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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光(近代现代)——骨色弯刀

时间:2025-04-09 08:59:48  作者:骨色弯刀
  周应川鲜少凶他,许塘撇了撇嘴。
  “不说就不说嘛,你干嘛这么凶…你烦嘶…”
  察觉到周应川的一只手又要空出来,许塘又不傻,一个死字还没发音,就从周应川身上跳下来了。
  “你好讨厌,我不要你抱了…!对了,我上次叠的那些元宝都卖出去了吗?”
  “差不多了,还剩这些。”
  榆溪有在过年前给过世亲人烧纸的习俗,纸钱纸元宝什么的,这些天都很畅销。
  周应川从一旁的纸箱里拿出半袋。
  “那就只剩一点了,你别忘记摆到外面去,我今天还可以再叠一袋!”
  他骄傲的小表情要溢出来,周应川摸了下他的柔软的发丝,不过没有给许塘那么多,只给了他一沓不到一指高的纸元宝。
  “太少了,再给我一沓,我已经找到诀窍了!”
  “这么多够了,叠再多手不痛?”
  周应川不想让许塘那么累,他从没想着要靠许塘赚钱,许塘只要健康,好好吃饭,好好去学校上学,交朋友,就够了。
  当然,他也怕许塘真的叠的手痛了,晚上要哄的还是他,他最近实在太多事情了。
  “唔,只痛一点的话没关系…”
  许塘拿着纸元宝扑在周应川背上,或许是在熟悉的地方,他几乎可以依靠本能就找到周应川的位置,又或者说,他用周应川的心跳来识别他的方位。
  “周应川,如果我多叠一沓的话…今晚你可以早睡一个小时吗?”
  周应川一愣,许塘软软地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就一个小时…你多睡一会儿,好不好嘛。”
  周应川无法形容这一刻他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用手伸进去托住了他的心脏,甚至直到很多年后,他都记得在这里,许塘问他,他多一沓纸元宝,他可不可以早睡一些。
  “周应川,你怎么不说话?”
  许塘问了两声,周应川都没有回应,这很少见,许塘有些担心,他摸摸周应川的头,想试探他有没有生病…
  “我没事…”
  周应川拉下了他的手吻了一下,他将背上的许塘换到前面来抱,许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周应川抱他抱的有些紧,他只是想让周应川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趁现在卖的好,你给我多一些嘛,再过两天就没人买了…”
  虽然他这样说,但最后周应川还是只给了他一沓,其他的,周应川说等他叠完再说,许塘拗不过他,只好先答应了。
  狭小的五金店,两个人都忙碌了起来,周应川在院子里把年前放在这儿的最后一台织机修好了,又拿出几本厚厚的账册,一笔笔的核对。
  这年头,好多小厂子都是嗅到风向火急火燎开起来的,账目记得混乱的很,凭证也是乱贴,东一张西一张,单据这里一笔那里一笔,费用的日期涂涂改改,塞得支出里还有孩子用的作业本,换做其他人,估计只翻上前两页都要头痛的逃之夭夭了。
  但周应川却很有耐心,他沉静地梳理着手上乱七八糟的账目,誊抄在另一个本子上。
  快中午的时候,外头雨停了,有人拍着门喊。
  “应川!在不!”
  来人是刚在镇子上也跟风开了个小纺织作坊的王成斌。
  男人约莫不到四十岁,戴着眼镜,矮胖。
  “王叔,你那台我已经修好了,是绞丝链有个零件松动了,你找人搬回去用,应该不会再出毛病了。”
  “哎呀,机器的事一会儿再说,我来找你是有急事的,应川,我哥那个服装厂的账你核好没有?”
  王成斌原先在城里做会计,为了多赚点钱,揽了好些个厂子记账的活儿,去年和老婆打算也赶个潮流,在家里开个纺织小作坊,能接城里的订单,就不做会计了。
  谁知道年中接了个大单,一个国营的服装厂在他们这边建了个分厂,他一个八竿子刚能够上的表哥是上头开会竞聘的分厂长,得知他会算账,开了个酬劳,托他算算账目,本来他以为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谁知道等表哥派人送过来,光乱七八糟的各式单子就垒了几大纸箱。
  换做年轻的时候,他眼神好,能熬,做也做了,可现在他要眼睛眼睛不行,腰也疼,再说了,他那小作坊刚进了两台二手设备,进退不得,又怕推了跟表哥的关系闹僵,思来想去,他只得把这个活儿分包出去。
  好在前些年他接的好几个小厂子的活儿也是给周应川干的,周应川算账仔细,这么多年几乎没出过错,王成斌放心。
  “王叔,已经整好了。”
  “这么快?我听我哥说这次光从主厂那边运过来的设备原料都十好几批,那几箱子乱单子,你都理好了?”
  “嗯,对着入库单和还有厂里的过磅记录都核对了,原材料得实地核验,但设备的数量出入有些大,主厂那边给的清单上有丝织机十台,验收签过字的只有八台,捻丝车三台,但是从明细表的折旧上看,估计明年有两台就报废了,这样厂里的成本会大大增加的,还有卷纬机,也少了一台。”
  “什么,少了这么多?”
  王成斌惊讶了,苏南是纺织业大省,他干了这么多年会计,听周应川一说,心里一下子就约莫出来了。
  “一台丝织机我算它两万,那捻丝车可贵,一台按现在的市场价,就是二手的也得小二十万,还有其他机子…这他妈主厂竟然少给了这么多?应川,你是不是核错了?”
  “王叔,设备价值高,不难核对,如果主厂给的资产明细和清单没错,就不会出错。”
  王成斌咂了下嘴,周应川这孩子仔细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几年将手里接的私活儿都给他,自己只当分成的甩手掌柜,可这个错数不小,主厂好说也是国营单位,真会搞错…?
  想到什么,王成斌的脸色突然有点不对,周应川说:“不过这些都是账目上的问题,除去设备,原布的明细太混乱了,还得到实地清点才能清楚。”
  “我知道,这他妈账目要是都敢这么搞,运过来的想必比这还少…我跟你说,他们这次学的是特区,搞的是竞聘,你知道竞聘啥意思不,我听我哥说,他今年至少得给制衣厂创利一百多万,不然就得自个儿背上头的贷款…算了,回头再跟你说,我得去跟我哥先支会声儿!”
  王成斌在社会上混那么多年,道道也懂的不少,他跨上他那辆二八大杠,想起什么,又从车后座上的弹簧压子上拿下一摞系好的书。
  “对了,这是你上次托我去咱市里买的书,真不好买,就自考办门口有卖的,我给你捎来了啊,你看看对不对。”
  周应川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几本会计教材。
  “对,谢谢王叔。”
  “哎呀谢啥,你妈是个好人,当年我老婆在街上难产,谁都不敢帮,还是你妈上去的,不过那会儿你太小,估计都忘了,你也不容易,好好考…对了,你那自考啥时候考?”
  “今年九月。”
  “那还早,不耽误你,过年你王叔要有啥急事,你可给我顶上啊,我那小作坊你婶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叔,没问题。”
  周应川答应的爽快,王成斌也高兴,蹬上他那辆二八大杠走了。
  五金店就巴掌大,许塘听见了他们在外头的对话,他丢下叠了一半的纸元宝,雀跃地扑在周应川身上。
  “慢点,小心撞到。”
  “你会接到我嘛。“
  周应川抱着他,许塘笑眯眯地说:“我们今年又有外快赚啦?”
  “嗯。”
  “王叔人真好。”许塘想了想,又说:“可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你现在一个人要做好多事…”
  他心疼地摸摸周应川的脸。
  “你摸起来都有点瘦了…”
  “没瘦,是长高了。”
  周应川抱着他坐下,不止是王成斌,镇子上还有很多小作坊和小厂子的的账目也在他这里做,桌角那块的账本垒成了小山,他拿过一本折角的摊在桌上。
  “你又长高了…!”许塘两只手臂晃荡的挂在他的脖子,像只惬意的小猫咪:“那我呢,我长高了吗?”
  “也长高了。”
  “到你下巴了吗?”
  “快到了。”
  晃荡的手臂一停,许塘往前倾了倾身体,难过的倒在周应川怀里:“好吧…我知道了,快到了就是还没到…你不用安慰我。”
  周应川低头,看许塘难过的小脸。
  不过这个确实没办法“安慰他”,就算他说到了,许塘也可以自己摸出来的。
  “那到你肩膀了吗?”许塘不死心。
  周应川犹豫了一下:“到了。”
  “真的?能到你肩膀就好了!”
  许塘瞬间又开心了:“等你考完试,说不定我就可以长高到你的脖子了…!”
  他美好畅想,周应川的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嗯…所以你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知不知道?”
  一提这个,许塘就有点蔫了。
  “对了…晚上我们是不是要给周姨烧纸…?你把那些元宝拿过来,我再叠一些,专门叠给周姨的,不会打扰你。”
  他转移话题的小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周应川无奈的摇了下头,拿过他没叠完的那摞纸元宝,放在许塘摸得到的桌边。
  许塘一个个慢慢的叠,叠到他特别满意的,他会仰头亲亲周应川的下巴,炫耀给他看。
  周应川算着账,被他打断也了不会急,会低头吻他的鼻尖,夸他叠的很棒。
 
 
第四章 烟花(修)
  周姨的坟在山上,踩着蜿蜒山路爬二十分钟,镇子上的人死了都埋在那儿。
  堆坟的地方是周姨当初自己选的,因为这片树林密,有好多鸟窝,镇子上其他家都觉得天上老掉鸟屎,不吉利,坟都在外头山坡的平整地上,周姨不觉得,她听不到,就觉得这儿热闹,死了能有几只鸟儿陪着说话,挺好的。
  或许是周姨怜爱他们,每回周应川和许塘来上坟,没有一次是下雨的。周应川打着手电,背着许塘,手里拎着烧纸桶和一袋袋纸钱上山,在外面撒欢跑了一天的大黄也回来了,竖着尾巴跑在前头给俩人探路。
  山里到了深夜,树杈子都结了一串冰溜,周应川怕树枝划伤了许塘的脸,给他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到了坟前,许塘已经有点想哭了,眼泪刚蓄上,周应川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了退,把他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扶在一颗树上。
  “你就站在这棵树这儿,不许往前走。”
  许塘不满意:“我不要,人家儿子都是站在前头的,我也要站,周应川,你嫌弃我姓许…”
  周应川对他的抗议不理睬,许塘听见周应川找地方搁下了烧纸桶,放稳了,在划火柴了,他有点着急了。
  “周应川,你不能这样,你怎么这么残忍,我也很想给周姨烧纸…”
  为什么剥夺他烧纸的权利,这不公平!
  许塘在那儿抗议,天气太冷了,火柴划了半天没着,周应川又换了打火机。
  “你说我为什么我不同意?”
  许塘有点心虚:“前年那次就是因为你不让我给周姨烧纸,我才自己去捡火柴烧的,而且我还没点着…!”
  “你是没点着纸钱,点着棉袄没有?”
  这下许塘更气短了:“咳…!那也只点着了一点点…!只是把棉袄袖子燎了一个小洞而已,又没真的烧着…”
  “真的烧着了还得了?棉袄里都是棉花,真烧起来你往哪儿跑,嗯?”
  那年上坟的意外周应川想想都后怕,他就一个没看住,许塘胆子大的直接摸着火柴划,袖子都冒烟了,他吓得一下子扒下了许塘的棉衣,扑了半天才灭火。
  “就指甲那么点儿大的火…”
  他小声辩解,一比划,手就从树上放下了了,周应川回头,低声训他:“胆子大的你…给我扶好。”
  许塘噘嘴。
  周应川说:“快点,别磨蹭。”
  好吧…看来那年的事周应川真的很生气。
  许塘只好把两只手贴着树。
  不过一想到今年他给周姨烧纸的心愿可能又没戏了,许塘就难过,早知道不说了,他为什么要提呢?本来那事周应川应该都忘了,现在好了,他又想起来了。
  还平白挨一顿训。
  许塘扶着树,越想自己越可怜,周应川这个人怎么会去学算账呢?他应该去学铁面包公专业,一定不用考试就是满分吧!
  他想着,周应川那边火桶里已经燃起来了,烧纸的浓烟味弥散开来,有点呛。
  其实他不让许塘靠近的主要原因也是这儿烟火缭绕的,对他的眼睛不好。
  “我保证今年不会碰火了,行不行,哥哥…你总要给我干点什么吧…求求你了。”
  他哀求,连哥哥都叫了,周应川想说一会儿烧完了,让许塘过来磕几个头就行了,他妈肯定不会怪他的,回过头,就看见许塘站在树跟儿,两个手抱着树,小脸藏在后头,一副快哭的了样儿。
  ……他真是欠他的。
  片刻,烧纸的流程就变了。
  许塘不用扶树了,他拿着一袋子周应川给他的纸钱和元宝,大黄在他旁边摇着尾巴等,等许塘拿出来,给大黄,大黄叼在嘴里,几步路远的地方它跑的屁颠屁颠地,叼去给周应川,周应川接过,再扔到火盆里。
  本来周应川一个人一两下就完成的工序,因为许塘和大黄的参与,硬生生多出好几道。
  中间,许塘把他辛苦钉了一下午的告状书也拿上了,大黄叼给周应川,天黑,周应川一摸,纸板已经不是白天许塘钉了密密麻麻十好几行的那个了,摸起来几乎一张都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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