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对我最好了!”
祈怀月如同撒娇的猫崽,与剑尊亲昵得多了,便习惯成自然地钻进诸承渊怀中,蹭着男人的胸膛。
诸承渊仿佛也被感染了几分他的喜悦,剑尊冷淡的面容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剑尊伸出手,轻轻擦掉祈怀月唇边沾染的一点糕点碎屑,然后将祈怀月的身体更深地抱入怀中,仿佛叹息般轻声喊道。
“怀月……”
仅仅是这样抱着他的小弟子,诸承渊仿佛就能感觉到心中空缺的位置被温暖柔软的云团填满。
然而看着小弟子柔软依赖的笑容,再联想到怀月初入宗门的时候,被祈府子弟排挤的场景,诸承渊突然有了一种尖锐的刺痛感觉。
他的小弟子,仅因他的些许照料,就如此感动。
那么在他未遇见怀月的十数年中,可有人会好好照料他的怀月?
“你在家中时,可有人照抚你?”
虽然早从天霄宗处刑司处,知晓了祈怀月在祈府时的些许经历,可诸承渊更想从他的小弟子口中,听到他的怀月曾经的过往。
少年的声音依然柔软灿烂。
“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
担心师尊会因此难过,祈怀月刻意岔开话题,朝着师尊笑着,眨了眨眼。
“或许是上天看我这么可怜,为了补偿我,就让我遇见师尊了。”
剑尊的瞳眸沉沉如夜星雷霆,却有着祈怀月不敢触及的,仿佛冰层下涌动的岩浆淌动。
“若是天道当真有灵,让我至今才与你初遇,它也该杀。”
剑尊话尾带上了淡淡的寒意。
不知道是不是祈怀月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神识里光团瑟瑟发抖的响动。
这让祈怀月越发坚定了他神识里的光团,绝对不可能是天道的认识。
天道怎么可能因为他师尊一句护短的话,就被吓成这幅模样?
祈怀月忍不住蹭了蹭师尊温暖的怀抱,他忽然再度想起前一世师尊每每为他挡风避雨时的模样。
“若是真让我这么早就遇见师尊,说不定我会被师尊宠成不知好歹,骄横无知的坏孩子呢。”
诸承渊注视着小弟子跃动着笑意的明亮眉眼,心脏中更深处的位置越发柔软。
剑尊理所当然般平静说道。
“怀月,无论好坏善恶,你皆是我认定的弟子。”
祈怀月本来还想调笑几句,然而感觉到师尊话语中的平静意味,他能感觉到,师尊好像是认真的。
无论他本性是好是坏,师尊都会庇护他。
祈怀月一惊之后,又如同翻着肚皮的幼猫般在师尊怀里放松下来。
幸好他本性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之人,不然若是真的得到了修真界第一人不问缘由的庇护,祈怀月简直不敢想象他能惹出多大的祸事。
一想起前世师尊的手,祈怀月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他忍不住小声问道。
“师尊,您……想过什么时候飞升吗?”
诸承渊静默了片刻,沉黑的眉眼如同大雪中的枯枝,带着隔绝于尘世的淡漠无痕。
“怀月,你怕我走上蔺元魔的道途吗?”
祈怀月一愣,他立刻知道师尊是想岔了,以为他刚刚这个问题,是畏惧修真界第一人会为了飞升,如同万年前的蔺元魔一样,动了灭杀众生的魔念。
“怎么会?师尊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祈怀月当然不会怀疑他心怀众生,正道魁首的师尊,会如蔺元魔这般为了飞升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只是他心底,多少还藏着一点隐隐的担忧。
……若是,蔺元魔说的是真的呢?若是这世界上,除了灭杀众生,融为一体,就没有其他飞升之法了,那他的师尊怎么办?
祈怀月又动了想将心魔璃珠送给师尊的念头。
然而他只是刚刚这么想,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的风尊声音,在他神识里冰冷响起。
“这就是你的师尊?”
“呵,也不过如此。”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祈怀月不能忍受的,那就是被人,哪怕是被不知多少年前的老残魂,当着他的面诋毁他的师尊。
祈怀月立时忘了风尊是怎样危险的人物,他难以忍耐地立刻反击。
“你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师尊?”
而感觉到祈怀月如同炸毛一般的反击,风尊的声音反而如同感觉到有趣般,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以我的眼界,觉得你师尊不过如此的话,那我生前,应该也是比你师尊厉害的大人物吧。”
这人竟然还自吹自擂上了?!
不说风尊有没有可能是曾经飞升成功的苍华封,看着风尊沦落到现在只剩下一抹残魂的模样,也没资格在他面前笑他的师尊吧?
祈怀月可是无比相信,这一世的师尊一定能顺利飞升的。
而在他眼中,无论是万年前的人魔,还是所谓的人仙,都比不上他师尊的一根手指头。
不过祈怀月也意识到了风尊是怎样一种口头上让人占不了半分便宜的性格,此刻他懒得搭理风尊半句。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时,诸承渊沉黑的瞳眸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道。
“怀月,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小弟子,极少在他面前因它事而失神。
然而在刚刚祈怀月还在他怀中的时候,诸承渊分明能感觉到,少年人不同寻常的分心和身体的略微僵硬。
这种异动,就仿佛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怀月在因他人发出的声响异动而产生了情绪波动一般。
观渊剑尊足以在瞬间扫过正浩门的庞大神念,悄无声息地一寸寸扫过他小弟子柔软单薄的神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祈怀月毫无察觉之际,风尊却嗤笑出声。
“这等雕虫小技,也想寻到我的跟脚?”
然而偏偏是这种一无所觉中,诸承渊下意识地托住了他的小弟子的神念,庞大的神识在不伤及祈怀月神念的情况下,一点点全部填补着少年的身体。
祈怀月只感觉一股暖融融的,仿佛冬季陷入柔软温暖的热源的舒服感之后,风尊的声音突然在他神识中消失了。
“师尊,您做了什么?”
祈怀月喜出望外,如果师尊真的找到了控制住风尊的方法,他不就可以将心魔璃珠交给师尊了吗?
然而目光触碰到师尊冰冷的眼神,祈怀月突然想到了师尊刚刚的死亡提问。
糟了,师尊不会因为刚刚察觉到风尊的存在,而怀疑他别有用心吧?
蔺元魔的事情他刚刚说完,万年前的魔尊错认他为好友,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正浩门此地又靠近魔渊,魔渊虽然甚少有人修堕魔,却一直对侵入人间没有死过心。
如果他师尊真因为风尊,而怀疑他故意隐瞒不报,或许与魔渊有所牵连……
他倒是不害怕师尊会对他做什么,祈怀月相信师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伤害他的。
他担心的反而是师尊会因这种事情而生出误会,甚至为此伤心。
“师尊,我刚刚……”
然而仿佛冥冥间有某种禁制,当祈怀月想要对诸承渊提及风尊的事情时,他的喉咙似乎短暂地失去了声音,神智也混沌了片刻。
当祈怀月真正清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师尊怀里。
诸承渊仿佛有所察觉般止住了他开口的动作,剑尊的指尖仿佛安抚,又像是庇护般轻轻从祈怀月的头上抚过。
“怀月,不必多言。我刚刚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大道灵则的禁锢之力,能做出此事之人,我已有所猜测,剩下的交由我处置就好。”
在师尊沉稳冷静的瞳眸中,祈怀月慢慢冷静了下来,却也不由有点细思极恐。
风尊竟然能做到用大道灵则禁止他开口,不准他向师尊吐露相关的事情。
难道风尊曾经的修为,真的在师尊之上?
风尊不会就是曾经转世重修的蔺元魔,或者是某个潜藏在修真界暗处,修炼了成千上万年的老怪物吧?
祈怀月越想越害怕,如果不是此刻他在师尊怀中,他简直要忍不住阴谋论,怀疑起自己的重生背后,是不是也有什么阴谋。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即使有其他宗门的宗主或是长老相邀,师尊也没有离开他一步。
而因为他被大道灵则短暂禁锢了一段时间言语的原因,师尊对待他,更像是温和细致地对待一个久病之人。
颗颗剔透洁白的灵米和散发着精纯灵气的佳肴,散发着动人的气息。
然而在师尊就差亲手送到他口里的动作中,即使是师宝男如祈怀月,都在师尊沉默的注视中感觉到了几分难以下咽的艰难。
第83章
而每次为了缓解尴尬,他下意识问师尊要不要也一起吃的举动,最后都会变成师尊半抱着他,一口口喂饭的场景。
躺在师尊怀中,祈怀月努力地干完一碗饭,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完好的手指,眼神中微微带着点迷茫。
他的问话应该不是透着让师尊给他喂饭的撒娇意思,仅仅是客套一下吧?
为什么最后都会变成……
不行。
祈怀月的目光逐渐犀利。
再这么躺着被师尊喂饭下去,他真的就要变成五体不勤的废物了!
祈怀月想从诸承渊怀中坐起,然而男人修长冰冷的指节轻轻按住小弟子的腰身,让祈怀月又被迫如同翻壳的乌龟一样躺了回去。
祈怀月还想开口,诸承渊就轻轻捏了捏少年人染上些许红晕的耳垂。
“怀月,别动。我正排查你体内的被道则禁锢的源头。”
一听到是为了正事,祈怀月立刻配合着,正色躺了回去。
只是感觉到师尊捏着他耳垂的轻柔力道,祈怀月忍不住问。
“师尊,您觉得……和我耳朵有关吗?”
他不能直接提到与风尊有关的事情,只能用这么含糊其词的说法,表达自己的疑惑。
而在小弟子乌黑柔软的眼瞳注视中,诸承渊平静应了一声。
少年微红柔软的耳廓,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
既然要仔细排查怀月的身体,诸承渊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先检查此处。
剑尊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揉捏着耳垂,祈怀月躺在师尊怀里,一开始还能严正以待,等着师尊或许能查出什么异样。
然而师尊怀中的冷淡气息如此安稳沉静,揉着他耳垂的触感又过于舒服,祈怀月慢慢地闭上了眼,在暖煦的和光中再一次睡着了。
诸承渊久久地看着祈怀月沉睡中的安然眉眼。
过了许久,剑尊的指尖微微用力握着观渊剑,千年里萦绕万物,不为所动的道心,最终抵不过心中如潮海般涌动的,想更多靠近小弟子的渴望。
诸承渊低头,在少年人的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他忽然生出些不切实际的贪念。
若年年岁岁,都如今日这般平淡度过,他宁愿永不飞升,就这般守着他的小弟子在凡间,长长久久地做着小弟子心中敬慕的,庇护苍生的剑尊。
夜色降临,突兀的几声尖利叫声,与容明玦等人的呼喊声在房间的隔音法阵外传来。
“魔物!有魔物杀人!”
“……不好了!王长老也变成了魔物!”
“师尊,正浩门,幻元宗有数位长老,变成魔物,盛师弟和池师弟都去帮忙救人了,只是有一头炼虚期中段的魔物无人应对……”
“尊上,求您尽快出手……”
诸承渊放出自己的神念。
正浩门宗门大阵被破坏,数百头残暴魔物在宗门内横冲直撞,择人而噬的景象,让他瞬息间就明了正浩门内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些魔物中,有几头显然是从人类转化过来的魔物。
诸承渊面色一沉。
这些已经变成魔物的人中,竟然有数位是他从魔渊中救出的长老。
可在找到这几名长老时,他分明已经探查过他们体内,没有被魔气沾染的征兆,而且这些从人身转化而来的魔物,没有半点虚弱迹象,反而像被激发出了身体里的全部潜能一般,表现得越发残暴凶狠。
这与修真界中曾经堕为魔修的修士的现象,截然不符。
这会与蔺元魔有关吗?
诸承渊冷漠地判断着。
若是这其中有蔺元魔的手笔,这位万年前的魔尊,到底想借这手段达成什么?
如果是为了折白的转世复生,蔺元魔难不成是万年前的刺激还没受够,还想让折白恢复记忆后,再为这被魔物祸害的人间苍生再死一遍?
诸承渊对外人的情仇爱恨不感兴趣。
可若是这涉及到他小弟子的安危,那就无法让他置若罔闻了。
轻轻将怀中的小弟子放到床上,诸承渊的元神一动,在祈怀月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将镇云分鼎召出。
大乘期修者近乎无穷无尽的法力,足以让镇云分鼎在某些时刻,发挥出堪比镇云鼎本体的能力。
在这需要他去灭杀魔物,留下小弟子的时刻,诸承渊认为有必要给他的怀月多一重保障。
朦朦胧胧中,祈怀月似乎能感觉到师尊离开,他近乎无声地念了一声。
“……师……尊”
诸承渊将小弟子抓着的红袍解下,轻轻盖在了祈怀月身上。
“怀月,在我回来前,不得清醒,不得出这个房间,也不准让任何人进来。”
诸承渊在祈怀月身上下了一层大道灵则。
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即使有镇云分鼎保护,他也不放心让祈怀月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若是有人闯入他的房间,向祈怀月求救,他的小弟子选择了救人……
想到那些毫无征兆变成魔物的修者,诸承渊的瞳眸漆黑而冰寒。
即使知道镇云分鼎,或许在这时能救下更多人,可在诸承渊眼中,若是要冒着祈怀月被感染为魔物的危险去救人,他宁愿让正浩门内的人,都死在这场劫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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