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婶一顿,“怎么这么问?”
他神情落寞地低着头。
“也没什么,就是我跟朋友闹了点小矛盾,闹矛盾前我说过我想吃橘子来着,突然也就有了,我想知道是不是我那个朋友跟您说了什么。”
“害,原来是这样啊。”
她一脸恍然大悟,又义愤填膺起来。
“我就说那孩子怎么突然说要给你送橘子,还让我不要告诉你,我家和宇也真是的,怎么跟你这么乖的孩子还能闹矛盾,绝对是他做错了什么,尔梵你别怕,有什么事情婶做主。”
江尔梵连连摆手,表示都是小事,好半天才说服了对方保密。
“赵大婶,这次真的是我的问题。”
江尔梵可怜巴巴地对她撒娇,“所以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再三保证不会受委屈后,江尔梵才脱了身。
江尔梵惰怠地叹了口气,刚刚他的话都是瞎扯,确实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他的神色有些不解,赵和宇是个看上去平平无奇,成绩中等,怎么看都很普通的人,跟他同一年级就在隔壁班,关系谈不上熟络,不像是能做得出来跟踪这种疯狂举动的人。
怎么会是他?
起初的端倪是发现沈明泽不太对劲,沈明泽从来没有质疑过他。
而最近的每一次见面,沈明泽都需要在他面前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拜托,沈明泽是什么丢了主人的看家犬吗?
江尔梵默默吐槽,难不成除了摸头还要给他喂肉骨头才能安分?
而且,沈明泽说谎了。
沈明泽在他面前从来都不会走神,尤其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天他简直迟疑得过分明显。
在此之前,无论他对沈明泽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清楚。因为他曾经说过,沈明泽一直都在注视着江尔梵。
还有一点,那天他靠在沈明泽身上,并没有被匿名告白者拍下照片。
此前他对任何人的亲密举动都会被记录,要么是匿名告白者拍不到或者不知道,要么......沈明泽和匿名告白者有关联。
沈明泽会是那个匿名告白者么?
江尔梵思索了片刻后不这么认为,他太了解沈明泽,他做不出这种事情,即便这段时间他确实有些异常。
他低头看了下手机闪烁的屏幕。
而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本性难移不是吗?
那个人或许就正是算准了他的性子才敢发给他,江尔梵不太高兴地撇嘴。
就是有些烦人,他已经晾了对方一段时间,估计没多久就忍不住了。
“尔梵同学......为什么不理我?”
一句话瞬间将江尔梵的目光带了过去,巧了,正是赵和宇。
江尔梵目露歉意地说,“啊抱歉,没注意。”
眼睛扫向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硬要说出个特点,是他最难记住的那一类人,放进人群里不细看都认不出来。
他松了口气后激动地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我还以为尔梵同学已经把我忘了。”
江尔梵讶异得睁圆了眼,“怎么会?明明和宇是我最好的朋友,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眼神暗淡了些,不再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而是移到一旁地里冒出的野草。
赵和宇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敢触碰对方。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说,尔梵同学能记得我是我的幸运。”
江尔梵点着足尖,语气仍低落着,“那为什么瞒着我?”
“什、什么,”他磕巴起来,“我不会瞒着你,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那——让你送橘子的人是谁?”
赵和宇直接被一个问题砸懵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一个。一不留意他问出了声,“不能是我吗?”
江尔梵噗嗤一声笑了。
“这就是答案。”
赵和宇挫败地握紧了手,“是也泽跟我说你最近喜欢吃橘子,我才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送你,直接送你又不一定会收,所以我只好这么做。”
他握紧的手被轻柔地掰开,江尔梵笑得温柔。
“和宇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感激,要做永远的好朋友哦。”
赵和宇呆怔地看着他,心脏砰砰直跳。
江尔梵的一句话将他定在原地,尽管人走了他还迟迟不能回神,又虚虚地握起手,他头一次尝到灵魂上的蜜糖,美妙绝伦。
江尔梵离开后心情却是不太好,他一不高兴,就想找乐子。
拨打了一个电话,一秒挂断,直到对方打来。
接通的瞬间,对方就传来了第一句话,“你在哪?”
背景声嘈杂,像是打架的声音,又被迅速掐断,静得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
江尔梵随意望了望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哦,”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着接下去的话,“但是一个小时内见不到齐齐我会好难过。”
这下对面传来的除了呼吸声还有呼呼风声。
江尔梵没有挂断电话,电话就一直继续通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尔梵发了第四次呆后,背后跟传声孔同一时间传来响声,“转身。”
江尔梵惊喜地转过身,挂断电话,看着正朝他走来的齐莽张开手给了个抱抱。
“齐齐好厉害。”没有超时。
贴近了他才发现齐莽还在平静呼吸,热气不断地扑在颈侧,他躲了下没躲过,衣领反倒散得更开,齐莽把他箍在怀里。
行吧。
江尔梵体谅了下,毕竟他刚把人耍了一遍。
在他没留意的时候,手机传来最新的消息。
宝宝,领口要系紧。
——关心宝宝的爱慕者
附上的照片正是他们相拥的时刻。
第8章 男朋友
一阵微微的凉意从手边传来,还携带着水化的湿润感。
齐莽撕开尖吸管一端的包装纸,对准封口膜盖刺开,拿下吸管包装纸握着杯身递了过去。
江尔梵眼尾上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疑问,“你还有时间买奶茶?”
望向他的身后没瞧见那辆黑色机车。
齐莽又将奶茶怼近了些,“车停在了店门口。”
透明的杯身内浮着一层奶盖,与底下的茶水分隔。
江尔梵有个小癖好,喝奶茶不摇匀,喜欢上下层都喝上一口,这样才能尝到原本的味道,因为这种感受对他来说太难得。
他眨了眨眼睛,没接。
“齐齐这样显得我太过分了啦,一言不合就喊你过来,我可没有钱请齐齐喝奶茶——”
“我乐意。”
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理由。
齐莽拽着脸,拎起袋子说,“还有,我买的是两杯,不喝浪费。”
他身穿的机车风夹克外套在晴空下反着光,硬朗的线条沾染灰与细微皱褶,纯黑的外套与深灰的内搭,不像是有意搭配,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江尔梵这才捧起奶茶,双手捧得浸湿,水黏在他的掌心肉上,眉眼低着看,睫毛颤动着。
纯白的上衣衬得他更白皙,如纯净未融的雪,稍一触碰即将落下。
他想起小时候的他自卑又自傲,不愿意接受施舍,却又不得不,脱离他讨人喜欢的点,他不过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需要依靠别人的怜悯而活,从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点,他捂紧饥饿得不断搅动的胃,心情如忽明忽暗的灯,瞬间就放下了他所有矛盾的情绪。
童年的缺陷是难以弥补的,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划下更深刻的印痕。
他以为他会变得更加无坚不摧,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凭借他的成绩、学识、讨巧,他成为风云人物、令人仰慕,他可以受人喜爱而无所不能,未来也可以找到所谓的好工作——
但再理想的前程,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幸福的感受。
如此刻,水珠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他只觉得手黏答答得不舒服,而入口的奶茶太甜腻,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喝。
他感受得到偏爱,却无法享受。
那只是一种习惯。
他想得太入神,眼神空茫茫的,突然被带得一个趔趄,神情有些呆得望过去。
齐莽定定地看着他,“去看日落。”
“诶?”
江尔梵不明所以地抬头望着天,“现在这个点去看日落,齐齐,你是认真的吗?”
他偏过头,“再说了,要去哪里看。”
齐莽只说,“跟我来。”
他们赶得不急,从野地越过又穿过人群,找回了那辆被落在角落中的黑色机车,它与它的主人一般,拽拽地孤立人群,又高调得不太寻常。
直到江尔梵坐在车上,看着两旁飞快远去的房屋和树,那根似有似无维系着他与人群的蚕丝才逐力崩断。
他们行驶在愈发寂寥的荒野地。
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江尔梵开了个冷幽默。
他的心中异常畅快,冷风不断灌入,泛起凉意的手指攥着前面人的衣服,不顾亮了又暗的手机。
好像行驶了很久,又似乎是一刹那的事情。机车停在平地处,剩下的路驶不进去。
江尔梵踩着后座脚踩,找准落脚点正要从车上下来。
齐莽伸手一揽,整个人就给顺了下去,他弓着腰身摘下头盔,腿一迈稳稳站在地面上。
江尔梵抬手压着被风卷起的头发,逆着风望过去。
橙黄色的云彩挂着一轮太阳,看时以极缓慢的速度沉落,火烧般的夕晕,略微刺眼的白光。
他转过头避开直视的光芒,“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
齐莽随口道:“意外发现。”
看似毫不在意地回答,手却实诚地牵了过来。
“我给我哥打个电话。”江尔梵晃了晃手机,勾着他的小指。
齐莽一个拽拉,那双桃花眼就到了他的眼前,“你是说,留下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和我一起。”
江尔梵勾起笑,挠着他的手心,“现在回去也赶不上晚饭。”
他拨了一通,对方没接。
他又打了一次。
嘟——嘟——嘟,电话的响声拉得长,仅有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回响。
“别回去了。”
“喂?”
齐莽开口的瞬间,电话正好接通。
江尔梵眨着眼,向他示意,”业哥。“
“晚饭就不用留我的份了,我在同学家。”
他时不时嗯嗯应声。
“业哥还有一件事,今晚——”他正要继续说。
齐莽握起他的手腕骨,顺过饰品环绕在他的手腕上,他低头一看,是质地纯净而光滑的黑曜石手链。
“保平安。”
齐莽贴着他的另一边咬耳朵。
而电话的另一端程业还在等待他未说完的话。
江尔梵抬头望了眼,太阳下沉了一大半,整个天色暗了一个调。
他轻声说:“今晚同学让我留宿,就不回去了,业哥你早点休息。”
“是我的同桌啦。”
“好,拜拜。”
挂完电话,江尔梵推开齐莽,揉了揉耳朵,“好痒。”
“齐齐,我们不会流落街头吧。”
“去我家。”
他的手按在江尔梵的腰上,声音沙沙地低声说:“尔尔。”
“嗯?”
“要在一起。”
齐莽的声音透着强烈的占有欲,挨在江尔梵的颈侧,连间隙都要排挤,直到鼻息与肌肤相贴,异常生硬地箍着他,比拥抱更用力,他的头发刺挠得江尔梵有些痒,想避又避不开。
他扯开嘴角似有笑意,“齐齐,是在告白吗?”
“嗯,交往。”
他用着约架的架势告白,镇定得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只有江尔梵知道,他的手就差撩进来了。
江尔梵抽出一只手,掰过他的脸,唇瓣贴了下,呼吸与他在交错中紊乱,轻声说,“男朋友。”
齐莽如狼一般咬住他,不再克制。
江尔梵的眼睛一点点染上水雾,连呼出的气息都湿漉漉的。
他并非完全不会换气,只不过齐莽的拥吻过于野蛮,来不及换气,只能像小猫呼吸那般急促地喘,手指蜷缩地揪着衣服。
止于亲吻。
说是家,却能够看得出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入门处的鞋柜只有同种尺码大小的鞋,没有过多的家具,茶几上放置的单人杯子,整体风格简约。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江尔梵刚一进门,燥热而粗糙的摩挲感就袭来,后背抵着墙壁。
衣服刚被撩起,他带着好似低吟的喘气声:“明天要上学。”
这句话足以平息一时上头的冲动。
“我先去洗澡。”
齐莽压着燥热,声音有些暗哑,“等会我拿衣服给你。”
“齐齐,等一下。”
江尔梵叫住了他,顺着他外套的领口压了下。
他笑得乖巧:“刚刚领角翘起来了。”
“嗯。”
齐莽走后,江尔梵留在客厅随意转悠,顺带想了会事情。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件外套的里层沾了点暗红色,也就是血。
第9章 试图赚钱不过
课间铃声一响,江尔梵就把课本推给齐莽,一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在齐莽掀开眼皮时,他倾身贴着齐莽的耳际:“齐齐,下节课教授如果点名就拜托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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