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滕子锐的突然出现,他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
一个喜欢和爷爷吵架,还总是喝的醉熏熏的父亲。
因为爷爷和黄奶奶给的爱足够多,所以一开始在滕锦城的概念里,他对父亲母亲这一词汇,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自从入学以后,在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伴参加亲子活动时,滕锦城当然也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勾画过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的模样。
可这个时候的他早慧,心里隐约明白自己的家庭可能是与别的小朋友不同。
他可能是一个没有父亲母亲的孩子。
所以当时尽管面前这个带着满身酒气的男人,很不符合滕锦城心目中对父亲“伟岸”形象的想象,甚至性格恶劣暴躁让他感到很害怕。
可那时只有几岁的他,在看到躺在地上耍酒疯的男人时,还是满含期待的靠近了这个他渴望已久的父亲,想提醒他地上凉。
然而他好心的结果却是,他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掐死。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小地滕锦城不在对“父亲”这一词,再抱有任何的期望。
自那以后,也让小小的滕锦城本就清冷的性子,因为滕子锐的伤害而患病上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此以后性子变得更加内敛,不愿张口说话。
尽管父亲这样的不爱自己,可这么多年来在他的心里,滕锦城还是对“母亲”这一形象抱有很大的期待。
因为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母亲都必然爱着自己的孩子,就像他的同学妈妈们一样。
哪怕自己的孩子不够优秀、不够听话,依然是她们捧在手心里最爱的宝贝……
可是现在,他真的见到了这个生了他,他期盼了十六年的母亲,一股从未有过的失望,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重重笼罩。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滕锦城发现,在刘波的身上,他渴望了十六年的母爱,于他而言,却是一点点也没有。
哪怕是坐在同一张饭桌上,他的亲生母亲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甚至是从不用“正眼”看他!
原来,他的亲生母亲,和那个差点亲手掐死他的父亲一样,从始至终一点也不喜欢他。
原来,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都是一个不被父母所喜爱的孩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迟迟等不到解释,滕锦城湿润着眼眶问:“我小的时候,您有像这样抱过吗?”
刘波:……
从生出来到离开,他见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抱过!
面对儿子的疑问,无颜回答的刘波只能再次选择了沉默。
刘波的沉默于心智单纯,多年来期盼母爱的滕锦城而言,和用一把大锤子砸碎心尖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在“母亲”第一次回避他的视线时,滕锦城就隐约察觉到了自己“不被爱”的可能。
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毕竟他等了年。
他还有了一个妹妹。
他和妹妹流着一样的血液,他的母亲那样的爱妹妹,他想,母亲定然也会像疼爱妹妹一样的喜欢他。
母亲现在之所以躲避他的亲近,滕锦城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母亲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见他,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所以才会这样。
他甚至还曾满怀幻想的以为,只要多给母亲一些了解他的时间,他的母亲就一定会爱他。
但是他等啊等,等啊等……
直到今天滕锦城才弄明白,原来他自以为的母爱亲情,都只不过是他的臆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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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花小美
女儿的周岁宴刘波嘴上说着不去, 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去。
大约是太久没有见“熟人”的原因,一想到晚上要见到很多的人,一整天下来, 刘波的心绪都不是很平静。
首先,要以什么“面目”出席女儿的周岁宴,刘波就纠结了很久。
顶着现在这副面容出场, 他很怕被人发现自己男扮女装的真相。
但是穿回男装的话,他怕真的遇到了“熟人”后,他不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解释,自己消失的这两年去了哪里。
纠结着纠结着, 滕子锐便拿着他早就订好的礼服和首饰回来了。
见此刘波便不再纠结,就随滕子锐折腾了。
至于化妆的问题, 现在滕子锐回来了,刘波就更不用担心了。
滕子锐自会帮他安排好一些。
作为一个“糙老爷们”, 长这么大以来,他就从没有自己往脸上涂抹过除大宝以外的东西。
倒是这两年, 身为一个“精致”的基佬,闲来无事的滕子锐总喜欢弄一些东西往他脸上照护,常常弄的他脸上“滑不拉几”的。
不过洗完脸后倒很是清爽。
因为只需要躺着不动就可以打发时间, 在脸上按摩又很舒服的原因, 刘波便没有拒绝享受。
正因此,现在在他脸上上起妆来,看着倒也挺服帖的。
等妆面全都画好了, 透过镜子, 刘波仔细端详了一下镜子中, 盘发淡妆的自己。
直感叹滕子锐不愧有一双学画画的手, 这涂涂抹抹在脸上“作画”的本事, 简直都快赶上易容术了。
现在把镜子中身穿宝蓝色V领裙的“女人”,与曾经穿着“廉价”男装的自己相比,他竟看不出还有几分相干了。
可是看着看着,刘波的眼中不知不觉间便多了几分水汽。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些难过。
脖子上忽然一凉,刘波下意识上手摸去,却在镜子中看到了一款与裙子同色系的蓝宝石项链。
刘波不懂宝石,只看到了它又大又亮,猜测宝石很多可能是真的。
“这……”
刘波眼神茫然的启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滕子锐似是知道刘波要问什么,弯下腰抱着刘波,下巴搭在他的腰上,说:“这是我大舅让我带给你的见面礼。怎么样老婆,喜欢吗?”
闻言刘波直接变了脸。
喜欢?见鬼的喜欢!
刘波抬手就要将项链拽掉,却被一只横插过来的手直接抓住了手腕。
“真漂亮!”耳边传来了男人真诚的赞美声:“老婆,你今天真漂亮!好香好香啊!”
紧接着,便是男人温热的唇在他的脖颈间反复留恋的亲吻。
刘波偏了偏头,说道:“黄妈先前就催我们了,该下去了。”
因为滕子锐不太熟练的化妆技术,他们已经在楼上耽误太长时间,现在外面的天都黑了。
“哦,不用担心黄妈会上来,我已经让他们先去了。反正今天我们也不是主角,晚点到也没关系,省的应酬了。你说是不是,老婆!”
这倒是事实。
让他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不停的假笑一晚上,只要想想,都让刘波觉得难受的脚迈不出门,歇了想要参加女儿周岁宴的念头。
倒是现在,身后男人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放肆,气息火热的贴在他身上,细长的大手将他板正的裙子都快捏变形了。
许久没来,这一下感觉来得很快。
在男性浓郁荷尔蒙的刺激下,刘波只感觉胸口的□□瞬间充盈,涨奶涨的厉害。
有液体不断冒出,快速浸湿了防溢乳垫。
显然这个时候再说“不要”已然晚了些。
再加上不想应酬的烦躁心情,刘波干脆放软了身体,随滕子锐折腾了。
无视来电铃声,等他们胡闹结束,整装好在赶到酒店时,宾客已吃好喝好,宴请快到尾声了。
很显然最重要的“开场白”和仪式,已被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亲完美躲过。
倒是滕锦城这个半大的小伙子,代替他的父亲跟在爷爷身边,被一群“倚老卖老”的老头子不停地劝酒,喝的脸颊通红,双眼迷离。
两人刚到,就滕先生抓去给主桌那桌的老伙计们挨个敬了个酒。
随后滕子锐留下,接着跟滕先生挨个给其他桌来宾敬酒答谢。
至于刘波,则在侍应生的帮助下,搀扶着喝醉了的儿子先回了休息室。
滕锦城是真的喝的有点多,人刚进休息室就抱着马桶吐个不停。
担心的刘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一会儿给他拍背,一会给他倒水,一会儿给他擦嘴的……
看儿子吐的难受,他自己也难受的眼眶通红。
上次的事情他们也没有沟通好,说到后来滕锦城就自己离开了家,带着对他的恼恨。
一连这么多天,刘波也是现在才又见到了滕锦城。
那天之后,刘波就向黄妈打听了关于滕锦城的事情。
了解到这个孩子的性子其实很像他,但又比他还要强,还要犟。
气性也学了他父亲滕子锐,固执的很,认死理。
总之把他和滕子锐的那点坏毛病全继承去了。
好在性格冷,人又聪明,还很懂的克制自己的情绪,让刘波不至于太担心他的性格有问题。
但刘波只怕在孩子的心结没有解开之前,往后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因此刘波只能庆幸孩子现在还在醉着,否则清醒着见到照顾的人是他,只怕又要生气。
将滕锦城扶回沙发上躺好,刘波又忙不迭的拿来湿毛巾给儿子擦脸,擦身子。
等忙的差不多时,门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刘波猜想可能是他托侍应生拿来的解酒药到了,就快步过去打开了门。
不想门外站着的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邵玉铭。
虽然有猜想过今天可能会遇到邵玉铭,但还真没预想过是这样四下无人的时刻。
刘波神情怔怔的看着门外,站的身姿挺拔的男人,一时无言。
“刘……刘波?”
门外站着的男人,初见到他时的喜悦,在目光落到他低开叉的V字领口时,直愣愣的顿住了。
显然是被他这“货真价实”的前胸震惊住了。
见邵玉铭迟疑,刘波便“幡然醒悟”,冷淡的说了一句“你认错了”后,便要关门。
“等一下等一下!”
“抱歉,我能再和你聊两句吗?”
邵玉铭用手抵住门,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是没有一丝礼节的一直盯着刘波的脸看。
好似要用眼神看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的内里一般。
脸简直太像了,这有眼神……
可是这胸……
邵玉铭的目光下移,继而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波的胸口看。
像是这样就能看出那里是真是假,究竟有没有“动”过的痕迹。
刘波感到了冒犯。
还有强烈的羞耻感。
邵玉铭的眼神每打量过他一下,他的皮肉都会有利刃刮过般的疼痛。
自从变成现在的这幅样子后,刘波也曾不停地在心中安慰过自己,告诫自己要放宽心。
无论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可是这一刻,在邵玉铭赤裸裸的眼神注视下,刘波到了沉重的难堪。
“你有什么事麻烦说快点,我还有事要忙!”
刘波捏着嗓子说,让中性的嗓音直接向女声靠近了些,显然是一副不想与邵玉铭相认的样子。
果然,这样一来邵玉铭的眼里就又多了几分迟疑,目光还在刘波不太明显的喉结处转了又转。
邵玉铭手半抵着门框犹豫了许久,许是一直没有找到“破绽”原因,低吟少许后还是道歉的说道:“很抱歉女士,我想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刘波扯扯嘴角,虚假的回道:“没关系。”
话题到这里算是结束了,可隔着一道半敞开的门,他们站在门里门外互相看着对方,竟一时无言了片刻。
“还有事?”刘波先出声打破沉默,眼神落到邵玉铭的手,无声的提醒他,他挡着他关门了。
“打扰到你我很抱歉!”邵玉铭会意的收回手,紧接着礼貌的询问面前的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刘波:……
刘波本不想说,但看邵玉铭一直眼神炽热的看着他,就知道若是他不说,邵玉铭恐怕就要没完没了了。
但是一想到现在的名字,刘波就不由地先咬紧了后槽牙,呼吸都乱了几分。
当真是难以启齿!!!
等平缓了气息后,刘波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花小美!”
这个是他护照上的名字。
是滕子锐给他取的。
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刘波真的很想立马敲开滕子锐的脑壳看看,看看他里面都装了哪些狗屎!
咱大中国约有近六位数的汉字,就算是抱着一本新华字典随便翻,哪怕随意凑出三个字,刘波相信组合起来的名字都比这三个字好听,有意境。
可偏偏滕子锐要脑子被驴踢了一样的,不声不响的给他注册了一个,这么个土不土洋不洋的名儿。
最后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跑到他面前来邀功。
说什么:“老婆你看,我姓滕,我就是一根长的长长的藤条儿。那你以后就姓花吧,是一朵长在藤条上的美丽花朵,这样我们就同根同体,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怎么老婆,是不是很有想法,很有创意!我可想了好半天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听到这里的时候,刘波就气的很想一脚蹬死他。
但奈何手续办的都差不多了,他又急着回国,只好忍着生吞苍蝇的恶心感把名字认下了。
反正照片上的“女人”也不是他,一个名字而已,哪里比得上尽快回国重要。
只要他国内的身份还没注销,等他回国以后,把头发一剪,管他谁还认识“花小美”!
总归他只能是刘波。
当时想的挺好,可现在刘波不得不把这个说出来能“烫”坏他舌头的名字,先拿来搪塞一下邵玉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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