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星燃望向她,做出一个得瑟的表情。
钟缺咬了一口幸福的可乐鸡翅,看向赖费雅,说:“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做饭么。”
“高中的时候吧。”赖费雅回忆说,“那会儿家里人不太同意他搞音乐,每次他就偷偷跑我家来,写词写曲还玩乐器,一弄就是一天,一开始我俩都拿泡面当饭吃,吃了一段时间实在是要吐了,但叫外卖又实在是太贵了,于是他就学着做饭了。”
钟缺还从没听过斯星燃和他说这些事,不禁就想知道更多,“他家里人不同意他搞音乐,为什么啊。”
“就是觉得走这条路的人大部分都吃不起饭。”赖费雅说,“不过他们的顾虑确实也挺真实的,大学的时候我俩在酒吧驻唱,因为家里人不支持,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如果当年不是陈俏看中了他的才华与他合作,估计我俩现在也不会再从事跟音乐有关的东西。”她耸了耸肩,说,“有时候,这个世界的成功总是需要一点运气。”
钟缺听完,愣了一下,偏过头去,看向斯星燃。
对方还在炒菜,根本没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赖费雅从餐厅又走回客厅,钟缺还站在原地。
突然就很想抱抱他。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
斯星燃感到背后的人像猫一样地依恋着他,手环在他的腰上,溢出的情绪里全都是依赖。
“怎么啦。”他问钟缺,“最后一道菜了,马上就能吃饭。”
钟缺的声音闷闷的,从背后传过来。
“没事。”他说,“就是想抱抱你。”
斯星燃也就没再多说,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等到菜出了锅,钟缺才放开斯星燃,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他把盘子摆的更均匀了一些,接着对着客厅喊道:“吃饭了。”
“来了来了。”鹤泾把嘴里的花生糖嚼完,从地上起身,走向餐厅的时候说,“你那部新电视剧已经发微博官宣了欸。”
钟缺愣了一下,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他一个下午没看手机,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登上自己的微博,发现团队的工作人员已经帮他转发了官宣微博,这才舒了口气。
“瞧瞧,好多人都不大相信你会跑去演电视剧。”鹤泾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他播报着微博和论坛的情况,“粉丝说你是电影演腻了下凡而已少见多怪,还有各种立场的路人啊,说你演啥都会看的有,说你在大荧幕演的可以不代表在电视上就能被观众接受,哇塞,这条说的刺激。”
钟缺抬眼看向她,说:“什么?”
“还能说啥,说你连扑几部电影,导致没电影资源了呗。”鹤泾觉得好玩,说,“你说说,这群人是不是有意思。”
斯星燃皱起眉头,说:“他们这不是瞎说吗?还说的这么过分。”
“是挺有意思的。”钟缺倒是没什么反应,“说的我都快信了。”
鹤泾说:“不过说真的欸,我也挺好奇的,你怎么突然跑去演电视剧啊。我听说,虽然这两者都是表演,但好多地方都不太一样。”
“没什么。”钟缺笑了笑,说,“大概就是演电影演累了,再加上又没有好的剧本,索性就想换种演戏的方式。怎么,你们会觉得我很任性吗。”
“你难得一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鹤泾吞下嘴里的排骨,说,“我为什么要说你任性?”
“就是就是。”赖费雅在一旁点头道,“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啊,想干啥就干啥呗,你又没把自己整个人卖给电影,难不成还要给它守身如玉啊。”
斯星燃说:“虽然费雅平时说话没点良心,但是这次我赞同她的说法。”
“斯星燃,你暗戳戳指摘谁呢!”赖费雅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你每天就这样在外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
钟缺觉得有趣,笑起来,顺便打了个圆场,“行了行了,吃饭呢,这么闹腾待会菜都凉了。”
“对了,我刚刚听费雅说,你年后就要开始开演唱会了。”鹤泾对斯星燃说,“我能不能帮我底下的姑娘申请一张门票啊,她为了这事情求我好久了。”
坐在一旁的钟缺夹菜的手忽然一顿。
“当然可以。”斯星燃说,“你到时候开票前直接在微信上跟我说,我把特殊通道的链接给你,你让她填好个人信息就行了。”
“太感谢了。”鹤泾说,“我回头就去跟她说。”
一顿饭吃完,鹤泾和赖费雅又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这才依依不舍地从钟缺家离开,临走前,两个人还约着下次去谁家打游戏。
钟缺和斯星燃把两个人送到楼下,冬夜里寒风吹过来,把钟缺吹得有些瑟缩。
斯星燃见他这样,立马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了他身上,说:“怎么下来只穿这么点,走,赶紧上楼去。”
钟缺吸了吸鼻子,他没说话,被斯星燃搂在怀里,往电梯里走,等斯星燃按下电梯,才开了口,说:“你演唱会要开多久啊。”
斯星燃回头看他,说:“说不准,可能半年,可能一年。”
“哦。”钟缺盯着脚尖,说,“那你是不是,基本就不回家了。”
斯星燃一顿。
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大多数情况下,演唱会的行程安排都会很紧凑,往往他在这一个地方开完,就要立马坐上飞机,飞往下一个城市。过去他开演唱会的时候,几乎一整年都住在酒店里头。
斯星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钟缺。
“没事的。”钟缺走出电梯,走进家里,说,“我就问问。而且,我也要进组了。也许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会很少。”
斯星燃本来想说些什么,比如我可以抽出时间去探班,你也可以在剧组放假时来看我的演唱会,只要我们还相爱,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钟缺却直接将整个人贴了上来,他吻着他,把手滑进了他的背脊上,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下,没有一点让他继续说话的意思。
“我的假还有十天。”钟缺滚烫的吐息打在斯星燃的耳畔,“你可以尽情地让我下不来床。”
斯星燃身上的火就这样被他点燃,他大脑“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直接把人带进了屋,扔到了床上。
“你说的。”他看着钟缺,很危险地说,“不许反悔。”
钟缺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吻上了他的唇。
又是一年。
第58章 苦
钟缺进组之前回了北京一趟, 钟有的病情已经不再恶化,连状态都比之前好多了, 他跟她说了很多最近的事情,还有接下来几个月的安排。钟有很理解地让他安心工作,不用顾及自己那么多。
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飞去了云南,在围读会上和寻些鸾见了一面,双方见面的时候都没多说什么, 只是各自礼貌地浅浅点了个头,像是之前根本不认识。
代文今坐在对面,看出了两个人都在装作不认识,反倒觉得这很符合剧中角色的调性, 就也没多说什么。
开机那天蒙蒙细雨, 钟缺和寻些鸾站在最中间, 谁也没有笑容地拍了开机照。《迷局》的官博发布了开机宣告。
与此同时, 斯星燃的这一次巡回演唱会, 顺利在首场广州站启动。
两个人都没有联系对方。
《迷局》的第一场戏, 就是寻些鸾饰演的连环杀手Sofia和钟缺饰演的侦探原行在故事结尾处对峙的场面, 自以为运筹帷幄的Sofia却在最后的时刻因为自负中了原行的计, 在与他对峙完后,开//枪自杀。
这个场面是剧中的结局部分, 演员必须演出终结的意味,并且要让观众感觉到紧张以及兴奋。
代文今把它安排在第一场戏,就是想让两个演员快速入戏。
那日钟缺与代文今交谈完,回去之后根据剧本琢磨了很多遍有关原行的性格,最终在开机之前终于梳理清楚,并明白了代文今的意思。
原行其实和Sofia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自负、自大、认为自己是掌控命运的人, 他们不会屈服于谁,更不会拥有挫败或者抑郁的情绪。
这不仅和他上一部电影所饰演的陈青大相径庭,也跟他自己的性格完全不同。
但这并不是问题。
此时此刻钟缺站在屋顶,他已经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从《寂寂有声》剧组进修之后,更是已经不会再出现此前那种无法进入角色的错误。
他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快速进入角色状态之中。
代文今已经对着对讲机发出了指令,所有人都准备就绪。
“《迷局》第一场第一镜,Action!”
那一瞬间钟缺的眼神变了,那双总是忧郁的眼睛里忽然之间蒙上了轻蔑、得意与自负,他拿枪对准着眼前的Sofia,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傲慢又不屑地歪了歪头,说:“就是你啊。”
Sofia也拿着枪,对准着原行,她的子弹已经几乎用尽了,此时此刻只有最后一发。
“怎么,最伟大的侦探先生,很惊讶?”她打开了保险栓,说。
“不。”原行像个疯子一样兴奋无比,“只是觉得,终于见到你了,有些激动,有些有趣。这么多年,那个陪我下棋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感到难以形容的快乐。”
“所以,你想怎么样呢?我那么多的杀人计划,有些你阻止了,有些你却没能阻止。我一生,都把你当作可敬的对手,现在,你抓到我了。”Sofia轻笑起来,“把我带到警局里?还是就地枪杀我?宝贝,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在挑衅。
原行也露出笑容,他的眼神近乎狠戾,说:“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你只能由那些地下的亡灵和我来审判。”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自负?”Sofia看着他,忽然开口。
原行只是耸了耸肩,说:“那又怎样,我不在乎。”
“十二年前你母亲不是我杀的。”Sofia平静又祥和地把这个真相炸//弹抛了出来。
她有趣地看着原行的瞳孔骤缩,看着原行突然往自己这边走来,看着原行开启了枪//支的保险栓,让她说出当年的真相。
“做梦。”Sofia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报复一般轻笑着说,“能审判我的只有我自己。”
她忽然把对准原行的枪转了个边,对准了自己。
然后“砰”的一声,就消散了。
“咔!”
天边又下起了小雨,扶山跑上来给钟缺送伞。他接过,走向拍摄棚内。
代文今在监视器旁边,看见他过来,开了口,“其实你在《寂寂有声》剧组的时候,我看过你的表演。”
钟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那时候的你,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因为在片场,你似乎根本不是在表演陈青,而是就是陈青。也就是那一场戏,我想请你来我们剧组。”代文今看向他,说,“你今天,虽然表现的依然很出色,但却没有那天给我带来的那种惊喜了。”
这就是在委婉地与他说并不满意的意思了。
钟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想与她说明白,“抱歉,这是我的问题。但是代导,我必须得说明,我之所以能够给您带来惊喜,是因为陈青在某种程度上是另外一个我,而原行,我可以尽情地去'表演',但着实无法去'成为'。”
“不。”代文今却说,“我指的不是这个。”
钟缺顿了顿,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愤怒的气息,这和永远都运筹帷幄、永远不会恼怒的原行截然不同。”代文今一针见血地指出,“怎么,是和谁在吵架么。”
钟缺沉默了下去。
“算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代文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好好休整一下状态,明天继续吧。”
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钟缺回了酒店,有些恍惚地给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
代文今说的没错,他在愤怒,可他在愤怒什么?
他和斯星燃在家里度过了混乱的七天,这七天里除了上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其余的交谈。他们就这样一起心照不宣地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去逃避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钟缺被斯星燃填满的时候,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放空的,不会去过多地思考那些太费脑子的事情,可等到两个人分开了,冷静了,那些痛苦与不安就像涨潮一般往他整个人涌来。
他知道那天斯星燃对他有话要说,但是他没有让他说出口,因为他害怕对方说出的话不是他想听到的。钟缺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贱,很不要脸,因为他一边无法对斯星燃做出永久的承诺,一边又害怕失去与斯星燃的这段关系。在面对他们即将走向分离的事实时,他一点也不敢面对这种对未来的担忧与恐惧。
然而从他与斯星燃分开之后,一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和他发一条消息。
钟缺忽然想,大约这就是他愤怒的原因。
他把斯星燃的对话框点开,明明在想念他,明明很想和他发消息,可手指刚触碰到键盘,就觉得很没意思。
该说什么呢?我想你了?你在做什么?演唱会顺利吗?我今天很不高兴?
但如果斯星燃只是在忙呢?如果他觉得自己的打扰会让他产生困扰呢?如果他太累了,不想回消息呢?
于是这么多的话,他一句都打不出。
钟缺把手机放下,却没有熄屏,他看向窗外,不由得嘲笑自己。原来恋爱就是这样吗?让人患得患失,让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乱糟糟的。
他躺在床上,慢慢的,就在这样的混乱中睡了过去。
钟缺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久,再醒来的时候,看见旁边出现个人,都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愣生生地看着坐在一旁的斯星燃好几十秒,这才跟反应过来似的,说:“......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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