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浸透翠纱(近代现代)——闰择

时间:2025-04-28 11:10:28  作者:闰择
  他是知道的,理智告诉他要远离周池,可当周池真的远离他,他又更加痛不欲生。
  他是一只飞虫,从小就学习“飞蛾扑火”的典故。当亲眼见到火焰时,那种撕裂的燃烧果真耀眼温暖。于是他忘记所有学识,只想靠近火焰,火焰带来的痛苦是不是也能变成他化作粉末的快乐。
  火红的光和他炙热的心一样,他们明明有共同点。多讽刺。
  “过年的时候……妈妈说你和枝枝姐今年会订婚吗?”他问得小心翼翼,问完又后悔不已。
  “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我?我只是关心……”
  “没有。”周池打断了他的话。
  周野的状态怎么比过年时还糟糕,周池想。
  “我没有这个打算,反倒是你,你是遇到什么事?”
  “我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啊……”周野的重点全然放在周池不会订婚这件事上,整个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一些。
  “……周野,我觉得你应该去看下医生。”
  “……”我也不是没看医生,周野心想。
  “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很糟糕。”
  啊……原来是这样,因为看上去状态差所以才愿意花费时间来同我谈谈吗?
  “我也……没什么事。可能最近辞职后要打包什么的,有点累。”
  周池还是审视着他,语气变得生硬,说:“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但如果回家还是这样的状态,妈妈会担心。”
  语毕,周池便不再看他,带着一股愠气打算起身离开。
  乌青的黑眼圈,深深凹陷的眼眶,呆板的眼神,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整个人毫无神采,充满了病态的苍白,却又在佯装轻松的模样在周池脑中挥之不去。
  以前那个天真弟弟变得这样畏缩、胆怯。
  周野见他起身,准备送他到门口。尽管他还想周池多待一会儿,但他觉得周池的气息对于他而言,就像即将迎面而来的海啸。他被无形的力量牢牢钉死,在海岸边无法动弹,只能清醒地接受这一场湮没。
  周池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回头。
  “你带的衣服在哪?不是说停水来洗澡?”
  “……”什么啊,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嗯?”
  “我是……我是打算洗完就回去的。”周野脑中本就一片空白,此刻更是编不出合理的借口,他越说越小声。
  “所以花大价钱来五星级酒店就是为了洗个澡就回去?贴身衣物都不带?”周池口吻却不似最初那般平静。
  “……”
  “周野,你知道自己几岁?在做什么吗?……”他的表情愈加难看,实在看不懂周野的行为,语气中不禁带着一丝责怪。
  “你不知道吗?”周野又抬起失神的双眸看向周池。这一次他对上周池的目光,二人都不再闪躲,他接着说:“我前两天才过25岁生日啊……你还记得吗?”周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委屈。从毕业之后,他没有再听到眼前这个人跟他说过一句“生日快乐”。
  “你有什么资格以大哥的身份教训我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周野看着周池蹙着眉,眼睛里有愠怒,好像还有些什么,他看不大懂。他只知道自己开始无语伦次起来。
  他的神经每时每刻都绷得很紧,对周池的想念、埋怨、悔恨常常在他的神经上跳动撕扯。他时常想,如果他勇敢地向周池吐露这个被父母隐瞒得极好的身世真相,茫然无知的周池会不会就能做到心无挂碍?但倘若他这么做,这个原本被爱包围得温暖不已的家就会因此分崩离析。况且这么做,周池真的会爱上他吗?就算他们相爱,父母是能够接受他们的爱情,还是能够接受外界的流言蜚语?没有人揭穿这个秘密,那么他就真的敢揭穿吗?黑夜里,所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都是围绕周池。
  可周池没有帮上他的忙,并且周池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能令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轰然倒塌。
  周野的眼睛里好像在泛水花,快要决堤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以前的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为什么明明是你拼命向我强调我们的关系,可你却这样躲避我,无视我,甚至骨子里都在鄙夷我!这是你该有的样子吗?是你曾说的回到最初,可我们现在是那样吗?”周野浑身颤抖得厉害,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他有太多疑问藏在心里。他不是没想过去质问周池,可四年时间,周池没给过他一次机会啊……
  “阿野……”
  “阿野他妈的是谁啊?”周野蹲在客厅的地板上,用双手捂住脸,捂住决堤的泪水。额头冒出的汗水也在不停地往下坠。
  如果不是周池,周野不会冲动地留在蓉海,他已经做到尽量不与周池见面。
  他像只提线木偶。周池想在父母面前勉强装作兄友弟恭,他就尽量配合周池装模作样。周池在人后对他不闻不问,他也只能被迫承受。
  过去几年了,而今他根本不想像此刻这般在周池面前表露零星半点的情绪,袒露任何的想法。他不再奢求周池能心生怜惜。
  他也不承认他的崩溃是源于周池的三言两语,他泪水决堤的模样不过是他作为提线木偶的挣扎和求救。
  他的思绪很乱,他不承认这个事实,但他又需要周池听见他的哭喊,又需要周池能够救救他。
  下巴流落的眼泪直直坠落到周池的心里,很凉,也充满悲伤。
  “阿野,你冷静一点。”周野感觉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他,紧接着他听到背后传来的叹气声。
  “或许是……我的行为让你产生一些误解。”
  “不是的,不是误解。你是故意躲着我的。”周野哭到抽搐,音调都变了。
  周池不再回答。
  曾经你的目光追随我,是那么明亮。
  我怯懦地不愿直视你。
  直到那一抹光开始逐渐变得灰暗,我想你要远离使你灰暗的诱因。
  这样你或许才有可能学会遗忘掉那些本不值得的痛苦,你才懂得真正爱人以及被爱。
  可周池从未想过自己的决定令周野一直以来承受了这么多煎熬。
  “别哭,是我令你变得痛苦。”他陈述着。
  周野把头抬起来,抽噎着看着周池。周池伸手抽出边几上的纸巾,慢慢擦干净周野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动作极近轻缓温柔,像周野是他的宝贝,生怕蹭破他脆弱的皮肤。
  “你对我能像小时候那样吗?别再刻意回避我。行吗?”周野恳求道,生怕周池不同意,又立刻强调说:“这几年我也谈过恋爱,我也有过爱人,也有人爱。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哥哥。”一句话大半句都是假的,周野却说得并不心虚。
  不见面也没有更好的话,那见一点面吧,他一定可以隐瞒得更好一点的吧。
  就算是装作弟弟被周池疼爱,周野想自己应该也可以满足的吧。
  “……别哭,我答应你。”周池看着像是病入膏肓的周野,良久应声。
  周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是靠在沙发旁哭累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将他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也不知道周池什么时候走的。他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微信,点开与周池的聊天窗口。他们以往的对话甚少且客套,无非是过年期间帮父母传话。他想起昨天周池答应他的事情,开始迅速打字。
  [哥,你今天已经回冷水了吗?]
  周野盯着手机等了十来分钟,没有消息。
  他神情又有几分失落,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下床打算洗漱完毕回到住处。
  叮——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
  周池一边刷牙一边拿起手机看屏幕。
  [嗯,早班机,已经到了。]
  是真的!昨天不是精神失常的幻想!周池答应他要和他正常相处了!
  [好的,我刚醒,也打算回家了。<龇牙>]
  [好。]
  周池看着对话,在洗手间原地转了个圈。嘴巴里牙膏产生的泡泡好像都变得巨大,一个个从他嘴里轻盈地飞出,他变成了一条会吐泡泡的鱼。
 
 
第4章
  四月中旬,蓉海的天气燥热得让人早已穿上了短袖,周野将所有在蓉海该办理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整理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第二天就返回乌清。
  乌清离蓉海有着两千多公里的路程,周野却还是选择坐动车回去。徐若晴在电话里有些责怪,本来是计划白天让周恒生去机场接周野的,然而动车到达的时间是在晚间将近十二点。周野不想父母这么麻烦,坚持不让周恒生来接。因此,徐若晴对于他固执地选择坐动车的决定感到不解及些许不满。
  其中缘由只有周野知道——动车的途径站里有冷水。
  他不会做出下车去寻找周池这样的行为,他只不过有些病态地想途径一次周池在的城市。
  仅此而已。
  自从上次与周池见面后,周野晚上似乎好睡了些,每晚也不必再需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手臂上的淤青淡到快看不出印记。
  临了整理药箱,他才发觉常备的那瓶安眠药不见踪迹。
  他的房间已经空空如也,明明所剩物品也是一览无遗。
  可周野找了许久,仍旧没有找到。
  找到最后,周野想可能是那天遗留在酒店房间忘记带走。
  回乌清的那天,万里晴空,连一朵云也没有出现与周野说再见。
  [哥,我今天回乌清了~]
  [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转圈>]
  只需要一点关心,他混乱而支离破碎的世界里就能多一点新的期待来缝缝补补……
  周野关掉手机屏幕,在疾驰的动车上靠着窗,看着一闪而过的窗外风光。列车穿梭在时光隧道内,迎面而来并与他擦身而过的是漫长年月里绵绵不绝的爱意。
  周野似乎永远也看不清楚周池,有一层触不到的翠绿色薄纱挡在两人之间。
  像是幼时暑天在老家卧室里床上的纱帐。
  他趴在铺满凉席的床上,翘起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瞪大双眼,透过纱帐看向周池的背影。周池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借着台灯暗黄的光静默地看书。
  哥哥真好看。
  但周野不能说话,否则周池就会发现他还没有睡觉。
  于是,周池看着书,他看着周池。
  除了嗡嗡作响的风扇和时而飞动在周池腿边的蚊子之外,他们都静得像一幅画。
  那时的周野想,他看不清楚周池可能是因为,昏暗的灯光,碍眼的纱帐,昏昏欲睡的大脑。
  总之,一切的朦胧都是有原因的。
  周野是家中幼子,幼年极为顽皮之时,正是父母事业上升、工作繁忙之际。加之周池又比他大六岁,因此照顾周野的重任大部分都落在身为兄长的周池身上。不论周野调皮捣蛋到什么程度,周池总是默默给他收拾烂摊子。
  周野去拔了邻居阿姨家刚种下的栀子花树苗,阿姨怒气汹汹地提着干瘪的栀子花树上门。周池便把周野挡在身后,低着头向她诚恳地道歉,并承诺会买几株更漂亮的去栽种。直到见邻居阿姨火气小了,周池才拉周野出来,让周野再次道歉。
  第二天——
  “哥,你说这真的能种得活吗?”
  “嗯……”周池把袖子撸到手肘,拿铁锹铲着土。
  “我明明才拔了一颗,你怎么买这么多!?早晓得我就把旁边的海棠花也通通拔掉!哼!”周野看着十株栀子花小树不满道,嘴里还叼着一枝周池刚铲下来土里的狗尾巴草。
  周池抬头瞥了他一眼,“你如果不去拔,我们俩现在就不至于在这里干活。”
  “那它本来就倒了嘛,我听到它说它想呼吸,我只是帮它的忙,把它拔出来而已!”
  “嘘!过来帮我扶一下铁锹。”周池不跟他多说废话。
  周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周池种完花后,又跟邻居阿姨再三保证周野绝不再犯,对方才肯作罢。
  周野或许不知道的是,周池以父母工作忙碌为由,拜托邻居阿姨务必莫将此事告知他们。
  至于买栀子花的钱也是周池攒下的零花钱。
  他也不明白即将中考的周池,以往周日晚上都早早入睡,为什么今天还在赶作业。
  尽管周野顽皮,因为年纪小,在绿洲小区里也当不了孩子头,但却属于人缘极好的类型。
  周恒生和徐若晴一致认为孩子成长也需要玩伴陪同,释放好玩天性。因此,一到周六下午,家里的老式座机电话铃声总是准时响起。
  周六的下午是属于周野父母都准可的玩耍时间。
  这一次周野同他的朋友们的任务是去后山“寻宝”。
  尽管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寻宝”。
  周野家的绿洲小区在乌清的市中心,市中心应该是繁华地段。但令人费解的是小区后门的马路对面有一座小山丘。如果站在乌清最高的赤山山顶上俯视,这座小山丘更像是城市中心一个凸起的碍眼小点。
  乌清政府像是还没想好如何规划一般,任由山丘上野草丛生,竹林繁密,植被茂盛。
  早年间山丘上是有一个村落的。
  周野听周恒生讲故事时说过,为了躲避战争,当时的人还在山上建了一个防空洞。
  后来山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山,而今也仅剩几户人家居住。
  寻宝的路以往总让他走得刺激又忐忑,除了要走一些荆棘布满的小路外,有时还需要爬树。
  他最怕爬树了。
  今天要爬的却不是树,是竹子。
  周野壮着胆子夹紧竹子,手臂使劲往上爬的时候,手心出汗导致整个人顺着粗壮的竹子滑了下去。他已经做好要屁股着地的准备,却没成想更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他滑下去的时候,右腿被死死卡在了两支交错生长的粗壮竹子之间,怎么也拔不出来。两支竹子像是不满有外来生物的入侵,拼命地向内挤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