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楚容静了片刻,应了声好。
那声音微乎其微,差点让谢玄以为那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
谢玄泪水夺眶而出,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但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背叛我,利用我,欺骗我,一个字也不行。”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否则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楚容听着他话中的哽咽,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他又垂下眸去,轻声道: “我知道了。”
谢玄安心的闭上眼睛,听怀中的楚容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愿意救他?”
“既然答应了你,他就不会死。”
楚容松了一口气,缩在他怀中闷声道了谢。
“睡吧。”谢玄哑声道,而后看着楚容轻轻闭上了眼睛。
灯下,两道身影依偎交叠,相拥而眠,彷佛真如一对难舍难分的璧人。
第45章
虽说谢玄答应楚容不杀单与, 可圣旨已下,岂能说反悔就反悔?
楚容知晓此事重大,不仅朝堂, 民间百姓和五城兵马司煽动的军队,都在央求谢玄处死单与, 为死去的士兵报仇。若谢玄执意保单与, 势必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不想因为这个欠谢玄人情。
谢玄看出他的心思,以为楚容在担心自己反悔, 便道:“我说了,只要你听话,老老实实待在朕身边, 别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朕就不会杀他。”
楚容没说什么,轻轻垂下眼睫, 算是应允。
谢玄见状忍不住弯起唇角。两个人冷战太久,如今再平常的对话, 他都能咂摸出一点奢望已久的浓情蜜意, 然后乐很久。
“明日元宵节,朕带你出宫。”
由于过年的时候,两人还在冷战,兰池宫那次实在太冷清了, 谢玄决定元宵的时候, 好好带楚容热闹一番。
“去哪?”
“檀宫。”
楚容脸色有些不自然,可到底没说什么。
谢玄知道他还记着上次在檀宫时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可这次没有碍事的赵慎姝,也没有该死的慕容旻,不会有谁来打扰他们。
“檀宫后山有一处天然的温泉, 泡着很舒服,到了晚上还能看星星,朕带你过去试试。”
楚容看了他一眼。
谢玄猛地想起上次似乎也是和楚容在温泉里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他顿时有几分心虚:“这次不一样。”
好在楚容脸色并没什么异样,他权当自己想多了,于是高高兴兴让李福泉去安排了。
*
燕京长街 玉珠茶馆包厢内
一体型富态的中年男子正悠闲的坐在软椅上,边喝茶边听下面讲台上的老人说书。
这人穿着一身湖蓝色冰丝绸面做成的衣袍,腰间挂着翡翠玉佩,大拇指头上还带着一块宝石绿的扳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
此人名为赵玉祥,乃是兴隆布庄的老板,其财力在富豪遍地的燕京都是数一数二的。赵玉祥表面是布庄老板,私底下什么生意都有涉及,诸如米面,粮油,女子用的脂粉,珠宝等。他人脉多,路子广,哪里能生钱,就往哪钻。
生意越做越大,赵玉祥却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守住偌大的家财,毕竟他只是个商人,有钱无势,皇城王府里的大人物打个喷嚏,他就得抖三抖。
还没等他钻营起官府的门路,就碰到了天大的贵人。去年他在金玉坊结识了当朝宰相薛炳业的女婿,中散大夫江赢。赵玉祥有意与他打好关系,逢年过节大把大把的礼品银票往江赢手中送,终于搭上了这条大船。
这下他官府里不仅有了保护伞,还是宰相的金龟婿,赵玉祥得意至极,生意做的越发红火。今日他闲来无事,便来玉珠茶馆喝喝茶,解解闷。
这个包间是他常待的老地方,二楼视野开阔,周遭安静,十分惬意舒适。
今日赵玉祥坐下还没多久,就已经被隔壁吵了好几次。
隔壁不知在吵什么,声音大的盖都盖不住。
“杨老板,我一斤三百文收你的药材。”
“我五百文!全收!”
“张老板你这也太不仗义了,怎么能全收呢?”
“哼,你要愿意,你也可以全收啊。”
隔壁又是一阵吵,那声音吵了没多久,又忽而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走出包厢,后面几个人紧追不舍:“杨老板,你别走啊。”
赵龙祥守在门口,拦住其中一人:“张老板,真的是你。在隔壁听着声音像你,你在这做什么呢?”
张老板朝下楼的青衣男子撇了撇嘴:“你瞧见那人没有?”
“怎么了?”
张老板道:“你还不知道吧?前不久太医院研制出了治疫病的方子,里面有一味药叫做乌蒙子,平日市面上是一斤一两。现在更是水涨船高,一斤十两银子!那个人是苏州倒卖药材的老板,叫杨禹。他手里有的乌蒙子一斤才五百文!我买了一百斤小赚了一笔。”
赵玉祥听到这,眼色都变了,急切道:“然后呢?”
张一神秘道:“如今他手里有一味药,名樱草,这药外形和乌蒙子长的极其相似,药效也一样,最重要的是一斤才一百文。他此番来京城就是想卖个好价钱,杨老板嫌人多麻烦,只想卖给一人,赶紧出手。”
赵玉祥听到这,已是忍不住想要分一杯羹,嘴上却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张一打包票道。
这人是个人精,赵玉祥听他这么说,心里那点警惕已烟消云散,恨不得马上去找杨禹。
他之所以不肯卖,无非就是张一他们没出到让他满意的价格。赵玉祥这么想着,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张一瞧着他:“莫非赵老板也想买樱草?不如我们兄弟两合作,你出钱,我出力,保证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赵玉祥故作为难道:“此事容我考虑一下。”
张一看出他的推脱之意,也不自讨没趣,转身追杨禹去了。
若是之前,赵玉祥兴许就答应了,可如今不一样,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做个人情。
前阵子江赢忽然约他喝酒,赵玉祥受宠若惊,满心欢喜的去赴约,不料这却是个鸿门宴。一向自视清高的江赢竟开口向他借钱,一借还是二十万两。
赵玉祥是个人精,他虽然想巴结江赢,却不是做慈善的。这钱借出去,十有八九回不来。若是江赢铁了心不还,他哪有胆子要?
赵玉祥当场说自己最近做了几桩生意,手里没那么多现银,只拿得出两万两。这两万两就当是孝敬江赢了。
江赢急忙推脱,最后在赵玉祥的盛情下难为情的收下了,虽没借到钱,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赵玉祥是个老油条,混迹商场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故意使这么一招,堵江赢的嘴。
他琢磨着,若是把这个商机告诉江赢,不仅可以解决江赢的困难,还能顺便卖个人情,从中再捞一笔。
赵玉祥越想越高兴,茶都顾不上喝了,立马让人给江赢送信去。
夜晚,华灯初上,赵玉祥坐在临街的二楼房间内,走廊上不时有跑堂的小二走过,直到门外响起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他才站起身,还未见来人,浮肿的脸上便已摆出了喜洋洋的笑:“江大人。”
江赢近来因为钱的事睡觉都不踏实,强打着精神嗯了一句。
他脱下外袍,随手搭在衣架上,语气不怎么好:“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赵玉祥全然不在意,请他入座后,又亲自为其倒了杯酒:“自然是好事了。”
江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赵玉祥这次笑盈盈将杨禹和自己的打算托盘而出,果不其然,江赢面色倏尔一变,他瞪大眼睛:“此事当真?”
“我怎么敢骗江大人你呢?”赵玉祥道,“这樱草和乌蒙子的价格,可是差了这么多倍。这么丰厚的利润,简直就是天上掉钱嘛。江大人将那樱草买来,按照乌蒙子的价格倒卖出去,便可解燃眉之急。”
江赢没吭声,短短一会,他已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若是那苏州来的商人,不肯与我合作怎么办?”
“这简单。”赵玉祥胸有成竹道,“我去谈。江大人乃是皇亲国戚,肯赏脸买他的东西,是他祖上积德,我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江赢激动道:“好,赵兄,那便多谢了。”
赵玉祥受宠若惊,没一会两个人便称兄道弟起来,扬言今晚要不醉不归。赵玉祥还叫了几个会唱曲的姑娘,给江赢解乏。
月上柳梢,房内红烛软调,一派热闹景象。
*
未至元宵,街上便挂满了花灯笼,谢玄都提前让朝官休沐,早早回家过节去了。
李福泉一大早就派马车来接楚容去檀宫。许是过节的缘故,亭台水榭,飞阁流丹,宫殿各处都装点的极为华丽。待天色一黑,灯笼一亮,必定流光十色,明如仙境。
“大人,这房间里的用具都是新换的。”李福泉指了指床上的被褥,“还有这雁毛做的绒被,也是陛下吩咐奴才特意换的。”
“奴才说,这檀宫什么都有,怎么连被子也要带啊?皇上说,大人怕冷,别的被子都没这绒被暖和,必须带着。”
他表情夸张,语气更是谄媚至极,见缝插针的在楚容面前为谢玄讨好。谢玄过来的时候,见他手舞足蹈的模样,怕再把楚容说烦了,忙道:“这么快就到了,路上可还顺利?”
楚容:“嗯。”
“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拉住楚容的手,带着往外走。
身后的老少太监闻风而动,低眉顺眼的跟着后面。
“你们在这等着,不必跟过来。”
小新子等人只得停住脚步,看着两人远去。“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两人每次出去,十次有八次都会生出事端,他都被搞怕了。
李福泉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帽檐:“净说些不吉利的话。皇上带着楚大人泡温泉去,能出什么事?我看主子们甜蜜着呢。”
小新子不敢顶嘴,十分用力的抿着唇,眨巴着眼看他。
另一边,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山后一处静谧之地。
此地种着大片樱树,远望过去如一边浩荡花海,金乌西坠,簇簇樱花几乎要将天边晚霞也染上一层薄粉。偌大的泉池旁,有一棵寒樱开的极为烂漫,水面上白雾氤氲,风一吹,花瓣悄然落入水中。
楚容被此景震撼的说不出话。
谢玄粲然一笑,将他推入一旁的小殿中,催促:“快去脱衣。”
楚容迟疑了一下。
“你不脱,我帮你脱?”
楚容闻言,还是转身走了进去。他出来时,谢玄并不在外面。楚容趁人不在,直接走入池中。
楚容走到最角落,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天边的晚霞。
他正看的入神,腰上忽然环上一只手臂,接着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容回头一看。
谢玄只穿了亵裤,精壮修长的上半身裸漏在外,黑发披散,锋利俊美的五官在雾气的熏染下竟有几分柔和。楚容在看他的同时,也在被他打量着。
“不是让你脱衣服,为何还穿着里衣?”谢玄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楚容的脸被雾气蒸的微微发红,道:“我习惯穿着。”
谢玄看出他的心思,蓦的笑了。他手指抚上楚容被水打湿的衣裳,故意道:“我说的脱衣服,是脱光。”
“你不脱,朕给你脱。”
他像一直锁定猎物的头狼,朝楚容缓缓靠近。楚容看着他这副禽兽的模样,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自己退无可退。
他只得避开谢玄炽热的目光,佯装镇定的看向别处:“不用了,这样就可以。”
“你不热吗?”
楚容摇了摇头。
“你不热......”谢玄将他拉入自己怀中,“我热。”
说着,便吻住了楚容温热柔软的唇。
楚容被他抵在角落,逃也逃不掉,只能任他蹂躏吮允。袅袅热气,将楚容的眼蒙上一层湿润的水汽。谢玄边吻边轻巧的脱去他的衣服。
等楚容反应过来时,已是赤身裸体贴在谢玄身上。
他将谢玄推开,唇被咬的极红:“够了。”
“不够。”谢玄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楚容薄怒道: “我可没答应你要在这.....做那种事!”
谢玄眼眸含笑,道:“不会有人看见的。你就算是叫翻了天,他们也不敢进来一步。”
楚容闻言脸红的更厉害,坚决不同意:“不行,你别再闹了。”
“你是不想快点救单与出来了?”谢玄威胁道。
楚容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艰难的吐出一句: “你要多久?”
谢玄看着他难堪犹豫的眼神和紧咬的下唇,微微一愣。那一瞬间,他竟想到楚容在身下流泪时的模样,也是这样的眼睛,也曾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心里没来由慌乱,方才胜券在握的模样顿时消散,急忙讨好的上前抓住楚容的手:“朕骗你的。”
楚容诧异的看着他,为谢玄忽如其来的举措感到不解。
“其实,你只要亲我一口就可以。”
楚容愣住,而后松了口气。
在谢玄无声的催促中,楚容凑过去,湿润的唇在他脸上贴了一下,轻的就像羽毛划过。
谢玄的心就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中激荡。他们明明接过很多次吻,可都没有楚容主动的这一次让他激动,颤抖,如同得到糖果的孩童。
他抱住楚容,亲了亲他的眼睛,郑重道:“以后我绝不让你再流一滴泪。”
楚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他掩饰的垂下眼眸,好奇谢玄为何这样说。
后面谢玄果真没再逼迫他做什么,两个人泡在泉水里,看着天边的晚霞一点点褪去,气氛竟出奇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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