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斯星燃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发烧了你知道吗?刚拍完戏就回来洗冷水澡,现在还是早春,你是不要命了吗?”
钟缺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压根就没听见他这番话一般,只是问:“你怎么过来了?”
“专程来见你啊。”斯星燃说了这话,钟缺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和昨日新闻里报道的穿着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刚演出完,就坐着飞机赶来看他。
钟缺说不上什么感觉,他丝毫不怀疑斯星燃对他的爱,可是他看见斯星燃这个样子,未免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心疼。
他说:“下回别这样了。”
斯星燃给他剥桔子的手顿了一下,看向他,说:“为什么?”
这话说出来,钟缺就知道是说错了,但泼出去的话无法收回,也就只能换种解释的方式。
“我看你这样太累了。”钟缺带着病气吻了吻他的嘴角,说,“我会心疼的。以后多在微信上跟我聊聊天就行了。”
斯星燃盯了他一会儿,从过年那几日他就感到钟缺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此时此刻对方用那样诚恳的语气与他说着抗拒的话,身上又带着病,无论如何也让他发不出脾气来。
“行。”斯星燃只能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我也就跟你待一天,明天早上我得赶飞机去福建了。”
钟缺接过斯星燃递过来的桔子,他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他把这桔子含在嘴里,只觉得很苦,一点都不甜。
明明是他自己让斯星燃不要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对方顺着他的话答应的时候,自己心里又会这么难受呢?
太矫情了。
他喝着药,心里不由得苦笑着嘲讽自己。
第59章 在人间
钟缺那天烧到将近39摄氏度, 斯星燃见他这样,便直接让扶山跟导演请了一天假。
原本钟缺还不让, 但斯星燃只说了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
“烧成这样了还去上工,你觉得拍出来的东西能看吗?”
“其实我真的挺清醒的。”钟缺还想挣扎一下,“你看我现在除了额头烫了一点,根本没有别的症状。”
“狗屁。”斯星燃直接否决了他的话,“你看看你现在都烧得开始说胡话了,还说没有别的症状?”
“我没说胡话。”钟缺坐起身, 企图跟斯星燃讲道理,“而且今天我的戏份不多,我拍完就能马上回来,大概也就两三个小时。”
“既然不多那就更要请假了。”斯星燃直接把他按了回去, 说, “不多就不会怎么影响进度, 等烧退了再回去补上就行了。”
钟缺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过斯星燃, 于是只能躺了回去, 任由斯星燃给他冰敷。
他躺了一会儿, 觉得实在是无聊, 就把酒店里的电视机开了, 打算看看电视。
谁知一打开,上面的新闻就是斯星燃昨日开演唱会的报道。
“这么多人。”钟缺看着电视机里呈现的斯星燃演唱会的画面, 语气里不自知地带上了些酸气,“这么多人喜欢你啊。”
斯星燃猝不及防在电视里听见自己的声音,还有些发懵,结果听见钟缺这带着酸气的话,居然还有些高兴,故意低头说:“是啊, 你男朋友就这么抢手,怎么办呢?”
钟缺盯着电视机里的斯星燃,他站在聚光灯之下,橙黄色的灯光在底下汇聚成海洋,为他欢呼的人们那么多,摄像机扫过去,让人感到震撼无比。
是了。
斯星燃就是应该站在聚光灯下,被所有人爱着的。
自己的那点恐惧,那点占有欲,那点无法示人的小心思,都不应该成为他的累赘。
“不怎么办。”钟缺沉默了半晌,说,“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高攀你了。”
他这话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的,可是斯星燃内心却一颤。
鹤泾在与他谈及过去钟缺的事情时,就曾告诉过他,钟缺的内心有着几乎所有人都看不出的自卑心态,那是从小就被打压而养成的习惯。在感情上,因为这种东西他从没得到过,所以一旦得到了,就会害怕自己不配得到。
斯星燃从背后抱住钟缺,他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起伏,笑着说:“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死缠烂打才跟你在一起的。”
钟缺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随后换掉了台。
斯星燃琢磨不出他的想法,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钟缺看了半天电视,发现旁边没有动静了,转过头看过去,就见斯星燃一脸纠结的模样。
所以是自己刚刚那句话,让他难过了么?
钟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但他这一生就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搜肠刮肚,最终只能抓了一把头发,垂头丧气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没事。”斯星燃说,“我给你去泡药。”他说完,握了握他的手,就下了床。
钟缺两手空空,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些说不上来的挫败。
到晚上的时候,钟缺的烧终于退掉了。
斯星燃长舒了一口气,他昨天在聚光灯下唱了一晚上,其实也很累,但如今抱着钟缺,却忽然觉得那些疲倦都消散了。
钟缺已经睡过去了,睡梦中还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脸,斯星燃被他这个动作弄得笑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睡吧。”
明明钟缺已经睡着了,但他抱着斯星燃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一紧。
第二天,钟缺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坐起身来,怔愣地望向旁边片刻,望了许久许久,接着才意识到,斯星燃已经赶飞机去了。
钟缺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掉,下床前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早上八点,他走进洗漱间里,一边漱口,一边给代文今发消息。
【Clock:代导,我今天可以回来上工】
代文今回消息很快。
【代文今:九点准时开始拍摄,别迟到】
钟缺回了“好”,退出与代文今的对话框,他的置顶显示了红点,显然是斯星燃在上飞机前给他发的消息。
钟缺点开了它。
【-:以后拍完戏不许再洗冷水澡,少喝一点冰的,一日三餐必须向我报备,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唱摇篮曲】
【-:钟缺,照顾好自己,好吗,不然我会放不下心】
【-:还有,我很想你】
钟缺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很久,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喜欢斯星燃的“我想你”,但又对他的离去感到难过,在这种纠结之中他没办法理性地思考。
半晌,才回了他消息。
【Clcok:我会的,我也很想你】
然后把手机扔在了房间里,转身往屋外走去。
《迷局》这部电视剧备案的时候只报了25集,很短,拍摄的时候,代文今甚至觉得有些地方讲述的太过拖沓,和编剧商量之后直接把中间有些戏份删掉,最后竟然删到了18集。
不仅如此,她对于每一日戏份的安排更是近乎苛刻,两个主演几乎每一天都要拍摄十四个小时以上。
因为代文今过分高效的效率,每一次钟缺拍摄完都会累得要命,有时候他回到酒店,躺在床上回复斯星燃的消息时,会回着回着就睡了过去。
而斯星燃由于忙着巡演,基本上也都是抽空与他聊天或者视频,有时回消息更是要隔上半天才会回复。钟缺与他打了几次电话,都能感受到他嗓子的沙哑。
到后来,因为各自的疲累,两个人连视频都不会打了,就只能在对话框里错位着发送消息。
他们持续着这样的状态整整一个多月。
代文今后来似乎意识到这种极端的拍摄手段并不太妥当,不仅让演员疲惫,还会消耗他们的灵气。于是稍微放缓了剧组的进度,每天拍摄完固定的场次就会让主演们下班,并且偶尔会让两个人的戏份错开,不用拍戏的那天,就当是放了假。
钟缺这一日刚好没有拍摄戏份,他在酒店呆闷了,就想出门逛逛,于是跟扶山说了想法,把公司配给他的车一个人开了出去。
他最先去的是这里的古镇。
古镇完全保存了过去的样貌,红砖黑瓦,木制的门上刻满了花雕,从小镇中走过,可以看见不同的店子里卖着大同小异的商品,花朵、腰牌、饰品,比较特别的还有一些精美的手工艺品。
钟缺来来回回看了一遍,最终却是进了扎染店,打算给斯星燃亲手做一件衬衫。
可惜他手艺不精,最终做出来的样子也就勉勉强强。他把自己做好的衬衫拍了下来,发给了斯星燃,想要得到夸奖。
【Clock:我给你亲手染的】
他发完,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街上的人不多,每个人行走的步伐都很慢。
他抬起头,看见远处巍峨的青山,白色的云雾逡巡在山顶之上,天空一碧如洗。太阳的光亮落在半山腰上,像是给那山裹上了一层金色的纱。春日的暖风缱绻地往他怀里送,像是要把他醉倒了。
钟缺把自以为好看的景色全部拍了个遍,发给了斯星燃。
走过这个古镇,他开车去了码头边上,从这里出发,钟缺看到了洱海。
二月底,这里的人并不算多,无数的海鸥在海边盘旋、停歇,钟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然有些恍了神。
他看见浪潮拍着白沫一阵又一阵地向岸边卷来,看见堆砌在脚下的石子被浪潮洗刷又露出,还看见站立在水中央的几棵树被风吹得摇曳起来。
太阳已经逐渐落了下来,今日只有一轮红日,孤零零地悬在半空,那火红的亮冲破了蓝色的云朵,映照在整个洱海之上,越往岸边处,那光亮就越分散,像是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铺开。整个画面就像是莫奈的油画,亦真亦幻。
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在人间。
钟缺闭上眼睛,感受着浪潮拍打的声音,并试图将自己看到的所有奇景,全部映照在自己的大脑之中。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拿出了手机,把大自然的美景存入了相片里,还发给了斯星燃。
【Clock:下回,我们一起来这里好不好?】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钟缺把车开回了酒店,期间他时不时地将手机打开,想要看看斯星燃有没有给他回复,但却一直没能等到。
他算着时间,掐着斯星燃开完演唱会的时候盯着手机屏幕,屏幕一亮他就立马集中精力去看显示的内容,然而他等了许久,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钟缺等了一个晚上,等到最后几近崩溃,准备合衣睡下时,才好不容易等来了斯星燃的回复。
【-:抱歉,我刚刚才开完演唱会】
【-:这衣服真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这里的景色真美】
【-:好啊,我们下回一起去】
钟缺看着这几句回复很久很久,然后突然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砸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第60章 如果爱你欠意义
意识到不对劲时, 是斯星燃连续三天没有收到钟缺的信息之后。
前几日他开完演唱会之后,自己的话筒却出了些问题, 他有些着急地找人帮忙维修,却一直忘记回复钟缺的消息。直到凌晨话筒修好,他回到酒店的时候,他才记起今天钟缺给自己发了很多的消息。
点开全部都是他拍的一些景色,偶尔掺杂着几张好看的自拍,照片里的人笑得很灿烂, 看上去玩的很高兴。
他一条一条地按顺序回了消息,之后就直接睡下去了,因为他明天还有一场巡演,得保存体力与精力。
这之后过了两天, 他给钟缺发消息, 对方却没有回复他, 一开始他还能安慰自己, 也许是对方拍戏太劳累了, 回酒店就睡过去了呢。但到了第三天, 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开始疯狂地给钟缺发消息, 可钟缺根本不理他, 就像是把他拉进了黑名单似的,给他打电话, 他不挂断,但也不接,他登上微博,发现昨日钟缺还难得地亲自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就是他在大理闲逛时拍摄的一些景物。
斯星燃皱起眉头,他不知道钟缺唱的这是哪一出。
他的巡演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 因为嗓子的缘故,他和唐宋商量了一下,从二月十一号开始,一直持续到三月十五日之前,都不会再公布任何巡演的场次,也就意味着,他有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去云南陪钟缺。
斯星燃早就已经订好了今天的机票,飞去与钟缺见面。
但说实话,钟缺搞这么一出,弄得他有些生气,收拾行李的时候怎么也想不通,把衣服一扔,想着干脆就不过去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就又认命般地把衣服捡起来,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头。又环视了一周周围有没有没带的东西,拿着行李箱出了门。
钟缺并不知道此时斯星燃正在赶来找他的路上,他今日刚刚演完一场与寻些鸾的追逐戏,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从威亚上下来时,汗已经把他整个人都淋湿了。
“这段戏挺不错。”代文今看完监控器里播放的画面,说,“你以前基本上都只演文戏,我还以为这一段你得卡很久,没想到一条就过了。”
“他这几日一大早就跑片场来找武术指导老师,能拍的不好吗。”寻些鸾从后面走来,说,“代导,今天的戏份全都结束了吧?”
代文今点头,说:“结束了,你们可以走了。”
“行。”寻些鸾说完,又转向钟缺,对他说,“钟老师,麻烦能借一步说话么?”
钟缺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寻些鸾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车上。
扶山和寻些鸾的助理都出去了,只留了他们两个在车上。寻些鸾给钟缺倒了杯水,说:“坐。”
“不了。”钟缺站着对她说,“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寻些鸾端着水杯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轻笑了一下,将水杯放下。
“怎么,你还是因为我跟鹤泾的事情,对我有所埋怨?”
钟缺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言下之意,当然。
“好吧。”寻些鸾说,“不过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想问你有关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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