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了,少年乞丐没手拿,难免会被其他人抢走。
“其他人还有要说的吗?”
“县令家的公子经常逛花楼。”
沈新照例递过去一个包子。
一刻钟后,十个包子发完了,又发了几十枚铜钱给这些乞丐。
让他们打听县衙的情况,并承诺事后还有更多的银子。
第三个地点去的是望江楼,酒楼人多口杂,是消息最多的地方。
沈新要了壶最便宜的茶水,二十文一壶,在大堂上坐了一个时辰,听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才离开。
回家吃过饭,沈新准备去躺摇椅休息一会儿。
一股淡淡的清香突然袭来,他猛然后仰。
秦宁有些无措,是他身上刚刷完碗有不好闻的味道吗?
他眸色暗淡一瞬,又恢复正常,悄悄后退一步,问:“相公,要不要喝果汁?”
他手里端着一杯猕猴桃汁。
秦宁突然变蔫吧的样子,沈新看到了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如常道:“其实我腰不好,刚刚突然抽了过去才后仰,不是你的原因。”
秦宁耷拉的触角终于立了起来,他心疼道:“定是相公读书太辛苦了的原因,我帮你揉一揉吧,好不好?”
沈新不好拒绝,假笑道:“好,那辛苦夫郎了。”
继肾不好之后腰的风评也惨遭加害。
第41章
秦宁得到应声, 作势要往里屋走,“相公去炕上躺着吧,这样比较方便按摩。”
腰不好只是推辞, 哪能真让人按, 浪费时间和体力, 沈新换了言辞:“之前的老道教了我一个锻体的法子, 名为八段锦,每日清晨练上一练可以强身健体。”
八段锦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由八个动作组成,有增强体质, 调和气血, 平和阴阳等作用。
“之前一直在忙着赚钱, 没挤出空闲时间来锻炼。”他话锋一转“你们要不要一起试试?就从明天开始。”
“好。”秦宁一口答应下来。
二毛和三毛正在荡秋千, 耳朵一直听着这边,也脆生生的应道:“好。”
沈新微微一笑, “行,明天早上卯时起跟我一起锻炼。”
强身健体也该提上日程了。
说完, 便躺在摇椅上开始看书。
秦宁点点头,转而疑惑问道:“相公,钱匣子里多了三十文钱,你是又卖药赚钱了吗?”可是早上也没看见相公拿草药之类的。
他数了好几次, 也盘了好几次账, 都没把账算平,若不是相公放的就是他收错账了。
沈新否认道:“那倒不是, 昨天晚上沈二牛在池塘偷鱼,被我发现了,他赔了三十文, 我把铜钱放匣子里了,再加上这个钱,账是不是就对了?”
秦宁恍然大悟道:“相公之前在池塘附近挖坑是为了抓住他?”
沈新简单应了一声。
秦宁夸赞道:“相公老谋深算,我远不及也。”
沈新最近在教秦宁三人典故成语,这也算学以致用,就是不太妥当。
他一点也不老,就算是在末世,他也是青年,沈新额前划过黑线,他把书放在胸前,解释道:“老谋深算说的是年长的智者有高超且深思熟虑的计谋和策略。”
“你我年纪尚轻,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深谋远虑或智计无双。”
沈新把年纪尚轻这四个字咬的很重。
秦宁脸色羞赧,结结巴巴道:“相公深谋远虑,智计无双。”
沈新轻声一笑。
沈新家在村尾,平日偏僻安静,但秋收时节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在院子里也能隐约听到各种吆喝声和谈笑声不断。
三毛从秋千上下来,一溜风似的跑到秦宁身边,“哥哥,我想吃羊桃。”
秦宁蹲下身摸了摸三毛圆鼓鼓的肚子,“刚吃完饭,等过会肚子空了再吃好不好?”
三毛眼珠一转,撒娇道:“哥哥,我就吃一个。”他拿小拇指比了比,“一点都不占地方。”
“行,小滑头。”秦宁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过只能吃一个,也给你二哥拿一个。”
“好。”二毛回答的响亮,跑去墙角摘羊桃。路上却失了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三毛也不在意,打个滚起来拍拍衣裳上的泥灰,直奔他看上的果子。
阳光如橙黄色的碎金,照耀在墙角的藤蔓边,随风摇晃着斑斑点点。
“皮实小子。”沈新喃喃道。
二毛和三毛是双胞胎,也是最好的朋友。
三毛献宝一样把羊桃递给二毛,两人吃完果子又开始缠着秦宁。
三毛:“哥哥,我帮你敲核桃吧。”
二毛口齿清晰的反驳:“昨天你用核桃夹子夹了三次核桃,我夹了两次,现在该轮到我了。”
沈新前两天做了个简易的木质核桃夹子,二小只正是新鲜的时候。
“好吧。”三毛瘪了瘪嘴,酸溜溜道:“二哥记忆力真好。”
和他一点也不像,他只记得昨天吃了什么。
秦宁不管两小只的官司,把装核桃的木盆端到院子空地的木桌上,“行,夹核桃吧。”
二毛拿起核桃夹子一板一眼的把核桃核夹碎,果肉放在另一个稍小的木盆里。
三毛贴着二毛吭哧吭哧:“二哥,夹这个,这个核桃表面有好多窝。”
二毛无奈接过,夹碎,耳边不断传来三毛的碎碎念念。
一个时辰后,沈新背着三个背篓,手握一把柴刀要出门去山上捡柴。
凌晨去深山时露水湿重,干柴火不好捡。
他只好下午再次大窝山捡柴火,好在捡两背篓柴火能用两天。
随着不断往大窝山深里走,泥土和草木的芬芳越来越重,沈新不断弯腰把枯木和树枝放进背篓。
回到家时,两位帮工已经走了,各种果香混合着麦香在空气中蔓延,勾着人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二毛和三毛正捧着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吃,偶尔吃的开心了还会晃晃小短腿,“大哥。”
沈新应声。
灶房蒸汽如白雾般蔓延,晚饭吃的是腊肉饭和鸡蛋白菜汤。
腊肉饭吃久了略为咸腻,喝一口汤格外爽口。
洗漱过后,沈新吹灯上炕。
黑暗中秦宁眨了眨眼,试探着问:“相公,我帮你按按腰吧。”
还没忘这茬呢,沈新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困了,早点睡吧。”
连着四天沈新都会来县城,去望江楼点一壶清茶,坐一上午。
他都有点怀念现代的高新科技了,搜索引擎一搜,什么都有了。
不像在这里,花好几天打听消息也没什么结果。
入耳的消息也是乱七八糟的,各色八卦,权贵逸闻,行商见闻。
也有大家对马上要来的税收和徭役的一些看法,大都是商税太贵,免除徭役的银子越来越贵。
最详细的也许是酒楼的饭菜哪个好吃哪个难吃了。
乞丐也提供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
整合了这几天的消息,沈新得出推论,县令无功无过,处事圆滑政事中庸,还有些许贪财。
大燕有募役法,特许百姓可通过缴纳一定的钱财来免除亲自服役。
而望江县的贫寒农户免徭役要十两银子,富农要二十两,商户要三十两,远远高出寻常费用。
多的一定是被贪了。
这样一个县令为什么对自己青眼有加?
除非这里面有利可图。
自己并无县令能看的上眼的家世,也没有腰缠万贯的家财,唯一可能有牵扯的,只有秦宁这个书中的炮灰。
往深里想一想,只可能是上京的那位秦公子跟县令说了什么。
跟县令说,必不能是内宅琐事。
是让县令关注他,让他不能走仕途往上科举呢?
还是真心实意的让县令关照他呢?
就在沈新没什么思路之时,有个意外收获送上了门。
他在县城闲逛时,突然看到了当初撞秦宁的人。
而这个人居然是县令家的车夫,他正在县衙外一旁的小巷口打盹。
沈新去布庄买了一尺黑布和麻袋,又回来停在隐蔽处,耐心等他离县衙更远些。
两刻钟后,车夫醒了,下车去了巷子深处。
机会来了,沈新拿出黑布蒙好面,跟着车夫走了进去。
车夫正在小解。
他耐心地等车夫穿好衣衫,往外走了几步,才拿麻袋把人罩住打了一顿,拳拳到肉。
他边打边说:“你不守公德遍地撒尿,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沈新还捂住了他的嘴,车夫只能发出呜呜呜的闷哼声。
他压低声音:“你若是不叫出来,我就放开手,听懂了就点点头。”
车夫如电动马达般使劲点头。
沈新放开手,眼里嫌弃一闪而过,语气阴森:“你若把你做的恶事一一道来,我还能留你一命。”
又是一声低喝:“说。”
车夫求饶道:“壮士饶命,我是好人,从小到大老实巴交的好人。”
沈新掐住了他的脖子,“说实话,无论大小,一一详细说明,听懂了吗?”
十几息之后才放开手。
车夫咳嗽都不敢大声,语气发颤嘶哑道:
“我十三岁看过隔壁牛大家的寡妇洗澡。”
“前几年在县衙外院捡到一个荷包,里面有将近一钱的银子,我偷偷留着了。”
......
“我听吴二郎君吩咐,故意撞了一个哥儿。”
“我还偷吃了主家的点心。”
听了十多句话,沈新才听到自己想要的,等车夫都说完了,他才问:“为什么要故意撞人?”
车夫摇头,头上的麻袋也跟着微微晃动,“我不知道,那天郎君从玉雪阁出来后就吩咐我办这件事。”
玉雪阁,沈新稍一回忆,当天他也去那里买过东西,“念你诚心悔过,今日就先饶你一命。”
说完,沈新干脆利落地把人敲晕在小巷子里轻巧离去。
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沈新才有时间思考车夫的话。
这些天的消息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他摸清了县令的家庭关系。
吴二郎君,名为吴清远,是县令唯一的一个嫡哥儿。
他为什么要故意撞秦宁?还是见过自己之后。
撞人而不是要命,是要试探什么,得出什么结论。
难不成是看上他了?或者是从县令听到了什么才会注意到他家。
听到的极有可能是秦明烨让县令关照他,而不是秦宁,不然吴清远不会命人撞秦宁。
不关心秦宁本人,也不是秦宁的养父母,倒是来照看他。
沈新玩味一笑。
这位秦公子不光知道秦宁的处境,心里知道哪个是真的,还特意带个假的回去?
第42章
这人不在乎谁是他亲弟弟, 或是自以为是的‘保护’秦宁。
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毕竟秦华去上京后几个月就死了。
书中有关秦明烨性格描述只有四个字,温文尔雅。
其他着墨大都是展现对秦安安的宠爱, 今日带吃食, 明日送首饰衣裳。
层层叠浪的云层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大地蒙上黑纱, 带来一丝阴凉。
沈新抛开这些思维发散的想法,县令的态度弄清楚了,秦明烨应是让县令对他多加照拂。
他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如果他身居高位,现在就不用小心谋算了。
但科举为官要做的事情更多, 官场个个都是人精, 一不小心就容易抄家灭族的死罪, 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
如果他经营得当, 也得费不少心血,还是算了。
这种想法在脑海里粗粗过了一遍, 就被沈新抛到一旁。
去西市的路上碰到了卖蜜饯的小贩。
木筐用薄木板分成四个格子,每个格子放着一种蜜饯。
有梅子蜜饯, 柿饼,梨蜜饯和姜蜜饯。
蜜饯颜色红黄相间,蜜饯都裹上了一层白色的糖霜。
小贩看沈新有想买的意思,建议道:“客官要不要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沈新说:“行, 我尝一块。”
他拿起一块深红色的梅子蜜饯, 口感酸甜,柔软又有韧性, 味道不错。
沈新抬眼问道:“你这蜜饯多少钱?”
小贩脸上带笑,“梅子和梨蜜饯都是十文一两,柿饼是三文一块, 姜蜜饯十二文一两。”
“您慧眼识珠,我家的蜜饯用的都是上好的原料,算下来便宜又划算。”
沈新递过铜钱,说:”“三种蜜饯各来三两,柿饼来八块。”
他还没吃过蜜饯,估计秦宁几人也没吃过,正好买回去尝尝。
西市摆摊的秦宁和周围商贩正在说话。
头带灰色包巾的大娘羡慕道:“你家生意是真好,才摆几个时辰糕点和饮品就全都卖完了。”
“是啊,自从你在这摆摊,人来的比以前多多了。”右边卖饼子的跟着附和。
“我们也是沾了你的福。”
秦宁微微一笑,“你们家都在县城,来摆摊也方便,我家来这要一个半时辰呢。”
“起早贪黑的,也就挣个辛苦钱罢了。”又感叹道。
“您家的豆浆油条卖的也很红火,每天早上离远都能看到您这排着的长队。”
几人说说笑笑间,沈新就在旁边把油纸打开,递到二毛和三毛手边。
等他们说完话,他把蜜饯递给秦宁,说:“路上碰到卖蜜饯的,我尝着不错买了点,你们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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