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墙角那,穿着一身高定黑西装,头发打理得板板正正,最显眼的是他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那花瓣太红了,好像天底下所有红玫瑰的红色加起来都不如顾维手里的那一捧红。
红到刺人眼。
顾维还站在那,手里捧着花,又冲他招手:“白鸽,过来,我给你买了花,玫瑰花,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白鸽得承认,梦里的顾维实在是太诱人了,现实里他得不到的,就让他在梦里过把瘾吧。
白鸽一步步朝着顾维走,中间还停了下,拍掉肩膀上的雪花,扯了扯衬衫下摆,又理了理头发,他想让自己跟眼前的顾维再相配一点儿。
他一步步慢慢走到顾维面前,顾维捧着玫瑰花递给他,白鸽实在是太想要了,伸出手就要去接。
只是他的手指刚碰到花,那束玫瑰花旁边伸出来一把漆黑冰冷的枪。
原来老天爷在梦里也爱逗他玩儿,白鸽想,他只不过是想要一束玫瑰花,但最后抵着他胸口的却是一柄黑洞洞的枪口。
顾维无名指还戴着戒指,食指毫不留情扣下扳机,子弹直接击穿了他的心脏。
顾维开枪的那一刻,白鸽低着头,他的胸口被穿透了一个洞,身体里的血不受重力影响,顺着白衬衫往四周扩,最后都渗进顾维手里的那捧玫瑰花里去了。
那一刻白鸽才算明白,那束玫瑰会那么红,是用血染的。
白鸽没感觉到疼,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已经空了,顾维突然张开手抱住他,嘴唇贴着他耳朵,声音特别的温柔:“白鸽,你不是想跟我在一起吗?那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白鸽躺在床上,两腿一蹬就醒了,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他眼前还是黑的,耳朵里还是枪声,鼻子里的血腥气还很冲,墙角的蜘蛛跟蝎子往他身上爬啊爬。
等到他眼睛能看见东西了,发现外面的天早就亮了。
白鸽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睡衣,只是睡衣被汗湿了个透,他伸手一摸,衣服潮乎乎的,胸口是热的,里面还有心脏,心脏也还在跳。
是个梦……
白鸽醒了,他又出现幻听了,他听到顾维在客厅里隔着门喊他。
“白鸽,起床了。”
“白鸽,吃饭了。”
“白鸽,你快出来。”
“白鸽,我给你买了玫瑰花……”
白鸽顺着声音往外走,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乖乖一直跟在他脚边转,最后是喵喵声把他彻底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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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歪在沙发上缓了半天,脑子里顾维的声音没了,他坐起来擦了擦额头跟脖子上的汗,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已经十点多了,顾维早就走了,白鸽吃了厨房里给他留的小米粥跟鸡蛋,吃完药就出了门。
白鸽一直在出神,想着昨天晚上那个又恐怖又诱人的梦,他是抱着乖乖出门的都不知道,到楼下冷风扑脸一吹,他怀里的乖乖喵了一声。
他一低头,乖乖趴在他怀里叫呢,白鸽摸了摸乖乖头:“我怎么把你抱出来了,走吧,跟我一起去上班。”
白鸽把羽绒服拉链拉开,扯着衣服往乖乖身上一裹,抱着小猫打了辆车去了公司。
乖乖瞬间成了大伙儿的稀罕物,公司里吃完午饭的人都过来看两眼,有人还特意下楼去买了猫零食,拿回来喂乖乖。
白鸽想着,既然都抱来了,大伙儿看起来也都挺喜欢的,不如就趁机问问谁愿意养,等他不行的时候,就把乖乖送出去。
老林两口子倒是挺喜欢小动物的,但是他家孩子对猫毛过敏,养不了。
“你们谁想养猫啊,回头跟我说。”白鸽对着来看猫的人说。
“白总,你这猫要送人啊?”有人问。
“对,后面我不能养的时候就送人,你们谁想养猫,可以先跟我说说。”
喜欢逗猫跟养猫是两回事儿,不是一时兴起就能决定的,好几个人都因为各种理由犹豫了。
有的因为家里对象不喜欢养猫,有的怕掉毛不好清理,有的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小猫。
还有一个嘴欠的,抱起乖乖看了半天,然后跟白鸽说:“白总,你养的这只小猫儿,这也太丑了。”
乖乖转了转脖子,对着说他丑的人喵了一声,嘴里一直呼噜呼噜个不停。
白鸽这人极其护短,更护自个儿孩子,一把抱过猫:“你什么眼神儿,我们孩子哪里丑了?”
说丑的人又瞅了小猫几眼,还一把拉着过路的人过来看。
“晓琳姐,你来看看,白总养的这猫,是不是丑,脸不圆,毛也很杂。”
被拉的人是销售部一姐林晓琳,抱着胳膊看了半天,然后说:“不丑,很别致的小家伙,看着挺有活力的。”
“姐,你不愧是一姐,丑都让你说的这么别致。”
“滚滚滚,都滚蛋,”白鸽抱着猫,笑着冲他们一挥手,“全都给我滚犊子,没眼光,我们孩子多好看。”
赵光霁上午一直在外面见客户,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挤过来问:“白总,这是你的猫吗?”
“嗯,是我的猫,前段时间养的流浪猫。”
“猫界的审美跟人类不一样,这小猫儿别看毛色挺杂的,但是应该是个小帅猫。”
白总可算是找到知己了,扒拉开手边站着的两个人,走过去拍了拍赵光霁的肩膀:“听听,听听,这才叫有眼光。”
“白总是想把猫送人吗?”赵光霁问。
“现在不送,”白鸽说,“等过段时间着。”
“白总后面如果想把猫送人养的话,就送给我吧,”赵光霁摸了摸乖乖小爪子,“我去年收养了一只流浪猫,现在很健康,我有经验,我还想再养一只,正好两只猫可以做个伴儿。”
白鸽一听,那真是正好,一口就答应了:“行,过段时间我就把猫送到你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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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白鸽又在公司磨蹭着不回家,老林特意过来了,不知道从谁那顺来了一根猫条,蹲在地上拆了给乖乖吃,边吃边唤狗一样,嘴里还啧啧啧几声。
“你那是唤狗呢,”白鸽说,“小猫应该这么唤,喵,喵喵,喵喵喵……”
乖乖响应他,也对着白鸽喵喵几声,白鸽笑了半天。
老林不是特意来喂猫的,他是特意来找白鸽的,白鸽这几天没什么太多事儿,但总磨蹭到最晚才回家,等白鸽笑够了才开口。
“跟哥说说,是不是跟顾维吵架了?”
老林这一问,直接把白鸽给问沉默了。
是吵架吗?白鸽觉得那算不上吵架,顾维都想杀他了。
“听哥一句话,哥是过来人。”老林喂完了猫,拍拍手开始跟白鸽传授夫妻相处之道。
“两个人过日子啊,一般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跟你嫂子结婚这么多年,她可是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每回我跟她吵,她就会晾我几天,她只要两天不搭理我,我就立马老实了,鱼我都不去钓。”
“你跟顾维这么多年,我也在旁边看着呢,从来都是你上赶着,虽然说你俩都是男的,但两个人相处就是那么回事儿,夫妻俩就是挑子两头,只有一头热是不行的,只有一头上赶着,那不叫买卖。”
“这回你听哥的,你也晾顾维几天,让他尝尝是什么滋味儿。”
白鸽在心里说,他跟顾维不是什么夫与妻,老林的夫妻相处之道,用在他们身上不好使。
白鸽晚上直接睡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他倒不是听了老林的话,要晾着顾维,他就是单纯地回去之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维,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挥不走。
半夜白鸽睡得正沉,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了,他抓起手机一看,屏幕上亮着顾维的名字。
白鸽搓搓眼睛接了电话,瓮声瓮气地“喂”了一声。
顾维电话里说:“家里的猫不见了。”
白鸽睡蒙了,听到顾维说猫不见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往旁边一撑,摸了一把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然后就听到一声小猫的惨叫,他低头一看,他的手压在猫尾巴上,乖乖睡得正香,被他压醒了。
白鸽赶紧把手抬起来,心又放了回去,对着电话说:“猫在我这儿呢。”
顾维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我……”白鸽不想回去,想了个理由,“我在外面出差呢,见外地的客户。”
“出差带着猫出?”
“想带就带着来了。”
白鸽说完,电话两头都安静了,过了一会儿顾维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过来,就贴着白鸽耳朵:“你什么时候回家?”
这话以前白鸽经常问顾维,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白鸽躺好,扯着被子往头上一盖,蒙住了大半张脸:“不一定,忙完再说吧。”
“……好。”
“没事儿的话我挂了。”
顾维声音有点急:“等等,有事儿……”
白鸽问:“什么事儿?”
顾维又沉默了几秒钟,白鸽大脑里又开始嗡嗡响,恍恍惚惚他好像听到了顾维的呼吸声,还有呼呼的北风,也有汽车喇叭声,脚步声,有人在说话。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又出现了幻听,闭着眼转了转脖子,他想把那些声音一层层都扒出来,想听听顾维还说了什么。
背景音太杂,顾维终于开口了,风又一吹,直接吹进了白鸽耳朵里,还吹进来两个字——
“晚安。”
第24章 直接死在顾维怀里算了
顾维一个电话,一句晚安,白鸽彻底睡不着了。
电话挂了半天,白鸽又不确定地点开通话记录看了眼,通讯记录上确实有一通顾维刚刚打过来的电话。
不是他的幻觉,那声晚安好像也是真的。
顾维竟然会跟他说晚安。
乖乖已经重新睡着了,白鸽爬起来,开了窗,站在窗边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的办公室在26楼,视野开阔,站在窗户边往外能看到小半个城,视野里右上角穿过对面的大楼,还能看到他们小区一角,离他们小区不远,还能看到顾维医院的住院大楼。
当时他会选择住那边,一是离他公司近,二是离顾维医院也近。
窗户开着,风往里灌,烟被反吹进来熏着白鸽眼睛了,他弯着手指在眼眶上搓了两下,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眨了好几下才感觉好一点儿。
白鸽抽了两根烟,被风吹进耳朵里的那句“晚安”还在脑子里重复呢。
以前晚安都是他跟顾维说的,顾维总是嫌他话太多,但是他自己又停不下来,他每天跟顾维都有说不完的话,只要一开口就巴拉巴拉停不下来,但是他说的话没几句是有用的,都是一些连篇废话,其实他就是不管什么都想跟顾维分享一下。
路上开车被不打转向灯的傻逼加塞,差点儿追尾,白鸽路上骂完,去了公司也跟同事骂,回了家再跟顾维骂一遍。
他在热搜上看到明星出轨新闻,举着手机啧啧半天,那个男明星一直立好老公人设,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么花,好老公人设塌了,白鸽还说他前几天刚看完那个明星演的一部电影,他还把照片拿给顾维看,问他认不认识,顾维瞟一眼,没说话,转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就连路边的野狗打架,白鸽回家之后都能一边看顾维洗澡,一边绘声绘色给他描述好几分钟,然后说他不想看野狗打架,他想看野狗交配。
顾维虽然不吱声,但是每次听到他说那么糙的话,都会很无语地瞪他两眼,白鸽一看见顾维那个反应就忍不住笑,逗顾维可太好玩儿了。
晚上顾维比路边的野狗还野,还会咬人,白鸽就会忍不住拿话臊他,说顾维耳朵听不了糙话,吊却总爱干糙事儿。
白鸽说他表里不一,就一个大闷骚。
顾维也不反驳,继续眼底下的事儿。
白鸽在路上看到好看的日落,楼下绿化带里开春之后刚开的第一朵小野花,去外地出差吃了什么好吃的饭菜,他都会拍下来发给顾维看。
白鸽碰到下三滥的客户给他递房卡,让他晚上去某某酒店等他,说只要睡一晚上就签合同,只有听到这个的时候顾维会吱两声,特别严肃地跟他说,让他离那些垃圾客户远点儿。
白鸽回忆了半天,仔细想想,他跟顾维的这些年,真跟老林说的那样,都是他一头上赶着,生拉硬拽拖出来的。
他跟顾维的日子从来都不是完整的,都是一块碎片一块碎片那么勉强拼起来的,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裂缝,他以前竟然还期待那些裂缝能自动闭合。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白鸽抽完了烟,摁灭烟头的时候才发现,烟蒂都快被他嚼烂了。
外面又起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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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鸽第二天中午正在外面吃饭呢,接到了林晓琳的电话,电话里林晓琳的声音很不对劲:“白总,我好像被人下药了,帮我报警,我在……万华酒店。”
电话里林晓琳的声音有气无力,白鸽是知道她去见客户的,今天她见的客户已经谈了快半个月了,本来中午的饭局不是她一个人去,但另外一个同事早上发烧请假就没来公司,她就一个人去了。
结果客户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在吃饭的时候就明里暗里说,他们既然是卖成人用品的,不先试试产品功能怎么知道产品好不好啊。
林晓琳不是没应对过这种耍流氓的客户,大多数都能应付得来,今天是她大意了,对方是四个人,其中一个拉着她说话的时候,另外一个人趁着她不注意,直接往她杯子里下了东西。
她本来想直接打电话报警,但是手指头发软,点开手机只摁了一下就没有力气了,她拨出去的电话是白鸽的。
白鸽问清酒店房号,一边报警一边往外跑。
白鸽到的时候,酒店门口停着辆救护车,林晓琳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下来,白鸽一下出租车就看见了,直接跑过去:“晓琳,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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