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一亲你,就觉得很甜呢?”
“明墨!”曲龄幽被她亲得呼吸微乱,听清楚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向前倾了倾,轻吻曲龄幽的眼睛,吻她眼下的皮肤。
似乎又有点咸。
“不要不开心。”明墨握住她的手满眼认真。
曲龄幽微怔,不太能适应她话题的跳跃,“你——”
“我在哄你。”明墨说。
哄就是希望她能开心、无忧、万事如意。
第41章 可惜我还是逃不了
明墨醒了一会,跟曲龄幽说了一会话,又喝了白玉瓷碗里装着的黑乎乎黏稠的药汁,没多久就睡着了。
当然说是睡着也不是那么准确。
毕竟睡觉一般是不会打颤、出汗、不安难受地像做了许多噩梦一样的。
哪怕她极力克制,曲龄幽还是看出她实际上是痛苦的。
她皱着眉,把托盘上剩下一半、金元宝形状的糖丢进嘴里。
明墨刚才喝完药后掰开说一人一半。
明墨因为浮生蛊而尝不到味道,药苦不苦对她其实是没有影响的。
曲龄幽没有中浮生蛊。
她舔了舔嘴里的糖,却觉得自己的味觉一定也出了问题。
不然糖怎么会是苦的?
她皱着眉走出去,问月十四:“沈月白还没到?”
月十四摇摇头。
她之前孤身一人赶往龙渊山,是因为其余的明月楼护卫被她派去接沈月白了。
在她跟明墨启程去龙渊山的同时,皇宫里年仅六岁的小皇帝犯了心疾,据说危在旦夕。
长公主自然要带着沈月白一起进宫的。
如此巧合。
曲龄幽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皇宫守卫森严,绝不是蛊神教能插手的地方。
像是天意如此,注定要明墨早逝。
曲龄幽想到这里,眉眼一下凌厉起来。
她是绝不信命的。
越影比沈月白还要早到。
收到消息后她连夜带着人赶来,一进门第一件事是把旁边的段云鹤一脚踹翻。
面对流云山庄之人的不满,她怒火冲天:“什么倒霉玩意?主子一遇到你段云鹤就没好事!”
她说完还嫌不过瘾,陆续又踩了段云鹤几脚,就差没直接上手打了。
段云鹤倒在地上默默承受着没有反抗,甚至还摆手示意手下也不要在意。
待越影怒火稍减,她才小声道:“我想见见明墨,我、我有事想要请教她。”
越影呸了一声,原本想直接不理,但走没几步又想起自上元节明墨醒来见到曲龄幽落水后,曾说过以后任何事都不能瞒着她。
她进了屋,在明墨再次醒来后,迟疑一下还是把段云鹤的要求说了。
在旁边的曲龄幽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满:“怎么她还在?”
“这庄子不是她的?”明墨惊讶。
她半睡半醒时听到屋外叶青宜和月十四的对话,知道这庄子是距离龙渊山最近的,是段云鹤带路过来的。
“当然不是!”曲龄幽睁大眼睛,凑向前道:“这庄子是我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嗯,也能说是你的,是明月楼的。”
她的自然是明墨的。
明墨:“?”
刚赶到的沈月白忍俊不禁,也凑过来解释道:“这庄子原本是某位权贵的。段云鹤查完主人后是想买下来的,但刚好曲龄幽也派人去查了。”
曲龄幽也想买。
原本在地位上曲龄幽应该是不如段云鹤的。
但现在当权者是长公主。
她要重新整顿江湖,对百草堂隐约有安排。
那些当官的、权贵也许没想到这一点,但长公主对曲龄幽和百草堂的不同他们能察觉到一二。
“而且夫人出了三倍的价钱!”月十四蹲在窗边的树上大声补充。
所以现在这是曲龄幽的庄子,明墨要是看段云鹤不顺眼,完全可以直接让人把她赶出去的。
曲龄幽得意地跟明墨说着。
曲龄幽的庄子。
明墨因此而心神微动,根本没在意后半段话,只是抬眼认真看着曲龄幽,眼里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复杂到曲龄幽看不懂。
“让她进来吧。”
明墨收回目光,声音淡淡。
段云鹤进来时就看到沈月白坐在屋里的桌前,曲龄幽坐在床前,越影站在门口。
而明墨——
她的脸比当初在百草堂前还要白。
这几天通过月三、叶青宜和明月楼护卫看她时愤怒不满的目光,她已经知道在龙渊山里明墨用了内力,也知道那对她会有什么影响。
她有些怯懦地上前,“流云山庄这段时间正派人收购珍贵的药材,再过一两天就会送来。”
沈月白手微紧。
时隔六年,现在她早已不需要求流云山庄了。
“如果你进来只想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明墨面上表情淡淡。
“我想请你看看这名单。”
段云鹤递过来一张纸。
沈月白上前一步接过来认真检查三遍以上后,看明墨点头才把那东西给她。
“这是徐川背下的名单,他说名单上的人是蛊神教埋在江湖各派的钉子。”
如果属实,那么把这些人杀了或是逐出门派,江湖各门派将安全许多,不必再受蛊神教无形的威胁。
“如果没有你之前的提醒和暗示,我根本查不到这些。”
段云鹤似乎想上前,在曲龄幽冰冷警惕的眼神里又止住。
她继续道:“但龙渊山之事原本是蛊神教所布的局,我怕这名单——”
她怕这名单也是假的,也是蛊神教局里的一环,怕自己反而会坑害江湖各派。
“当然我已经暗中派人去查名单上的人的过往进行确认了。”
“既然这样,你还问我做什么?”明墨扫了一眼,发现名单上密密麻麻十几个名字,没有一个是她有印象的。
浮生蛊正在发作。
她看段云鹤时,甚至对她的脸感到陌生。
那是她看曲龄幽时顺带看了五六年的脸。
“我不是神,无法告诉你答案。”
她把名单捏紧,没还给段云鹤。
段云鹤也不在意这个,她整个人失魂落魄,不断回响着明墨那句“不是神”。
她不是神。
确实不是,神不会白着脸、不会流血、不会痛苦。
只是在段云鹤心里,明墨曾是能和神相比的。
她少年成名。
段云鹤不是不崇拜的。
只是段磐跟她说明月楼不是好地方,她再问时,段磐就把一切都告诉她。
杀手组织,因钱财而取人性命。
如此随意、视人命为草芥,段云鹤当然不喜欢。
但明墨的剑法那么无所畏惧,眼里光亮分明是圣贤书里最光明磊落才有的神采。
她最绝望时还是明墨救了她。
她还推平蛊神教。
她有些恍惚,在察觉到明墨不再说话、沈月白和越影也一副送客的架势后,忙说道:“明墨,我很感谢你救了徐川。”
“我救的不是徐川。”明墨看向她,声音微沉,眼神却很认真。
段云鹤愣住。
徐川后来跟她说了所有过程,他说明墨原本是不想救的。
明墨起初只想要那份名单。
他不愿意给,明墨反而救了他。
明墨现在却说她救的不是徐川,她真正想救的——
她胸口一沉,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无法呼吸。
屋里其实很大,段云鹤却一下无地自容,她低着头走了。
沈月白走了上来,“救个人搞成这样,丢不丢人?”
明墨瞪她,“你说我丢人?”
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月白一下想起自己在沈府屋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百来多个词。
她摇头,跟曲龄幽手里的拨浪鼓一样。
打闹了几句后,才言归正传。
沈月白刻意忽略明墨的脸色道:“沈府那几人有问题。”
那几个之前明墨刚进沈府见过的、说是长公主派给她帮忙的人。
“其中一个是蛊神教埋在沈府的钉子。”
“我不知道这事。长公主却是知道的。”
“她原本想借那人利用蛊神教,顺便整顿江湖。”
那人的行动原本都是在她掌握之中的。
“不过前段时间宫里那位病危,她顾不上沈府这人。”
她向明墨解释云上雨知道她配置的解毒丸具体成分的原因,说到最后有些失落,“我早应该察觉到的。”
明墨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
比起这个,她更在意的是:“你给他看过了?怎么样?”
他,即宫里那位,即燕朝在位五年、才六岁的小皇帝。
如果小皇帝死了,燕朝现在仅剩的有皇室血脉的亲王郡王就那么几位。
权势在长公主手里,她显然不愿意扶那些人上位。
但如果她想自己上位,朝中总有人是不答应的。
摄政长公主跟正经登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沈月白摇摇头,看明墨似乎又在思索,打断道:“你现在别想这么多了。”
曲龄幽这会不在。
她上前搭住明墨手腕,再松开时眼眶红透。
居然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毒——”她看明墨,见她还是面不改色,忍不住道:“明墨,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
她又不是曲龄幽。
况且明墨什么情况她比明墨本人还要清楚。
是么?
明墨卸了力靠在床上,眼神似是有些迷茫,“你的脸好像变了。”
变陌生了。
“有点痛。”她跟沈月白说:“跟季夏冬第一次把浮生蛊种进来有点相似。”
不过还是没那时候痛的。
“我会死么?”她问沈月白。
季夏冬说她活不过三十岁。
意思是她绝对会死于三十岁前,而不是她就能活过二十八岁二十九岁。
现在她二十六岁。
即便没龙渊山的事,也很接近了。
“当然不会。我会医好你的。”沈月白斩钉截铁。
这是她从前跟明墨说过很多次的话。
只不过从前明墨都是缩在被子里不回应。
现在她也缩在被子里,想着曲龄幽,缓缓回道:“那拜托你了。我不想死。”
沈月白点点头,走出屋外。
隔壁屋是她的,里面满是月三施展轻功从沈府她房里搬来的瓶瓶罐罐。
她一头扎了进去。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明墨都在睡醒和困倦里转换,唯一不变的是紧锁的眉和颤抖的身体。
月三、月十四、越影和叶青宜轮流给她输内力。
但那不是她自己练出来的,对于浮生蛊和其他毒的压制效果一般。
闲着无事时,她也会看看庄上风景,再看看那日段云鹤的那张名单。
她现在想做的事不多,沈月白没有再阻拦她。
曲龄幽则是看着越影派人陆续从许州明月楼送来的箱子,若有所思。
越影说那上面记录了明墨少年到现在重要的事,也有她之前整理出来的江湖门派重要人物的信息。
明墨每次浮生蛊发作后都要重新看一遍,不然会失去对江湖之事的判断。
比如她现在看那份名单,也经常会问越影某某是谁、哪个门派的、多少岁。
“我来记住这些信息吧。”
她让搬箱子的人把箱子搬到她安置在明墨隔壁的屋里。
她记性很好,虽然没到明墨少年时堪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也只用看几遍就能记住。
如果明墨记不住,那她可以替明墨记住。
反正她会一直陪着明墨。
越影没有意见。
于是某日明墨再次沉睡后,曲龄幽进了隔壁屋看起那些箱子。
里面有江湖门派掌门、长老的大致信息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有江湖高手的成名技和来历。
曲龄幽把那些都记住后,再次打开一个箱子。
这回里面那些散乱的纸上的字和前面那些清楚明白、方便看和记的字都不同。
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极有锐意的字。
似曾相识。
曲龄幽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
她在明月楼总部见过,明墨以前住的地方名为闲云阁。
那三个字出自明墨之手,和现在纸上的字迹差不多。
所以这是明墨亲自写的?
曲龄幽不禁有些期待。
越影说明墨记性不好,大部分信息是她整理出来的,明墨只负责看。
而她亲自写的,则都是她生命里记忆深刻、对她极为重要的事。
她拿起一页。
上面是:
“……快到上元节了,到那时我就虚岁十五岁了。经过艰难的考验后(其实是我软磨硬泡),母亲终于允许我去京城玩了。”
“我还通过押镖获得了报酬,那是我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
“上元节的花灯好漂亮,烟花也好漂亮,不过都没二楼那个姑娘漂亮!”
曲龄幽看到这里微怔,又去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天熙二十五年,那年明墨十五岁。
所以这其实是明墨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她的名字是曲龄幽,许州百草堂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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