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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透翠纱(近代现代)——闰择

时间:2025-04-28 11:10:28  作者:闰择
  周野睁开眼看着时间显示九点十八分,他起身下床拉开了窗帘。推开窗户俯身看到的是一排排茂盛的海棠树及梨树,他已多年不见这样的画面。清风拂面而来的便是春意,海棠花和梨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雪白与娇粉随风摇曳时姿态万千,洒落下数片花瓣荡漾在空中犹如千里雪。再往下看,小孩成群结队地追逐打闹,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人伫立交谈,手中各牵着只宠物小狗,柯基和泰迪似乎也像是朋友一样,互相玩闹着。另一旁坐在石凳上的大爷愁眉不展下着棋,旁观者则是终于忍不住用手指点江山。
  这些习以为常的画面处处都透着这个世界的朝气与生机,以及妙趣横生。
  周恒生一大早便去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一株大型观赏类的蓝花楹,说是为了庆祝周野离职回家,其实是他自己平日里就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徐若晴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周恒生,白眼一翻。恰好这时周野也刚出卧室门,赶忙过去帮衬将花盆挪到了阳台。
  “小野,快去吃早饭,剩下我自己处理就好。”等这棵树安置到位,周恒生一边洗抹布一边对周野说。
  “哦,好。”
  徐若晴将炒好的菜一个个端了出来。黄瓜炒蛋,肉沫豆腐,酸萝卜炒肉,西蓝花虾仁,再加上油条和稀饭。周野简直看呆了眼,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早餐还是午餐。不过想来以往回来徐若晴也是这般,他当时还以为是过年的原因。
  “妈,这么多菜……我们是吃午饭吗?”
  “啊?你的早餐啊。”徐若晴笑盈盈地说。
  “我的早餐?你们都吃了吗?”他心想已经九点半了,早起的父母应该已经吃过早饭才对。这一桌子的菜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吧?心里有些发慌。
  “当然啊,我们早就吃了,这些是为你准备的。你呢,就乖乖吃,能吃多少吃多少!妈妈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徐若晴对自己充满信心,说着便两只手搭在周野的肩上,把他按进了餐椅。
  周野看着这一桌菜茫然不已,坐半天才拿起筷子,心道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吃起。徐若晴就坐在他的旁边双手合十,用昨晚同样的目光望着他,直到他最终夹起一只虾仁放进嘴里,才把紧绷的后背靠在餐椅上。
  “真好诶,我的小儿子终于回家了。”徐若晴用手摸了摸周野的头,眼中楚楚含泪。
  周野的鼻头有些发酸,当年他为了逃避周池,逃避真相而远离父母。以致于这几年他没有做到承欢膝下,他既难以释怀自己的血脉与把他视若珍宝的父母并不相连,又难释怀即便如此自己和周池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面对徐若晴殷切的话语,他在此刻难过得无从自处。
  他知道母亲口中“回家”的意思,而今他放下蓉海的一切回到乌清,徐若晴便会一步步让他留在这里。当初父母并没有强烈地阻止他留在蓉海,但是后来却对周野有可能会在蓉海定居这样的假设惶惶不安。因此他在蓉海工作几年,老两口也绝口不提关于在蓉海买房的话题。每年过年放假回家,父母眼中的心疼与不舍,他自然也看得到。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饱受煎熬的他早知逃避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伪装才是。
  父母对他的爱是真的,他只要装作或者当作自己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就好。
  至于周池,装作是个听话弟弟的话,不是还能得到他微薄的亲情吗?
 
 
第6章
  周野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有好转的迹象,他没有在蓉海时那么神经质,夜晚也不再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能靠药物才能浅睡一会儿。
  尽管有时候他还是会失眠,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好像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上突地冒出一个黑点,从那个洞中会慢慢地窜出一条黑线在蠕动爬行,打着圈越来越长。遇到这个时候他就把周池的睡衣整个盖在脸上,呼吸着衣服的味道,恐惧便变得弱一点。
  在周恒生和徐若晴的监督及照料下,周野也许久没有碰过香烟。有时候烟瘾上来,呼吸加重整个人变得十分烦躁,徐若晴就用她不晓得是在哪里看到的办法让他嚼口香糖,周野无奈却也欣然接受。好在他的戒断反应比较小,似乎很快就习惯下来。比起他刚回家的时候,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也长了点肉。
  然而这一点肉并没让徐若晴松口气,她还是觉得周野太瘦,一周的菜谱总是变着法儿地轮着替换。恨不得把周野不在身边的这几年缺少的关怀加倍补偿他。
  周池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回来过,周野常常会给周池发信息,对话内容乏善可陈,但周池统统都会回复。和周池之间的关系得以缓和,这或许是周野如同废墟一般精神状态有所好转的根本原因。
  某个昏黄的午后,周野听到在阳台晾衣服的徐若晴在打电话,从对话内容中不难判断对方是周池。
  “卓枝被外派去新加坡两年?这么久?”
  “周池,我不想当个爱念叨的妈妈。但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又要晚两年结婚。前几年你们说不结婚,年初枝枝说今年会有变化。我好不容易松口气,还以为总算能听到你们计划结婚的好消息。怎么是她要外派?”
  “唉……我和你爸也不是思想古板的人啊。但妈以过来人的身份想告诉你,男女之间的爱情时间久了就会变得跟水一样寡淡,结婚生子就像那点调味剂。虽然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在里面,但如果没有这点调味剂让你们成为亲人,光靠爱情很难走一辈子的。你也不年轻了,马上就要32岁,忙工作是好事,但家庭也很重要,知道吗?”
  “好好,你听进去就好。我不念叨了。你自己在外要记得按时吃饭,出差回来就多回家里看看我们。”
  “有小野在,你放心。他现在当然比你过年的时候见到的胖一点。”
  徐若晴挂完电话,若有所思。她是一个聪明的人,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
  “妈,哥上次说他出差要到九月底。中途放假都不回家吗?”周野从后面接过徐若晴手里挂好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徐若晴又拿起洗衣机里的衣服抖动,思绪还停留在与周池的对话里。
  “你哥说……你刚问什么?”
  “……我说我哥这几个月放假都不回家吗?”
  “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以前读大学还在乌清郊区也是寒暑假才会回家。”徐若晴不满地说。
  “我刚……我刚听你在跟我哥打电话?好像在说枝枝姐要出国?”周野试探地问道。
  徐若晴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下来。
  “是,听周池的意思是至少要去两年。我是看不懂他们两个人的行为,好像从你工作第一年时他们就在一起了,这么些年就一直不冷不淡的。”
  “那哥……就放心让枝枝姐出国?”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尊重她的决定。我也不好私下去问枝枝,唉……枝枝一年来家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不过周池自己都回得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好了,妈你别再叹气了。你管不了周池的。”周野索性打断徐若晴的长吁短叹。
  周野忍住没有再去问周池,再问仿佛凸显他关心过度,非要打探到细枝末节才肯罢休。当然,周野又被这些毫不知情的细枝末节搞得着实心痒难耐。
  又过了几日,周野的发小顾雁联系了他。
  早在周野回乌清没多久,顾雁便约他见面。他当时状态不佳,没有多余精力去见老朋友,便回绝了对方。
  顾雁算是跟周野一起长大的,不仅是小时候的玩伴,还是从幼儿园一路到初中的同班同学。就是从小不爱读书,周野考进重点高中后,两人在不同学校还是偶有往来。跟读书相比,顾雁更喜欢赚钱,于是高考结束后知道自己升学无望,就出来打拼到了现在。所幸他在赚钱方面十分努力,聪明又有门路。摸爬滚打到今天,在当地不仅开了个规模不小的物流公司,还继续尝试着在各行各业摸索一番,拓宽自己的事业版图。
  周野没有再拒绝顾雁的邀约,两人约好晚上在顾雁公司附近的VEEmi酒吧见面。
  八月的乌清,仿佛像个巨大的火炉,把人焖在炉里烤,热得惊人。晚饭过后,周野出门打车去VEEmi酒吧,走到路上都仍能感受到地面散发出的热气。
  周野并不喜欢去人潮拥挤的大酒吧,主要原因还是难以忍受嘈杂的环境和震动的音乐。顾雁告诉他已经到了,在吧台附近。
  他走进酒吧大门,朝里面吧台的位置走去。
  顾雁坐在吧台前面的高脚凳上,穿衣风格还是一层不变——穿着嘻哈宽大的T恤,宽松的过膝短裤,再配上一双人字拖就算齐活儿了。他的头发剪得很短,可能由于常年跑业务的关系,整个人被晒得有些黝黑,周野细看还多了个显而易见的啤酒肚。任谁也看不出这样的人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
  顾雁也看到了周野,朝他笑着挥手招呼他过去。
  “哇!野子,真的好久不见了!”大概有个两三年吧,周野想,这几年他回乌清时总是遇上顾雁陪妻子回娘家。他伸出手微微握拳同顾雁早就准备好的拳头轻轻碰了碰。
  “好久不见!雁子。”
  “我怎么觉得你比前几年好像更瘦了诶!天哪天哪,没结婚的人就是好,逃过了中年发福!”顾雁发自内心的羡慕。
  周野被他的热情搞得有点说不上话,他想要是刚回来的时候见面,那是他的状态岂不是令顾雁更羡慕。
  “我是工作压力大,你没见我瘦得不像话才辞职回来保命吗?”
  “请求你不要凡尔赛,我还养着一个公司,压力大得头秃都不见瘦。”
  “那顾老板不妨多养我一个无业游民。”周野坐在他隔壁的位置转动了下椅子,发现转不动,还不忘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顾雁本想继续调侃,猛地才想到跟老友交心的同时,兴奋得他都忘记身旁还有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于是他侧过身体,将隔壁的身影显露出来,跟周野引荐道:
  “嗐,野子,我看到你太高兴都忘记跟你介绍我的这位朋友——”
  周野顺着他的动作才看到他身后隔壁座位坐着的人,对方刚刚低着头看手机,他并没有太留意。直到此刻,在顾雁的引荐下才抬起了头。
  “——许骆誉。骆誉,这是我发小,周野。”顾雁笑眯眯地一一介绍。
  许骆誉微笑着没说话,像是在等周野先开口。
  周野愣了半天都没有消化完许骆誉出现在乌清,并且还是顾雁朋友的这件事,望着许骆誉没给出任何反应。
  “你好,我是许骆誉。”许骆誉还是先了开口。
  “嗯,周野。”许骆誉装作不认识他,周野在心里大松口气。
  周野不爱喝酒,点了杯气泡水。三个人就着最开始些许尴尬的气氛闲聊着。
  闲谈间,周野了解到顾雁同许骆誉是在生意上认识的朋友。许骆誉在蓉海最大的家具公司担任采购总监这件事周野早就知道,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家具公司的部分原材料是从乌清进货的,而其中一家物流公司正是顾雁的公司。
  许骆誉明知周野是乌清人,却从来没向他提起自己来过乌清。
  不过周野想,以他跟许骆誉曾经的关系,他也根本不在乎许骆誉的事情。除了床上的关系,他没必要跟许骆誉有其他的联系。
  顾雁也并非故意组这长局让他们认识。许骆誉因为原材料的事情来乌清考察,只是刚好凑巧在VEEmi酒吧遇见。顾雁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便邀请他认识一下他的发小。
  他邀约周野主要是太久不见,出来叙旧,顺道问问周野之后有什么打算。他想了解一下周野之前所在的行业,如果周野没计划,他就真的让周野去他的公司当个业务经理。自己公司虽然也不算大,但总之不能让自家兄弟失业。
  周野打趣着告诉他,徐若晴硬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后才允准他继续工作,让顾雁去他妈那儿抢人。
  许骆誉的话并不多,更多的时间是听他们二人聊天。而这两人基本是顾雁滔滔不绝,周野简要回应。他与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视线有过几次短暂的交汇,周野的目光总是很快地移开。
  一直到凌晨,年轻人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尖叫摇晃,衬得酒吧热闹非凡。周野却被震得心绪不宁,眉心皱在一起伸展不开,连跟顾雁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但又见顾雁正在兴头上,他不忍开口提前离场,扫了众人兴致,只得强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许骆誉一只手托腮,歪着头看周野右手大拇指不停扣着食指,眉眼压抑着不受控制的焦躁。他站起身凑到顾雁身边,告知顾雁他明早还有会,差不多要回酒店了。周野没等顾雁开口,顺势也说徐若晴在催他回家。其实徐若晴知道今天他是跟顾雁叙旧,只叮嘱他别喝酒,其余并未过多担心。
  见二人都急着回家,顾雁看了眼手表,嘴上说今天聊得畅快,一时忘记时间,等下次再约。
  三人很快地走出酒吧,顾雁叫了代驾,让周野跟他一路,先送周野回绿洲后,他再回去。
  周野看他喝得有点上头,直说两人家的方向南辕北辙,自己叫车就好,不必麻烦。
  顾雁喝了酒,有些迷糊,又有些缠人。两人还在拉扯间,许骆誉打开手机地图软件,像是在搜索什么,然后抬头对顾雁说:
  “顾雁,你回去吧,我酒店的方向和周野家一样,我们俩坐一辆车。”
  顾雁心大,想着有人和周野一路就好。便不再多求他同行,伸出手指醉意熏熏地点在周野鼻头上,嘱咐周野到家要给他发个信息。周野还没从许骆誉的话里回过神来,又看顾雁这幅样子,不由得闭上了眼,随声应和他。
  送走顾雁后,周野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凌晨的街道,车辆很少。他没有反驳许骆誉的话,但也没接受和许骆誉同一辆车的安排。他低头在打车软件上输入着目的地,手机“咻”的一下被人夺走。
  “不是说好一辆车吗?”许骆誉抢过手机举起来,笑着说。
  “我没答应,手机还我。”周野语气生硬得不行,许骆誉此刻的没有边界感使他有点生气。
  “你生气了?”许骆誉弯下腰,抬头看他。像是在逗小孩。
  “没有,你把手机给我。”
  “我看你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相识,所以才装作第一次见你。”许骆誉知道周野并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但他就是想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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