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跟我讨论衣物装饰的。”弗吉尼亚疑惑,“他怎么会选择找你?”
“那些东西你找女人讨论会更有效果一些。毕竟我也算是他的老师,老师总是容易对学生格外宽容和怜惜。大概是他觉得我和教皇的关系还不错?”
弗吉尼亚难得高兴起来:“是的,路德维希是个不错的孩子,如果他的父亲没有那么大野心的话,我认为他会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只是可惜..”弗吉尼亚摇摇头,“这场战争不会停止的,除非奥兰治甘愿投降。但是他做惯了国王,怕是不会甘愿再做回平民。”
赫德森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已经把话带到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赫德森有些犹豫。
弗吉尼亚转头示意他尽管说。
“那些怪物们,我认为他们太不可操控了,战场上这种不可控因素最好还是尽量避免。”
赫德森脸上担忧的神色太过明显,弗吉尼亚按住老朋友的肩膀说:“别担心,他们不过是武器罢了,难道你会害怕你手中的笔吗?”
赫德森皱起眉毛:“你知道这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是的,是的,真是没想到我们以往的杀神居然也这么婆婆妈妈起来。”弗吉尼亚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停看胸前的怀表。
赫德森站起来上前一步:“还有祝尧,你不该大张旗鼓通缉他,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仇敌!”
弗吉尼亚咬住牙关,将怀表摔在地上,喊道:“你还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以为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呢!用不着你三番两次的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根本就不知道,”赫德森冷冷地说,“但凡你是理智的,事情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什么地步?!”
“众叛亲离!”赫德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弗吉尼亚忽然涨红了脸,他像被踩到脚冒犯了的猫,声音凌厉起来:“赫德森,所以你今天就是来嘲笑我的是吗?我是教皇!我会在乎那些凡俗的事情?只有你才被困在儿女情长之中,你因为女人记恨我这么长时间,现在待在我的身边也只是想着怎么和其他人一样扳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关心所有人,但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认识多年,赫德森太知道怎么快准狠地戳到弗吉尼亚的痛处了,弗吉尼亚的童年虽然不算缺衣短食,却充斥着打压与轻视,那些被他深深厌恶着的东西即使到现在依然缠绕着他,因为他是个记忆力非常好的男人。
那些赫德森早就忘却了的不公与磋磨,在弗吉尼亚的心里永不褪色,所以他忍辱负重,不顾一切用尽手段地登上教皇之位,第一件事就是像家族复仇,清算屈辱。
再者就是他们共同喜欢的女人,弗吉尼亚不甘心自己输给赫德森,所以他诱惑梅芷,竭力扮演一个完美的男人,让梅芷陷入他的结网之中,最终酿成苦果。
但在某种意义上,赫德森也是帮凶,他无法否认。
他厌烦极了弗吉尼亚总是戴着面具跟他说话,他也永远听不到弗吉尼亚真正想要说的话,现在就很好。
赫德森又上前一步,贴近他耳边说:“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总是不说真话,别人怎么猜得到呢,你想要关心,想要在意,想要别人都注视你?”
“哈里斯贴上我是为了我的权力,我的孩子们也盼望着我能尽早死去他们得以取代我的位置。那些大臣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我手里获得更多的钱,人民因为我是神的使者才尊崇我..就连梅芷,也只是因为我的容貌..”弗吉尼亚颓丧地塌下肩膀,捂住脸,好像他没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能让别人不顾一切喜欢的。
赫德森单膝跪地,对着瘫坐地上的教皇说:“梅芷曾经说过,他们巫族只会给心爱的人诞下后代,不然会因为违背本心而被雷劈,她最开始来到南陆也是因为运算出了她的命定之人在这里。”
弗吉尼亚有些茫然:“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那时候我因为她选择你而被拒绝非常不甘心找到她她才对我说这些,也许是因为她以为你们之间不用说这些。”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如果..”弗吉尼亚眼尾忽然浮现一抹晶莹的水痕。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已经掌握了神国,只要排除掉奥兰治和卡洛斯就能高枕无忧了,但你还想要什么呢?”
弗吉尼亚思考后,缓慢说:“我有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是什么?”赫德森握住他的肩膀问,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急切。
“是..”
“教宗大人,杰拉德家族的人求见您——”
殿门骤然洞开,打断了弗吉尼亚的话语,赫德森眼底涌现一抹不快。
来人是弗吉尼亚一直非常重视的实验室里的克罗夫特,赫德森知道他在军事上有着非常出色的能力,但后来被弗吉尼亚留在圣殿,逐渐在外面失去音信。
克罗夫特停下脚步,看见赫德森和教皇姿势亲近,立刻道歉:“..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赫德森大人也在。”
弗吉尼亚似乎感到头痛,他捂住脑袋,在赫德森的搀扶下站起来,摇摇头:“没事。”
赫德森知道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今天已经得不到更多信息,于是在弗吉尼亚拍拍他手臂的时候就自觉离开。
“杰拉德他们有什么好消息吗?”弗吉尼亚问。
克罗夫特手中拿着一堆报告,但是弗吉尼亚感到烦闷,直接让他口述。
“圣剑是打开天国大门的钥匙,没有圣剑就没办法抵达真正的神之国度,最终到达的地方可能是一片虚无。”
“但是圣剑已经丢失了!”弗吉尼亚感到生气。
克罗夫特继续道:“但是通过杰拉德家族对秘金的研究发现,那些秘金的活跃度过于高,通过信号接收器可以获取他们信息,这里面就残存着神之国度的秘密,也是可以让您实现夙愿的途径。”
“那到底得到了什么信息?”
克罗夫特摇头:“他们对我的信任太低,没有告诉我。他们说要见您。”
弗吉尼亚立刻挥手:“现在带我去见他!”
***
“教皇的夙愿,真是有意思的说法,他有什么夙愿?”
卡洛斯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的样子,抽出软巾擦了擦鼻涕,神色憔悴,仍是耐心回答说:“永生。很俗套吧。”
赛罕摩挲下巴:“的确有些。”
“人一旦什么都有了,就会想要更多,尤其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很久以前人们认为水银能让人永生,但是很显然,那不过是个骗局,如今我们的教皇大人居然也开始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老糊涂了吧。”
卡洛斯嗤之以鼻,下一刻,他的鼻腔中就有液体涌出,让他不由得又捂住鼻子,一脸生无可恋。此时的卡洛斯大人病怏怏地蹲坐在火炉边,身上围着灰毛大衣。
“维持一个好身体也是掌权者的责任之一,你这样真的让我非常担忧选择你到底是不是一件正确的决定。”赛罕只穿着薄薄的衣衫,站在落地窗前,离卡洛斯非常遥远,身上的火气即使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依然让卡洛斯嫉妒,好像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健康的人了。
“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了,每年冬天总会让我有点小痛苦,但是问题不大。”卡洛斯自认为在政治上不会有人比他更加优秀。
在谈论完正事后,卡洛斯忽然问:“你的小情人呢?我听说他之前可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赛罕冷淡地说:“那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你只需要将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已经通知拉克申随时听从你的吩咐了,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离开了。”
“等等!”卡洛斯眼神闪烁,“你难道不觉得不甘心吗?明明你*有机会颠覆一切的,无论是西陆还是南陆,只要你想站在万人之上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真的不动心?”
赛罕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我没那么多精力,也对权力不感兴趣,而且非常容易成为昏君。”
最后一句话卡洛斯倒是非常赞同,本来他的计划可以很快就实施的,偏偏合伙人沉溺美色不可自拔,导致多生事端,现在要花费更多精力去夺权。
直到赛罕走掉,卡洛斯被火照耀的脸才松动下来,他是十分惧怕赛罕给出相反的答案的,因为达日尔族多年抵抗神国并非打不过,而是赛罕总缺乏点斗志,达日尔王迟迟不将王位传给他的儿子拉克申的原因就是希望有一天赛罕能够回头带领达日尔族走向辉煌,但很遗憾,赛罕似乎完全没这个想法。
他将脏污的软巾扔进火炉,溅起几颗火星,连日的奔波思考以及感冒让他此刻有些昏昏欲睡,鼻腔里又有鼻涕要流出来,卡洛斯一阵烦闷。
下一秒,一块软巾挨上他的鼻子,手里也被塞进一杯热腾腾的暖茶,他睁开眼,握住那双即将抽离的手。
“没想到我弟弟找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真是令人惊讶。”
卡洛斯轻哼:“能从你口中听到弟弟这个词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在说多德呢。”
温莎尔垂眼,将手抽出来没理会卡洛斯的嘲讽:“你有把握对抗我父亲?”
“放心吧,总不会让小温莎尔流落街头,我可没有你父母那么狠心,能对惹人怜爱的女儿不管不顾。”
“他们只是不在意我而已。”温莎尔轻声说。
“他们很快就会在意你了。”卡洛斯微笑。
赛罕回来的时候,一直跟随着智者的小精灵普尔曼正站在河边擦洗着什么,他踢了一脚普尔曼的屁股,险些让那家伙掉进河里。
普尔曼恼怒地转身掏出弓箭对准罪魁祸首,结果看到是赛罕之后,尖尖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他完全打不过这个人。
粗鲁,野蛮,不知道祝尧哥哥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伴侣,他已经完全忘了之前他的族人想要将他献给赛罕的事情了。
反倒是赛罕,在见到普尔曼掏出弓箭之后立刻上前一步拉住差点掉进河里的尸体。
那是一具干巴的,瘦小的尸体,属于精灵族前任族长巴顿的尸体,在克里曼斯死去之后,他的城堡守卫寥寥,普尔曼在下城区混久了,养出来一身稀奇古怪的本领,其中以偷窃最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潜入亚马蒂斯古堡将他们前任族长巴顿的尸体偷回来了。
罕见的没有引起波澜,可能是亚马蒂斯家族的人也认为这样一具尸体非常晦气,丢了便丢了。祝尧一度觉得普尔曼的这些本领与琼斯脱不了干系。
于是普尔曼经常带着他们老族长出去晒晒太阳,在河边洗洗澡,而关于里恩河捞尸人的恐怖传说又多了几个。
“这样风干的骨头炖汤应该很美味的,如果你不想要了可以高价卖给上城人,他们会很乐意接受的,还能延年益寿何乐而不为。”赛罕说。
“还给我!”普尔曼收起弓箭,将巴顿抢过来,“我要带巴顿回东陆,埋在灵树下,这样等巴顿再长出来的时候我可以免费教他偷盗!”
他这样说好像偷盗是一件非常光荣且值得炫耀的事情一样,并且他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你怎么不赶紧走?”赛罕问。
普尔曼抱怨:“还不是因为灵树枯竭了,”他忽然又小声说:“而且我不记得回东陆的路了,会迷路的。”
“那不如这样,我送你离开吧!”赛罕说。
提着干尸的普尔曼忽然朝赛罕身后大喊:“祝尧哥哥,赛罕又要赶我走!”
赛罕转身,祝尧倚靠在门边眯起眼睛看过来,阳光好像格外偏爱他,他只是站着就将他全身笼盖,发出耀眼光芒,看着就让人感到心里温暖。
祝尧只是招招手,赛罕就立刻奔着他的阳光而去,留普尔曼在河边跳脚。
“今天怎么样?”赛罕抱起祝尧,将他托在臂弯,捏了捏他的腿,不无遗憾地咂嘴:又瘦了。
“不太乐观,智者将我的血抽出去,在里面发现了其它成分,不过他已经在研究遏制恶化的药剂了。”祝尧语气有些虚弱,他这些天抽了不少血,但进食量非常少,每天两个赛罕采的新鲜苹果,其他东西吃一点就呕吐。
智者说那是因为他的身体排斥其他物质。
见赛罕皱起眉头,祝尧手指在上面抚了抚,又说:“但是智者又提出一个观点,他说也许我可以像制服其它秘金一样制服圣剑,这样即使它同化我,我也依然能保持本我。不过最大的困难是,我现在无法感知它。”
祝尧笑笑:“不过我不能完全相信我自己,我也不想发生那种恶心的同化,很丑。”
“只要你好好活着,怎么样都好看。”赛罕亲了亲祝尧的脸颊,“有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总觉得我在这件事上很无能为力。”
他们俩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只是亲亲脸颊这样的小事也能让祝尧脸上泛起红晕。他挣扎着要下去,想自己站在地上,这几天总是躺在床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同时他回答赛罕:“只要你多跟我说说话就好了,有时候总是有很孤独的那种情绪。”
赛罕点头,牢牢跟在祝尧身后,这样就能在祝尧腿软的时候第一时间抱起他。
祝尧刚走出两步,眼前就多出一具不甚漂亮的骨架,凹陷的眼眶直直对着他,干尸的手冲着他摇晃,带起一阵风。
干尸巴顿的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漂亮的普尔曼笑吟吟看着祝尧想要逗他开心。
祝尧有些无言,普尔曼似乎意识不到他总是带着干尸的模样很诡异,甚至有时候会将巴顿放在祝尧床边,有几次祝尧醒来就看到一张干枯的脸正对着自己。
普尔曼美名其曰是怕祝尧孤独,所以让巴顿陪祝尧睡觉。每次这样的情况被赛罕看到时,都会愤怒的将干尸巴顿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然后普尔曼再可怜兮兮地把巴顿捡起来带去河边洗澡,屡教不改,导致祝尧已经对跟尸体同在一张床上睡觉脱敏了。
“你小心点,不要把巴顿的胳膊摇断了..”祝尧无奈提醒。
“巴顿是个好族长,他不会介意的。”普尔曼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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