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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泥泞织成罗网,李司净能够闻到萤绿迂腐的腥臭, 仿佛沉积千年的瘴气。
  瞬间就能将他捕获。
  李司净双击手机音量下键,启动了录音。
  “所以,你是为了阻止我拍电影绑架了孩子,还是为了这座山绑架了孩子?”
  只要严城说出只言片语的真相,李司净就不会错过录下他犯罪自白的机会。
  然而,严城竟停下了脚步,堪堪站在萤绿罗网之后。
  李司净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听得他的声音格外阴冷。
  “孩子?”他语气轻蔑,泛着一种独特的冰凉。
  “你也曾经是一个孩子,但是你还记得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李司净不会回他,脑海依旧会浮现出答案:李……
  思绪却卡在姓氏,再也无法继续。
  他是跟妈妈姓的,妈妈也是姓李。
  但是……
  他想不起来妈妈叫什么名字了。
  那一刹那,李司净冷汗连连,后背发寒。
  那种努力回忆却始终抓不到关键的迷茫,令他头晕,根本站立不住的眼黑想吐。
  可怖的黑暗罗网,仿佛抓住了他脆弱的瞬间,猛然扑了下来,将他牢牢捕获。
  李司净在黑泥侵蚀中,彻底失去平衡。
  他勉力的伸手抓住粗糙冰冷的墓碑,才没丢人的在外公坟前摔倒。
  坚硬的石头割手,促使他神智回笼。
  依然无法摒除思维阻滞带来的恐惧。
  妈妈……
  他脑海不断回荡这样的称呼,但他清楚知道这不是妈妈的名字。
  他想不起妈妈的名字,所有的可能性断在了“李”,再也没有下文。
  只剩他肢体发颤,差点要扶不住粗砺的石碑。
  “不记得了是吗?”
  严城的声音透过烦躁的耳鸣,辨不明情绪。
  李司净摇摇欲坠,只能感受到这个罪犯的帮凶靠近。
  严城在看他。
  审视的视线宛如黑夜利刃,即使他痛苦得无法思考,也能感受到尖锐的锋芒穿透灵魂,看的另一个人。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就这么心安理得、忘得干净的过了这么多年?”
  李司净看向严城。
  “你……”
  喉咙涌上铁锈般的气息,似乎他多说一句话都会就此窒息而亡。
  “李司净,你可以杀了陈莱森,可以为了李铭书回到这座山,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救她?”
  严城的声音在漆黑淤泥里,回荡出古怪的咆哮。
  “她是因为你,才消失在这座山里的……你杀了她……”
  声音渐渐模糊,变为水底轰隆般的回响。
  李司净头痛,无法睁开眼睛。
  可他就算闭上眼,也能见到黑暗漆黑中漂浮的深沉绿色,如同沤出微生物的泥沼,灌入他每一寸毛孔,浸进他每一根骨缝。
  他心脏炸裂,仿佛回到他病入膏肓体温36.2℃的时候,耳畔的轰鸣持续炸响。
  千千万万吵杂声音之中,他听见轰隆呼喊。
  没有一句能听清,痛苦得呼吸溢满铁锈味,连急促的张嘴寻求到的都是灌入的血腥。
  “司净。”
  终于一声清明,炸开混沌。
  李司净再回过神,已经靠在外公的墓前,急促喘息着见到灰色风衣迎风猎猎。
  他不需要细想,就知道来的是谁。
  他听到严城痛呼,他听到肃杀风响,他脑海不禁回忆起被周社打得半死不活的陈莱森。
  周社真的会杀人。
  “别杀他——”
  李司净本能的说出这样的话,在极度痛苦里,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知道孩子在哪儿,他还知道……”
  还知道我妈妈在哪儿。
  李司净眼泪无法克制的流淌,只要脑海浮现出“妈妈”,没有哪一处不难受。
  严城在周社手下捡回了一条命。
  李司净却没办法挣脱如同梦魇般的现实。
  他根本没法分辨,这是他发病了,还是中了邪门术法。
  笃定的唯物主义,总会在难以克制的折磨里,令他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
  他落入温暖的怀抱,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无法克制的颤抖。
  恢复神志后,他听到的不再是模模糊糊的轰鸣,而是严城清晰的指责。
  “你不该活的,李司净。”
  严城每句话都沾染恨意,“如果没有你,她就能活着。”
  李司净不知道严城什么时候走的。
  等他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稍稍清醒,第一反应就是从口袋翻出手机,拨打他爸的号码。
  “喂?净净?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拍戏熬了大夜吗?”
  环境很安静,声音很轻松。
  李司净的痛苦,只能支撑着他问出一句:“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啊?”
  那边他爸显然难以置信。
  “你傻了吗?突然问这种问题,你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以前你就干过这种事,闹得妈妈回来心情都不好。最近她忙,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搞事情。”
  “你要她的资料是办什么手续,还是做什么登记?发给我,我来弄。”
  “平时你做什么都不管的,这种话可不能再问了,知道吗?”
  左顾言它,就是不告诉李司净,妈妈叫什么名字。
  那种贯穿脑海的眩晕阵痛感,挥之不去,甚至弄得李司净眼前一黑。
  掌心的手机被抽走,周社替他跟他爸结束通话。
  “哥,李家村在做人口普查,随便问了一下。”
  他爸似乎松了一口气,“哦,可是他妈妈的户籍早就迁走了,不算李家村的人了,他们搞错了吧。”
  周社的回答:“可能是搞错了,我跟他们说,叫他们去派出所查一查。今天净净拍戏熬太久了,一时回不过神,你别担心,我会照顾他的。”
  礼貌和煦,敷衍妥当。
  派出所……查一查……
  李司净挣扎着起来,念头无比强烈,他要去派出所查一查他妈妈的名字。
  无法站稳的双脚,终于迈出了步子。
  离开了温暖怀抱,风一吹浑身瑟瑟,他才发现自己衣服湿透,紧贴在皮肤,沉重得如同枷锁。
  周社将他捞了回来,用宽厚的风衣裹住。
  “别想了。”
  李司净震碎的清明,顾不得去质疑,只是狠狠抓住周社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妈妈的名字!”
  周社只是平静看他。
  “因为死人不需要名字。”
  李司净眼泪干涸在眼眶,无法从周社的脸上看出半分虚实。
  “什么……你在说什么……”
  “她死了。”周社说话总是温柔无情,“死在这座山里,失去了名字。”
  李司净耳畔轰鸣,思绪炸响。
  他二十四年的记忆,有过外婆的坟墓,外公的葬礼,却找不到关于妈妈的记忆。
  他的妈妈应该长什么样子?
  他的妈妈应该叫什么名字?
  什么都没有,只有周社回来的那一天,突如其来的温馨美梦。
  只记得模糊温柔的声音,笑着劝哄道:
  “睡吧睡吧,妈妈在呢。”
  这就是他对妈妈记忆的全部。
  除此之外,都是爸爸说的“妈妈很忙,妈妈在出差,妈妈很担心你”。
  一句一句,像是他爸精心编制的谎言,像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妈妈已经死了。
  体内无法宣泄的苦痛洪流,在意识到这件事时瞬间凝固。
  李司净没法发出声音,整个头脑空白一片,只能机械执着的问道:
  “那她叫什么?她的名字是什么?”
  “李灿芝。”
  周社拗不过他,平静的回答,“灿灿其华,芝兰玉树。是李铭书给她取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李司净被眼泪淹没。
  他所有的梦境和记忆,都没有这样的名字。
  空旷的家,空旷的对话,只有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她已经死了,不被任何人记得。
  李司净狠狠抓住周社,恐惧悲伤变为了愤怒和憎恨。
  他一如既往憎恨周社的平静如常、事不关己的表情。
  “你什么都能做到,为什么不救我妈!”
  “乖侄子,你忘了。”
  周社语气温柔,轻轻抱住他,在他耳畔提醒道:
  “你的愿望是让外公活过来。”
  他要外公活过来,他要妈妈重新出现。
  他太贪心。
  所以受到了这座山的惩罚,丢失了属于妈妈的回忆。
  李司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或者他已经死了,才会站在雾气缭绕的森林,面对空无一人的黑夜。
  是梦。
  做过许多次的梦,没有任何值得他恐惧的地方。
  毕竟他十几年如一日,在梦里见到敬神山漆黑的树林。
  茂密、阴暗,夜风吹过卷起簌簌作响的枝叶。
  不会有人存在的,漆黑一片的静谧梦境,会静静的结束……
  “不可能的,城哥。”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带着李司净陌生又熟悉的腔调。
  “我怎么可能放弃净净,你说他不该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爸,我曾经也不该活着。”
  “妈妈?”
  李司净死寂的心脏在梦里跳动。
  他从未在梦里这么清楚意识到妈妈在说话。
  空无一人的梦境,引出了李司净的所有焦急。
  漆黑深邃的树林,成为他找寻妈妈的障碍,他独自穿行在浓雾里,每一步都像跋涉在腥臭泥泞。
  他分不清这是他极度惊慌后的幻想,还是真实的梦境后续。
  直到他漫无目的徘徊,迷失了树林里的方向,才在彷徨无助中,再度听见声音。
  “净净,不要哭,外公在树林外等你。”
  妈妈总是温柔,“答应妈妈,从这儿一直走出去,没有见到外公之前,一定不可以回头。”
  “妈妈你呢?”小小的孩童,带着哭腔,透着深深的不愿。
  那是李司净的声音。
  李司净知道,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外公,让去找外公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不愿离开的恐惧,简短的一句询问,都能让他见到六岁时候的自己,多么执着的仰头,攥紧妈妈的衣摆,不肯松手。
  “妈妈要去找外婆。”
  妈妈的声音模糊了,变得断断续续,“外婆啊,就是妈妈的妈妈……净净……答应妈妈……无论如何……不要回头……”
  森林升起了浓重的雾气,漆黑的、泛着萤绿的光亮,汇聚成了深邃的泥潭,阻挡了李司净的视线。
  他看不见了。
  却依然能够听到树林里的响动。
  鞋子踩碎落叶,低沉压抑的喘息,是一个女人独自在逃亡。
  昏暗的树林遮蔽了月亮的光芒,无法照出她的前路。
  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脚步依旧坚定。
  李司净心跳急促与踩碎落叶的脚步声共振。
  他恨不得那道步伐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妈妈!”
  熟悉的声音,从不该出现的方向传来。
  李司净心跳骤停。
  妈妈,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净净?”
  李司净听到了妈妈的呼唤。
  听到那道逃亡的脚步声,迟疑的转了方向,在一片漆黑里向着另一个方向焦急奔去。
  “净净?”
  黑暗吞没了一切,也吞没了妈妈的身影。
  李司净睁开眼睛,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浑身冷汗,整个唇齿微微颤抖,几乎分不清刚才的一切是梦还是记忆。
  直到温暖的手掌,覆盖他的额头,仿佛梦里妈妈摸过他的额头。
  “司净?”
  李司净仍旧存在于那种差之分毫的之后,抓住周社的手,不愿这一丝温暖远去。
  眼泪流下来。
  “她本来可以逃的。”
  “但她为了我。”
  哭声在寂静房间回荡,李司净宣泄着苦闷,还有十数年未曾想起的过去。
  妈妈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他六岁的时候吗?
  他第一次有记忆回到李家村的时候吗?
  那就是十八年前,甚至比外公去世更早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只记得泥泞的村路,温柔的外公,带着他去给外婆上坟。
  “我和外公去的,那真的是外婆的坟?”
  “走过竹林我见到的漆黑阴影,真的是我的噩梦吗?”
  “周社……周社……”
  周社并不回答。
  李司净停止不了痛苦的喃喃,无论是睁眼、闭眼,都忘不掉林叶簌簌,鬼魅一般出声的“妈妈”。
  他害死了妈妈。
  “小叔……”
  李司净虚弱的喊周社。
  周社终于无奈的伸手,抚摸他汗湿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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