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看不到谢不辞的表情,谢不辞拉着她的手重新放在谢不辞发顶,温砚也就没再有什么动作。
冷暴力的招数虽然无耻,但显然误打误撞很奏效,她在思考这样的招数用过一次,还有没有使用第二次的可能。
冷暴力的本质是情感虐待行为,通过漠视疏远拒绝沟通等手段,对目标心理造成精神伤害。
被遗弃,被忽视,被打断,被拒绝,被敷衍,被排斥……受害者会产生自我怀疑,承受焦虑抑郁的不安煎熬。
她是在消耗信任与感情,逼迫谢不辞让步,如果她继续这样冷暴力谢不辞,谢不辞会因为承受不了,选择放她走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中的下一瞬,温砚就得到了答案——绝对不会。
谢不辞认定放她离开就会失去她,与扣住人得不到心相比,人心两失,是更赔本的买卖。
她自己清楚,她没想着分手或结束,她是真的觉得现在一切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谢不辞现在肯听话,愿意顺应她做出改变,放她离开……温砚不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账肯定还要算,但算清账后,她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真正翻篇。
可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让谢不辞相信她说的话。
她所说出的一切承诺,对谢不辞来说都已经失去可信度,不论她怎么说,谢不辞都很难相信她,所以才会在沟通中故意忽视,假装听不见她说的话。
因为不信,因为不能相信,所以干脆不听。
谢不辞不会信她,所以也不会被她说服,放走她。
谢不辞仍旧不会主动放走她,那谢不辞接下来会怎么做?
谢不辞答应不给她喂药,只是在情绪崩溃下做出的让步,但等谢不辞缓过神,理智重新回笼,生出后悔情绪再正常不过。
大多数情况下,谢不辞是个注重承诺的人,说不会继续给她喂药,应该就真的不会再喂药。
温砚猜测,谢不辞会给自己再上一层枷锁以求心安,或许是重新给她拴上镣铐,或许是将所有门窗锁死加固,杜绝她逃出去的可能,也或许是在房子四周安排巡守人员,时刻监视……
不论哪一种,只要她重新恢复行动能力,都可以慢慢找机会破局,接下来只看谢不辞会怎么做了。
她们就这样静默地一坐一跪,餐桌上热腾腾的粥冒着香气,勾得温砚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又一眼。
这都多久了?谢不辞怎么还没缓过来?现在她们两个不是默认各退一步?谢不辞应该借机让她吃饭了吧?
她!想!吃!饭!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一会谢不辞应该会给她再喂没有药的饭,她得忍住,不能一口气吃太多,不然很容易崩坏现在的人设。
吃一碗?
半碗太少了。
她也可以不说话,谢不辞喂她多少就吃多少,假装被迫吃饭!
温砚已经盘算好一会用什么姿势吃饭,又坐了半天,等她怀疑谢不辞是不是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的时候,谢不辞终于再次抬起头,撑着椅子站起来。
“你答应了,答应了对吧,温砚,那可以吃饭吗?可以吃饭了吗?”
温砚尽职尽责cos小哑巴。
谢不辞端起餐桌上那碗粥,走进厨房:“这碗粥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盛一碗新的。”
趁谢不辞转身,温砚喉咙没忍住滚了一下,强行按耐住终于能开饭的快乐,不让情绪外泄。
片刻后,谢不辞端着一碗热粥出来,舀上一勺吹到温热不烫,才喂到温砚唇边。
温砚一开始没动,决定再矜持一下,等谢不辞开口确认交易。
“温砚,吃饭……你吃饭,我就不喂你喝药了,什么药都不喂你喝。”
停顿几秒,温砚终于张口喝下谢不辞喂来的粥。
时隔数天,舌头终于再次尝到食物的味道,温砚差点儿热泪盈眶。
味蕾扩大美化了食物的好吃程度,她只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连当初饿到受不了,厚着脸皮去吃小摊上吃的霸王餐,都没现在谢不辞做的饭好吃。
同样都是饿急了吃到的饭,可小时候那霸王餐吃得心惊胆战忐忑不安,饥肠辘辘的肚子被填满,却时刻忧心自己会被发现,会被公之于众地羞辱嘲讽……现在不同。
配合吃下谢不辞喂来的饭,她就可以摆脱每天喝药、吊营养液的痛苦。
温砚努力控制着情绪和动作,才没显露出期待满足,急切吞吃。
她维持着沉默不语,谢不辞喂她多少,她就吃多少,一碗粥见底,谢不辞问她:“还要继续吃吗?”
温砚其实还能吃,但却轻轻摇头。
吃太多会崩人设,忍了。
吃过饭,谢不辞照旧带温砚去洗漱,温砚本以为自己会逐渐恢复力气,可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身上的力气反倒越来越小,越来越困倦。
被谢不辞抱到床上时,温砚的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绝不是正常的犯困……谢不辞又在那碗粥里下药了!
不是说不给她吃药了吗?骗她的?
“这是最后一次,”谢不辞避开温砚的视线,低声保证:“温砚,这是最后一次。”
温砚没能做出回答,她的思绪沉沉,再难以集中注意思考,被拖入昏沉梦境。
不知道睡了多久,温砚再度睁眼,和以往每次醒来都昏昏沉沉没有力气不同,温砚这次醒来,身体虽然仍旧有些沉重无力,但比以往的感受要好太多。
床侧已经没有谢不辞的身影,卧室窗帘被拉开,外面的阳光洒进卧室,像是正午。
她睡过早饭了?
午饭睡过去了吗?
撑着床面坐起来,叮叮当当的熟悉声音再度响起,温砚动作一顿,掀开被子。
脚腕上果然又出现了熟悉的脚铐,温砚眸子微眯,心想谢不辞难道忘了她会撬锁?
怎么可能。
难道换了锁?
她曲起腿,转着脚铐看锁眼,看清之后险些气笑。
原本的锁眼位置已经被熔接破坏,连钥匙的锁孔都不复存在,她就是拿到脚铐钥匙,也别想打开脚铐。
谢不辞这是准备干什么?连锁孔都熔了,是打算让她一辈子都挂着这链子?
踩上地毯站起来,温砚走路仍旧有些不稳,却总算不是从前瘫痪一样,四肢不听使唤的感觉。
扶着墙面打开卧室门,温砚走进客厅,看了眼客厅多出的钟表挂件,上面显示现在已经临近下午一点。
平常这个时间点谢不辞还在家,温砚在几处房间里转过,除了仍旧上着锁的书房,都没看见谢不辞的身影。
书房里没有灯光从门缝底下透出来,应该也没人,温砚最后回到客厅,看见餐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摸一摸碗侧,温热。
谢不辞刚走没多久?做好饭匆匆离开?是给她装了这脚铐心虚不敢见她?
温砚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她暂时把谢不辞丢到一边,坐在餐桌旁,趁着饭菜还温热,酣畅淋漓吃了一顿。
隔了这么久,终于能痛痛快快一顿吃到撑,温砚吃过午饭,靠在椅背上缓了几分钟,拿着碗筷餐碟进厨房,洗干净后出来。
控制她行动的脚铐,和监视她行动的监控,应该就是谢不辞的安心保障。
她猜谢不辞应该只在其他房间装了监控,卧室和卫生间应该没有,毕竟监控这种东西容易被入侵,私密的地方显然不适合装监控,*但还需要印证一下。
温砚进卫生间偷渡了一管牙膏回到卧室,用牙膏在三扇玻璃窗上涂抹了SOS的求救信号,就坐回床上,看谢不辞之前给她准备的学习资料。
卧室的玻璃窗贴的应该是单向透视防窥膜,白天外面基本不可能看见她用牙膏在内部写的求救信号,除非晚上室内开灯,卧室内部光线比外面强,才有被看到的希望。
等了几小时,外面天色暗下来,估摸着谢不辞快要回来,温砚把牙膏放回卫生间,拿洗脸巾蘸热水,回到卧室把玻璃窗上的牙膏擦掉。
翘腿坐在床上,温砚慢悠悠翻着书,脑海中已经出现第二个逃脱计划的雏形。
有点风险,但也能承受,总比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束手就擒等着,盼谢不辞哪天脑子抽了留下纰漏要好。
或许是心虚,谢不辞回来后没先去卧室看温砚,在厨房忙碌半天,做好一桌丰盛菜肴,才去卧室叫温砚。
温砚放下书,平静吃完饭,洗漱回卧室睡觉。
谢不辞觉得温砚还在生气,今天很老实,上床后跟温砚说明天带新的学习资料回来,自认完成交换,才贴住温砚睡觉。
温砚保持沉默,安静睡过一晚,第二天吃完早饭,等谢不辞出门,才在房子里走动。
掰铁丝的花盆摆件已经消失不见,温砚在二楼四处转了一圈,最终绕到冰箱前。
冰箱里除了装着食材和水果,还有一排饮料,温砚拿出其中一瓶饮料,把里面的果汁倒进杯子里,带着空塑料瓶进了厨房。
用厨房的刀具将塑料瓶切割,把塑料片剪切成大致的钥匙形状,温砚拿着陶瓷小刀和塑料钥匙片走到书房前,片刻后再次成功开锁。
家里的监控不知道在哪,反正她的一举一动八成都在谢不辞眼皮子底下。但谢不辞知道她不会放弃逃跑,温砚知道谢不辞不会放弃监视她,她们中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温砚撬起锁来毫无压力。
书房里没人,也没有电子产品,温砚不意外,凭谢不辞的谨慎,哪怕带走能开锁的工具,可只要温砚拥有开锁技能,谢不辞就不会再相信任何锁……脚铐上被熔掉的锁孔就是证据。
她没在书房找到自己的护照身份证,从书房出来,温砚连书房门都懒得关,直接进了卫生间,又偷渡牙膏回卧室,再次往窗户上涂了求救信号。
等到窗外日光渐落,夜幕低垂,温砚打开卧室大灯,透过涂着求救信号的玻璃窗向外看放松眼睛,片刻后重新收回目光,继续学习。
赌一把,如果计划顺利,距离离开已经不远,是时候提前适应,重新找会学习状态了。
估摸着时间,等谢不辞快回来,温砚才走到窗边,没擦玻璃窗上的求救信号,直接拉上窗帘,重新回到床上看书。
夜晚降临,整栋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开灯,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看一眼,即便社区内人流不多,她留在玻璃窗上的求救信号也有可能被人看到。
如果有人在外面监视,告诉谢不辞,谢不辞一定会做出举措反应。
谢不辞的眼睛永远只跟着她,很少注意跟她无关的其他东西,更何况晚间拉窗帘再正常不过,谢不辞如果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会忽然想着把窗帘拉开。
谢不辞今天没在外边犹豫徘徊,打开客厅灯,目光扫过房门大开的书房,停顿两秒,走进卧室,停在温砚身边。
温砚坐在床边,靠着床头,面不改色看书。
谢不辞在温砚身边站了半晌,温砚也没抬头看她一眼,她沉默半晌,半蹲在床边,握住温砚的手。
右手被她抓住,温砚就换左手看书。
谢不辞盯着她的手指,像是要在上面烧出一个洞:“温砚,你真厉害……总能打开锁,没有工具,也能做出工具。”
温砚早就知道家里装着监控,半点不意外谢不辞知道她怎么开的锁。
懒懒瞥一眼谢不辞,温砚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轻笑一声:“我这双手的本事大着呢。”
谢不辞笑不出来,她重新握紧温砚抽走的手指,尽力忍耐,手指仍旧没忍住逐渐施力:“你又打开书房了,想找什么?手机?电脑?还是你的护照?”
温砚慢悠悠翻了一页,实话实说:“都想找到,今天怎么样,往书房里锁手机了吗?”
“我不会往书房放置任何电子产品,你的护照也不在这里。”
谢不辞手掌握住温砚垂下的脚踝,指尖在脚铐被熔坏的锁孔上轻轻摩擦,自我说服让自己安心一般:“不管你能不能找到,都没办法逃掉,你打不开脚铐上的锁,除非你把自己的脚砍掉,温砚,否则你别想,逃掉。”
温砚忽视她说的话,再度把手抽出来,脚尖踩在谢不辞半蹲的膝盖上,稍稍用力下压:“给我准备几身衣服,我不想天天穿睡裙。”
谢不辞膝盖被压跪在地毯上,她没生气,手掌贴住温砚脚背,摸过脚铐,慢慢向上滑:“你只在房子里,不需要衣服,况且你的脚锁着,给你裤子,你也穿不上。”
她的手撩起温砚裙摆,顺着温砚腿根往上探:“温砚,你只能穿裙子……很漂亮。”
温砚给了她一巴掌,谢不辞咬住唇瓣轻舔,手还停在温砚腿根,没继续摸,也没退出去。
温砚抬脚踩在谢不辞肩膀,向前用力,谢不辞身体后仰,手掌离开温砚,按在地毯上,撑住快要仰倒的身体。
温砚起身,把她彻底踩倒在地毯上,俯身下去,手指在谢不辞侧脸轻拍两下:“那就给我留个外套,天气时冷时热,不舒服,我要外套。”
谢不辞躺在地上,手指握住温砚小腿,指节轻轻摩擦:“温砚,我的外套很舒服。”
她喜欢温砚穿她的衣服,衣服上有她常用的熏香味道,温砚穿她的衣服,闻她身上的味道,就会想她吧。
“随便,一会儿再去给我拿件短点的,不要这么宽,贴身一点。”
温砚把脚踝从她掌中抽出来,拖着锁链往外走:“起来,去给我做饭,我饿了。”
谢不辞在地上躺了几秒,翻身爬起,脱下身上的外套拍干净,叠好放在温砚床头,追出去找温砚。
第二天,温砚久违地被生物钟叫醒,把抱着她的谢不辞推醒,理直气壮说饿了,让谢不辞去做饭。
温砚有了学习资料就要早起看书,谢不辞没怀疑,抱着温砚浅浅亲了一会,被踢出被子,起来穿衣服,出去前还不忘给温砚打开卧室灯。
床头整整齐齐叠放了五件谢不辞的外套,温砚扫了一眼,走到窗帘旁,掀开窗帘,看到仍旧涂着牙膏的玻璃窗。
她想,卧室里没装监控,外面应该也没人天天盯着二楼窗户监视,计划通。
或许是温砚昨晚说的话,谢不辞有些不安,即便认定温砚逃不开脚铐,走的时候也拿钥匙锁了二楼门。
面向二楼内部的门连锁孔都没有,只有门把手,温砚即便会开锁,没有锁孔肯定也没办法打开。
温砚只去拧了拧门把手,确定门被锁住后,去厨房摸了把陶瓷小刀回卧室,做了会儿拉伸运动活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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