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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无情剑(古代架空)——沈云生

时间:2025-05-08 07:09:35  作者:沈云生
  他又忽而发现,这七年来,他或许是第一次认真地望着柳无咎的背影。
  从前柳无咎都跟在他身后,从前都是柳无咎望着他的影子。
  也许以后贺青冥望着他的影子的时候,也会越来越多。
  也许有一天,他们都不必再望着对方的影子,他们会有更多的日子,就像今天一样望着对方的眼睛。
 
 
第74章
  天河一色, 星空无垠,星河无波,星落、星沉, 星星又浮了上来。
  什么都是黑的, 什么都变作黑色的大镜子, 张三摇着橹、荡着船,渐渐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走在天上。
  镜子里却露出一张美人面,她那么近, 又那么远,她远在天边外, 又近在心头间, 一会冷若冰霜,让他的魂魄动弹不得, 一会又热情似火, 将他的血脉沸腾烧灼。
  他伸出手, 却碰不到她的脸,他高声喊来, 快步追去, 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空荡荡的旷野。他变作豺狼一样盯着她,他变作毒蛇一样尾随她,然后他扑了过去, 却只扑得一场空。
  色即是空。
  “喂?喂!起来,醒醒!店里要打烊啦!”
  张三大醉一场,被酒倌推攘着醒来,他顶着一张已醉的有些浮肿的脸,擦了擦涎水, 揉了揉眼,哼唧两声,才道:“这才什么时辰,就,就关门了……?”
  旁人见了他一副滑稽模样,哄然一阵大笑,一人道:“兄弟,这都亥时了,你就是做白日梦,这一梦也做得太久了!”
  “别理他,他成日游手好闲,也不知这些日子发了什么癫,只不过去了一趟郊外,回来逢人便说他碰见了一个绝世大美人!”
  “那真是绝世大美人!”张三涨红了脸,道,“你们要不信,我怀里还有,有……”
  他一面说,一面便往怀里掏去,只听得一道响声,昏暗的酒馆里,一个金光灿灿的物什从他怀里掉了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还有,她掉下来的金簪……”
  张三大着舌头,话也说不利索,走也走不利落,他捞了好几次,才终于从桌脚底下捡回了那根金簪。
  他走出酒馆,又走到无边的夜色里,就像那天他就是在郊外碰见她,一路跟在她的身后,想要等到一个隐秘的机会。
  他却不知道,今晚在他的身后,也有一群人的目光跟着他,他们的目光也金灿灿,更有一些人的目光,已变得绿幽幽。
  张三走在岸边,走三步,又踉踉跄跄地退两步,走了好长一截路,终于走到一处巷口,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又嘿嘿笑了起来。
  他笑了起来,只不过因为他在水里又看见了那一张美人面。
  “美人,嘿嘿……”
  他不由俯下身,把头凑了过去,把嘴伸了进去,却只是搅乱了一池春水。
  他迷惑地挠了挠头,正要寻个究竟,不料有人已悄然到他身后,他们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口鼻都按到水里,粗声道:“把金子交出来!”
  张三呜呜挣扎,四肢胡乱挥动,像一只旱地里的王八,他说:“我不给!我就不给!”
  “不给?不给便要了你一条命!”
  他们把张三捞了过来,他们抓着他的衣服搜罗一番,张三又喊又叫,这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引来一群狗吠,巷子登时亮堂了,一些人喊道:“什么人啊!”
  那些人本就是见财起意,他们第一次做这回勾当,被住户这么一喊,顿时慌了神色,张三趁机张嘴一咬,一人痛叫一声,一脚把张三踹下了河。
  张三死命抱着金簪,就像那天他扑过去,抱住了那个美人。
  他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雾蒙蒙的,周遭一片旷野,美人也不见了,他在荒草之中找到了这枚金簪。
  他泡在河里,他又笑了,笑起来像响尾的蛇,碧波一般的水草缠住了他,他却似终于缠上了她,得到了她。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死在了这场荒诞的梦里。
  听水山庄灯火通明,梁有朋和苏京一个坐着原地不动,一个站着来回转圈,两个人都紧皱着眉头,都是一脸焦头烂额。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苏京道,“梁掌门,你不是说你已经把那些人都关在荒村了吗?怎么他们还能跑出来!”
  “那不是我——”梁有朋道,“那是十多天前,那时候我也是刚知道这回事,我更不知道这件事会殃及玲珑夫人!”
  “岳掌门!”苏京转向大堂一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岳天冬风尘仆仆,眉眼颓然,下巴已满是青黑的胡茬,整个人似已失魂落魄,他默然了好一会,方才哑着嗓子,低低道:“济海楼后,我和珑儿……我和她发生了一些口角,她负气离去,与我分开,后来却不知怎么,竟,竟再也寻不着她了。”
  他捂着脸,声线几乎已有些颤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你们,谁料,谁料……”
  “岳掌门,你可看好了。”梁有朋道,“这根金簪,就是玲珑夫人戴着的那支吗?”
  岳天冬似已不忍再看,只点点头。一人忽道:“让我看看。”
  温阳走了进来,苏京低低喝道:“你来做什么?你别添乱!”
  “苏掌门!”梁有朋道,“让他看看吧。”
  苏京只好松手。温阳拿过来仔细瞧了一会,他瞧着它的样子,好像是在瞧着一个久远的情人。
  他顿了顿,道:“不错,这就是我送她的那支簪子,也是她最心爱——”
  “温阳!”
  岳天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算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你早八百年前就被她甩了,不要再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苏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梁有朋一手拦住岳天冬,劝道:“岳掌门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岳天冬红着一双眼,道,“温阳,你这个王八蛋!我早看你不顺眼,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可是她也已很久不再戴了吧!”温阳终于也忍不住了,他道,“她根本不是会‘负气’的人!”
  苏京不由讶然,道:“你什么意思?”
  温阳冷哼一声,道:“他们不只是发生了口角,他们是分道扬镳。”
  岳天冬骤然停了下来,他瞪着温阳,像一头大黄牛一样不住喘着粗气。
  他目光闪动,慢慢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计较!”温阳道,“你在济海楼上那些做派,她当然会受不了,更不用提你还有一个柳媚儿,你在外面这么多天,又这么晚才来听水山庄,恐怕那些天里,也不全是在找她吧?”
  岳天冬面色稍霁,又哼道:“我什么做派?我再是什么做派,对她也比你对她好!”
  苏京头痛不已,她生平最烦这些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事,怎奈这两个大男人如此热衷,怎奈她偏偏要卷入其中。
  梁有朋道:“温兄,你是怎么知道济海楼那些事的?”
  岳天冬啐道:“怕是青冥剑主告诉他的!”
  “青冥剑主?!”
  苏京再一次惊了,低声道:“温阳,他不是跟你没什么吗?”
  温阳顿了一下,道:“不是那回事……”
  “什么?”岳天冬气笑了,“怎么还有青冥剑主的事?难怪,难怪……难怪他能和温阳你这厮混在一块,我原以为他真如江湖所说那么钟情于他夫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温阳脸色一沉,道:“你骂他做什么?”
  “我怎么不能骂了?”岳天冬气道,“要不是他,媚儿也不会离我而去!”
  苏京脸色一言难尽,八大剑派这群男人怎么一个赛一个花心无耻啊!
  温阳心下惊了:“柳媚儿怎么回事?她和飞卿又是怎么回事——怎么男的女的都是姓柳的?!”
  一群人争执不休,贺青冥和柳无咎远远在外面就听见了他们的骂战,柳无咎还莫名打了个喷嚏。
  贺青冥道:“冷吗?”
  柳无咎摇摇头,贺青冥道:“早知如此,我不该跟你在岸边待这么晚的。”
  “我没事。”柳无咎道,“今晚本就该多走一走,只是我赶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然我们还可以坐一坐船,看一看灯。”
  贺青冥笑了笑,又道:“逛了一路,这一路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却两手空空,不如我帮你——”
  柳无咎轻轻道:“你手上有伤,还是我提吧。”
  “一点小伤……”
  他说着,又看见柳无咎的神色,便不由改口:“下次不会了。”
  这一句脱口而出,两人竟有一点怔,贺青冥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关系?贺青冥根本不需要这样向他保证什么。
  贺青冥心下已有一点惘然,柳无咎却已不住雀跃,他按捺住跳动的心神,道:“我只愿你不再受伤。”
  你你,我我,你和我,你跟我……
  贺青冥怔怔地瞧了瞧柳无咎,他忽然惊觉,他和柳无咎在一块的时候,总是只有你我,也总是只说你我。
  没有他和她,甚至也没有它,他们不说旁人,不说他们之间应有的关系,只是一个你,一个我。
  贺青冥自己也似已忘记了他和柳无咎的关系。
  他当然还是会提起,甚至这些日子提起的时候比以往七年更多了,但那只不过是因为越是忘记,越是要提起。
  他在怕什么,他是在怕柳无咎,还是在怕他自己?
  但他也已记起来,今晚他甚至连那一点也已忘记,他只记得他们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如春潮一般汹涌的人群,他们分明都已成人,分明都已不必再担心分开,但柳无咎还是拉着他一块跑了起来。
  “再晚些,再晚一些,便赶不上渡船了!”
  贺青冥望着他,他忽然觉得,他们跑起来的时候,他已变作十九岁,变作和柳无咎一样的年纪。
  他们当然还是没能赶上。
  两人并排坐在桥上,柳无咎垂头丧气,一拍脑袋,愈加垂头丧气,道:“我怎么忘了还可以用轻功?”
  贺青冥瞧见他汗湿的脸,道:“那也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慢慢走回去。”
  柳无咎忽道:“我听说这附近有一条街巷全是文玩小吃,不如去看一看?”
  贺青冥道:“怎么我也不知道?”
  “你毕竟只是来过扬州。”
  “可你也才第一次来。”
  柳无咎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道:“下午我买东西的时候,当地人跟我说的。”
  就在他等的时候,几位老人家围了过来,笑容和蔼之中又带了点试探,她们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官话,跟他搭话:“小公子,你是哪里来的呀?”
  “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柳无咎不惯被这么多人搭话,但毕竟是老人家,也不好冷脸,只一一回了。
  然后她们的话匣子便打开了,一些人聊着聊着,终于入了正题:“你多大了?家中有无婚配啊?”
  柳无咎环顾一周,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些风华正茂的姑娘家,她们悄悄望着这边,又激动,又好奇,又紧张。
  柳无咎道:“我已有家室。”
  老人家似乎有一点失望,不过又继续热心起来,恨不得把城里城外所有好玩好吃的地方都跟他道上一遍。
  柳无咎不像贺青冥,何况即便是贺青冥,这种阵仗,也该明白她们是为了什么。
  他自然明白,只不过他也很早便明白了自己的心,他的脚步虽历遍四方,但他的心却很早便定了下来。
  无论他去到哪里,它都会指引他回到唯一一个地方。
  贺青冥道:“无咎想去那里?”
  柳无咎点了点头。
  他只是没有说,他其实也没有很想去的地方,他只是很想和贺青冥一块去多走一走。
 
 
第75章
  大堂外, 几个守夜的弟子支起耳朵,这一场噼里啪啦的争吵已听得他们目瞪口呆。
  几人窃窃私语:“早就听说不夜侯和玲珑夫人这段往事,没想到亲耳听来, 竟是这般精彩纷呈啊!”
  “这么说来, 玲珑夫人婚后仍惦念着不夜侯?”
  “不止, 听说玲珑夫人还曾为了救不夜侯,抛下岳掌门和未满周岁的孩子,孤身一人远赴关东。”
  “可我听说, 玲珑夫人这些年来也没断了其他情人啊,咱们掌门兄弟不就是……?”
  “嗐, 掌门啊夫人啊, 他们这些人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回事,都别太当真!”
  “嘿嘿, 据闻玲珑夫人乃神仙之姿, 若是我也能做一回入幕之宾, 也算不枉此生了啊!”
  “别妄想了!人家玲珑夫人只喜欢美男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嘿你还是不是兄弟了你!”
  “诶诶诶, 不过说来岳掌门也不是个老实的啊, 柳叶刀那般蛮横的女人,他也能收入麾下。”
  “哼,他不就是做了掌门嘛,江湖上谁不知道他这个掌门是怎么来的呢?”
  “道理我都知道, 可是青冥剑主是怎么混进他们里边的?听岳掌门的意思,柳媚儿还跟青冥剑主有一腿?那可是青冥剑主啊!”
  “那又怎么样,青冥剑主再洁身自好,也终归还是个男人。”
  众人唾沫横飞之时,贺青冥二人已走了过来, 一众弟子看看天又看看地,脸上都或多或少有几分尴尬又慌乱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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