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颜执安淡淡地回应一句,气成这样,也是少见,睨她一眼:“哪里摔疼了?”
“不疼。她们……”循齐的话颜执安担忧的眼神堵了回去,她只好改口:“腿疼。”
说完,她还想说,颜执安说道:“杜孟去查了,你眼下便是要再派人去赈灾,派了谁去?”
“季秦过去了。”循齐讷讷出声。
颜执安又问:“赈灾的钱呢?”前面拨了一笔,如今再拨一笔,可能拿得出来。
“户部去办了。”
“来得及吗?灾情不等人。”颜执安提醒她,“这些事情往年也有过,耽误了,便会死很多人。且今年你我大婚第一年,若是办不好,总会往这上面扯。”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生气。等查清楚,非得要宰了这些狗东西。”
循齐也气,深吸一口气,愚笨者不知是贪污带来的后果,只会以为皇帝立后,触怒上天,这才降下祸事。
民间谣言一起,民愤起,到时候更为棘手。
“还疼吗?”颜执安走上前,扶着她往里走,说道:“那么大的人还不如以前稳重。”
循齐心虚,但还是辩驳一句:“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颜执安附和她的话,“生气有何用,先稳住局面。”
“稳住了。”
“灾银了?”
“户部去办了。”
“坐下,哪里疼。”
颜执安望着她,无奈又心疼,说了不能疾走,一生气就不管不问。循齐也望着她,道:“没事儿的,刚刚气昏了头,你让我静静。”
“户部怎么说?是不是拿不出来?”颜执安猜到她的心思,本就是年底了,地方军队要钱,不止江南一处雪灾,其他大人也有的,但没有江南严重,或多或少都要朝廷赈灾的。
查案归查案,灾情不等人,难不成等查清楚,抄了那些官员府邸,找出脏银再去赈灾?
颜执安淡笑,捧起她的脸颊,道:“我借陛下?”
“不要。丢人。”循齐生硬地拒绝,才刚成亲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颜执安提醒她:“待日后还我便是。我不收陛下利息。”
“那也不借。”
“灾情怎么办?”
一句话让循齐心中开始挣扎起来,拨开她的手,义正词严地拒绝:“休要来诱朕。”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这里可比户部快多了。”颜执安唇角勾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犹豫、挣扎的人,“想想哦。我也是有条件的。”
“嗯?”循齐诧异,觉得她话里有话:“你有什么条件?”
“先说好,借不借?”颜执安催促她一声,“百姓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了自己的颜面置这些孩子不管不问吗?”
循齐深吸一口气,抵着她的肩膀,“是借,日后肯定会给你的。你别不要。”
话刚说完,颜执安便笑了,笑容带着玩味,可惜皇帝愧疚地低头,没有看到她的笑容。
“是呀,借。”颜执安语气轻快,抬起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陛下,觉得欠我的,不如你来还。”
“还什么?”循齐呆了呆。
颜执安拿手戳了戳她的胸口,声调婉转:“你的身子。”
循齐:“……”
她呆了呆,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而说一句:“我不是你的吗?”
“不是。”颜执安惊讶于她的呆,指尖继续戳了戳,“气糊涂啦,不借了。”
“别、别、别,我想想。”循齐急忙拉住她的指尖,面色一红,羞道:“是要朕投怀送抱吗?”
第131章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皇后挪银子,送至户部,户部众人连夜购买物资,天亮时,季秦领兵出发。
皇后出银赈灾一事,很快在京城内传开,不仅京城,一路去江南,消息往南方而去。
听着外面的动静,颜执安只沉默,她知晓是皇帝的意思,但她对这些名声,着实无甚想法。皇帝热衷于此,甚至派人四处走动,为的就是给她博好名声,令天下百姓臣服。
邻近年关,雪后艳阳天,各处冰雪消融,啪嗒啪嗒的声音带着冬日的凌寒。
皇帝从大殿回来,手中抱着账簿,道:“户部将钱凑齐了。”
当日里不过是借来一用,偌大朝廷不至于拿不出钱,如今过了半月,户部也凑齐。
“这么快。”颜执安接过账簿看一眼,“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的。”
“他们办事很快,不是我催的。”循齐望着她,解释一句,“再者用你的钱,总是不好的。”
“这钱,我不能要了。”颜执安无奈,循齐急了,“当日里说好了,是借,你答应的。”
“当日是借,可你满天下去宣扬,说是皇后慈悲心肠,救济灾民,心怀天下。如今我将钱拿回来了,旁人知晓,指不定说我沽名钓誉,适得其反。”
颜执安耐心解释,“你觉得呢?”
“那、那我给你。”循齐嘀咕,闹了个脸红,“不能用你的钱。”
“你有钱吗?”颜执安好笑道,皇帝的私库钥匙在她这里,是何底细,她比皇帝自己还要清楚。
皇帝的私库里有无数珍宝,可这些东西,有市无价,谁敢买得起呢。
“没有,我给你凑一凑。”循齐打定主意,扬起头,笃定道:“我肯定给你的,算是我欠你的。”
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当日里只想着给她造势,没想过后果。如今反而让皇后骑虎难下了。
她自己想了想,苦思须臾,颜执安舍不得她这么苦恼,主动过去抱着她,“不必苦恼,陛下将自己送给我罢。”
循齐:“……”
“你你你……”循气脸色羞得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也变坏了。”
“嗯,与陛下同行。”颜执安莞尔,捧起她的脸颊,虔诚地亲了亲她的眉眼,“不要为此事烦恼,年底事情多,何必将心思放在此事上,闹得自己心神不宁。”
循齐低着头,依旧觉得愧疚,还是保证道:“我会还你的。”
“怎么还我,你的私库在我这里呀。你还有小金库吗?”颜执安觉得她可爱,平日里看着霸道不讲理,遇到这种小事又在较死理。
皇帝不敛财,不爱财,私库里多是死物,也拿不出这么多真金白银。
循齐绞尽脑汁还在想,低着头,似被山压垮了一般,颜执安却拍拍她的肩膀,“今晚早些安置。”
“嗯?”循齐疑惑一句,话题转得有些快,她茫然地看着对方,对方伸手揉揉她的脸颊,“快些。”
冬日天气黑得早,说了两句话,天色便已经黑得彻底。
两人照常用了晚膳,循齐说着朝上的事情,不时询问她的意见,颜执安想什么便说什么。
消了会儿食,上榻入寝,时辰还早,自然不会急着入睡。
先是并肩躺着,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听着外间呼呼的风声,风声入耳,无端掀起几分冷意。循齐转身,朝颜执安怀里躲去,伸手抱住她。
她阖眸,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暖意,还有令自己沉迷的清香,她刚躺好,湿热的吻落在眉眼间,她微微一颤,睁开眼睛看过去,颜执安开口:“闭眼。”
“你要做什么?”
“别看我。”颜执安捂着她的眼睛,径自解开她身上的寝衣,微风闯入,掀起一阵颤栗。
循齐感觉到一阵阵黑暗,忽而听到对方开口:“我中毒那年,你是不是偷偷亲过我?”
“啊……”循齐轻颤,不知她为何提起旧事。
颜执安松开她,凝着她:“是不是你?”那回,她险些误会了原浮生。
原浮生端正,一生清明,哪里像她,偷偷摸摸,不做正经事。
“是我。”循齐老老实实承认,望着近在迟尺的人,坦然回答:“那回我以为你无法解毒的,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看不见听不见,不是没有触感。”颜执安无奈,在她腰间捏了捏,她立即羞得躲开,脸色羞得发红,“那、那你怎么没说。”
颜执安气道:“说了呀,我同山长兴师问罪,她可委屈了,继而猜到你,觉得你心思不轨,我还与她辩解。我说我养大的孩子正直,怎么会觊觎自己的母亲。结果,你打了我的脸。”
“别说了。”循齐被勾起了心里的愧疚,“我不想听你的,你也与我一样,你如今也喜欢我。”
“嗯,喜欢你,喜欢你年轻的身子。”
循齐:“……”
“是不是季秦将你带坏了。”她大怒,她要去找季秦,还她正直的皇后殿下。
恼恨的话还没结束,颜执安捂住她的眼,旋即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
冬夜漫长,室内生暖,锦帐低垂,人影重叠。
隔日依旧寒凉,颜执安睁开眼睛,外间天色大亮,皇帝已不见人影,冬日里不用去上朝,也是她曾经想要的日子。
她复又躺了片刻,慢悠悠起榻,用了早膳,随后抱着手炉晒太阳。
刚坐了片刻,陈卿容来了,为了赈灾一事,她递给她一份礼单。
“家里人给你凑出来的。”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皇后忧心灾情,买粮食买冬衣,实乃难得的国母。
陈卿容放心不下,不想女儿日后无靠,让颜陈二家拿了些银子出来,各房凑一些,便补齐了。
看着母亲忧心的面容,颜执安哭笑不得,道:“外面都是陛下让人散的消息,再者,陛下昨夜将钱给我,我没有要,你们的,我也不会拿。”
“你傻呀,我都给你拿过来的,不拿白不拿。他们在外仗着皇后之势,威风凛凛,吆五喝六,你拿她们的钱,有何不可。”陈卿容白了女儿一眼。
颜执安接了清单,上面有各房的数字,母亲又说:“家里的孩子有适龄的要成亲,你看一看,各取所需,不好吗?你又不是孤儿,想要摘清关系是不可能的,他们给,你就拿着。”
“母亲,我拿了她们的钱,他们在外仪仗我之势,便会毫无顾忌。”颜执安戳破内涵,语句和缓,徐徐道来:“将来他们若仗着行不轨之事呢,我该如何做,是善后还是依律处置?”
“你不要他们就会顾忌?”陈卿容冷笑,难得露出几分讥讽,“你想的真简单,你不在金陵的这些年,家里沾你的光,做了多少事,你不清楚我清楚。他们帮不了你什么,只有在钱方面,可以满足你。”
颜执安听着母亲耍无赖的话,也是无奈至极,握着薄薄的一张纸,心情分外沉重。
“母亲,我不想要。”
“你自己考虑考虑,我先回去了。”陈卿容不勉强她,站起身,道:“你与小皇帝正是情深,觉得不算什么,将来呢,她愿意为你造势,也是用你的钱,无异于你自己做。我劝你,多留一份心。”
说完,她便离开了。
一日的好心情,皆扫得干干净净。颜执安看着手侧的单子,苍凉一笑,她依旧无法让母亲安心。
时至今日,母亲依旧在为她筹谋,可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母亲安心呢。
她冥思苦想,难道去与皇帝争权吗?
不,她不想,也不用争,她只要露出这样的念头,皇帝就会满足她的。
但她不想过多干预政事,不想让旁人指责皇帝昏聩。
颜执安苦思半日,秦逸见状,不敢上前言语。
天色刚黑,皇帝高高兴兴地回来,脱下大氅,放缓脚步,悄悄走进去。
她走过去,至窗下,皇后站在窗下,背对着她。她悄然走过去,从身后抱着她,“想什么呢?”
“无事,回来了。”颜执安收回遐思,莞尔一笑,“今日如何?”
“杜孟来信,查到些源头了。”皇帝高高兴兴,贴着她的脸颊,暖意从心头起,她抱着她晃了晃。
她的情绪很容易感染到旁人,颜执安察觉到她真心的喜欢,不免笑了,道:“那便好。你别放在心上。”
“好。”循齐嘴上答应一句,眼中看着她,见她眉心微拧,紧张道:“你不高兴?”
“今日母亲来了,给我一笔钱。我不想要。”
“那就不要。我会给你补上的,不要他们的。”循齐自顾自接过一句,可说完,也没等到回应,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了?逼着你收?”
她意识到不对劲,走到皇后面前,端详面容,“是不是陈夫人觉得你不该动用那笔钱?”
“别多想。她不是这个意思。”颜执安否认,恐皇帝多想,匆匆解释:“救灾之用,为天下百姓,是救命用的。”
“夫人想得很对的,是朕不好。”循齐没有推卸责任,“其实钱财不可靠,手中的权柄才是最好的。”
她说得果断,听得颜执安蹙眉,总觉得皇帝话里有话,“你想做什么?”
“说实际的话罢了,我腿疼,你给我揉揉。”
循齐笑着改口,拉着她往凤床走去,自己一面坐下,一面去揉腿。她揉了两下,颜执安看着她,眼神担忧。
“我腿疼呢?”循齐重复一句,伸手去拉她,“你给我揉揉嘛。”
颜执安俯身坐下,猜疑她不安分,但眼下多事之秋,想来她不敢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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