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说起调情话来也不害羞,低头在顾行驰唇边亲了下,轻声说:“你说手指太长也不好,你都坚持不了太久就……”
“好了好了。”顾行驰忙不迭捂住他的嘴,“这话留着在床上说吧,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白玉京眨眨眼,拍拍床,那意思,这不就在床上吗。
他这一拍,就听啪嗒一声,刚随手搁在床沿上的珊瑚珠顺着滑溜溜的床单掉了下去,这边招待所都是水泥地,冬天东西又都脆,等顾行驰再捡起来,就看到珠串其中一颗珊瑚珠裂了道痕。
顾行驰有点心疼这好东西,但毕竟老婆也是不小心的,所以啥也不能说,只得握着串珠摩挲了两下。
这不摸还没事,一模顾行驰就是一顿,翻过手来,看到指腹上多了一块米粒大小的碎片。
这珊瑚珠居然完全摔碎了。
白玉京看顾行驰不生气,也就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只伸手把串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珠子是中空的,里面藏了一块类似指甲的东西。
这指甲片细长,肯定不是人的指甲,但要说是什么动物的,又不太像,因为不够尖锐。
串珠里有这么个东西,路子就不太对了,毕竟一般来讲,像指甲、头发、牙齿这种东西,往往是用来下咒比较多。用来当法器的倒是也有,不过大多是在密宗中使用,更加违背伦理道德,现代人基本无法接受。
所以顾行驰看着这片指甲就觉得特别奇怪,心说难不成这其实不是珊瑚珠而是老太爷的舍利子?不然完全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包了片指甲。
思索无果,顾行驰干脆把东西用纸巾包起来,往口袋里一揣,起身冲白玉京示意:“走,上去找林少爷问问,顺便还能蹭顿饭。”
白玉京向来指哪去哪,乖乖起身跟着出门。
刚走出房间两步,顾行驰一摸口袋:“手机没拿。”又折回去刷卡开门。
叮的一声,房门打开,顾行驰推门而入,屋外招待所的雪灯光亮透过窗户落进屋内,照得地面惨白。
顾行驰还没来得及插房卡,忽然就被白玉京扯着手臂拽到了身后。他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有事发生,条件反射地顺着白玉京的视线侧头看去。
就见床边那条被夜灯照得透亮的窗帘后,居然立着一道窄瘦的人影!
下一个瞬间,屋外楼内灯光骤然熄灭,窗外的人影一下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37章
人影和黑暗都来得突然, 顾行驰没有立刻追过去察看,而是抬手去抓白玉京,确定人在身边才安心, 调虎离山的伎俩他见多了,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分开。
白玉京反握住他:“要过去看看吗?”
顾行驰没动, 先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往窗帘后照了照,果然已经没有东西了:“你觉得那是什么?会是人吗?”
虽然他们是在三楼, 但对于像白玉京这种身手矫健的人来说,爬到窗外应该也不是难事, 但问题是那东西的形体和人类不太搭边, 非常细瘦,特别像国外恐怖片中的瘦长鬼影,不过是矮版的。
白玉京摇了下头:“感觉不到气息,应该不是活物。”
顾行驰皱起眉, 刚来到这的第一天就有东西找上门,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目的是什么?徐本昌选择特尼格尔的原因会不会和这些东西有关?
思绪翻涌间,楼下停车场内突然灯光大亮。
白玉京眼疾手快捂住顾行驰的眼睛往后一带, 刺眼的白光一下将雪地照亮,整栋招待所前瞬间亮如白昼。
“什么情况?”
顾行驰半眯着眼慢慢适应亮光, 拉开窗帘就看到光源不再是雪灯,而是停车场内那几辆体型庞大的高地越野。
林如西站在车队最前,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顾行驰的视线, 自下而上面无表情地望过来,锋利的眉眼在白光下清晰夺目,像白描中唯一一笔浓墨, 冲击力令人心惊。
他安静地和顾行驰对视几秒,嘴唇微微动了动,而后转身上车,四辆越野车很快驶出小院,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灯光远去,黑暗再次扑袭,只有几点手电光亮,应该是招待所老板出去察看情况。
顾行驰关掉手电退回床边,脑海中浮现出刚刚林如西的口型,他说的是:‘我看到了。’
什么情况,来这里一周都毫无头绪,他一来立刻就能和孤魂野鬼连线了?自己是什么信号接收器吗?
但要说林如西是故意逃跑了,顾行驰觉得应该也不是,毕竟在他林少爷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落荒而逃这四个字。
难道是这次的的‘它来了’和之前的都有所不同?
顾行驰拧眉思索着。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识过‘它来了’的威力,听林如西的描述,这东西似乎只会引人在梦里相见,留下些令人浮想联翩的饵钩。但这次却有所不同,这次他见到的东西出现在了现实中。而这是否也正是林如西得以看到‘它’的原因?
可是让‘它’变化的契机是什么?那片指甲?而且‘它’为什么会改变以往的出现方式,或者说,真的有改变吗?
想到这顾行驰倏然一顿,终于从繁杂的思绪中拔出来,抬头就见窗外的光点已经消失,整个空间内是一片漆黑的寂静。
“老婆?”
顾行驰察觉周围不对,连忙再次打开手电,就见房间内空空荡荡,白玉京不知所踪。
不是,他就愣个神的功夫老婆都能不翼而飞??顾行驰简直要被气笑了,房间就这么大,连个大点的衣柜都没有,白玉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他也没沉思到连老婆离开都不知道的地步吧。
知道有问题,顾行驰也没坐以待毙,举着手机出了房间。走廊依旧漆黑一片,让他感到不妙的是,不仅楼上无声,楼下也是一片寂静,明明十分钟前他还能听到一楼饭厅喧杂的声响,但在黑暗再次降临后,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沉寂如死海。
顾行驰顺着走廊走到楼梯口向下望去,白日来往热闹的前厅空无一人,只剩一楼前台的电脑屏幕亮着,微弱的光亮笼罩台内一小块区域。
这么多人不可能同时间一起消失,那东西要真有这么大能耐就不会只在梦里勾人了。
顾行驰捻着口袋里的串珠思索片刻,决定先下到一楼去刚刚人最多的饭厅看看情况,经过半层平台的那道黑门时,他还特意用手电照了照,没有任何问题。
但就当他想接着下楼时,手中手机忽然震响,顾行驰愣了下,翻过手机一看,发现是一条视频短信,发信人是陌生号码,而且视频只有三十秒。
他想了想,先按了屏幕录制才点开视频。
镜头中画面在不停地晃动,奔跑与喘息透过声筒在空荡的招待所内荡开,大概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根本没有人脸,画面里只有昏暗,偶尔能看到一闪而过的地面。
顾行驰觉得奇怪,但还是没有扯动进度条,耐着心看下去。
不寻常是从最后十秒开始的。
就见晃动的镜头终于平静,粗重的喘息也消失了,画面角度一下拔高,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人脸陡然出现在屏幕上。
是徐本昌。
顾行驰一下愣住了。
镜头里的徐本昌还算年轻,顶多也就五十冒头,但是整个人非常狼狈,头发蓬乱、脸色奇差,蓬头垢面的出现在画面里。他看起来非常惊恐,嘴巴蠕动着,似乎在说话,但顾行驰完全听不到,好像已经恐惧到失声。
顾行驰按大音量键,听筒搁到耳边,又再一次重新播放,这才勉强听到一点他的声音。
‘我们都错了,会回来的,我们都会回到这里,ta会找到——’
视频戛然而止,后面一句没能录制进去,或者是被裁剪掉了。
顾行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眉心皱得很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底迅速蔓延,与其说是恐慌,不如说是紧迫,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些东西随着这一段视频而苏醒,在向他发出信号。
他看了下号码,归属地在云南。
巧合吗?当时徐本昌出事的大墓也在南边,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眼下突然冒出一个来自南边的号码确实可疑。
顾行驰思索半秒,伸手点了拨号,给这个云南的号码拨了过去。漫长的忙音后,出乎意料的,电话居然被接通了。
顾行驰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接起,顿了顿才开口:“你是谁?”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
顾行驰也不急,一边等对方的回应一边下楼梯,在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忽然就听见电话里面隐隐约约终于有了声音,但不是说话,而是呼吸,非常剧烈的呼吸,声音逐渐变大,似乎是由远处靠近。
“你在听吗?”他皱了下眉,“是遇到什么麻烦才给我打电话的吗?”
几乎就在他话落的这一秒,电话内的呼吸豁然停止,转而传出一道年迈喑哑的男声:“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声音非常绝望,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他的万念俱灰:“何濛死了,宋问樵被那些东西从树上拽了下去,我听见他的惨叫,但是我救不了他……林观月不见了找不到了……只剩我和老邓,老邓的腿被他们拧断了,他跑不了,我背着他……可我们还能去哪……”
顾行驰完全呆住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陡然升起,他试探着去问:“徐本昌??”
对方没有回应,只继续自顾自道:“我们的研究是错的,不要来这里,不要做交易,不要回应,一旦ta发现你,你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这里不是神宫,是——”
声音停止,顾行驰拿下手机,看到电话被挂断了。他立刻重新拨打回去,但那头的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屋外风似乎更大了些,黑暗中的山和树仿佛都要被厉风吹倒,呼啸的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落入顾行驰耳中却变成老人苟延残喘的呜咽。
那真的是徐本昌吗?不是什么人的恶作剧?
顾行驰手脚发麻,扶着柜台好一会才换了个动作缓解已经僵硬的双腿,脑海中徐本昌的声音翻来覆去地出现,一字一句剖开揉碎了解读,却只有绝望。
当时的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边的大墓其实是座神宫吗?
还有这几个名字……
顾行驰按住眉心,细细琢磨着徐本昌那颤抖的发音:何濛,宋问樵,林观月,邓秋鸣。除了邓秋鸣,其他三人全都是陌生的姓名,从未被研究所记录在册。所以是在南方大墓变故发生后,将当时的参与者全部抹去了?
顾行驰思绪一片混乱,脑海中有一根线若隐若现,从地下矿场开始,一直到特尼格尔村镇,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其中沉浮,但是始终没有浮上明面。
是那些状似千手观音的神像?还是那些诡异细长的虫子,或者是三番五次困扰他的幻觉。
想到这顾行驰忽然一顿,连忙点开手机相册,之前他在地下矿场时曾经有过一段录像,不过那时他被寄生虫寄生,无法分辨所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后来又有九脂金木、虫人,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撞上,导致他始终没有时间恢复手机云盘数据,以至于将那一段录像忘之脑后。
但现在,这通电话、这段视频提醒了他。
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虫子,或许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进度条缓慢走动,数据开始恢复,顾行驰握着手机长长地舒出口气,靠着柜台揉捏眉心。
白玉京还没找到,其他旅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么多人凭空蒸发,当这里是漫威世界吗只需要一个响指。
顾行驰搓了把脸,想趁着时间进饭厅看看情况,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风从身后吹来。他心里咯噔一下,缓慢回过头,发现只是侧面的窗户没有关紧,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空气中还有雪的味道。
他绕进柜台内侧,抬手关紧了窗户,低头间看到这张老式柜台的玻璃下面压着几张旧照片。
因为时间久远,照片磨损严重已经有些掉色,但能看到照片上方的字体:《1995年留影于什巴苯城》
什巴苯是古代苯教较早时期的一种文化形态,比起后来的雍仲苯教,什巴苯时期则更加原始血腥,具有浓厚的巫术性质。不过什巴苯教活动范围较小,信仰辐射地区应该没有到达蒙东,而且大部分仪轨早已失传,更没有一个完整的村镇城池。
顾行驰心里有点疑惑,他把照片从玻璃盖下抽出来,上面六男三女,样貌都有些模糊,但其中一个还算清晰的女人引起了顾行驰的注意。
这个女人与林如西有五分相似。
这是林如西的母亲吗?顾行驰皱起眉,看来林如西确实没有说谎,最起码母亲的遗物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之一。而他的离开,或许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的身份暂时没有办法知晓,顾行驰把照片折起收进了口袋,转身先往饭厅方向走。但就在转头的一刻,他倏然发现了不对。
招待所的大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那道窄瘦的人影就站在门口,冲他轻轻挥了挥手,声音随之落入耳中。
“顾行驰?”
第38章
顾行驰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昏暗的房间,床头夜灯的暖光落在被面,他正躺在被体温烘得温暖的床铺上。
“顾行驰?”
白玉京正坐在床侧, 表情看起来有点担心:“做噩梦了吗?”
顾行驰怔怔地看着白玉京,惊愕与寒意一下从心底蹿上, 他猛地坐起来,目光扫视着整间卧室,心脏狂跳不止, 惊惧和困惑似乎穿透了梦境将他紧紧缠绕。
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吗?
“顾行驰?”
他脸色实在太差,白玉京担忧更甚, 手指一直在蹭顾行驰是脸颊, 擦掉冷汗,双手捂热他冰冷的皮肤:“梦到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害怕?”
顾行驰呼吸还没平稳下来,却也顾不上回答,起身扑到窗口向外看去, 就见屋外雪灯明亮,停车场内空空荡荡, 林如西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闭眼冷静了几秒,顾行驰转头问, “在林如西他们离开之后吗?”
白玉京给他披上外套,表情也不好看, 弯腰把赤脚的顾行驰抱起来塞回被子里:“是在他们走后,你坐在床上想事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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