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将信将疑:“是吗?腱鞘炎的膏药是往这儿贴吗?”
“哪里痛贴哪里。”
这话好像也没错。
“你这些天从学校回家都是在练琴吗?练琴也要有个度,不要把手练伤,得不偿失。”
谢不辞不回答,在她颈侧蹭:“温砚……”
温砚警觉:“不做。爱。”
“温砚……”
“也不接吻,嘴疼,肿了。”
“你说的要理解,尊重,信任,我记得,”谢不辞声音低下去:“我没想做那些,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
“可以拥抱吗?可以抱一会儿我吗?温砚。”
“……可以,”温砚心里有点微妙的愧疚,她主动在谢不辞唇瓣上亲了一下,而后张开手臂抱住谢不辞:“拥抱不用打申请,随时可以。”
谢不辞睫毛缓缓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唇瓣,轻轻回抱温砚,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谢谢。”
温砚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忍住了没有动。
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她们两个的呼吸声。
从生理角度说,身体接触会让人体分泌激素内啡肽,产生愉悦,放松与满足。
而从心理角度说,身与身相贴,手臂将对方环绕抱入怀中,这种行为本身就传递出包围保护的温暖意味,无声昭示着亲密信任,思念不舍,关心安慰,重要性与爱。
另一个人的呼吸在她颈侧,咚咚心跳似乎透过相贴胸膛,与血肉里的心脏建立了奇妙联系。
咚咚。
咚咚。
她们的心跳仿佛逐渐趋同,温砚一时分不清耳边的心跳是她的,还是谢不辞的,是她们的,还是幻听。
耳边只有呼吸起伏和幻觉般的心跳声,安静到极致的空间里,温砚忽然理解了那句:拥抱是比接吻,做。爱,更深入的亲密行为。
接吻与做。爱是肉。体纠缠,而拥抱,
拥抱是两颗心的相贴。
第37章 另类纯情
温砚从没在别人家留宿过,除了小时候跟妈妈妹妹一块儿睡觉,长大后她再也没跟谁躺在一张床上。
谢不辞没再执着于做。爱和接吻,她只是和温砚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枕同一个枕头,紧紧抱着温砚。
温砚不太适应,却也没推开谢不辞。
谢不辞说的对,她迟早要习惯。
她会跟谢不辞上同一所大学,谢不辞这样的大小姐,等上了大学肯定不会住学校统一六人八人间的宿舍,应该会办走读,然后在学校旁边租一套房子。
……谢不辞这样的家境,会留在国内上大学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瞬,被温砚暂时压下去。不管国内国外,谢大小姐估计都会把她绑在身边。
温砚当然希望能留在国内,毕竟家人在国内,就算以后谢不辞跟她分手了,她也会留在国内工作。在国内上学能更好地建立人脉关系,有利于未来发展。
可实际上在哪她说了不算,谢不辞要去哪她都得被带上,既然没有发言权选择权,温砚就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不论国内国外,起码大学四年里,谢不辞应该暂时还不想跟她分手,算上高中剩下的一年,她跟谢不辞最少可以在一起五年。
只有五年啊……温砚和谢不辞额头相抵,手臂搭在谢不辞腰间,任由越来越重的思绪坠进梦里。
今天的梦光怪陆离,她乘着渔船在海中航行,却被海里爬上来的八爪鱼禁锢住手脚,挣扎中翻进大海,鼻腔被汹涌柔软的海水挤压,几乎喘不上气。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快被憋死前温砚终于惊醒,一片细腻柔软的起伏骤然映入眼前。
温砚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哪儿,她稍稍费力抬头,额头轻擦过谢不辞下巴。
……怪不得做被八爪鱼按海里的梦。
和睡前的姿势不同,谢不辞蜷着身体,一条腿压过温砚并拢的双腿,两手从温砚颈侧腰侧穿过,在温砚后背交叠,她低着脑袋,下巴原先还抵着温砚发顶。
这个姿势当然算不上舒服,谢不辞眉头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皱,而是安静地舒展开,纤长睫毛轻轻搭在眼睑,看上去睡得很安稳。
温砚不太安稳。
她觉得自己颈侧有点痛,肩膀也像压着东西,可能是被谢不辞扒拉到怀里枕不住枕头,落枕了。
她想从谢不辞怀里出来,捶捶肩膀扭扭脖子,可谢不辞抱得太紧,温砚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朝下动了没多少距离,谢不辞眉头就皱了起来,仿佛感受到怀里的东西想逃跑,骤然收紧了缠在她身上的手脚。
温砚差点被这一下勒出声,她刚刚艰难跟谢不辞分开的距离,经由这一下荡然无存。
她仰着的下巴贴在谢不辞锁骨,起伏若有若无触碰到她的喉咙。
……幸亏提前抬了头,不然又要被埋到窒息了。
不被埋到窒息也有种要被勒死的幻觉,好在谢不辞没一直用力,温砚能呼吸后就不敢乱动了。
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效果太好,窗帘一拉半点光都透不进来,卧室里黑漆漆,只有床头灯带散着点微弱柔和的光。
温砚不知道她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应该已经天亮,但漆黑的房间又让她觉得现在仍旧是深夜。
她暂时放弃叫醒谢不辞的念头,一时半刻又睡不着,开始胡思乱想自己睡前正想着的事。
她在思考未来。
过往那两年,她从来不敢深想未来,那时她心态太过悲观,觉得未来妈妈的病会复发,妹妹会瘸一辈子,温义全也永远甩不掉……她高中都没上完,妈妈的病还不知道要填进多少钱,欠债,工作,麻烦,都多的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她不敢深想未来,害怕自己会更没勇气走下去,会一蹶不振,会想着放弃。
但现在不一样了。
妈妈和妹妹都将得到最好的治疗,债务不再压着她,温义全也早晚会被谢不辞解决……她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她回到了学校,成了一个真正的学生。
一个只需要学习,只需要考试,只需要用笔,用成绩,去扣开未来大门的学生。
麻烦不再能拘束她的脚步,她不再惧怕畅想未来,她会如愿考上好大学,将来还会有份体面工作,事业,她会一步步向上走,拥有财富,地位,人脉……
谢不辞会和她长久走下去吗?温砚不知道。她相信现在的谢不辞是真心喜欢她,可喜欢,爱,感情,真心,承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总是瞬息万变,只需一个念转,就会面目全非。
温砚相信谢不辞的感情,却不会在信任上加以时间,下注未来。
她必须足够清晰谢不辞离开后,她要走什么样的路。只有这样,长久相处下才不会被纸醉金迷的生活,磨灭向上的动力和野心。
她要走什么样的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温砚知道很多人在大学毕业后从事的行业,其实跟大学的专业没什么联系,但原因多是出于本专业就业困难,或者薪资待遇太差。
谢不辞说要把她带在身边……谢不辞肯定会综合考虑家族企业选择专业,她家里是开奢侈品公司的,应该会选商业管理,经济类专业。
那她该学什么呢?
时尚设计与管理?她记得好像有这个专业,进可当管理层,退可当设计师,这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温砚想起自己织的那条围巾,忽然有点心虚。
时尚,设计,这两个词好像跟她关系不大。
如果不跟着谢不辞,不在奢侈品公司工作……
“你在想什么?”
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砚一惊,把自己杂乱的思绪收拢,淡定自若地抬头看她:“想你…”为什么是这个姿势。
谢不辞骤然用力抱紧了她,温砚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闷哼。
“对不起。”
谢不辞放松抱着温砚的力度,呼吸略微急促,尽力平稳声音:“我也想你。”
“……”倒是让她把话说完啊!才说两个字就那么激动?
谢不辞醒了,温砚终于能把被她挤在小腹间的手挣出来,她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已经快早上六点。
……卷子作业都写完了,但早上这段时间*还可以背背课文和英语单词。
温砚掀开被子坐起来,背对着谢不辞揉揉肩颈活动脖子,随口逗了句:“我不是在你面前吗?都抱着我睡了一宿,还想?”
“想,”谢不辞坐直,又倾身膝行过去,从温砚背后抱住她,唇瓣轻轻贴在温砚后颈:“昨晚没有做梦,你不在梦里。刚刚你醒了不看我,我不在你眼里。”
“想你,见我,看我。”
怎么感觉谢不辞越来越粘人了?
温砚被她亲的有点痒,抬手去按谢不辞脑袋:“一大早就搂搂抱抱?”
谢不辞抬头,亲了下温砚手腕:“拥抱不用打申请,随时可以……你说的。”
这个确实是她说的,不能赖账。
温砚转移话题:“你还困不困?饿不饿?”
谢不辞不说话,抱着温砚的腰,唇瓣贴在她颈侧,轻轻叼住那一小块皮肤。
“饿了也不能吃我啊。”
温砚按着谢不辞胳膊回身,手臂圈住谢不辞脖颈,缓缓凑近她唇瓣,几乎快要相贴时忽然停顿。
谢不辞喉咙微动,下意识想凑上去,却被温砚后撤躲开。
“肚子饿了,亲不动。”
谢不辞:“我来亲。”
“申请不通过,”看谢不辞唇瓣紧抿,温砚垂眸,把她胸口那粒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蹭开的扣子重新扣好,手指背面扣门一样轻敲两下:“正经一点,不要满脑子亲啊做啊的。”
谢不辞:“……”
看谢不辞又准备开始生闷气,温砚忍笑,俯身在她唇瓣上亲一下,后撤退开:“赶紧起来漱口吃饭,吃完饭刷牙。”
谢不辞眸子动了动:“刷完牙呢?”
“刷完牙,”温砚哼笑一声:“可以接吻。”
温砚本来以为起来漱口后先通知佣人做早饭,等早饭的间隙还可以背背英语单词,没想到谢不辞说早饭已经做好了。
早饭是简单的鸡丝粥和虾饺,但好吃到温砚喝了两碗,幸亏谢不辞饭量小,不然说不定都吃不饱。
早晨六点就准备好早饭……这得几点起来?有钱人家的保姆果然不是好当的。
吃过早饭温砚就被谢不辞拉着去浴室刷牙,刷完牙都没等出门,就被谢不辞按在洗手台上亲。
谢不辞接吻像狼崽咬食,总是亲得很凶,亲到动情时喜欢用力咬她,每次发觉谢不辞想咬人,温砚得拍拍她后背,谢不辞才会收敛一下。
……偶尔也会有失手没察觉到的时候,会被咬痛。
温砚掐着谢不辞颈侧把人推开,捂住嘴唇,舌尖舔了舔,没有血锈味儿,没流血。
“谢不辞!”她觉得有必要给谢不辞套条链子,不然接吻还有工伤算怎么回事?
“以后接吻你要是给我咬出伤口,让我破皮流血了,直到伤口好全之前,一下都不能亲。”
“没有流血,”谢不辞顿了顿:“我舔了,我知道,没有流血。”
“咬疼也算!”
“……对不起。”谢不辞垂下眸子,将脑袋埋在温砚颈窝,轻轻蹭了蹭:“咬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温砚心头那点微弱的火气一下就灭了。
道歉是对错误行为表达歉意,希望得到谅解的行为。但自身与社会的认知环境下,相对于“得到谅解”,人们看待道歉这个词时,似乎更重视它背后蕴含的“错误行为”,而不是“得到谅解”这一目的。
道歉与错误挂钩,而错误是羞耻的,于是人们为了不直面羞耻,就开始否认错误。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被打上错误失败的标签,由人评说指责。
自尊心越高,地位越高,越是看重面子的人,越难将“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尤其是面对熟悉的人。
谢不辞多少次让别人尴尬,下不来台,不搭理人,从没跟别人说过对不起,除了对她……还不止一次。
对待她,哪怕是“咬疼”了这种小事,谢不辞也会认真道歉。
温砚生不出来气,她伸手抱住谢不辞,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好了,这次原谅你。”
谢不辞问:“那可以继续亲吗?”
温砚停止安慰谢不辞,按着谢不辞肩膀把她推开:“不行!我要学习了!”
“可你昨天已经学过了。”
“昨天还吃过饭呢,今天不还得吃?”
“你就这么喜欢学习?”
“我?喜欢学习?”温砚差点笑出来:“谁说的?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了,谁会喜欢学习啊?”
反正她不会。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学?为什么每天都学?为什么要一直学?”谢不辞望着温砚,眉头轻皱:“不喜欢就不学,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不学习怎么跟你考同一所大学?不学习将来怎么工作赚钱?难道等你养我一辈子啊?”
“嗯,”谢不辞应了一声,神色认真:“大学我会去安排,你不用工作赚钱,我来,我会养你一辈子,你不用去做不喜欢的事。”
“不要说这种话,也不要这么做。谢不辞,谈恋爱不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变成附庸,变成宠物,养在家里。还记得我说的吗?物种不同是没办法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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