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策骇得连连后退,“你不要过来!来人,快来人——”
他转身朝病房门口扑去,哆嗦着去拽门把手,堪堪把房门拉开一点点,一只手臂自他身后,越过他脑袋按在了门上。
“嘭——”
刚被打开的门缝,被牢牢的关了回去。
第42章
乔策猛地转身,刚抬起头,却有一长条形物体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他的眼球直直戳过来。
极度恐惧之下连尖叫都发不出,只有喉咙里的嚯嚯声和拉风箱一般的喘气声。
东西在距离他眼球毫厘之处悬停。
他惊恐的张大眼,看着这个一手握着钢笔对着自己眼珠子,一手撑在他脑袋一侧压在门上防止他开门逃走的少年,极力把自己的后背朝门上贴去,生怕他手一个哆嗦往前轻轻一送,那坚硬的钢笔尖就能戳瞎他一只眼。
“害怕吗?”
乔策听到少年的声音响起,宛如魔鬼在耳边低语。
他嗓子紧得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额头都是汗,鼻子上还有血滴答滴答往下掉,极力让自己站着,但身子却贴着门无法控制的一点点往下滑。
临渊被他奇形怪状的鼻子给丑到了,手一收,慢吞吞给钢笔盖上了笔帽,然后给他插回西服口袋里,说道,“害怕就对了。”
他抬手揪住了乔策的头发把他拖了起来,就如同刚醒来的时候乔策揪他头发的姿势。
乔策被他拖得连滚带爬,很快就被他拖到了刚才躺着的病床边,紧接着在乔策的挣扎扭打中把他按在了那张病床上。
随手把刚才扯断的束缚带扯下来,拽着他双手就是一顿缠绕。
姿势熟练,手法利落……
这一瞬间,临渊脑海里闪过了某人的脸。
啧——
绑人双手绑得这么熟练,那也是实践出真知,拜某人所赐啊。
念头只不过一闪而逝。
紧接着他翘着嘴角笑了起来,因不愉快的回忆而涌上一股戾气,一把捏住乔策的脸,俯身。
“听起来,你好像很喜欢让人喂「我」吃各种各样的药?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尝尝多可惜!”
乔策睁大眼,见临渊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方才自己进来时带进来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药瓶上,呜呜叫了起来,“乔、乔予安……你这个崽种!你敢动我一下,我杀了你!”
临渊充耳不闻,抬手拉过旁边的小推车,修长纤细的手指在一堆药瓶子间挑挑拣拣。
他像是不耐烦了,干脆随意把瓶子里的药片哗啦啦都倒出来,很快,白的黄的绿的,托盘上倒了一堆药片。
眼看着他抓了一大把在手里朝自己嘴巴伸过来,原本还在咒骂不休的乔策猛地闭上嘴,死死咬住牙关。
这些药都是些什么他虽然说不出来,但心知肚明正常人吃了会怎样。
乔予安就是被他关在这家名为疗养院实则是精神病院的地方,一日三餐一样的喂了两年这样的药,精神才会越来越不正常。
何况那一大把药,噎都能把他噎死。
打死他都不会松口的。
这念头才在脑海里闪现,下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听到了咔嚓一声——
乔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下巴合不上了。
临渊抓着一大把药片,在乔策惊恐痛楚的注视下,一把塞进了他嘴里,然后又抓起一把继续塞进去……
他鼻子血肉模糊,下巴被卸了合不拢,大张的嘴里塞满了药片,眼泪鼻涕和口水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很快就连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因为大把的药片要把他嗓子眼堵死了……
第43章
“你说你也真倒霉,我心情正巧很不好,你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临渊说着,再次抓起一把药片,粗暴的往他嘴巴里硬塞,直把乔策噎得翻起了白眼,没法进气也没法出气……要憋死了。
【大大大佬……您,您悠着点呀-您看,他眼泪口水鼻血的万一粘您手上多恶心对不对?】系统弱弱的「劝说」。
临渊的手一顿,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你说的没错,实在太恶心了,杀了算了。”
系统:我不是这个意思啊QAQ
临渊伸手掐住了乔策的脖子。
纤细得近乎有些病态的手腕和手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只一下就扼得乔策脖子里咔咔作响。
一点都不用怀疑,他只要再用一点点力,喉咙处能直接被他捏碎。
这应该是乔策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甚至刚才被药片噎得直翻白眼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感觉窒息。
他满嘴巴的药片,脸色逐渐涨成紫红,“嚯嚯……呃……”
救命!救命啊!
“嘭——”
病房门被大力撞开,紧接着好些人迅速扑了上来,脖颈上传来冰冷的刺痛,很快的,临渊感觉到了身体上的无力。
插在脖颈上的注射器被拔出来,他被一左一右两个身着护工服的强壮男人架住拉到了一边。
刚才被挡住的乔策此时的模样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众人眼前,让跟着闯进来的一干人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呜呜……呜呜……柏、呜……”乔策看到人群中穿着白大褂别着「副主任」胸牌的男人,眼泪流得更欢了。
柏言没有回应乔策的求助,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临渊身上,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少年被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工架着双手,像只被暴徒拎住的小狗崽子,消瘦的身子无力的耷拉着,却朝他掀起了眼皮。
那双总是乖巧湿润的杏眼里,满是戾气。
这哪是什么狗崽子,说是小狼崽子都轻了。
柏言晃神一秒,下一瞬神色恢复如常。
“别害怕,一点肌肉松弛剂和镇静剂。”他温柔得就像是在和爱人说话,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顶,“不会伤害你的。”
因注入式镇定剂,临渊逐渐已经有些思维模糊了。
“呜呜呜……”
乔策在旁边不依不饶的惨哼。
柏言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只不过那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嫌弃,然而乔策看不出来,呜呜得更凄惨哀切,试图引起对方的心疼。
柏言想着两人的关系,终究转身正要上前给他看看,站在人群后的一人却越众而出,走到了乔策旁边。
相比这一屋子不是蓝色护工服就是白大褂的人,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他很随意的看了一眼乔策,抬手捏住他下颚手指一动,简单粗暴把他下巴给正了回去,接着在乔策的惨叫声中说道,“鼻子里假体断裂,取出来之后缝合外伤即可,吞下去不少药,带去洗胃。”
语气平淡,但自带一股发号施令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想听从。
柏言皱了皱眉,转念想到什么,对旁边不知道该不该听从而看向了自己的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和护工连忙上前帮着解开绑在乔策手上的束缚带,放出病床底下的轮子就要把乔策往外推。
病床从柏言面前过,乔策一把拽住柏言的手。
“柏,柏言!咳咳咳……乔予安他,他就是个疯子!他要杀咳咳咳……了我!他……”
乔策怨毒的眼神落在被护工架着,安安静静的少年身上,“你不要饶了,咳咳……饶了他!我要他死,我要他……”
柏言伸手捏住了乔策的嘴,注视着乔策的目光冰凉,警告意味十足。
乔策打了个哆嗦,噤声了。
第44章
乔策被推了出去进行治疗,并且还遭受了一波洗胃,被折腾得越发奄奄一息。
而病房里,新的病床很快送进来,临渊被护工放到了病床上,因打了镇定剂的缘故,没有再给他绑上束缚带。
柏言手中拿着消毒药水和绷带,神色复杂的看着即使浑身无力,也对自己释放着极强烈排斥感的少年,正准备强行动作,外面又进来了人。
“柏主任,那个……乔少一直闹着找您。”
柏言瞥了一眼临渊,改变了想法。
“安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别担心,我去看看你哥哥,会劝劝他,让他不要怪你。你乖乖休息。”
临渊垂着眼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柏言像是无奈的笑了笑,“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脚上的伤总得处理一下,我让……”
房内一直没走的男人忽然出声,“我来吧。”
柏言抬眼看过去,“你这入职书,院长那儿还没正式发下,还是……”
季寒堔戴着银边眼镜的眼,平静的望过来,柏言蓦然感受到一股压力。
“那就麻烦季医生了。”他转了话头,把手里的东西搁在了床边的小推车上,走了两步又停住,像是极为关切似的道,“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其实这位病患有些特殊,又因为我和他从小认识,麻烦季医生仔细些。他挺怕疼的,季医生尽量手轻一点。”
回想起刚才他抬手给乔策正被卸掉的下巴时粗暴的手法,柏言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有耐心并且温柔的医生。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真是那种医生,不可能从前途无量的一院被离职,然后又跑来这个名义为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的地方了。
季寒堔面无表情。
柏言内心浮现一丝被怠慢的难堪,暗嗤「你傲什么傲?所以才在三甲医院待不下去被赶来这种医院吧!」但还是维持了良好的教养,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季寒堔转头出门清洗了手,这才回了病房,在少年病床边坐了下来。
他真的很瘦。
瘦得小号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
纤细的手腕上血管清晰可见,腕骨都明显的支棱着。
但就是这么纤细的手腕,季寒堔看到了它摁住一个体重几乎是少年两倍的成年男人的脖子,像是轻易就能捏碎那咽喉。
此时少年明明已经无力和药效抵抗了,却仍然没有让自己完全失去意识,他的手刚放上去,就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冷冰冰的视线。
季寒堔抬眼,对上了少年被水汽弥漫的,湿漉漉的杏仁眼。
“帮你上点药。”他解释了一句,移开目光,小心的握着少年的脚踝,把他的病服裤腿拉高到了膝盖上。
除了伤处,纤细笔直的小腿展露在季寒堔眼前。
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病态的白,毛孔细小得几乎无,没什么体毛,肉眼可见上面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左膝盖上不知是不是刚才撞的,有块淤青。
太瘦了。
脚背上的血管更明显,同样的白到病态。
季寒堔垂下眸子,抬手拔开消毒药水的盖子,取了医用棉球给少年的伤处仔细消毒清理。
雪白的绷带一圈又一圈裹缠在同样雪白的纤细足踝上。
安静的病房内,呼吸声几不可察的蓦然重了几分。
一股常人闻不到的微弱甜香悄然飘散……
原本眼睛都快完全合上了的临渊,猛地掀起眼皮,眼底流转的是嗜血红茫——
第45章
低垂着眉眼正给绷带认真系上一个蝴蝶结的季寒堔,忽然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如实质。
他敛了心神,抬眼朝少年看去。
少年一下子坐了起来,杏眼圆睁,眸光极亮,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季寒堔手指一顿,失去了准头,指尖落在了少年的足背上,触手凉滑,却是摸到了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
“是你!”
少年哑着声音开口,气息略微急促,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神情隐约有一种偏执型人格才会出现的怪诞紧绷感。
季寒堔今天入职第一天,都还没正式上班,对少年的病情一无所知。
但即使刚才亲眼看到他对人施暴的那一幕,以及现在神情不同于常人之处,季寒堔内心深处,却总觉得,他并不是旁人表面看到的那样。
他也不知道包扎得好好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少年为什么会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季寒堔起身,身体像是有自主意识,自然的伸出那只没有沾血的左手,兜住了少年的后颈,手法极其娴熟的揉捏了几下,然后顺着他后颈一抚而下直至后腰,像是给大型猫科动物顺毛一般,反复的从他后颈抚下,力道不轻不重,耐心得连季寒堔自己都惊讶。
临渊感觉——他被从头到尾,盘得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对方娴熟的手法让他越发感觉舒服,眼皮逐渐往下耷拉,药物的安眠作用再次上头。
淦!
以前就是经常被这一招忽悠。
临渊一个激灵,在即将睡着前伸手揪住了对方腰侧衬衣上的一点布料,道,“我醒之前,你敢走试试。”
“等我醒……”
醒过来再找你收账。
他眼睛彻底闭上了,手指尖绕着那块布料,也只是松松的挂在季寒堔腰侧,随便动一动就能挣脱。
注射了少量肌肉松弛剂和大量镇定剂的人,能像他这样坚持这么久的清醒,甚至刚才还能自己坐起来,已经罕见。
明明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自以为很凶的动作却软绵绵的,但反而比他刚才摁着人发怒的模样还要让季寒堔心潮涌动。
但他刚才的眼神,真的很「凶」啊——
像幼犬呲着乳牙朝人「汪汪」地炸毛的模样。
奶凶,糯甜。
说撒娇还差不多。
季寒堔轻声笑了。
挺黏人的。
……
临渊再恢复意识清醒的时候,身旁已经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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