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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以北(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5-05-10 10:52:14  作者:默山
  “我确定。”关尧说完,又道,“就算没问题,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线索。”
  韩忱吁了口气,抬手令警员立刻前去李英家中搜查。
  “如果没找到人,再惊着凶手了,你徒弟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韩忱说道。
  关尧沉默地站着,目光紧随那些往千金坪方向去的警员。
  二十分钟后,原本正坐在堂屋里吃酸菜豆腐的李英被扭出了家门,他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引来了好几个出门围观的村民。
  这人还没被塞上警车,先一眼看到了关尧,他喊道:“关警官,关警官!这是咋回事儿?你咋带这么多人来抓我?”
  关尧不答话,他快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地窖盖子,他用一枚从郁春明手里“缴获”的打火机试了试里面的氧气浓度,然后道:“来俩人,下去看看。”
  很快,韩忱手下的两个小警员顺着梯子下到了这座差不多有20平米的窖仓,没出一分钟,其中一人就向上叫道:“底下啥也没有!”
  “啥也没有?”韩忱一皱眉。
  关尧也不言语,他拉起那两人,自己又要往里下。
  “地窖就那么大,大家都长着眼睛,他们没找着,你难道就能找着了?”韩忱凉凉地说。
  关尧没理他,拨开挡在面前的人,连梯子都没扶,便跳了下去。他摸出手机打开电筒,细细地照向了四周。
  李英家的地窖也没什么不同,都是那副样子,口窄肚宽,地面微湿。
  但李英家的地窖又大为不同,因为这个本该存储蔬菜和粮食的地方,里面除了一堆干草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出来问题了吗?”韩忱在上面叫道。
  李小田也跟着跳了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仰头回道:“问题大了,你自个儿下来瞅瞅就清楚了。”
  关尧半蹲下身,拨了拨墙角的干草:“你见过这么空的地窖吗?”
  李小田啧声叹道:“见过,我大爷当时死在屋里头一冬天没人发现,他家地窖就是空的。”
  关尧轻哼了一声:“李英可是活人,他不过冬了吗?”
  是啊,李英一大活人不过冬了吗?为什么这么大个地窖,里面只放点干草呢?而且,如果里面只有干草,之前的那两条野狗又在乱吠什么?
  “有血。”关尧忽然说道。
  “哪儿有血?”李小田赶忙发问。
  “通风窗和干草堆底下都有血。”关尧回答,“一个看起来比较新鲜,一个……已经干涸很久了,不确定是不是人血,但肯定是血。”
  李小田咽了口唾沫,他颤颤巍巍地问道:“是小孟的吗?”
  “这得检测了才能清楚。”关尧呼了口气,“上去叫刑技下来取证吧。”
  五个小时后,天黑,取完证的一行人押着李英,回到了扎木儿市分局。
  关尧拿着从他家里找到的那盒老报纸,走进了审讯室:“讲讲,这都是啥东西。”
  李英面如土色,浑身瑟缩,他嗫嚅道:“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小田将那叠报纸摔在了他的面前,“我们所民警孟长青到底在哪儿?”
  李英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来问我!”
  李小田猛地一敲桌子:“如果在你家地窖中发现的血迹最终检测证明是我们所民警的,李英,你知道你犯了啥罪吗?”
  李英一抖,瞪着眼睛不说话了。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关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等检测结果出来了再说。”
  李小田捡起掉在地上的报纸,狠狠地啐了一口,他骂道:“挨千刀的老东西,9·24大火咋没把你烧死!”
  关尧一摆手,示意李小田别挡着,他举起了那张照片,问道:“这上面的人是谁?”
  照片黑白打底,一个女孩立在其中。这女孩眉目秀丽,笑容甜美,哪怕是身上穿着最老气横秋的衣服,也遮掩不住她的纯真与稚嫩。
  李英见到这张照片,神色瞬间僵住了,继而,他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嗬嗬的声音,听得关尧和李小田一阵头皮发麻。
  “胜男,这是我的老闺女胜男。”过了很久,李英才回答道。
  关尧沉了口气,将照片扣在了桌子上。
  “你女儿李胜男……我记得是个兔唇啊?”李小田在一旁问道。
  “是,她是兔唇,”李英把脸埋在了掌心,“五岁的时候,厂里出钱,送她去松兰医大二院做了个修复手术,但是,但是手术只修好了脸面,没治好里头。”
  “啥叫没治好里头?”李小田不懂。
  “我也不清楚,”李英抽噎着说道,“为了省钱,加上也很难买到票,带着胜男去省城做手术的,是厂子职工医院的领导,人家回来说,胜男不止是嘴巴有问题,那喉咙眼啥的都有问题,他们都说治不好……”
  所以,李胜男到死都是个哑巴,她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李英的泪水,关尧一阵黯然。
  他拿过报纸,放到了李英的手边:“这上面的鬼画符是啥意思?”
  李英本人似乎都有些害怕那用血渍写下的纹路,他缩了缩头,避开了关尧的视线,然后小声回答:“早前我家隔壁住了个立过堂口的出马弟子,我偷摸儿瞅过她帮人家办事儿时候画的符,所以我想学着,学着找找我闺女,看她在底下过得好不好,血是鸡血,黄纸我寻思着不好找,就用报纸对付了……”
  报纸上画的是螺旋纹和锁链纹,中间写着李胜男的生辰八字。今天下午,关尧重新将报纸拿到手后仔细一看就清楚了——当年关娜死后,关尧奶奶也请人办过这样的事儿。
  “那你找着你闺女了吗?”李小田问道。
  李英垂着头,淌下了两滴泪。
  这时,关尧开了口:“你闺女到底是咋死的?”
  “大火烧死的呗。”江敏抽着烟,轻轻一笑,“当年找不着的人,都说是大火烧死的。”
  郁春明和舒文对视了一眼。
  方才他们二人问的是,江敏到底清不清楚钱国伟是怎么死的,江敏神态自若,看不出一丝一毫地遮遮掩掩,她很大方磊落地回答:“除了被大火烧死,他还能咋死?”
  “既然你说,钱国伟是被大火烧死的,那他死后这么些年,有没有啥奇奇怪怪的人……联系过你?”舒文委婉地问道。
  江敏哼笑了一声:“你们是怀疑这畜生还活着吗?”
  舒文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郁春明却直白道:“对,我们现在手上有两个案子,和钱国伟本人关系匪浅,而且,目前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钱国伟根本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除了他,徐文和艾华也没死。之前找你认过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他们。”
  这话令江敏表情一僵,夹烟的手都停在了嘴边。
  “你知道这三人为啥会趁着大火离开扎木儿吗?”郁春明问道。
  舒文脸色微变,想要示意他谨慎说话。
  但郁春明一点也不在意,他接着又道:“你清楚这三个人在怕啥吗?”
  江敏没有回答。
  郁春明穷追不舍:“他们离开后,你有收到过任何补偿吗?”
  这话一出,舒文登时抽了口凉气,她生怕江敏这个精神不稳定的女人会因此而犯病,但江敏却出奇地平静,她掐了烟,然后又点起了一支新的。
  “你的包里一直带着防狼喷雾,姓陶的说,还有两把水果刀和一把改锥,你每次出门都会这样全副武装吗?”郁春明轻声问道。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江敏青春不再,但依旧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喜欢去扎木儿唯一的一家美容院种睫毛、做指甲,喜欢在脸上涂厚厚的粉底遮掩皱纹和雀斑,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口红,喜欢喷橘子味的香水。
  吴老三死后,她会按时吃药,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会在桌上、茶柜上、冰箱上,甚至于她的小音箱上铺起自己手勾的织花。
  而与此同时,她又会在每次出门时,有条不紊地将防狼喷雾、水果刀以及一把沉甸甸的改锥放入其中,她曾用这些“凶器”在公交车上替某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驱赶过色狼,曾在走夜路时吓退过醉汉。
  江敏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站在阳台门口唱歌,歌声有时好听,有时难听,但那又怎样呢?
  这就是她如今已变得风平如水的生活,尽管其中的某些细节仍可让人一窥当年。
  “所以,也请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把他们绳之以法的机会,好不好?”郁春明第一次如此平和地与江敏说话。
  江敏却突然笑了一下,她看向这个坐在自己对面,如今已难以认出幼时面貌的男人,自嘲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江敏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郁春明放在膝上的左手猛地一缩。
  “抱歉,我们也是在查案过程中发现的。”舒文并没有听懂江敏的言外之意,她柔声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不会特意来问你,毕竟谁都不想回忆那种事。”
  “回忆?”江敏徐徐吐出了一口烟雾,“哪怕是我不回忆,事情也会一直在那儿摆着,没人能赶得走。没错,钱国伟和徐文还有艾华强奸过我,就在9·24大火的前一天晚上,二厂仓库后面的那片白桦林里。”
 
 
第82章
  三十三年前,仲秋,一个有着勾月和漫天星斗的晚上。
  江敏坐在文艺团的更衣室里,静静地看着自己柜子底下的那堆垃圾。
  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次了,第三次有人将排练室的垃圾丢在她的更衣柜下,有时,这帮无耻之徒还会顺着更衣柜的那道小缝,往她的演出服上泼水。
  “走啦走啦!”门外传来了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江敏呢?叫着江敏一起。”其中一个说道。
  “叫她干啥?让她领着咱们去瞧男人吗?”另一个女孩讥讽道。
  “瞧啥男人呀,人家江敏哪会看得上咱们林场的男人?她是要上省城松兰当凤凰的……”
  嬉笑声逐渐远去,江敏忽地站起身,她脊背笔直,目光不屑,弯腰捡起了那兜垃圾。
  “都给我滚回来!”等出了走廊,江敏立即大声叫道。
  这可把那帮姑娘吓了一跳,她们挤作一团,一个都不敢吱声了。
  江敏趾高气昂地走到她们身前,将那垃圾当头倒下:“谁再敢往我柜子底下丢这玩意儿,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面相凌厉,相较于早前没去松兰时,结了一次婚的江敏生得愈发美艳张扬,就凭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些平日里只能给她作配的女演员谁都没胆子上去压一头,更别提回嘴了。
  江敏冷笑一声:“刚刚不是嚼舌根嚼得挺欢实吗?咋我一出来,你们一个二个就成哑炮驴了?不都说我是破鞋儿吗?都说我被‘退货’了吗?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说,说啊,咋不说了?”
  大家都安安静静,谁也不开口。
  “以后再敢让我听见这些话,我就把你们的嘴撕烂!”江敏倨傲地看着她们。
  也对,在林场文艺团这地儿,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金凤凰,江敏可不一样,哪怕是有了“作风”问题,被松兰大剧院送回了扎木儿,她也是整个金阿林最耀眼的“明珠”。林场文艺团的团长就说过,除了江敏,谁都演不了《我的故乡金阿林》中那个从来都不肯服输的女主李红歌。
  “下周话剧重排,你们谁再敢在台上给我使绊子,小心下了台,我一人一个嘴巴子。”江敏放狠话道。
  没人不怕,因为大家都清楚,她是真能干得出来。
  于是,趁着这会儿厂子还没下班,这群女演员一哄而散——以免被人瞧见了,再说她们的笑话。
  等这帮碎嘴子都走了,江敏重新回到更衣室,整理内务。
  天色渐暗,下工的哨声响起,远处的二厂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正在这时,有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更衣室外。
  没被大火熏染过的扎木儿,天是那样的蓝,风是那样的轻,磨盘山上的白桦树是那样的金黄焦脆,下了班的工人们心情似乎都很好。
  除了江敏。
  江敏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这片灰蒙蒙的厂区,一路往行政中心去。
  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旁人只看到她似乎很着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怒气。
  “哎哟,大丫头这是要干啥?”关尧奶奶刚去领了一袋子的苞米,她远远瞧见江敏,便高声叫道,“晚上来我家吃干肠包子呗,孩儿他叔在鹤城技术大比武拿了一等奖,今晚庆祝庆祝!”
  江敏没答,她气势汹汹地问道:“张南在哪儿?”
  “张南?”关尧奶奶一愣,“你找张厂长?”
  “对,有事儿。”江敏一点头。
  关尧奶奶指了指那边的办公楼:“刚那管仓库的李英也找张厂长去了,不知道要干啥。”
  江敏迅速一点头,又跨上了自行车:“既然他去了,那我就不去了。大姨,晚上我有事儿,不回家吃饭了,让关二哥给我留仨包子。”
  “得嘞。”关尧奶奶笑着应道。
  江敏脚一蹬地,往厂区外面走,路过办公楼时,她特地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瞧见李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榔头。
  带着榔头干啥?江敏一点也不好奇。因为没过多久,张南就从办公楼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李英疯了!”
  这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可江敏却一路飞车,顺着二厂外面的小河沟就上了宁聂里齐河大桥,又顺着宁聂里齐河大桥,往城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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