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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光屁颠屁颠跑去，留下吃着兔子大腿肉的金落和正喝女儿红的沈玉。
握着兔腿啃的金落脸上蹭了辣椒面，像是只小花猫，边吃边说，“你把肉最多的部位留给我吃啊，留给芷光多好。”
沈玉：“他都那么大人了，不是小孩子需要人管。”
“也是，不过我突然感觉小孩子很可爱，需要更多疼爱，你说我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呢？”
沈玉：“应该是吧，就像女子生孩子，怀孕数月，本性母爱促使她对孩子百般好。”
金落微微一笑，低下头看着不再平坦的肚子。“再有六七个月就能见到我们的孩子了，我要是太固执想要溺爱孩子，你就不要管我的主意，你是家主，你说了算。”
第90章
昨晚大家吃得尽兴，各个都吃了不下两碗炸酱面，肉兔被分刮完毕，就连兔肉的碎渣也被芷光用馒头蘸上吃进肚里，主打不浪费。
芷光问他俩何时补办婚礼，守孝三年不能举办婚宴，想着届时带上珍宝捧场。
还未谈婚论嫁的小毛孩都知道这个事情，沈玉之前完全没想过。
沈玉一惊，诧异的看向他，又茫然的望向金落。这种大事，作为丈夫竟然不知情，脸上露出困窘的表情。
“啊？还有这个忌讳？”他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民俗和节日都是师父告诉他的，师父成了百科全书，可守丧这类事师父从没提过。
师父不想拖累沈玉，没有设下必须守丧的规矩，临死也没有嘱咐沈玉什么，只愿徒弟过好余生，不要逞强非要当大侠走上他的老路。
沈玉皱着眉，手指缠绕发丝。“之前不办是因为我担心仇敌盯上金落，完全不知道守丧期不能办喜事的规矩。”
芷光怒哼一声，“沈悠跟我说过这件事，他生怕我不给他办后事。若是我不知道他做的勾当，我肯定按最高礼仪下葬他，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光给他送终我还给他一刀。”
金落含情脉脉的看向丈夫，温柔的声音抚慰他。“师父是不想你被这些风俗拖累，反正结果都是延后婚宴，等以后过上安生日子再隆重的办。”
芷光被金落温柔的模样吸引，还有这么温柔可爱的小哥啊，沈兄可真是娶了一个好娇妻。
他赶忙顺着说，“对嘛，说明老掌门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咱们江湖人没那么多规矩。”
沈玉站起来收拾碗筷，从芷光身前拿过空碗。“等我死了，我孩子也不用非得守孝，想看我就看我一眼，别忘了给我烧纸钱就行。”
“嘿嘿，等你们走了，我肯定比你们孩子来得都勤。”芷光抿着嘴看着干活的沈玉，想一想即将说出口的话还有点害羞。酝酿一阵，糯糯开口：“我把你当作亲哥看待呢。”
金落微笑的看着他们，心中涌上幸福感，一家人围坐桌旁，吃着用心做的美食，饭后聊一聊各自的烦恼和喜事，都能让人在片刻中放松下来。
用完膳已经天黑，沈玉留下芷光住一晚，芷光高兴的拽着他的衣袖，只是十几步的距离，也要挨着走。
金落睡在正房，他们睡在朝阴面的东厢房。芷光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一晚上没咋翻身，睡前喝了杯凉白开，脑袋一碰玉枕就着。
原本玉枕是沈玉睡的，芷光来了就特意让给他，沈玉话少，习惯用行动证明他对芷光也是百般疼爱。这玉枕是由岫玉所制，岫玉是中国四大名玉之一，具有温润的质地和吸热放热温和的特性，因此被制成枕头后具有“冬暖夏凉”的特质。
贵物件有贵的道理，芷光睡着后就没翻来覆去，乖巧的正躺着，双手搭在肚子上。
已到春风时节，二人踏春而行，勤快的赶到地里干农活，没人抱怨田地泥泞，不抱怨下着春雨沾湿衣袖。
春耕受累，秋收大笑，先苦后甜的道理，沈玉深信不疑。现在的他，浑身腱子肉，之前觉得拿不动的农具轻松拿起，还能边干活边哼小曲。
他不让金落干重活，就让他坐在木屋的台阶上洗刷一会要插杆的细竹竿。
杜牧的《村行》不由得挂在嘴边，沈玉来了兴致，停下锄草的动作，默默背出来。
“娉娉垂柳风，点点回塘雨。蓑唱牧牛儿，篱窥茜裙女。”
金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等他说到第二句时猛地回头，“沈大侠文采斐然啊，没想到还会背田园诗，真应景。”
“也就背几首吧，不算多。”沈玉被小落夸，嘴角瞬间扬起，“晚上的睡前故事可以改成唐诗三百首了。”从天空斜着飘下来的雨丝沾湿了沈玉黑色的发梢，背上挂着的是装着杂草的背篓。
金落点头，“好啊，随你能文能武，以后肯定能成才。”
沈玉摇头，“随你多好，长相品格都不差，以后考个状元也不错啊。”
“要不要休息一会，天还是阴阴的，没有转晴的意思，要不明天再来？”
沈玉婉拒，“不用担心我，我回头再买个斗笠就好，谁能想到老鼠专挑斗笠下手啊。”
“啪嗒啪嗒”脚踩泥土的声音传来。
芷光迈着大步，坚定的径直朝他们俩走过来。
芷光今早没吃早饭就走了，估计是着急照顾倒霉的大哥，可是现在又回来了。
沈玉不知道啥原因，站定隔着老远问，“芷光，你怎么回来了？”
芷光也着急，隔空相望大声回。“我把午饭给大哥做好了，他给我一个时辰休息！”
“我碰到郝小哥儿前日又去相亲了，之前不是相过亲了吗？”芷光这句话语气稍重，像是在质问郝凌为何继续相亲。
突然生气的少年把沈玉整得不会了，这小子是抽了哪门风。他一头雾水，半眯眼睛，“人家相亲是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金落掀起眼皮瞥沈玉一眼，噗嗤笑出声：“你不懂吗？你之前也会吃醋啊，芷光这般生气，说明郝凌对芷光而言不是一般的朋友啊。”
沈玉立刻把锄头放在脚边，快步走到金落跟前，心虚问，“我吃醋那么明显？”
“对啊，你吃醋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奔波的芷光也凑过来，金落故意说。“你这么关心他，怎不自己去问？凌哥儿这会应该还在家里绣花呢。”见少年耳尖泛红，还真是猜对他心悦发小了。
金落：“他说只要合眼缘的，年岁家世都不拘。”
这句话救了芷光命一样，他眼里发光，高兴得扬起袖子，恰好袖口滑出半截红绳。
金落握住他的手，仔细瞅。“哎，你这绳子也是从都城的寺里求来的红绳？”
芷光怕沈玉嫌弃，毕竟江湖大侠没有太信命的。他试探的看着沈玉，沈玉点头允诺，他才敢说。“嗯……之前求过，说是很灵验，我还请了和尚一顿斋饭呢。”
“郝凌也有这类红绳，也是请了那和尚一顿素斋，你们两个还挺有缘……”金落话音未落，芷光已脱口问道：“当真？两根红绳相遇就算缘分啊，我们真的是命中注定！”话音在空荡的田里激起回响，惊起檐下栖着的麻雀。
沈玉看着兴奋不已的少年，又看了看他手里攥着的红绳。他弯腰把竹竿收起来用一根粗绳捆上靠在廊柱上，袖口还沾着菜畦里的新泥。
“芷光，我不是故意阻拦，确实是我知晓郝夫人最厌江湖客，说都是刀尖舔血的莽夫，过不上好日子的。”
“她之前也对我抱有敌意，还好金落跟她求情，我们的关系才缓和。”
只是追求一个小哥儿，咋能这么难？
心里难受的芷光忽然啥也听不清，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被迫陷入过往的回忆。
第一次见到郝凌，是他独自闯府邸认领钱财，那时芷光还喜欢逗这个小骗子，忍不住想欺负他。
第二次相遇。
郝凌和金落两个人为了营救沈玉，都使出了三脚猫功夫，郝凌还暗算了他，他却不介意。在芷光眼里，郝凌好像一只灵巧的小狐狸，迷人且危险。
“跟我一起给黄瓜秧搭架子去吧。”沈玉突然往他嘴里塞了颗大蒜，猛烈的滋味激得芷光眼眶发烫，从回忆里抽出身来。
芷光硬生生咽下一粒蒜，可怜兮兮的埋怨着。“沈兄，你不给我出招就算了，你还暗算我！”
沈玉：“我是想用大蒜提醒你，郝凌可不是一般的小哥儿，比大蒜还泼辣。”
“再说，你之前还趾高气昂，说不定他心里还讨厌你？”
金落拉住沈玉，眼神示意：别再吓唬他了，我的发小正好没人追，我巴不得芷光来追。
第91章
沈玉说完这段话后悔了。
芷光被打击到，已然丧气得不行，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的沙砾。
金落心软了，与沈玉商量。“这样吧，我去把郝凌找来，你们两个在这等一下。”
芷光一听事情有转机，一扫阴霾，刹那间宛若无事发生，昂首挺胸，看向沈玉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他为沈玉娶到了金落而欣慰。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郝凌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答应母亲学习书卷，争做饱读诗书的才子，可惜装模作样也需要天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汉字在眼前转圈晃悠。
郝凌的身材虽比不上金落，不过他弯腰时，衣料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动作间带着读书于小哥儿的妩媚，却又透着几分江湖人的洒脱。
有江湖气息，是因为他正看着一本武林秘籍临摹画卷。
郝凌昏昏欲睡，直到金落朝他这边走来。四目相对的瞬间，郝凌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盛满了春光。
“看进去了？”金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跟前，伸手捏了捏郝凌泛红的耳垂，“要不要出来帮一个忙？”
芷光拍开他的手，故作镇定道：“别闹了，我娘禁足我了，我只能呆在家里等相亲对象了。”
“门外面又没人看着你，你想走不就走了？”
“哦？”郝凌挑眉，羽婧骗他她会堵在门口，恼怒的哼了一声。“我娘竟然骗我！”
金落凑近看桌上的书，“你练拳和成为书卷气的小哥儿有啥联系？”
郝凌这才发现手中的书确实拿反了，顿时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金落见状笑出声来，伸手把画卷拿开。
“你做什么！”他惊呼一声，“你不会想带我走吧？”
“让我猜猜，是不是芷光在你家？”
郝凌一口气连问两个问题，整个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出门。
没等金落组织话语，他就从衣架上拿下一个面纱蒙住下半张脸，“走啊，还等什么？”
门打开半扇，芷光和沈玉就等在门口，四个人面面相觑。
沈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冲金落失笑，“我拉不住他，他硬要来。”
明白人都知道芷光：不是沈玉的对手，沈玉就是故意送他来的。
郝凌和芷光的目光在旁人注视下汇聚，不遮掩，坦坦荡荡。
芷光倒是霸气，一把将郝凌拽入怀中，他身上带着阳光和清风的气息，让郝凌一时忘了挣扎。
郝凌没抗拒，顺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襟，“比武那天，我站在台下看你，隔着有些远看不清脸，这回我在你怀里，看得很清楚。”
郝凌调情的境界很高，对于比他小的芷光很有用，芷光一时害羞撒开了手。
芷光赶紧换了话题，“你们院子里种的菜可真好，虽然不大，却能管饱。”他为接下来的话铺垫一句，袖管下的手紧张的发抖。“为了你，我不会再回清山门，沈悠的指令我不会再遵守，我甘愿在这乡野间过平凡日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我没办法解释我何时喜欢你的，就感觉遇到你就会心悸。”
“你娘那边……”芷光犹豫着开口。
郝凌手上的动作一顿，被他的心里话所感动随即若无其事道：“她总会想通的。”
芷光知道郝凌在安慰他。郝夫人不喜欢江湖人，觉得他们朝不保夕，不是良配。今早他去郝府，郝夫人坐在堂上，冷冷地看着他。
“江湖人最是无情，”郝夫人说，“今日与你海誓山盟，明日就能为了一本秘籍远走天涯。我儿若是跟了你，岂不是要日日担惊受怕？”
芷光记得自己当时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晚辈不求江湖地位，只愿与郝凌相守。我可以不要武功，不要名声，只要一个家。”
郝夫人冷笑：“说得轻巧。江湖人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就算你愿意，那些仇家会放过你吗？”
想到这里，芷光心里一阵酸涩。为了郝凌付出了太多，所以更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
“想什么呢？”郝凌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芷光摇摇头，看向沈玉。“今日多亏了沈兄和金小哥儿，不然我没有勇气来见你。”
沈玉想得周全，担心羽婧发现他们。“那我和小落先回地里了，你们两个不要聊太久，估计夫人一会就回来了。”
芷光果断摇头，“我现在就和郝凌去见夫人，如果争取不到夫人的祝福，我们两个今后不会幸福的，郝凌也会容易在家人和爱人间发愁。”
七天后，芷光没再来找沈玉，明明前些天来得那么勤，突然不来，沈玉还有点不适应。
沈玉和金落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豆角秧和黄瓜秧都插好了。
东侧种的麦子也逐渐长高，有肥沃的黑土栽培，麦子比别人家长的又快又好，眼看快到了抽穗的时候。
郝凌擦了擦汗，指着麦田附近冒出来的杂草，“这些明天再弄，我们先去吃饭。"
沈玉却站着没动，目光落在远处的麦田上。麦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怎么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沈玉低声说，“我总觉得芷光最近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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