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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光(近代现代)——骨色弯刀

时间:2025-04-09 08:59:48  作者:骨色弯刀
  周应川并不是十分锋锐的长相,他随了他那个很美的母亲,清俊的五官映着疏白的月光,眉眼高而眼神内敛,像一支悬而未发的冷箭。
  “你他妈别不知好歹…!这钱因为我是你爹才给你,我当你年纪轻不懂事,拿着钱,赶紧搬吧。”
  赵正生心里莫名一咯噔,他摆开了手,招呼着司机,走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终于彻底归于平静,屋子里,在外面打成一团时,许塘听不真切,但后头赵正生和周应川的话他都听见了,等周应川回来,许塘就忍不住地抱了上去。
  周应川也在第一时间抱起了他。
  “没事了…乖,他们走了。”
  他安抚着他,许塘双腿紧紧缠住了周应川,手指也攥着周应川的衣领,攥的指节泛起白,失去了血色,周应川握住他的手。
  抱了一会,许塘缓和一些了,他伸手摸了摸周应川的下颌。
  “他打到你了吗?”
  “没有。”
  许塘松了口气,可没一会,他澄亮的眼睛里突然溢出了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周应川察觉到脖子一片湿润,一看,他慌了。
  “怎么了塘塘?怎么哭了?”
  他伸手擦着许塘的泪,一边擦,那双刚才还无波澜的眼底几乎一瞬闪过如狼般的凶光,他扫视着屋里的一切,看着门锁是好的,完好无损,东西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不像是刚才有人趁乱闯进来的样子。
  “怎么了塘塘,说话。”
  听到周应川着急的询问,许塘埋在周应川的肩头,断断续续的嗓音溢出了哭腔:“我不知道怎么办…周应川,刚才、我听见他骂你,我很难受,我想冲出去打他,可你之前告诉我,不能出去…不可以出去,你叫我待在屋子里…”
  那是过去的事儿了,许塘眼睛还看得到的时候是个小霸王,可自从他看不到后,周应川就不许他打架了,如果他和别人打架,周应川会很生气,甚至会让他罚站,任他哭了也不行。
  许塘哭着,小脸上全是泪:“我听你的话,这样是对的吗?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周应川,我的心真的好疼…”
  许塘直白的说着他好疼,他不需要对周应川撒谎,他的心真的好疼,快要不能呼吸,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眼睛看不到。
  周应川听着他的抽泣,他沉默的低下了头,一点点舔舐掉许塘的脸上的泪珠,他抱着许塘,不知抱了多久,许塘哭累了,在他怀里渐渐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刚亮,许塘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听起来是周应川在和谁说话。
  许塘的头很痛,昨天经历了那样的风波之后,他睡睡醒醒,像溺在水中。
  没一会,他听到周应川的脚步声,似乎在收拾行李。
  许塘像是被水中的怪物魇住了,只能听见声音,却动弹不了,他无力溺落时,幸好,周应川似乎很快发现他紧紧蹙着的眉头,唤醒了他。
  “塘塘…醒醒…,做噩梦了?”
  周应川神色担忧,轻轻摸着他的头发,许塘从梦中醒来了,他像一叶漂泊的小舟,紧紧抱着周应川,单薄的脊背一起一伏,全汗湿了。
  “不怕了,梦里都是假的…”
  周应川的嗓音赶走了梦魇,许塘被他的气息包裹,呼了口气,突然想起昨晚来的那一帮人在院子里凶恶的打砸,还有周应川的父亲,那个人扔给他们钱,叫他们搬走…
  “周应川,我们真的要搬走了吗?”
  “是,我们去培江。”
  周应川的脸色平静,他将许塘汗湿的背心换下,替他把毛衣,棉衣穿好,许塘被周应川摆弄着,没听清楚。
  “去培江…?现在吗…?你爸爸他真的是赶我们走了吗?”他担心的问。
  周应川给他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傻瓜,不是他赶我们走,是我们要走了…王叔之前托我核算账目的厂子,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我熟悉,过年缺人,老板就喊我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许塘听了,竟然安心了许多。
  他的世界本来就只有周应川一个人,尤其是周姨走后,他更是只听周应川一个人的话,那周应川说什么,对他来说就是什么,他从不怀疑。
  “周应川…那我们以后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第六章 培江(修)
  突然要离开镇子,许塘还觉得像梦一样。
  周应川的神色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甚至那些行李就像是他早就收拾好的,区别只在于是今天拿出来,还是等两天再拿出来,许塘甚至还听见周应川在问王叔,店里的货那边出价怎么样…
  他之前就在计划着离开这里了。
  许塘不擅思考他们的未来,等着王成斌去借车的时候,周应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喂着许塘喝了小半碗粥,半个鸡蛋,剩下的周应川吃了。
  嚼着鸡蛋,许塘还一愣一愣的,多年后他再次想起这一天,应该都是还有些诧异的,竟然就在这么一个平静的早上,周应川带着他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榆溪。
  不过这也很符合周应川的性子,他做什么决定从不会重声急响,大宣旗鼓,相反,他就像黑夜里一条安静蛰伏的鳞蟒,一但是他决定要做的事,必然在心里从前到后的思虑每一步,直至吞象。
  许塘偶尔也会感叹,比如多年后他也曾问过周应川,问他如果当初没有赵正生和李红霞闹得那一场,他们还会不会这么早的离开。
  周应川只是低头吻了吻他,说早晚都要走的。
  王成斌这次找周应川,是他那个分厂长表哥的意思。
  “应川,我就说你小子肯吃苦,脑子又灵,肯定有大出息,这不,上次的账目你核对出不少问题,一下子就被我哥给瞧上了,你不知道,我昨天拿给我那个表哥看,他眼皮子当场都跳了,问我你愿不愿意去他厂里,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虽然培江建市的历史不长,但怎么也比一辈子窝在穷镇子里强,王成斌也替周应川高兴,他揽着周应川的肩,低头说:“叔把你当自己人,我跟你说,我估计八成是我哥信不过原来厂里的那个会计,听说是申州主厂那边调过来的…你这回去了,跟谁一事儿,得心里有数,知道不?”
  周应川点头:“我知道,王叔。”
  王成斌知道周应川这孩子一向靠谱,他拍拍他的肩:“好小子,应川,你好好干,别看那是个分厂,但背靠大树,以后待遇肯定不差,你以后要能留在那儿,你妈在天上也替你高兴…就是辛苦你又要复习又得做事。”
  “没事叔,我习惯了。”
  王成斌也知道周应川不容易,一个家里,就他一个健全人,又早早就死了母亲,能好过到哪儿去?
  “行,我借了车,刚好要去市里的五七市场拉版样,顺路捎你们过去。”
  王成斌借了辆农用三轮,他昨天才从市里回来,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是看周应川锁上了五金店的门,把钥匙给他。
  “你们兄弟俩真没见过分开的。”
  他把钥匙和自己的裤腰上的那串栓一起,看见周应川牵着许塘的手。
  “王叔,大黄可能也得麻烦你照顾了。”
  “成,一条狗,多大点儿事,下午我让你婶子牵回家去,盘店的事儿要是有消息,我也跟你说…”
  过年客车停运,周应川把收拾好的包袱放上车,虽说白天出太阳了,但三轮后头四面敞着,也没个挡风的。
  许塘不舍地摸了摸大黄的脑袋,被周应川抱着上了车,周应川背靠着铁栏,让许塘坐在他前头,把家里最厚实的棉大衣裹在许塘身上,从头到脚的裹严实了。
  柴油机发动的动静很大,许塘察觉到车动了,他整个人被周应川护在怀里,以至于外头呼啸而过的冷风,好像都离他很远。
  他想伸手摸摸周应川的耳朵,被周应川察觉:“别伸出来,外头风大,好好放进去。”
  周应川的声音被风吹散了,许塘不动了,他小脸贴着周应川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
  他能听得懂周应川的心跳,没有视觉,他很多时都是依靠心跳声来想象周应川的情绪。
  真的要离开家了吗。
  许塘的心难免跳动的有些快,有些慌,可耳边周应川的心跳是却一如既往的稳静。
  不急,不乱,就仿佛跟着他,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是真的值得慌乱的事,昨晚那对夫妻的厮打与谩骂不是,眼下他们的离开也不是,这让许塘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敞开的后车兜寒风猎猎,路途颠簸,周应川抱着许塘,闭目养神,脑中盘转着下一步的打算。
  留在培江,赚到足够的学费,这是第一步,其实那天把账目交出去的时候,他就猜到王叔会回来找他,一个厂子的账目…就像一张蜘蛛网,虽然那天他只是窥得一线,但顺着这一线,已经足够撕开一道口子。
  甚至从那些账目的细枝末节里,他隐隐觉察牵扯不会小…
  思索了一会儿,他脑中已有雏形,昨晚赵正生和李红霞的事早早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他从小的事情就很多,要帮母亲的忙,要照顾看不到的许塘,要养家,要想法子赚钱,挤时间自学…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真正能休息的时间很少很少,他有太多的事要去做、要去想怎么做,他从不会为任何不值得的事浪费心力和时间。
  “周应川,你听到我说的吗?为什么你听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怀里的许塘想与他说话,小脸也从大衣里探出来。
  “惊讶什么?”
  周应川拢回思绪,将棉衣又往上拢了拢,可周遭刮过的风声,发动机声混杂在一起,太吵了,许塘又往上拱出了脑袋:“不要了…你盖着我,我听不到你讲话。”
  大衣的长度有限,折腾了上头就盖不住脚,周应川怕他喝着了冷风,蹙起眉,拍了下他的背:“乖一点,非要现在讲?”
  许塘点点头。
  他还点头,周应川无奈了,许塘见周应川不帮他,自己摸着冒出来,一瞬间,耳边像被灌进刺骨的冷风,人一下子就被寒风袭透了,脸也吹的生疼,像被刀子刮似的。
  许塘第一次知道原来“外头”这么冷。
  可周应川却一直都在外面。
  颠簸的后车兜,许塘的睫毛都被寒风吹的上下翻飞,颤颤儿的掉了两根儿,周应川轻笑一声,用手抹掉他脸上的眼睫。
  “舒服了?越来越不听话…”
  “周应川,你的手好冰…你是不是好冷?”
  “我不冷。”
  周应川护着他的后脑,于是那些寒风很快地再次消失了。
  “再睡会儿吧,你昨晚就没睡好,一会到了再听你讲。”
  确实,昨晚那么多人折腾到半夜,许塘没什么精神,他又窝回了大衣里,等再一睁眼,他们已经到了培江市里。
  周应川扶着他下了车。
  厂子里留守的保安和王成斌认识,回去叫了人,没一会,厂楼里走出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王成斌一看见,跟周应川说:“这就是我说的厂里那个何会计。”说完了,他就招手了:“何会计!这儿!”
  “这是周应川,我老家的侄子,做事细致的很,你跟我哥说声儿,人我给他带来了啊。”
  被叫做何会计的年轻人微微一笑:“王厂长已经跟我说了,前段时间我家里有事回老家了,厂长跟我说他叫了亲戚帮忙,今天见到面了。”
  “哎呀,什么帮不帮的…应川,这是厂子里的财务,叫何文,你叫他何哥吧,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生,厉害着呢,让他带着你吧。”
  王成斌也不是厂子里的人,这次只是替他表哥办事的,他还得去市场,多待也不合适,打过招呼后就发动三轮走了。
  旧三轮掀起路尘,何文略显嫌弃地往后错了一步,他打量起眼前的周应川,身边还站着另一个比他矮了一头的男孩。
  “这是?”
  “我弟弟,眼睛看不到。”
  何文也没当回事,看打扮,两个乡下穷酸货罢了,他搞不清楚的是怎么厂长突然说他从外头找了个人,让帮着一起理理财务上年底结算的事。
  他不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难道厂子里缺一天会计就不转了?再说,年报的事他都理的差不多了,初稿已经出了,怎么现在要加人?
  “我叫你小周吧,小周,你是老板的亲戚?”
  周应川还没说话,何文却像是默认了一样,他笑了一下:“是就是了,这有什么遮掩的,这年头,管钱的位置上,大部分老板信的不是自己老婆,就是自己的亲戚…这就是他们这一代人眼界上的局限,在学校我们老师都讲过…对了,你之前核对的单子厂长拿给我看了,做的挺不错的,在镇子里上过学?”
  “上过。”
  “念到高中?”
  “初中没念完。”
  何文看向他的眼神有点诧异了,他上回在厂长的办公桌上看见过那些重新誊抄的账册,字迹清俊,尤其是条理顺。
  他大学念的就是会计,他知道这门学科是个考验思维逻辑的科目,同一笔账目,有些人能处理的很清楚,有些人搞起来就是一团乱麻。
  他还以为厂长又找了个大学生,没想到是个初中没念完的。
  那就没什么紧要了。
  “厂长回申州过年去了,估计要初五初六才回来,咱厂子这个月要出财报给主厂,就是反映去年一整年厂子效益的,老板看的很重,报告的主笔是我,都弄的差不多了,下午我教你盘盘货,你帮我对几个数就行了…”
  年下,工人们都回去了,厂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何文带着他们上了职工宿舍,是幢破旧的二层小楼,走到底,拿着钥匙开了门,一进去,灰尘混着潮湿的霉味就扑了满鼻。
  “咳咳!这儿好久没人住了…”
  何文扫下发痒的鼻子:“这是厂里的职工宿舍,去年厂子招工是跟培江政府合作的,大部分招来的都是本地的,没什么人住,下头是给保安和看仓库的住的,你们先住在这儿吧,收拾收拾,下午去前头那个平房找我,我跟你说说怎么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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