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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艾华喉结一滚,答道:“属实。”
  郁春明接着问:“江敏是谁?”
  “江敏是……”艾华微顿,“江敏是我当年在二厂的老同事,她做过文艺团的演员,我这几天一直想赶在离开前再见她一面,但是……始终没能鼓起勇气。”
  关尧眉心微蹙,他说:“那你讲一下9·24大火之后具体发生了啥,你又为啥要隐姓埋名到现在。”
  艾华表情一凝,随后,缓缓地垂下了脑袋。
  据他说,那是三十三年前的9月23日,艾华记得很清,那一日,他曾给江敏送过一封表露真心的情书。
  “大概是下午,也可能是傍晚,但天还没黑,我记得很清楚。”艾华说道,“当时和我一起去送信的人,叫钱国伟。”
  “钱国伟,”郁春明岔开了艾华的回忆,“你先详细描述一下这个人。”
  艾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答道:“钱国伟是我当年在二厂的朋友,他家里门路不浅,子弟学校毕业后,一直在二厂工作。我俩认识是因为……有次单位组织联谊,我刚入职,车间一个老师傅故意灌我酒,是他帮我挡了一下,后来,我俩就成了朋友。”
  “钱国伟的社会关系咋样?”郁春明又问。
  “钱国伟的社会关系……”艾华思索起来。
  郁春明看向他:“据说钱国伟有个发小,叫林智民,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听说过。”这个问题,艾华倒是立即回答了,他说,“林智民是给二厂领导开车的司机,跟钱国伟小时候住一栋楼,我和钱国伟玩得好的那几年,他被调去林城了,我没见过这人,但我知道钱国伟跟他关系不一般。”
  “那江敏呢?钱国伟和江敏的关系呢?”关尧在一旁问道。
  “江,江敏,”艾华结巴了一下,“钱国伟很喜欢小敏,但是据我所知,小敏相当讨厌她。”
  “相当讨厌?”郁春明抬起了头。
  之前江敏在提起钱国伟时的反应确实能看得出来,她相当讨厌这人,或许跟钱国伟的作风有关,也或许与两人之间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的关系有关。
  但艾华给出的答案截然不同,他说:“因为钱国伟搅黄了小敏的第一段婚姻。”
  郁春明打字的手一顿。
  “钱国伟对兄弟很好,但对女人不咋样,不过小敏……是他唯一一个上了心喜欢的女人。”艾华说道,“他没想到,小敏居然会为了逃离他,一个人跑去松兰,还为了留在松兰,跟有权有势的人结婚。”
  “他当时追到松兰了?”郁春明问道。
  “对,还带着我。”艾华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该怎么说。
  “带着你?”关尧奇怪,“这具体……是啥时候的事儿?”
  “小敏结婚的第二年,也就是大火发生的那一年,大概……五月份左右,我跟着钱国伟去了松兰,托关系找到了小敏的单位。”艾华轻叹了一声,“我那时并不知道钱国伟打算干啥,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他那样做。”
  “钱国伟打算干啥?”郁春明猛地拔高了声音,听得关尧不由一诧。
  艾华倒是没觉出异常来,他继续说道:“钱国伟在去松兰前,特地找上了小敏的父母,还要了她母亲亲手绣的手绢,他告诉我,小敏父亲在赶山时伤了腿,急需小敏回家见一面。当时我信了,就带上手帕找到了小敏,小敏也信了。”
  “然后呢?”关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然后……”艾华闭了闭眼睛,“然后,我就按照钱国伟的要求,领着小敏去了一家歌舞厅,那家歌舞厅的酒保早就被钱国伟买通了,可我,可我完全不知道。为了让小敏开心,我请她喝了一杯酒,那杯酒……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艾华还没来得及明说,但关尧已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已能猜得出,钱国伟到底是用何种办法搅黄了江敏的第一段婚姻。
  那是三十三年前,开放的春风尚未吹起,但混乱的种子已经种下。
  艾华也说不清那杯酒里到底放了什么,但等自己和江敏一起醒来时,两人已踏入了无力回天的境地。
  “我发誓我没有碰小敏,可是歌舞厅的酒保却作证,他亲眼看到了小敏和我搂抱在一处。”艾华艰难地说道,“我根本没法辩解,小敏也没法辩解。这事传到了松兰大剧院,又传到了小敏前夫的单位,最后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当时被直接送回了扎木儿,还给了处分,听说小敏的前夫因为这事也提出了离婚,小敏一个月后被退回林场文艺团了。”
  审讯室里的光线一般,因此谁也没注意到,郁春明在轻轻地发抖,他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句一句地敲下了艾华说的每一个字,没人知道,这些事,他其实早有耳闻,只是那时的郁春明并不清楚,故事的主角居然会是艾华和钱国伟。
  “你母亲当年做了啥,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去亲口问她,不必在这里责怪我对你不好,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郁镇山曾这样说过。
  郁春明愤怒至极:“她做了啥是她的事,你凭啥将她做过的事强加到我身上?”
  “我凭啥将她做过的事强加到你身上?”郁镇山听到这个问题后,发出了一阵冷笑,他说,“你是江敏的儿子,我不会在你面前说你母亲的不是,但你也给我记好了,你只是江敏的儿子。”
  你只是江敏的儿子……
  郁镇山的话依旧回荡在郁春明的耳畔,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打断了仍在滔滔不绝的艾华:“行了,你继续说,9月23日那晚发生了啥,这件事你不用再讲了。”
  “哦,好,好……”艾华也松了口气,他转而回忆起来,“9月23日那晚,我和钱国伟给小敏送完信,就去供销社喝酒了。”
  “只有你们两人吗?”关尧问道。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叫徐文的同事,我们仨关系一直不错。”艾华回答。
  “你们仨喝酒喝到了几点?”关尧又问。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喝完酒做了啥?”
  这本该是个非常寻常的问题,可谁知艾华听完后,竟露出了有苦难言的神情。
  关尧狐疑:“9月23号这天晚上,你们除了喝酒,还干了啥事儿?”
  “我,我有些记不清了。”艾华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显而易见有所隐瞒的回答。
  “记不清了?”关尧脸一沉,“你给江敏送情书的事,你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喝完酒干了啥,你说你记不清了。”
  艾华紧抿着嘴,不肯说话。
  “想想在外面等你的母亲,”郁春明接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她,但是她在乎你。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是没有机会和她见面的。”
  “我,我如果说了,你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既往不咎?毕竟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艾华讨价还价起来。
  “你先说是啥事儿,我们才能判断到底能不能既往不咎。”关尧敲了敲桌子,“如果三十三年前那把火是你放的,我们肯定不存在既往不咎。当然,如果你只是喝多了跑人家苞米地里偷了两根苞米,我们也不可能为此严惩你。”
  艾华咬了咬牙,心中一阵天人交战,他看着墙上那排写着“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的标语,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夜,我和钱国伟、徐文三人,酒后……伤害了小敏。”
 
 
第48章
  审讯刚一结束,郁春明就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关尧瞧他脸色不对,还想追上去看看,却被韩忱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刚从市分局赶来,一见关尧就急急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关尧还在张望郁春明离开的方向:“不是……我看他满头都是汗。”
  “你先说结果。”韩忱拿过了口供记录表,“这个艾华,当初到底是为啥要隐姓埋名离开扎木儿?”
  “哦,这个啊……”关尧忽地一凝。
  艾华到底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离开扎木儿呢?据他说,是因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伤害了小敏,在钱国伟的怂恿下,我伤害了小敏。”艾华轻声道,“所以我才想要再见小敏一面,因为我欠她一个道歉。”
  “强奸”二字太重,艾华说不出口,关尧却听明白了,他看向郁春明,郁春明也定定地坐着,似乎同他一样,在为此而震惊。
  “你……具体讲讲。”关尧努力克制着声调,语气平稳地说道。
  艾华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接上刚刚的话:“那天小敏本该早就下班了,但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她一个人往城外走,推着个自行车。当时我和钱国伟还有徐文刚喝完酒,从供销社出来,沿着那条河,就是沿着宁聂里齐河打水漂,正正好,遇上了小敏。”
  “宁聂里齐河的哪个位置?”关尧问道。
  “大概就是……就是二厂仓库后头那一段。”艾华回答,“我们都被酒精冲昏脑袋了,看到小敏,心里就起了歹念。钱国伟怂恿我说,反正都已经和她在松兰坐实了奸夫淫妇,为啥不更进一步?更进一步,没准小敏就能跟了我。”
  说是被钱国伟怂恿,可自己没有心魔,又怎么可能真的违法乱纪呢?艾华在给自己找理由,不论是关尧还是郁春明都能看得出来。
  可是两人谁也没说话,他们静静地听着,静静地听着艾华描述那对于江敏来说暗无天日的一夜。
  “我们先是把她骗进了仓库后面的那片白桦林里,然后钱国伟就上了,我和徐文原本在旁边看着,可是,可是最后没忍住,就也跟着一起了……”艾华说道,“我记不清后来到底发生了啥,但等我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好在第二天时,趁乱离开。”
  “这就是你隐姓埋名三十多年的原因?”关尧冷声问道,“因为你们强奸了江敏?艾华,你最好说实话。”
  “警察同志,我讲的句句都是实话,”艾华看似情真意切,“警察同志,你们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流氓罪是要枪毙的,偷看女人洗澡都有可能被判死刑,更别提……”
  “你们一共三个人,三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人,在轮奸完江敏之后,又干了啥,你如实交代,不要等我查出来。”关尧严声厉色地逼问道,“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虽然杀人分尸只遇到过一个,但是像你们这种酒后乱性,伤害妇女的我可是见过不少,你们清醒之后还干了啥,赶紧给我交代清楚!”
  郁春明明白,关尧有着怎样的推测,可此时此刻的他已无法做出任何准确的判断了,因为,他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一句话,那是儿时江敏最爱指着他鼻子骂的一句话:
  你这个强奸犯的儿子。
  你这个……强奸犯的儿子……
  谁是强奸犯?或许是江敏那个没人清楚到底是谁的前夫,也或许是旁人,郁春明过去不知道,他只当那是一句粗鄙的脏话,可是现在,一切在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
  谁是强奸犯?
  艾华是,钱国伟是,徐文也是,他们都是。
  而且,他们不止是强奸犯。
  “老实交代,你们在实施完轮奸后,又做了啥?有没有企图杀人灭口?”关尧喝道,“如果有实施杀人灭口,又是因为啥,杀人未遂?”
  艾华奋力辩解道:“不是我,不是我企图杀人灭口,是钱国伟企图杀人灭口,我只是……”
  “只是共犯!”关尧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还想说,钱国伟逼着你杀人,逼着你保守秘密,就像逼着你强奸一样?艾华,你脱了裤子看看,你那命根子是不是长在自己身上,长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谁能逼得了你?”
  艾华还想解释,可关尧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你如果再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不会再破格申请让你与艾秀红见面,我们还会将你当年干过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不要!”艾华大叫,“我说,我都说!当年是我和钱国伟还有徐文一起,把小敏丢进了宁聂里齐河里,我们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能活下来。所以……所以在第二天发现她没死后,我们仨心知死罪难逃,才趁着大火跑掉了!”
  关尧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紧紧地盯着艾华:“你们仨,一起跑掉了?”
  “对,我们仨一起跑掉了。”艾华承认道。
  “意思是,钱国伟和徐文,很有可能还活着?”关尧接着问。
  “对,他们俩……没准也活着。”艾华点了点头。
  “人在哪儿,你清楚吗?”关尧追问。
  “我不清楚。”艾华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不清楚?”关尧不信。
  “我是真不清楚,”艾华保证道,“我们仨一路往南逃,在顺阳分开的,后来他俩去了哪里干了啥,我一概不清楚。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话。当年我和钱国伟本来约好,要去南边打工,结果那一晚,我俩在顺阳火车站走散了。后来,为了谋生,我跟着一个拉皮条的上白山跑大货了,因为沿途总是能隔三差五遇着脱北者,一来二去,就,就做起了脱北的生意。”
  “你不清楚他俩的下落?”关尧嗤笑道,“谁信这种谎话?”
  “真的真的真的,我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艾华发起了毒誓,“我真的只回过一次扎木儿,这次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那个找上我的顾客,他,他拿当年的事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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