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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李英具体咋讲的,你给我复述一遍。”关尧冷声说道。
  “复述?”秦天摇头,“都多久的事儿了,我复述不出来。我和李英是十年前在远东百货那打工认识的,我还借过他不少钱,这些话,都是我俩唠闲嗑的时候讲的,具体讲过啥……记不清了。”
  “那李英有没有说过,强奸了江敏的男人都是谁?”关尧细问道。
  秦天琢磨了一下,回答:“他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不给我讲,说啥……讲了我也不认识。”
  关尧一点头:“既然这样,你又凭啥笃定,你哥会是那几个强奸犯的儿子?”
  秦天乐了:“关尧,你是不是傻?算算日子不就知道了吗?李英说,那几个野男人就是在大火前一天晚上强奸的江敏,大火是啥时候?9月24号。我哥是哪天生日?7月17号。对不对?这日子没跑儿。”
  刘胜还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关尧看了一眼仍旧闪着红灯的录像机,忽地站起了身。
  “小刘你出去,走前把摄像关了。”他轻声说道。
  刘胜诧异:“关队,不审了?”
  “不审了。”关尧回答。
  尽管疑惑,但刘胜还是照章办了事,他打印出了口供记录表,请秦天签了字,然后又关上了录像机。
  然而就在这一系列动作结束后,关尧突然上前,抬手给了秦天一拳。
  “关队!”刘胜吓了一跳。
  “没你的事儿,你出去。”关尧说道。
  刘胜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两人,溜烟似的跑了,跑之前,还没忘为他们关紧审讯室的门。
  秦天没有防备,就这么挨了一拳,他怔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我去……你这劲儿够大的啊。”
  关尧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刚刚那一拳是为了你妈和你哥打的,他们居然养出了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秦天疼得呲牙咧嘴:“要说我哥跟你睡一个被窝呢,你俩真的……打的位置都一样,还没长好呢,又给我整破相了。”
  关尧眯了眯眼睛:“现在只有我跟你了,所以请你好好讲一讲,为啥要去松兰跟踪你哥。”
  秦天一滞,然后慢吞吞地抬起了头:“你……都知道了?”
  关尧家中,郁春明正在为郁畅放洗澡水,他伸手试了试温度,说道:“这水管子也没修好啊,还是得放半晌才能变热。”
  郁畅是个白斩鸡身材,此时正裹着浴巾,红着脸站在一旁,等待他哥修理管道。
  “关尧咋整的,我前一天用还是好好的。”郁春明嘟囔道。
  郁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讷讷地问道:“哥,刚刚你去隔壁找的那个婶子……跟你很熟吗?”
  郁春明“嗯”了一声,用左手从旁边提来了一个水桶:“过来过来,别站那旮旯,他家下水不好,得用桶接着,不然水流得太快会漫出去。”
  郁畅像被赶小鸡一样,躲到了一边。
  等郁春明把一切整理好,水也终于热了,他长出一口气,挥手招呼道:“行了,你洗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那格子衫穿几天了,闻着都有点馊了。”
  郁畅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哥,我刚看到照片了。”
  郁春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啥照片?”
  郁畅盯着他:“桌子上的照片,关尧和江心。”
  郁春明神色一顿,定在原地。
  “哥,”郁畅叫道,“我知道你就是江心,我看过江心的户籍信息,二十三年前注销的。”
  郁春明避重就轻:“你咋查的?我们内部系统这么不安全吗?”
  郁畅有些无奈:“是在咱爸的书桌上看到过文件,我当时去帮郁欢偷零花钱来着……”
  “哦,”郁春明一哂,“帮郁欢偷零花钱。”
  “哥,这不是重点。”郁畅重新扭转话题回正轨,他说,“哥,欢欢可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你大概不是我亲哥。”
  郁春明眼光微闪,没有说话。
  郁畅很聪明,至少在学习这方面很聪明,他不多话,也不多事,并在郁春明来到那个家后,兢兢业业地成为了他和郁欢之间的夹心饼干。
  说句实话,郁春明对郁畅没有太多感情,他甚至没想到郁畅会为自己做这么多,甚至不惜冒着风险,追着秦天赶来扎木儿。
  郁春明的心里五味杂陈,尤其当看到郁畅问起秦天时的神情。
  “他是你亲弟弟吗?”郁畅可怜巴巴地问道。
  郁春明没再隐瞒:“是,秦天是我亲弟弟。”
  “他那样对你,你还是把他当成你弟弟吗?”郁畅追问。
  郁春明被这话逗得笑了一下,他说:“畅畅,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姓郁,他姓秦?”
  郁畅一愣,睁大了眼睛。
  “行了,赶紧洗澡,别在这儿晒你那没几两肉的胸脯了。”郁春明把门一带,在外喊道,“洗完了记得拖地,我这胳膊可没法儿伺候你。”
  咔哒,门关上了,郁畅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站在客厅中的郁春明也松了口气。
  这个在外折腾了一整夜的人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只有他和关尧,这俩半大的孩子一脸严肃,谁都不笑,看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时至今日,郁春明仍旧记得,当时的他和关尧到底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大概是三月中的某一天,郁春明有些回忆不清了,他只隐约记得那会儿雪还没化,天依然很冷,关尧奶奶带着他们二人上外面赶集。
  一行人从一堆被冻得邦邦硬的黑水河三道鳞旁走过,最前面的关娜一眼发现了大集上新开的一家照相馆,并磨着关尧奶奶带她进棚里拍上一张。
  江心听了也跃跃欲试,他攥紧了关尧的手,贴在一边弱声弱气地说:“哥哥,我也想拍。”
  这话被关娜听了去,她大叫道:“都拍都拍,叫人家摄像师傅给咱们都拍一张。”
  这是件高兴事,江心和关尧的脸上都带着笑,等进了照相馆,等人家布景的工人搭好幕布,两人手牵着手站到了镜头前。
  “来,笑一笑!”师傅喊道。
  但谁料就在这时,一个炮仗似的小子冲进了照相馆,这小子大叫道:“哥!咱妈又在家里发疯了!”
  冲进来的小子就是秦天,他顶着鸡窝似的头发,鼻子底下冻出了两条硬邦邦的水晶鼻涕,两只手上全是冻疮,在喊出这话时,脸上却带着笑。
  关尧和江心一见他,一听到这话,原本喜悦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而与此同时,摄影师傅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个不怎么愉快的瞬间被留了下来。
  后来,这张底片被洗了两次,分别存在了关尧和江心的上衣内兜里。秦天曾无数次试图抢走去看,都被江心躲了过去。
  他或许是故意的,多年后,郁春明在心里想道,秦天总是做这样故意的事。
  他会在关尧家开饭时,故意闯进去,用各种理由带走江心;会在学校开学时,故意冲到江心的教室里大喊“江敏又发疯了”;还会在江心和关尧半夜溜出家门去河边玩耍时,故意跟在两人身后,学村里出马的大仙唱神调。
  因此年幼的郁春明一直坚信,秦天是讨厌他的,直到长大了才逐渐明白,秦天或许不是讨厌他,秦天只是讨厌他作为一个哥哥,从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
  在秦天看来,哥哥意味着必须容忍自己的胡作非为,必须事事以自己为先,必须毫无条件地答应自己的所有要求。
  比如现在——
  秦天坐在审讯室中,深吸了一口气:“关警官,既然你都说了郁春明是我哥,那我咋跟踪他,应该跟你没有多大关系吧。”
  头顶的白炽灯灼目又冰冷,映得关尧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格外不近人情,他一脸漠然地看着秦天,说道:“不管郁春明是你啥人,跟踪都是非法行为。更何况,你曾经试图在配药室调换他使用的头孢曲松。秦天,你应该庆幸自己没能得手,否则……”
  “否则我现在已经蹲大狱去了。”秦天无赖一笑,“那又咋样?我就是看不惯他一个强奸犯的儿子,居然能光明正大地当警察,能在人家大官儿的家里享清福,我要毁了他,我有错吗?”
  “你要毁了他……”关尧俯下身,目光沉沉地盯着秦天,“那你不如给我好好讲讲,你打算用啥样的方式毁了他。”
  秦天轻轻一磨后槽牙:“地沟里的老鼠,就得待在地沟里。江心是我哥,也只能是我哥,只能和我一样,生活在地沟里。他凭啥能做警察?凭啥能高高在上地审判别人?凭啥我作为他的亲弟,就只能每天烂醉如泥?”
  关尧被秦天的逻辑气笑了:“凭啥你作为他的亲弟,就只能每天烂醉如泥?弟弟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跟郁春明,跟江心,甚至说跟你妈江敏都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秦天大叫,“就是有关!当年抛下我一个人留在扎木儿的是江心!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关尧眉梢一动,直起身,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了一句话:“秦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到底是谁给你灌输了这样的想法。”
  是谁?这个问题让秦天心头一震,他脱口就想反驳这完全是自己的计划,但话到嘴边,却又讲不出来了。
  为什么讲不出来?
  秦天的额头开始冒汗,因为,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第79章
  看着这副神情,关尧不屑地笑了:“这才对嘛,小天儿啊,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肚子里有几根草儿,我比你老娘都清楚,就凭你那脑子,毁了你哥,还跑去松兰跟踪他,你能干得出来吗?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了啥不三不四的人。”
  “没有。”秦天嘴硬。
  “没有?”关尧转过身,重新打开了录像机,又出门叫回了刘胜,他坐到对面,再次摆出了公事公办的姿态来,“秦天,几个月前,你曾把一个自称‘小宋哥’的毒///贩介绍给我的外甥女关宁,并试图引诱她,跟随这个‘小宋哥’一起南下打工。我现在请你讲讲,当时你到底安的是啥心。”
  秦天喉结一滚,没有说话。
  关尧一抬眉:“如果你说不出来,那我说,秦天,你压根没有意识到你其实……”
  “我其实咋样?”秦天猛地在审讯椅中挣动了一下,他把手铐晃得“咣咣”作响,“我恨我哥需要理由吗?他把我留在扎木儿受苦,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我被吴老三打得满脸都是血,他有关心过我吗?关尧,你说句公道话,我凭啥不恨他?”
  “我是警察,我不说公道话,我只看证据。”关尧铁面无情,“证据摆在我面前,少论其他的。”
  “可是……”
  “你不用解释,目前,根据我们现有的调查以及证据可以表明,你的朋友‘小宋哥’以及李英,极有可能涉及两场重大刑事案件。秦天,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错过一个坏人,如果你是被谁利用或是胁迫,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的,届时量刑,法院也会适当裁定。不过如果你是蓄意参与作案,那最后到底咋判,可就不好说了。”关尧打起了官腔,“现在,选择权在你,你是为了啥去跟踪郁春明,又是为了啥觉得自己能毁掉他,给我坦白还来得及。”
  出人意料的是,秦天听完这一长串的话后,竟一脸震惊,他呆呆地问道:“啥重大刑事案件啊?”
  秦天不知道,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在对上那双愚蠢又迷茫的眼睛后,关尧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一面恨铁不成钢,一面又为秦天堕落到今天这步而痛心疾首,但那能怎样呢?这棵歪脖子树早已生长得任是谁来动手都难以掰直了。
  “尧哥,”秦天还在追问,“到底是啥重大刑事案件,宋晨咋了?李英那糟老头子又咋了?”
  关尧扫了一眼这无知的人:“九月份,磨盘山碎尸案的嫌疑犯刚刚被认定为宋晨的上线李光来,你听说过‘李光来’吗?”
  秦天摇了摇头。
  “于增呢?”关尧又问。
  秦天还是摇头。
  “李英的儿子李且呢?”关尧接着问道。
  这回,秦天精神一振:“李且我认识,八月份的时候,我俩还一起喝过酒。”
  关尧双眼一亮:“是吗?”
  “就在咱们院外头的面馆,当时他来替他爹讨要我欠的九百块钱,我妈拿了五百,勉强还上之后,我请他吃了顿饭。”秦天说道,“你去问面馆老板二胖,他肯定记得,他爹当时也在,还说李且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关尧立刻发问:“啥地方不一样了?”
  “就,就脸啊,身材啊……”秦天语无伦次地回答,“二胖他爹讲,李且先天不足,小时候是个瘦猴儿,脸细长,眼睛也细长。”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他变得又高又壮了呗。”秦天道。
  关尧不说话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七、八岁那年,李且曾回过一次扎木儿,当时他恰好跟着关娜上千金坪收山货,就在丹安公路的路口下,姐弟俩见到了那个男人。
  据关尧奶奶说,自从李英因过失纵火而锒铛入狱后,他的儿子李且就离开了扎木儿,南下打工,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关尧年纪小,只对李英有个隐约的印象,完全不记得他儿子长什么模样。
  在关尧的记忆里,当时李且开着一辆借来的小皮卡,皮卡上拉着一箱又一箱的废弃五金部件,赶集的人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说那人卖的都是李英从二厂仓库里偷出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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