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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匪(古代架空)——问尘九日

时间:2025-05-18 08:58:07  作者:问尘九日
  薛鸷不说话,显得很无辜。
  沈琅本来还想说些不太好听的话,可抬眼却看见了他额角那一小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话音一顿,只剩下一句:“你走吧。”
  “外面下雨了。”薛鸷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没地方可去。”
  “那是你的事。”
  “沈琅……”他低低地叫他。
  沈琅看也不看他:“我们好聚好散,多大人了,彼此都别弄得那么难看。”
  薛鸷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走。”
  “沈琅,我不走。”
  他们相遇时就没有什么所谓“好聚”,一直都是薛鸷一个人在强求,如今他自然也不肯有什么“好散”,除非他现在就要死了。
  “你不走,好,”沈琅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顿了顿,才道,“那你那个天武寨呢,大当家舍得吗?”
  薛鸷沉默地看着他。
  他十六七岁的时候,没为什么人犯过傻,更没有过为那些情啊爱啊哭哭啼啼、死去活来的时刻。
  他的少年意气似乎全然泯灭在了糠核糊口之中,那时候的他以为这世上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所以曾经的薛鸷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像那些私奔的、投河的、殉情的那样不清醒、不理智。
  可是刚刚有一瞬,他忽然就很想说:“我不要了。”
  你和我走吧,不想去天武寨,我们就去找个其他地方,藏起来,什么事也不管了,就我们两个人。
  可是现实不容许他说出这样的话,天武寨那群老人是他领上山的,谁都可以叛逃,都可以萌生退意,只有他薛鸷不行。
  何况就算他是自由身,沈琅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走。
  “随你吧。”沈琅终于说,“你乐意留在这里做堂倌,正好我这里也缺个干杂活的。”
  沈琅知道他迟早得离开,那个匪寨是他的根,他可以在这里赖着一天、两天,但总有一天得回去。
  他操纵着那架木辇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要开门时,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替他开了门。
  沈琅猛地回头,才发现这人竟一直悄没生息地跟在他身后:“谁让你跟着我了?”
  薛鸷依然闷不做声地看着他。
  “回你的客房去。”
  薛鸷垂手,手指不轻不重地抓住了木辇后的推手,他很小声地:“我想送送你。”
  “不必。”
  “松手!”沈琅又道,“你以为我舍不得去府衙举发你吗?”
  薛鸷一动不动地,话音却很坚定:“送你进去我就走。”
  沈琅的声音更冷了:“薛鸷,别让我恶心你。行么?”
  薛鸷的目光一滞,随后有些僵硬地松开了手。
  沈琅进屋了,薛鸷站在门口,低声道:“你别恶心我。”
  “沈琅。”他又叫他。
  沈琅并不想再理会他,只说:“关门。”
  薛鸷没有动,还是那句话:“你别恶心我行吗?”
  沈琅始终没回应。
  片刻后,薛鸷终于伸手替他关好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澡盆里赖了太久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很难受,呼吸也有些不畅。
  *
  子时过半。
  外头的雨更大了。寻常雨天时,沈琅总要睡得比往常更早、也更沉些。
  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地辗转反侧,睁眼闭眼都是与薛鸷有关的事。
  这里是在东都地界上,他若是想要薛鸷的命,太容易了。只要他死了,一切的烦恼都可以被根除。
  可是沈琅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更温和、更无用的方式来对付他。
  他不该去搭理他的,更不该一时心软将这个麻烦的人带回到抱月楼里。沈琅很了解他,薛鸷是个给一点笑脸就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任何的心软和让步,或者说是一点极其微小的希望,都会让他再度死皮赖脸地纠缠上来。
  沈琅烦躁地翻了个身。
  突然地,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沈琅警惕地撑起上半身,屋里的烛火已经全灭了,他心烦意乱地开口训斥:“谁在吵?”
  门外的人动作一滞,并没有说话。
  很快沈琅就听见了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的动静,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还不等他开口,那个人就鬼鬼祟祟地闪身进来,旋即风驰电掣地将门又重新锁上了。
  沈琅都不必猜,心里就已经反应过来是谁了。
  等到榻尾灯台上的灯烛重新被点亮,沈琅果然又看见了薛鸷,这个人正只手抱着自己的铺盖,默不作声地站在他床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鸷看着他:“我睡不着。”
  顿了顿,他又道:“想抱抱你……行吗?”
  薛鸷看见沈琅皱了皱眉,已经预感到这个人的下一句话,不是让自己“滚”,就是叫自己“去死”。
  他不想听那些,于是在沈琅开口之前,薛鸷便将怀里的铺盖丢到地上,然后猝不及防地上去抱住了榻上的这个人。
  他搂得很紧,以至于托住沈琅后背的手都有一点颤抖。
  薛鸷把脸埋在他脖颈间,他努力地闻嗅着他身上那股温热的香气,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找了你将近三年,”薛鸷小声地,“几乎把天武寨方圆百里之内的寺庙全都找遍了,看了上万盏长明灯下的灯疏,也翻过无数条彩绸带上的祈愿……”
  “一直到莲觉寺,我才终于找到了你。”
  “你让我……怎么甘心?”
  沈琅被他这样死死地拥在怀里,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向内压挤着,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他想挣扎,可偏偏连双手也被薛鸷的怀抱束缚着,一点也动弹不得,他的声音依然显得冷漠:“你不甘心,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松开。”沈琅冷声,“否则我叫人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薛鸷几乎像是用这辈子最后一次抱他的力气,紧紧地将他搂在了怀里,“一会儿就好。”
  沈琅不说话了。
  “你过得好吗……”薛鸷问,“这几年?”
  “应该挺好的吧?”
  “和你没关系。”
  他显得很不配合,可薛鸷还是自说自话道:“我还总怕你会被人欺负呢。”
  薛鸷曾经真的以为这个人离了自己一定就活不下去了,但其实并没有。沈琅看似孱弱,其实却比他薛鸷强多了。
  跟着那位王爷,他大抵才能有途径、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自己却一厢情愿地只想将他留在土匪窝里。
  他很自私,薛鸷知道、也承认自己的自私,他只想沈琅是他一个人的,哪怕令珠玉蒙尘。
  他这辈子,除了能吃饱饭,和让跟着他薛鸷的弟兄们都能吃饱饭以外,好像就只有沈琅这么一个执念。他就是想把他带回去、藏起来,无论为此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他只想将这个人占为己有。
  沈琅一直都没再说话。
  薛鸷其实最想问他的是,他和那个什么“殿下”是不是……
  可他没敢问,他怕听到沈琅肯定的回答。
  “够了吧?”沈琅忽然说,“我要睡了。”
  “你睡。”
  “你不松手我怎么睡?”
  薛鸷这才缓慢地松开了手,将人放倒下去时,他忽然极快地在沈琅唇角亲了一口,然后便去扯被子给沈琅盖上,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薛、鸷。”
  “我错了。”薛鸷小声,“忍不住,不是故意的。”
  “滚回去。”
  “我怕黑,”说话时,薛鸷已经在他榻边的砖地上开始铺自己的铺盖了,“一个人睡一间房,我害怕。”
  沈琅瞪着他:“你又装什么?”
  “我没装,你走之后我才有的这毛病,”他的语气很认真,煞有其事似的,“我也不想。”
  “那你下楼去和那些堂倌睡。”
  薛鸷三下五除二就打好了铺盖,他顺势躺好,然后委屈地说:“我走不动了。”
  他侧身转过去,盯着榻上那个人:“要打要杀随便你,反正我不走。”
  沈琅懒得搭理他,干脆转向里侧,不看他了。
  薛鸷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忽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不知道沈琅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但还是继续说:“我那时候……气疯了。”
  “你脖子……还疼吗?”
  沈琅还是没说话,但薛鸷似乎看见他动了动。
  “不然你掐回来吧,”薛鸷说,“几次都行,只要你别生我气了。”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只有这个,只不过只有这个说出来是最轻易的,过去那些,薛鸷下意识地不想再提及。
  “沈琅,”他再一次轻声说,“……对不起。”
  “我要怎么改,你才能像以前那样,”薛鸷的声音越来越轻,“至少装一下……爱我。”
 
 
第56章
  天快亮的时候, 薛鸷忽然做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还是在这间卧房里,他看见沈琅坐在桌案边上翻书,日光透过菱花窗格, 在书页和沈琅的手背上落下了几块不规则的光斑。
  薛鸷很安静地凝视着他, 以往他常做这样的梦, 因此潜意识就觉得自己不该靠近, 只要一傍近、一张口, 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了。
  但这一场梦似乎有别于他从前做的那些, 因为沈琅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锦衣玉袍、峨冠博带的男人,一下便将沈琅的身影完全拢住了。
  两人很亲昵地贴在一处说话, 叽里咕噜的,薛鸷一个字也听不懂,于是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 想要将贴在沈琅身上那人扯开, 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力气,却怎么也拽不动他。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 桌案上的书册突然变成了一幅画卷, 上边绘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工笔丹青, 薛鸷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那个什么狗屁“殿下”。
  他感觉自己的整张脸连带着耳廓都烧了起来, 薛鸷不管不顾地上前去将那一副画抄手夺了下来, 然后迅速撕成了碎片。
  薛鸷瞪向沈琅:“你都没给我画过, 凭什么给他画?”
  可无论他怎么喊, 沈琅却只盯着那个男人看,像是把他当成了空气。
  这种漠视让他更难受了, 他看着桌案边那个和沈琅显得亲密无间的男人,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杀死他。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和地位,他只是天武寨里的“王”, 离开了那个土匪窝,他什么都不是。
  山下的这个繁华世界里,眼前这个镶金裹玉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王爷,杀死他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说不准天武寨上下四千余人,都要因为他一时的痛快而陪葬。
  甚至按照礼法纲常,他不仅不能撕碎这个男人,还要朝他跪拜行礼。
  可是又凭什么呢?
  是他先遇见的沈琅,也是他先和这个人好的。
  这种权贵从出生开始,分明就什么都有了,凭什么还要贪心不足地将他所珍视的这个人也给抢走?
  薛鸷心底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绝望与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哭了,终于,薛鸷还是再一次冲上前去,挤进两个人之间,他抓着沈琅的胳膊,朝他大吼道:“你不许和这个狗屁王爷说话!”
  也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了,薛鸷惊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垂在被褥上的手仍然在抖。
  他在梦里喊了那一句话,可现实里的他却只是忽然“啊”了一声就醒过来了。
  榻上被他的声音吓醒的沈琅转身低头,拧眉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薛鸷仍有些没缓过劲来,心口郁着一股气,方才那股极端的愤怒还在他脑海中旋萦,他有一点分不清方才那些究竟是真是假。
  金凤儿端着水盆进来准备替沈琅梳洗更衣时,薛鸷还站在他榻边的罗幔旁,眼眶仍有点发红。
  金凤儿一边替沈琅更衣,一边悄悄觑了他好几眼,然后自以为很小声地问沈琅:“……哥儿,他怎么了?”
  “谁知道,”沈琅冷淡地,“梦里被狗咬了吧。”
  金凤儿本来想笑,可一见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沮丧模样,忽然又不敢笑了。
  在他的印象里,薛鸷这个人似乎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好说话,偶尔心情不好时也会冷脸骂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也见过几回。
  但金凤儿还从没见过薛鸷这样……莫名的,金凤儿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丢了骨头的狗。
  他轻车熟路地将沈琅抱上木辇,然后道:“方才豫王府上送来了拜帖,说是王府牡丹园里几株稀世的牡丹这几日接连开了,要请您过去同赏。”
  还不等沈琅开口,就听旁边的薛鸷忽然呛声道:“不许去!”
  他突然喊了这么一声,连沈琅都被吓了一跳,他皱眉看向薛鸷:“你叫什么?”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薛鸷咬牙道:“反正你别去。”
  “这里是东都城,”沈琅讽刺地,“不是天武寨,你以为还是你说了算吗?”
  薛鸷脱口说:“你以为他对你这样殷勤,他图什么?”
  “谁都像你这样龌龊么?”沈琅气道,“他的岁数都能当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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