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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贺青冥陡然色变!
  李莫辞躺在床上不住呻吟,他的脸色已苍白得厉害,浑身却又滚烫,他浑浑噩噩,已几乎睁不开眼睛,只一味断断续续地喊疼。
  “莫辞,莫辞,你别吓娘啊……”
  李阿萝抱着他,握着他的双手,她仿佛魔怔一般喃喃,又无声地流泪。
  “阿萝,别怕,新的大夫马上就来了,方才那些庸医治不好莫辞,总有人可以治好的。”
  苏京心中焦灼不已,却仍温言安慰李阿萝,李阿萝怔了怔,慢慢道:“师姐,你说,要真是五蕴炽……”
  “不可能!”苏京道,“他只不过去那里走了一趟,五蕴炽哪是那么容易染上的?”
  “可是万一……”李阿萝哽咽道,“我听说近几十年来,五蕴炽一共有过三次现身,第一次是师父他们截杀金不换,第二次是十二年前的长安之变,第三次便是一个月前的济海楼……这三次里,每一次,每一个中了五蕴炽的人,都要么疯,要么死,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那又怎么样!”苏京道,“就算是五蕴炽又怎么样!这世上就没有哪种毒没有解法!”
  “可是五蕴炽不是毒,它是一种魔功……”
  “管它是什么!”苏京紧紧抱住她和李莫辞,道,“无论它是什么,无论莫辞得的是什么,都一定有办法!”
  李阿萝目光空洞地点了点头,苏京心急如焚,不住望向屋外,道:“这大夫怎么还没来。”
  “我来啦!”
  温阳踏入房门,朗然一笑道:“小鲸鱼,小阿萝,别来无恙。”
  “无恙你个头!”苏京道,“怎么是你?”
  “我怎么了?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学过医的。”温阳顿了顿,轻声道,“阿萝?”
  “别……”
  李阿萝在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便已转过身,把脸埋进了被褥,她已不愿让温阳看见她这般模样。
  他们分别的时候,她还年少,还是青春洋溢,颜如舜华,还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向往着去更遥远、更陌生的地方,见更多的人,做更多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事情。
  怎料那一天之后,她的生命便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她已不再年少,也已丧失了对生命的热爱和希望,她已越发落魄,越发沉沦,越发拘泥于闺阁,却不愿意,也不敢再出去走一走,见一见更多的人,如今连她自己也已不能面对这样一个自己。
  温阳也不再年少,可他仍然充满了活力,仍然向往着远方,他就像是一轮永不陷落的太阳,而她早已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忘记了生长,只剩下无助与彷徨。
  故人相见,却已是不能再见,而故人也早已变了。
  “阿萝,别怕,别怕。”温阳固执地把她捞了出来,又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安抚道,“没有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
  “阿阳!”
  李阿萝哭着扑进他的胸膛,又是埋怨、又是委屈地哭诉:“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是你不走,就不会有后来,不会是现在……!”
  “对不起。”温阳道,“我不知道后来什么样,也不知道现在会是这样。”
  李阿萝呜呜地哭泣:“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两人互诉衷肠,苏京等人略有一点尴尬,他们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无咎道:“想不到他们竟还很有感情。”
  他忽道:“温阳是不是对谁都很有感情?”
  苏京一脸疑惑,她顿了顿,道:“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他也许可以做一个好朋友,却做不了一个好情人。”
  柳无咎点点头,对贺青冥道:“所以他不可靠,也不能够托付。”
  贺青冥莫名其妙。这时李阿萝却已恢复平常,只眼角还有一点红,她道:“你们进来吧。”
  苏京道:“莫辞怎么样?”
  温阳摇摇头,道:“他脉象很乱,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病。”
  “让我看看。”
  贺青冥忽然出声,众人回头,温阳道:“飞卿?你又不懂医……”
  “让我看看。”
  温阳便不再说什么了,他忽然发现,贺青冥这一瞬间仿佛变得很无奈,很疲惫。
  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贺青冥走到李莫辞床前,把自己的手腕和李莫辞的手腕贴合到一起,他默然了好一会,这才离开了。
  苏京急道:“青冥剑主?可看出什么了?”
  贺青冥背对着他们,慢慢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他顿了顿,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道,“那绝不是五蕴炽。”
 
 
第73章
  午后人烟寥寥, 贺青冥走在街上,便像一只在野外浪荡的游魂。
  他漫无目的,也没有方向, 他走了很久, 久到他已忘了自己身处何方, 他茫然四顾,四顾皆茫茫,四面都是一般模样, 都是一样的牢房。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走过街角, 只听得一个哀怨而婉转的歌声,他寻声而去, 没入一条小巷, 来到一家酒馆。
  这时候店里都还没有客人, 大堂空空荡荡,店里的伙计们胡乱往桌上、地上一躺, 鼾声连天, 衬得那道歌声越发冷清而寂寥。
  贺青冥抬脚迈过横七竖八的众人,坐在窗边一角。
  一个伙计终于惊醒,他看了一眼贺青冥周身上下的穿着,顿时喜笑颜开, 跟在他身后,道:“这位客官,您可要点点什么,我家招牌……”
  “酒。”贺青冥打断了他,道, “我只要酒,什么酒也好,什么酒也要。”
  “好嘞!”伙计笑开了花,乐不可支地备酒去了。
  贺青冥慢慢地喝,酒水灌进他的喉咙,在他的肠胃里翻江倒海,他皱紧了眉,脸色似已被酒气蒸得愈发苍白。
  他忽然很想吐。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他盯着一桌歪七倒八的酒坛,忽而低低笑了起来。
  他还是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要用酒来麻痹自己。
  “人生八苦,求不得……”
  人只有在求不得的时候,才会想要用酒来麻痹自己。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死死盯着面前的酒盏。
  窄窄的酒面,照出来他一张窄窄的脸,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脸上神情更有几分恍惚和凌乱。
  水面忽然裂成碎片,原本清冽的酒水竟多了几分苦涩的血腥气。
  贺青冥一怔,终于回过神来,他竟已不知什么时候捏碎了酒杯,瓷片刺破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血肉。
  他一甩手,甩开了一手的碎瓷片,他气喘吁吁地伏在桌上,血水顺着他垂下来的指尖滴滴答答流下来。
  过了一会,他忽然正襟危坐,又把手藏在了袖子里。
  柳无咎追过来的时候,贺青冥已然面色如常,屋子里最后一点淡淡的血腥气也已消失了。
  他站在贺青冥身后,道:“你为什么要躲我?”
  贺青冥道:“我只不过是想一个人出来走一走。”
  两人沉默了一会,柳无咎来回走了几步,忽道:“把左手给我。”
  贺青冥怔了一怔,他和柳无咎相处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柳无咎也有这样不容反驳、质疑和拒绝的时候。
  柳无咎却已单膝跪下来,他抬头瞧着贺青冥,似已带上几分恳切,道:“把手给我。”
  “……为什么?”
  贺青冥不由抬手,却又收了回去,柳无咎眼疾手快,使出一记小擒拿手,一把攥住了贺青冥的手腕。
  两人角力,贺青冥见他如此执拗,终于叹了口气,只得卸力随他去了。
  贺青冥的掌心尽是凝固的血痕,其间还有几点细碎的未能清理完全的瓷片,更有一道还在颤颤巍巍渗出血珠的伤痕。
  柳无咎喉头一滞,道:“你骗不过我。”
  他坐了下来,仔细为贺青冥清理伤口,又道:“我要用酒……会有一点疼。”
  贺青冥见他面色犹豫,竟不由有一点焦躁,道:“你啰嗦什——嘶——!”
  一顿工夫下来,柳无咎倒像是上了一道大刑,他抹了抹汗,道:“好了。”
  贺青冥不知不觉瞧了柳无咎好一会,柳无咎的侧脸很有棱角,像是终年积雪的山峰,顺着他颧骨和颔骨处滑下来的汗珠,便似山峰融化的一滴雪水。
  柳无咎一抬头,便对上贺青冥的目光,他顿了顿,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怎么了?”
  贺青冥避重就轻,道:“你流了很多汗。”
  “那还不是因为有人想要甩开我。”
  他道:“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不是五蕴炽?”
  柳无咎道:“你瞒得过他们瞒不过我,到底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贺青冥道,“我的家人,都是因为它而死的,不是被它杀死,就是被它害死。”
  他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得就像深秋的潭水,看着很美,底下却堆满了淤泥,藏着残破枯萎的枝叶,透出一股诡异的沉沉死气。
  柳无咎顿了顿,道:“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只是忽然想,若是我能再早一些走这人世一遭便好了。”
  贺青冥有一点诧异,柳无咎早年颇多坎坷,也一向不喜欢人世,怎么如今忽地变了心性?
  他道:“虽说早晚都要走这一遭,可是这样你岂非要多吃几年苦头?”
  柳无咎却笑了笑,又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道:“那样也许便能再早一些遇见你,遇见你的过去。”
  他对贺青冥的过去一向知之甚少,贺青冥也从来很少对人说起他的过去。
  贺青冥心下忽然有一点乱,这些天柳无咎仿佛总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
  柳无咎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他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柳无咎一定是有所思、有所求。
  可是他还能给他什么呢?这些年来,他已把能给的都教给了柳无咎,柳无咎也一向学得很快、很好。
  贺青冥不去看他,只道:“我的过去却太过无趣。”
  他道:“很多年里,便只有我的剑和我的影子。”
  “现在不是了。”柳无咎道,“以后也绝不会再是。”
  贺青冥便笑了笑,他忽而唤了一声:“无咎。”
  “嗯?”
  他顿了顿,道:“我忽然觉得,该多看一看春天,多看看花、瞧瞧月。”
  柳无咎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想赏花观月,我都陪你。”
  贺青冥道:“你还年轻,你该多陪一陪喜欢的人。”
  “你怎么总是——”柳无咎欲言又止,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个他已经怀疑了太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寻求答案的问题,他道,“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贺青冥怔了怔:“无咎,你……”
  “有没有?”
  他道:“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我一定要问。”
  贺青冥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没有。”
  柳无咎努力克制自己,生怕自己笑出来,贺青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腹中却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叫声。
  柳无咎更想笑了,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无咎!”
  贺青冥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又蓦地顿住。
  柳无咎回头,与他隔着人流遥遥相望了一会。
  他望见贺青冥的眼睛,他看见这双眼睛也正望着他。
  两千多个日夜之后,柳无咎等来了这一刻。
  他终于看到了这一刻。
  这一刻,这一双眼睛只望着他。
  他知道贺青冥的眼里从来都有他,可是也从未只有他。
  贺青冥的眼里总是装着太多时间,又将这太多时间藏在无尽的沉默里。
  过去的时间和未来的时间,却从未有过现在。
  但这一刻,贺青冥好像也变成了柳无咎。
  这一双眼里,好似已忘记过去,也想不起来将来,繁华尽灭,皆为云烟。
  只有这一刻,只有这一个少年。
  “怎么?”
  “不要太甜,也不要辣,还有……”
  “这些我都知道。”柳无咎道,“还有什么?”
  贺青冥顿了顿,他已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好干巴巴道:“你不要走太远。”
  春风过耳,贺青冥垂在肩上的一缕青丝,忽而变得有些银白,好像是游荡在柳丛里的晴丝。
  柳无咎许是被太阳晃昏了头,鬼使神差之下,他对着贺青冥笑了一笑。
  他只觉得自己很开心,他只知道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就该笑一笑。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笑,竟比这一刹那正午的春光还要耀眼,还要让人流连忘返。
  柳无咎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贺青冥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柳无咎的影子和他的人一样挺拔,一样坚韧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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