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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回响(玄幻灵异)——言朝暮

时间:2025-04-30 08:02:55  作者:言朝暮
  他感受到推拒,睁开眼清楚看到周社诧异的神情,漂亮的眼睛,漂亮的呆愣,嘴角无辜带血,又被水流冲刷得干净。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李司净就算死了也要质问这个家伙:
  是想留到坟前烧纸的时候再跟他说吗?
  李司净没能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冰冷的池水,温暖使他困倦,只来得及闷声埋怨:“王八蛋……”
  脑子却想,我都要死了,亲一下不过分吧?
  竟然在幻觉里,隐约听到带笑的回应。
  “嗯,不过分。”
  周社抱起湿透的李司净,走出寒潭,回到岸边。
  怀中骂他王八蛋的家伙,已经沉沉昏睡过去。
  严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上一次,这个男人话都没说,径自走入了陈莱森的书房,换得陈莱森魔怔了一样去投案自首,向警察坦白了他死而复生的疯话。
  这一次,男人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严城被问得愣神。
  他快忘了他的愿望,就像他忘记了那个人。
  眼睛呆滞茫然的落在了李司净脸上。
  苍白的脸埋首在男人怀里,呼吸平稳,似乎有惊无险的睡着,静谧得仿佛没有丢魂似的跳入寒潭。
  都说儿子像妈,李司净应该很像她。
  可是严城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却记得那个人总是带着淡淡笑意,似乎对生活没有任何的不满。
  那个人喜欢穿白色衬衫。
  天气凉了会在衬衫外面加一件毛衣,常常是浅蓝色的,因为她喜欢浅蓝色。
  “城哥,这不是毛衣。”
  那个人总在细微的地方,笑着斤斤计较,“是针织衫。”
  严城始终没法理解。
  细长的毛线织出来的衣服不叫毛衣,叫针织衫。
  但是那个人喜欢这么叫,那就这样叫吧。
  冷漠的声音,穿透他破碎的记忆,严城听得清楚。
  “这池寒潭通往祭坛。”
  “只要你能走入祭坛,就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声音成为了一种蛊惑。
  严城受到灵魂深处的吸引,相信这声音的每一句承诺。
  他步入深幽的潭水,始终没有回头。
  这是他的愿望,他要为自己念念不忘的愿望付出应有代价。
  潭水缓缓流淌着污秽的血,在漆黑夜晚的反射出荧黑蓝,他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李司净失去血色的脸。
  等水流没过腰际,他突然明白了。
  他想的不是李司净的脸,是那个人的脸。
  处于恐惧与害怕之中,仍旧为了李司净,毅然选择回头的脸。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后悔了。
  明明在认识她之前,严城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责任——
  她是要回到敬神山的人,而自己是要送她去敬神山的人。
  所以他去了李家村,见到了李铭书。
  那是一个神奇的男人,有着强大且残酷的命,亲近的人都会遭遇不测,独自一人活着,可又一直活着。
  除了捡来的女儿,再没有任何的亲人。
  说不上幸运还是凄惨。
  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历经了残酷的对待。
  曾经谣言四起,说他坐在乱葬岗吃下了自己父母的尸首。
  还有离奇的记录,说他让一个在医院断气的人死而复生。
  无数人想要撬开他深埋的秘密,想要弄清他藏起来的完整神谕,想要金钱,想要权势,想要长生不老,想到发狂。
  最终,那些人都比他更早死去。
  他变成了这座山活着的神谕。
  这些严城都没见过,无从考据。
  可他清楚知道,李铭书确实在山里捡到了一个属于大山的女孩,平安无事的将她养育成人。
  可惜,他太老了。
  寿命所剩无几,像是山里外强中干的老树,稍稍用力就能彻底的掰碎,留下一地零落的树皮枯枝。
  根本保护不了女儿一辈子。
  严城收到过警告,不能忤逆他,但是可以骗他。
  骗他,自己期望和他的女儿结婚。
  骗他,自己会尽起一个丈夫的责任。
  李铭书只是说:
  “你和她结婚,你会后悔。”
  后来,李铭书同意她和一个叫做周卫的废物男人结婚,去生一个会害死她的孩子。
  只因为李铭书说,周卫不会后悔。
  李司净和她很像。
  她和李铭书很像。
  一生结局无可挽回,仍会执着的相信爱能改变命运。
  严城不记得她的名字,她的长相,仍旧能够记得她维护周卫时的语气和声音——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是为了责任、为了义务和我结婚,他只是因为爱我。”
  “他不会后悔。”
  严城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如果为了责任,他又为什么承担着这样的责任?
  如果为了实现愿望,他实在是不明白他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他这样的人,好像迷失在了一座山里。
  步伐阻滞不前,眼前只有“责任”“愿望”不断盘旋,却只见无数人讲述执迷不悟的神明、祖先,重复一代又一代的癫狂,拼命填满欲望沟壑,直到临终了才后悔:
  这一生不该这么过。
  他好像已经不相信那些人冠冕堂皇讲述的事情了。
  那么他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不像周卫,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不像那个人,选择了为李司净而死。
  水没过脖颈。
  水灌入鼻腔。
  水令他窒息。
  他在这一刻,领悟了李铭书所说的后悔——
  怎么到了死的那刻,才开始期望这一生应该重新来过。
  “……我没有后悔。”
  冰冷的寒潭之中,他依旧张开口,任由水流涌入,尝试发出声音,反驳着李铭书的断言。
  至死,嘴都是硬的。
  “只是……”
  潭水深邃,寂静无声。
  她的未来不必有我。
 
 
第41章
  周卫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李灿芝不见了, 他的老婆不见了。
  明明他挚爱的妻子失踪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跟儿子吃饭聊天出去散步。
  竟然儿子读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有他们父子俩在大学门外合照。
  不见老婆的踪影。
  那是一个让他感到焦虑恐慌的梦境。
  他甚至一直在寻找梦的每一个熟悉角落,他的李灿芝在哪里?
  出门了?
  生气了?
  还是……
  周卫走了很多地方,他们经常一同买菜的超市,经常闲逛的绿地公园,还有街头巷口的杂货店、服装店、书店。
  甚至是儿子读过的幼儿园、小学、中学。
  他找了很久,像是进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处处都是熟悉的转角、路口,却处处没有李灿芝的身影。
  周卫疲惫不堪,焦急的汗水湿透了衣背。
  即使商城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满是逛街闲聊的声音, 他也觉得阴寒彻骨。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无力的坐在商城长椅上, 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行人。
  陌生带笑的脸庞,仿佛一个个不认识的幸福家庭, 刺痛得他心脏紧缩。
  “给。”坐在长椅一端的年轻人,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谢谢。”周卫接了过来, 可他擦的不是汗水,却是擦不尽的眼泪。
  “哎?我这是……”
  他拿着纸巾擦泪水, 可泪水越擦越多。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恐惧, 全是李灿芝消失不见的害怕, 就这么窝囊的坐在商城的长椅上,痛哭了一场。
  等到周卫情绪平复下来,一旁递纸巾的年轻人仍是没走,还问他:
  “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老婆不见了。”
  周卫心里的惊恐慌张, 终于宣之于口,“我老婆不见了!”
  年轻人安慰道:“她可能瞧上了哪件漂亮裙子,去了试衣间,你等等她。”
  周卫这才打量起这位年轻人,他戴着厚重的眼镜,穿着朴素的白衬衣黑长裤,身形消瘦。
  一副初出茅庐大学生的打扮,又有着令人平静的魔力。
  他的心竟然安定下来,恐惧没由来的一扫而空。
  甚至深深认为这个年轻人的话值得相信。
  “我等她。”
  眼前的商城,顾客络绎不绝。
  周卫竟然跟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我老婆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我的……她叫李灿芝,她很特别,也很厉害,大学毕业之后,她在……她在……”
  周卫想说,李灿芝在很厉害很不得了的公司上班,是公司的高层管理,经常出国,工作很忙。
  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间公司的名字。
  一瞬间的空白,令他茫然的抬头看向不断从他面前走过的行人。
  他们面容陌生,带着亲切笑容和身旁的人闲谈,他却没有办法在这些陌生亲切的脸上,找到李灿芝的模样。
  他记得的,他应该记得的。
  李灿芝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即使在人山人海吵闹至极的大广场,他也能越过无数黑色脑袋黄色脸庞,找到他独一无二的李灿芝。
  因为她很安静。
  那么多人,那么吵闹,无论多么危险的喧嚣,都会悄然的远离她,只剩下万般波澜处变不惊的静。
  周卫见到她第一眼,就迫切的挤开吵吵嚷嚷的人群,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执着又羞怯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笑容温柔的回答:“我叫李灿芝。”
  灿灿其华,芝兰玉树。
  至此一生,念念不忘。
  后来,周卫开了很久很久的车,去了很远很远的李家村。
  第一次拜见了他未来的岳父。
  那是一个固执住在偏僻村落的老人,即使周卫和李灿芝的财力可以在城里买下宽阔敞亮的大房子,给他一间安稳的居所,也劝说不了这位守旧的李先生,离开这样落后贫穷的地方。
  周卫紧张的递茶,李先生没有接。
  李先生说:“和她结婚,你会很辛苦。”
  周卫说:“我不怕苦。”
  李先生又说:“你们结婚以后,不会再有恋爱时候的安稳。你经济富足,婚后柴米油盐的小事,可能觉得不算什么问题。但是灿芝身体弱,往后生了病肯定会常常去医院。你刚从医院出来,应当比我这种乡下老头更清楚医院是什么地方。”
  “来回奔波,时日漫长,她会拖累你。”
  “叔叔,我爱灿芝,想和她组成家庭,就不会因为她病了就觉得她拖累我。更何况,她照顾我这么久,也没有嫌弃我……”
  周卫来之前遭了一顿打,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确实了解医院这种地方。
  虽然对方揍他是为了李灿芝,他只要离开李灿芝就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但是他只恨自己过于弱势,没好好学上几招,敌不过对手,保护不了李灿芝。
  “感激之情,并不能长久。”
  李先生总是不看好他,“你们组成家庭,也许不会有孩子。”
  周卫闻言焦急的问道:“灿芝到底怎么了?叔叔您一会儿说医院,一会儿又说不会有孩子。之前跟我打了一架的家伙,叫严城,他说自己才能照顾灿芝的时候,我就想问他了——灿芝是不是身体不好?或者你们家有遗传疾病?”
  李先生肯定的说:“对,我们有家族遗传病。”
  周卫坚定的回答:“如果是家族的遗传病,我可以带她去北京治疗,北京治不好,我也能联系到美国的医生,我们去美国治。”
  李先生叹息一声,“她可能活不过三十岁,治不好的。”
  老人的叹息,饱含着一生苦楚。
  周卫向李灿芝求婚的时候,李灿芝二十三岁。
  当他听到未来的岳父说,灿芝可能活不过三十岁,那一刻涌上的错愕、悲伤,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也无法忘记。
  周卫那时才想起,灿芝是没有妈妈的。
  她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妈妈,像是妈妈从未在她的生活里出现一般。
  即使来到了这栋破旧老屋子,也没有在厅堂见到任何的遗像,证明李灿芝的妈妈存在过。
  周卫霎时领悟了“治不好”的含义。
  因为李灿芝的母亲,也因为李灿芝的父亲,都足以证明“治不好”的遗传病,带走了多少生命。
  周卫记得清楚,他红着眼眶在李先生面前跪下,端起对方始终没接的那碗茶,说着心里最真诚的话。
  “爸。”他换了称呼,铁了心,“也许您觉得我年轻,不可靠,会对灿芝喜新厌旧,弃她不顾。但我一直觉得——”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煎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有一秒也是幸福。”
  “我和她可以没有孩子,可以没有未来,但我这一刻爱她,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即使我们结婚之后,医院变成了家,日子得数着过,我也心甘情愿。”
  周卫递过了那碗茶,“爸,我不会后悔。”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就像周卫坐在商城的长椅等待灿芝一样煎熬。
  可他最终听到了一声释怀的笑声。
  “你确实会过得很辛苦,很煎熬。”
  他的岳父终于端起了他递的那碗茶,笑意浅淡的去拨弄茶碗里漂浮的茶梗,“但我知道你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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