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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那是一个数字9。
 
 
第20章
  车门是在郁春明冲出去的同一时间关闭的,普快车慢腾腾地向前挪动,关尧却没能站稳,在两截车厢连接处趔趄了一下,差点把手机甩到旅客的脸上。
  等他再转头看时,方才迎面走来的“列车员”已掉头向后跑去。
  “我操……”关尧忍不住骂道。
  他收了手机,对满脸惶恐的“穿错衣”男子匆匆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跟着郁春明一起冲了出去。
  这节车厢是普卧,再往后,就是硬座。那“列车员”跑进硬座车厢时,正巧撞翻了一个准备起身上厕所的小女孩。
  小女孩哇哇大哭,紧随其后的郁春明却熟视无睹,几步上前越过去扶女孩的旅客,伸手便要抓那“列车员”的肩膀。
  “列车员”迅速一闪,往旁边躲去,还顺手抄起一个暖水壶,当头丢向郁春明。
  郁春明灵敏地躲过了,但他身后的旅客就遭殃了。关尧进来时,正见一个小年轻被砸得头破血流。
  “警察!是警察!”他手忙脚乱地翻出警官证向四面八方展示,然后就要上去拉郁春明。
  可郁春明哪里还能想得起来这两边坐了三排无辜群众?他追穷不舍,挥手一拳砸在了那“列车员”的脸上,两人随之一起倒地。
  “别拍,别录!”关尧跟在他后头,一面左支右绌地制止围观群众拍照录视频,一面又要替郁春明去按压那人。
  但很显然,这样混乱的情境下,并不适合抓捕。
  关尧艰难地掏出手机,然后再艰难地给韩忱拨去电话:“通知铁路部门,抓紧时间停车!”
  不过眼下的郁春明根本管不了那么许多,他正在掏腰后的手铐,准备拧住这人。
  但谁知这位假冒列车员的男子浑身蛮劲,他抬腿照郁春明的腰胯上就是一脚,旋即地上一滚,又站了起来。
  郁春明疼出了一身冷汗,但又立刻强忍着起身,扑上前去锁那人的咽喉。
  此时,列车已徐徐驶出了白化站。
  出了白化,首先就是一座高架在建中河上的长桥,列车冒着黑烟,眼看就要进入这座桥了,忽然轨道下传来“咔哒”一声,车居然停了。
  那假冒列车员的男子顿时警醒起来,他不再往前跑了,而是一转身,推开坐在左边的旅客,准备踩着桌子向一侧窗户撞去。
  这趟在金阿林山地区颇负盛名的“雪国列车”,也是如今此地唯一一辆仍旧可以推拉窗户的列车,正是那扇小小的窗户,给了这人逃跑的可乘之机。
  “他要往下跳!”一名旅客尖声大叫道。
  郁春明脑中一嗡,拨开坐在那一侧的几人便要上去抓嫌犯的小腿,不料就在这时,一个不明所以的列车员推着他那“不明所以”的小推车,走进了这节车厢。
  同一时刻,原本格外配合的那几名旅客中,有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头儿,恰到好处且不合时宜地站了起来。
  他直接挡住了郁春明。
  “啊!”几声惊呼传来,那个差点就要被郁春明按下的人在众目睽睽中纵身一跃,消失在了窗角。
  下一刻,他临跳前扬手拽下的行李悉数滚落,“咚”的一声,掉在了一名没来得及躲避的旅客身上。
  而那名老头儿,则非常不幸地撞到了小推车,直接仰面倒地。
  试图爬上桌子去帮郁春明的关尧也因此被落下的行李砸中,摔下了座椅。
  韩忱慌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混乱的景象。
  五分钟后,列车重新驶回白化站。
  所幸受伤的旅客都没有生命危险,波及到的车厢也只有这一节,影响不算坏。
  韩忱压着怒火,指挥属下帮助医护人员将伤患扶下车。而另一边,不慎伤到了手的关尧却忍不住指着郁春明道:“你为啥要惊动他?”
  郁春明静静地看着鱼贯而出的旅客,回答:“他认识我。”
  “啥?”关尧匪夷所思,“他咋可能认识你?他啥时候跟你打过照面?”
  郁春明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韩忱倒是心知他想讲什么,顿时气笑了:“春明,你难道又要说,那人给你寄过信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郁春明并不生气,“但刚刚,是他先跑的。”
  “是他先跑的又咋样?”关尧提声质问道,“车上有那么多人,车门已经关了,你有没有想过旅客的安全?万一他受了刺激,身上还带着锐器,举刀挟持人质,你该咋办?”
  “可是……”
  “郁春明,来的路上你还在说,最好能在车下把人按住,等到了现场,你就全忘光了?你脑子里装的只有你自己的案子是吗?”关尧训斥道。
  郁春明的神色有一瞬松动,他低低地吐出几个字来:“对不起,我……”
  “哎哟,疼!”这时,那位挡了郁春明的路,又不慎摔断了胳膊的老头儿大叫了一声。
  关尧深吸一口气:“你不该给我道歉,你该给他们道歉。”
  回程一路,三人从头至尾无言以对。直到快拐入林场派出所的门时,韩忱才问了一句:“你在那之后……还有收到过信吗?”
  郁春明放在膝上的手忽然一紧,然后,他回答:“没有。”
  韩忱看了一眼后座上左腕已肿成馒头的关尧,小声说道:“春明,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等回去了,给梁组长汇报的时候……”
  “我会说是我的错,”郁春明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是我的错,我肯定会承认。”
  眼下天已经黑了,从扎木儿到白化的一来一回浪费了不少时间,最终却一无所获。所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市分局的几个年轻刑警甚至忍不住在背后低声议论起落进了嫌犯圈套的郁春明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几句话飘进了关尧的耳朵,让他不由皱起眉,可郁春明却脸色依旧。
  留守派出所看家的孟长青一见几人走来,急忙迎上前:“咋样,有结果了吗?师父你咋还受伤了?”
  “啥结果也没,”关尧摆了摆手,“没事儿,就是扭了一下。”
  “咋扭的?”孟长青忧心忡忡道,“师父,你得上医院看看。”
  “上个屁医院,我外甥女在医院当护士呢,我去了叫她担心。”关尧敲了一把孟长青的脑袋,“看看,还能揍你呢。”
  孟长青愁眉苦脸地拉住关尧:“师父,你快别讲笑话了,所里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众人脚步一定,郁春明诧道:“所里能出什么事儿?”
  孟长青舌头疼似的一阵呲牙咧嘴,他压低声音道:“上面来了个大领导,把专案组的办案方式好一通批评,还连带着咱们所也挨了骂,刚刚王副所走之前叫师父你们几个回来之后直接去市分局开会。”
  关尧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别担心,可能就是案子拖得久了,一直抓不住真凶,上面骂两句也正常。”
  郁春明站在一旁问道:“来的领导是谁?”
  孟长青一个基层小民警,哪里知道那么多,他迷迷糊糊地回答:“好像,好像是厅里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韩忱立刻把视线投向了郁春明。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关尧不多猜测。
  这会儿差不多已是晚上八、九点,天冷之后,扎木儿街上人烟稀少,市分局的大楼却仍灯火通明。几人刚一走进,就能听见一楼尽头会议室中传来的训话声。
  “春明,你说,来的会不会是……”韩忱正想问问郁春明,不料郁春明往旁边一转,拐进了卫生间。
  “你们先进去。”他说道。
  扎木儿市分局的会议室不大,如今却挤了百十号人,屋里空气浑浊得要命,韩忱刚一进去,就不得不低头擦拭眼镜上的雾气。
  “分管这个案子的副组长还没来吗?”这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会议长桌那端传来。
  关尧与韩忱一起抬头,就见人群之中坐了个身穿白衬衫的中年警察。
  “是郁副厅长。”韩忱一滞。
  关尧没听清,他偏头去问:“谁?”
  没等韩忱回答,那位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的大领导就已一眼捕捉到了韩忱的身影,他站起身,点点头:“既然都来了,那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郁镇山,在厅里负责省内重大刑事案件的处理。”
  关尧倏地睁大了眼睛。
  郁镇山,省厅的副厅长,那个传说中,与郁春明沾亲带故的大领导,此时就坐在他们的面前,用他那如鹰般的眼神,挨个扫过每一位在场民警。
  金阿林山地局的局长、刑侦支队的队长,市分局的局长,以及方才还在关尧面前与他称兄道弟的刑侦大队队长闵超全都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生怕下一个被点到名的人就是自己。
  韩忱也不例外,他抽了口凉气,侧目去看门外,似乎在盼望着郁春明赶紧进来。
  然而,越不想来什么,就越来什么。
  郁镇山抬手一点:“韩忱,汇报工作。”
  韩忱本就站着,被点到名后又迫不得已挤到最前排,他挺直腰杆敬了个礼:“厅长好。”
  “直接说案情。”郁镇山不跟他废话。
  韩忱咽了口唾沫,仿佛自己不是站在会议室里,而是坐在审讯椅上。他有些狼狈地定了定神,开口道:“磨盘山9·20碎尸案,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体貌特征,但身份信息和作案动机尚不明确。”
  “已经查了这么多天,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和作案动机还不明确?”郁镇山的脸上没有怒色,但说出的话却平白给人一股威压,韩忱不由低下头,盯着面前那片白白的桌面,以便掩饰自己到处乱瞟的眼睛。
  “那就说说已经掌握的信息,”郁镇山看向一旁的投影仪幕布,“梁崇汇报称,此案的一名嫌疑人与去年松兰6·13碎尸案的一名嫌疑人高度相似,今天下午,你们的抓捕行动成功了吗?”
  “没有。”韩忱喉结一滚。
  “为什么没有?”郁镇山问道。
  “因为……”韩忱缓缓呼出一口气,“因为,专案组内的一名警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这话令原本默不作声的关尧瞬间抬起了头,他张嘴就想要反驳,但韩忱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厅长,是郁春明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韩忱说道,“是他,认为其中一名嫌疑人会从白化站登车,因此我们没有料到,来的竟然是另一名。”
  “韩忱……”关尧试图挤上前,谁知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他。
  “别去。”郁春明轻声道。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进了这间会议室。
  白炽灯的光亮而发冷,映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郁春明仿佛一尊立在江面上的冰雕,他平静地站着,平静地听着韩忱陈述自己的“过错”,然后平静地被郁镇山叫到了近前。
  “你是林场派出所的民警?”这位厅长仿佛不认识那个站在长桌另一端的人。
  郁春明也仿佛不认识他:“对,我是林场派出所的民警。”
  “那抓捕嫌犯,是否属于你的管辖范围?”郁镇山问道。
  郁春明回答:“案发地在我辖区,因此我被抽调入专案组,负责一部分行动的部署与规划。”
  “那今天下午的抓捕,为什么没有成功?”郁镇山接着问道。
  郁春明沉默了片刻,然后解释道:“我们原本认为,嫌犯曾利用受害人的身份证租赁住房,并很有可能购买过机票,所以推断他会用这样的方式逃离扎木儿。今天早晨,根据铁路部门返回的信息,我们在扎木儿火车站、扎木儿长连机场火车站、白化站都安排了警力支援,希望能在车下,控制住嫌疑人。但很可惜,嫌疑人比我们想象的狡猾,他在今早购买车票的举动只是为了调虎离山,给我们下套。”
  郁镇山的目光在郁春明身上移动着,没人清楚他到底在审视什么,包括郁春明自己也不懂,郁镇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接着道:“没有推测到这个结果,是我的疏忽,同时……”
  “那另一名嫌疑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化站?也是你的疏忽?”郁镇山打断了郁春明的话。
  坐在一旁的几个市分局领导忍不住看向了郁春明。
  虽然郁镇山严肃、冷峻,但下属汇报时,他从不会打断,更不会当众说出这样具有诘问性质的话来,很显然,郁春明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你是如何判断,扎木儿磨盘山碎尸案的嫌疑人,与去年松兰6·13碎尸案的嫌疑人是同一个的?”不等郁春明回答上一个问题,郁镇山的下一个问题紧跟着来了,他开始翻动自己面前的案卷资料,随后精准找到了郁春明可能提供的答案,“你是根据身高体型判断的,还是根据嫌疑人居所内存储的大量化学品判断的?”
  “两者都有。”郁春明回答。
  “那你是在哪个阶段,开始怀疑他们是同一个人的?”郁镇山注视着他。
  郁春明不说话了。
  郁镇山漠然问道:“是在扎木儿这个地方发现碎尸块后的第一时间吗?”
  “不是。”郁春明当即否认。
  “可之前我听到的汇报不是这样。”郁镇山无情地点破了郁春明的谎话,“你就是在磨盘山发现碎尸块后的第一时间产生的怀疑,也就是说,你之后的所有推论,都是基于这个毫无根据的怀疑,对吗?”
  “可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正确的。”郁春明忽然拔高了声量,这让在场众人顿时相顾失色,而他,毫不在意,仍旧坚定地说道,“我有人证,现在火车上的监控也是物证,人证物证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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