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要看兖州刺史刘岱还能活多久了。”
戏志才在心中加了一句:希望刘岱能再活得久一点,让他们能有充足的准备,在陈留郡站稳脚跟。
……
孙坚带兵回返,却发现袁术和刘表竟然趁他征讨董卓,两相合力,悄悄地将他的驻地南郡给瓜分了。
孙坚大怒,立即赶到南阳郡,进攻南阳。
南阳郡太守张咨对袁术和刘表早就心怀不满,虽然孙坚也与他有仇,但新仇在先,旧仇便可以延后。
他悄悄派人联系孙坚,表示自己之前听信了袁术的胡言乱语,和孙坚之间存在一些误会。如今他看穿袁术的真面目,知道对方就是个背地里插刀的
蟊贼,希望能和孙坚结为同盟,共同夺回驻地。
等事成之后,南郡归孙坚,南阳郡归他张咨,各自物归原主,两相便宜。
孙坚怎么可能会相信张咨的鬼话。当初他和袁术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谁在搞鬼,孙坚心里透亮,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张咨这次主动联系孙坚,寻求合作,确实对他有利。
所以孙坚假意答应了张咨的要求,以南阳郡为许诺,让张咨为他提供方便。
哪怕知道孙坚和他有嫌隙,找孙坚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张咨还是这么做了。袁术骄矜恣意,张咨对袁术的不满早已盖过了理智,他不顾部属的反对,悄悄打开城门,放孙坚的军队进城。
此时正值深夜,袁术从梦中醒来,听到外头传来的打杀声,吓得一坐而起。
忙着逃窜的袁术被部曲告知了前因后果,一边大骂张咨愚蠢短视,一边仓惶而逃。
他顺利地逃出南阳,在将将进入江夏领地的时候,倏然,一支暗箭从高处飞来,正中他的胸口。
袁术怒睁着眼,缓缓倒下。
部曲皆尽慌乱,连忙寻找行凶之人,却只看到一个头部、面部被灰布包裹的男子,在林间一闪而过,带着长弓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孙坚得知袁术的死讯,蓦然一愣。
似乎想到什么,他正准备写一封信询问江夏太守刘祥,却被部下告知,江夏太守刘祥早在半个月前就已被乱军杀死,如今掌管江夏郡的,是新任荆州刺史刘表的部将——黄祖。
黄祖……孙坚念着这个名字,眉宇拧紧。
“罢了,总归是在江夏郡死的。不是被我们所杀。”
以袁氏一族的声望,加上众人对董卓杀袁隗一家的愤慨,若袁术在此时死在他的手中,多少会带来一些麻烦。
袁术恰巧死在江夏郡,倒是给他省了一番功夫。
没过多久,在孙坚的推波助澜下,“新任江夏太守黄祖杀死袁术”这一消息,在各州不胫而走。
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黑锅的黄祖:……?
荆州刺史刘表听闻此事,连忙派使者去找黄祖询问前因后果。
而黄祖也是刚刚得知这件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并不比刘表少。
袁术来过他江夏郡?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第37章
黄祖心中震撼,身体也随着心情摇曳……
不对,不是他的身体在晃。
黄祖猛地反应过来。
是地动!
隔壁豫州,陈国。
地动仪提前发出预警, 司天鉴连忙敲响警钟, 通知各部及时避难。
刘昀早就将史书中记录的天灾单独记在一处——毕竟人为的历史事件或许会产生偏移,地震、干旱这种天灾不会。
因为提前知道初平二年的六月会发生地震,所以刘昀提前做好了防地震的准备,除了加固房屋,组织民众进行疏散演练,他还让人在宗室书库查阅永元年间的资料,找到张衡发明的地动仪的图纸。
天工阁复刻了地动仪,派人观测地动, 以便在地震出现之时,及时发出预警。
警示过后,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地面传来猛烈的晃动。
刘昀已经来到空旷的室外, 以佩剑当柱,努力在晃动中保持平衡。
没过多久,震感停止。因为担心出现余震,刘昀并未下令接触警戒,与众人一同站在户外,耐心等待。
片刻之后,一个头脸裹着灰色巾帻的男子悄然出现。他背着一柄灰扑扑的牛角弓,露在外头的双眸清冷而锋利,一边往前行走,一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四周。
刘昀见到这人,露出几分欣喜之意:“子义, 你回来了。”
男子在刘昀眼前站定,行了一礼:
“幸不辱命。”
刘昀便知刺杀袁术一事已成,心中略宽。
“本应为子义摆酒庆功,只是眼前尚有余事,还请子义稍待。”
男子摇头,守在刘昀身边:“地动危殆,当以眼前为重。”
这位男子正是刘昀派往江夏,刺杀袁术的神箭手——太史慈。
太史慈是三国里赫赫有名的悍将,孔融、曹操、孙策都对他青睐有加。
他不止擅长弓箭,是个公认的神射手,而且能征善战,与孙策独斗而不落下风。
要问刘昀是怎么拉拢太史慈,让他为自己效命,那就要时间回溯到三年前。
三年前,时年二十一岁的太史慈为了替郡守分忧,得罪了州府,准备去辽东避难。刘昀因为通读史书,掌握先知之便,提前派商行前往青州,接触太史慈,为他与他的母亲提供便利。
当太史慈得罪州府,准备避难的时候,陈国的商行总长依照刘昀的示意,邀请太史慈前往陈国,要为他们母子提供避难之所。
因为事先做好的铺垫,太史慈对陈国的商行颇具信任,最终接受了提议,随着陈国的商队一同归返。
太史慈虽然不是游侠,却具有任侠之风,格外讲究信义。他接纳了陈国的庇护之恩,便将刘昀当做自己追随的主君,一心为他分忧。不管刘昀提出怎么样的要求,他都不会多问,全心全力地完成任务。
所以,当这次孙坚进攻南阳,发现机会的刘昀当即决定,提前除掉袁术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他找来太史慈。即便知道自己这次要暗杀的是名闻天下、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氏子,太史慈依然什么都没问,也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拎着刘昀曾经赠予他的牛角弓,直奔江夏。
太史慈在江夏与南阳的交结处蹲守了许久,等看到袁术的部曲进入江夏的境内,他毫不犹豫地拉弓引弦,直指要害。
射杀目标后,他转身离去。袁术的部曲愣了许久,哗然大乱。袁术的部将陈纪大怒,带着一只部队追杀刺客。
太史慈没有停留,他借着树林的掩护,敏捷地撤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他回身拉弓,眼也不眨地射出数箭,皆射中目标,没有一支箭落空。
树林里本就不宜疾驰,更不宜勒马避让。前排的几头马被箭矢一击毙命,倒在地上,后方的队伍被马匹阻拦,短时间内,无法继续追赶。
陈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扬长而去,恨恨地丢下佩剑。
太史慈甩开追兵后,借着密林的掩护,回了陈国。
在抵达陈县境内,准备前去复命的时候,太史慈忽然感受到强烈的地动。
他连忙回家,寻找年迈母亲。不久,他发现母亲和邻人都被安置在空旷的麦田中,周围护着一支维持秩序,安抚村民的卫兵。
太史慈脚步一顿,在确定完母亲的安全后,当即转身,赶往城内。
……
地动的源头在荆州中部,离荆州最近的豫州感受到了稍强的震感,当这震波抵达兖州的时候,已经只剩下轻微的晃动感。
张辽前些日子接到陈国发来的警示,已提前做好相关的准备。
此时感受到地动,哪怕不太强烈,他也立即将施工人员带到空旷安全,地质结实的地方,以待不测。
而在府内处理事务的戏志才则没有这么好运。哪怕提前做好准备,安排同侪撤离,但陈留郡的郡府到底不如陈国的建筑结实,再加上前段日子黑山军劫掠,破坏了部分墙垣,此时还未全部修缮完毕,当戏志才等人跑出内室的时候,盖在上方的檐顶忽然开裂,半块偌大的檐顶下滑,眼看就要砸下。
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让戏志才的瞳孔骤然紧缩。
猝然间,一个高壮的身影挡在众人眼前,强壮的手臂顶住即将坠落的檐顶,稳稳地拖住那块庞然大物。
众位官员连忙往后撤,旁边的护卫不忘将戏志才这位重要的属官拉到安全的地方,让他免受断瓦坠落的危险。
戏志才从这堪称离奇的一幕中回神,询问身边的同侪:“这位壮士是……?”
“这位壮士姓典,名韦,陈留己吾人士。是前任太守的军士。”
典韦……
戏志才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望着他身负巨力,力挽狂澜的模样,起了招揽之心。
前任太守的军士,那就是张邈的军士。张邈虽然已经死了,但陈留府的属官和兵将还在,这一部分留下的人,都在等候新任陈留太守的安排。
这个典韦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军士,不过……
“这位军士如此勇猛,前任张太守为何不让他护卫左右?”
如果有这样勇猛的壮士随身相守,张邈又怎会被黑山军轻易偷袭,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
张邈时期留下的几个郡官闻言苦笑。
“典军士虽有几分巨力……但前任太守不喜粗莽之人……”
戏志才一听,便明白了缘由,在心中叹息。
时下之人在乎仪容,无论是出仕,还是地方辟任,都免不了这一点。
以貌取人,以家世取人,这在太平之时,尚且不妥,更何况是乱世?
短暂地感慨过后,戏志才重新将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壮士身上。
想到刘昀不拘一格的用人原则,戏志才微微一笑。
若能招揽这样的壮士,主公一定能“喜得多吃两碗饭”。
……
刘昀并不知道戏志才这边已经提前为他预定了三国第一“保镖”,也不知道戏志才此刻心中的促狭,但他今天确实高兴地多次了两碗饭。
喜事有两件。
一是袁术这个史载中的杀父仇人死了,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少了一把。
二是因为准备得及时,陈国境内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地震而造成伤亡。
刘昀找了太史慈喝酒,设了一桌小宴,既是庆祝,也是叙旧。
当然,因为还未及冠的原因,刘昀这次仍然是以茶代酒,和太史慈碰杯。
这次设私宴的地点,不是府衙,也不是王府,而是陈国境内新开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隶属于珍馐阁,也是刘昀手下的一家产业,既卖酒水,也卖熟食,每个雅间都能开窗,观看外面的风景。
六月天气有些燥热,刘昀开了窗户,趴在床边,感受着下方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复杂的心绪。
既感慨,又隐隐有几分自豪……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近乎于野心的东西,在缓慢滋长。
“若非乱世……如此偏安一隅,倒也不错。”
未曾饮酒,却似已经饮醉,刘昀低声喃喃着,思绪未知落在何处。
太史慈原本一言不发地饮酒,听到刘昀的这句话,放下杯盏,转向窗边之人:“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1]。”
“升天子之阶……”刘昀回过神,笑着抚掌,“妙。生而在世,自当如此。”
随意向下飘落的视线,在下面巷口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郭奉孝——”
他稍稍拔高了声音,喊出那人的姓与字。
正在巷内揣袖慢行的郭嘉听到呼喊,抬眸,露出笑意:“还是主公闲情雅致,竟先一步占了这家新酒肆的雅座,临窗畅饮。”
刘昀趴在窗边,晃了晃手中的瓷杯:“要不要上来喝一盏?”
听到这话,郭嘉似乎颇有几分意外地挑眉:“主公竟然许我喝酒?”
刘昀笑着回答:“新店开张,仅此一日。”
能蹭到酒喝,还是主公请的酒,郭嘉哪有不应之理。
他即刻登上酒楼,在雅间坐下。
看到屋内还坐着一位陌生的青年,他好奇地询问刘昀。
“主公,这位是?”
“这是我的部将,姓太史,名慈,字子义。”
说完,刘昀又向太史慈介绍郭嘉,
“这是府上的从事,姓郭,名嘉,字奉孝。”
二人相互见过礼,便已相识。
刘昀让人准备了一壶爽口的麦酒,亲自为两人各斟了一杯。
“来,尝尝酒楼新酿的清酒。”
二人依言,一齐饮下,只觉得酒味醇正,回味清香。
“如何?”刘昀问。
郭嘉当即笑道:“酒是好酒,只是……主公为何不饮?”
刘昀不慌不忙地回道:“依照本国的限酒令,未及冠之人,不可饮酒也。”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这是原则。
第38章
郭嘉微微梗了一下:“……主公还真是'身先士卒', '带头守纪'。”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郭嘉深知分寸,没有继续劝刘昀饮酒。
“既然如此, 这酒, 便由我代劳。”郭嘉重新斟了一杯酒,向太史慈遥遥一敬,“子义,我代主公敬你一杯。”
……你只是想趁机多喝一点酒吧。
刘昀默默吐槽郭嘉所谓的“代劳” ,倒也没有戳破,看着郭嘉和太史慈一起饮酒。
这一天,新开的酒馆热闹非凡,屋内萦绕着清闲舒适的气息,令人回味悠久。
郭嘉与太史慈各饮了五六杯,酒壶就已清空。郭嘉酒兴未消, 让店家上一壶新的烈酒,被店家毫不留情地拒绝。
“这位士子, 按照本国'限酒令',您今日在本店只能购买一壶酒。”
郭嘉指了指旁边的刘昀:“这壶酒是世子请的,并非我买的。我今日还未买过, 所以不算违背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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