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统,你这个步兵统领衙门就是这么当差得?!暴民都快逼近皇城了,整个九门提督府一动不动?!朝廷是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吗?”
管统施施然坐在他的太师椅子上,也不起身,他闲闲嘬了口茶叶,眯着眼叹道:
“好茶好茶,天气渐热,佟大人还是老样子,脾气这么大。”
佟晖满脸阴沉地瞪着他,半晌突然笑道:
“我手上有圣上亲笔调兵令,管统!你还不跪下接旨!”
管统脸色不变,只撇茶沫的手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一派淡然地弹了弹衣服下摆,恭敬地起身接旨。
“下官接旨。”
接下来,他便按照圣旨的旨意,不慌不忙地领着急的满头汗的佟晖去了步兵营。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佟晖眼中的暴虐快要溢了出来。
他强忍着杀人的欲望,阴沉道:
“步兵营加上巡捕五营一共几万人马,现在这里就这么几百人,管统管大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欺君之罪是灭九族的,希望你并没有忘记……”
管统微微一笑,他捻了捻胡须,不紧不慢道:
“佟大人言重了,给管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犯欺君之罪,只是,佟大人您可能忘记了,前阵子为了给圣上修避暑山庄,民工不足,也是您拿着圣上的亲笔谕旨来我这里调的人马,这不,我手下的精兵强将都听佟大人的指挥去了承德,眼下就剩了这么些人,管某就是想多弄点人手过来也无能为力啊……”
说着他颇遗憾的叹了口气,叹完还状似惋惜的咂了下嘴。
佟晖面沉似水,他眼神阴毒地盯着管统好一会,突然笑了:
“好一个管统管大人,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管统并不接招,他惊讶道:
“怎会,佟大人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
佟晖被噎了半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今次是我疏忽了,来日你们给我等着瞧!”
说罢,他领着那参次不齐的几百人,怒气冲冲地撤走了。
管统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
“恭送左相~”
待佟晖走远,听了半天墙角的管复从屋内走了出来。
“爹,这次佟晖吃了大亏,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往后咱们怕是有杖要打了。”
管统不复刚刚淡定的模样,他的脸上明晃晃的都是满满的喜悦。
“复儿,我早说谢云逍这小子不错,你瞧瞧刚刚佟晖吃瘪的模样,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嚯哈哈哈哈哈气死他丫的!”
管复:“……”
平南王世子府云祥院。
贺寒舟正给院子中的盆摘浇水,他的动作很轻很细致,让人赏心悦目。
谢云逍站在一旁腆着脸想插手又插不进去,后来,便干脆站在一旁欣赏起他的大美人媳妇来。
他双手抱胸,右手摩挲着下巴,表情非常的一本正经,“唔。”
怎么会有人这么的完美,完美的脸蛋,完美的性格,还有完美的身体……
“世子爷,您是怎么了,脸红成这样,不会是中暑了吧!”
吴大牵着忠勇将军,正要出门遛它。
谢云逍赶苍蝇似地赶他。
“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本世子赏花,遛你的狗去吧!”
但是吴大却没能遵照指令快快退散,反而停下来了。
因为忠勇将军它高抬着脑袋停下了爪子。
它抬头瞅了眼谢云逍便不屑地移开了目光,之后,它目不斜视地路过谢云逍,缓缓踱到了贺寒舟的腿边。
它先原地绕了一圈,然后蹲下来,低下狗头“旺旺”了两声,嘴角上扬,冲贺寒舟露出十分乖巧的模样。
贺寒舟眉眼含笑地瞧着它,循例摸了摸它的头。
忠勇将军眯着眼睛露出舒服的表情,又斜眼看了谢云逍一眼,眼神颇为得意。
享受了这一摸后,它果断地站起身来,又高抬着狗头,十足优雅地踱出门去,全程中再没有分给谢云逍一个眼神。
谢云逍咬牙切齿。
果然有些狗,“分手”之后就没法好好做朋友……
第26章
临近午时, 启辰殿内鸦雀无声,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连素来十分受皇帝宠爱的郑公子都被一巴掌打趴在地。
圣德皇帝萧政的神色让首领太监周育才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的头紧紧贴着大理石地面。
“陛下息怒, 左相快就赶来了!”
“都是一群废物!居然让一群暴民围了皇城, 你!你!还有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萧政脸色赤红, 他拿起御案上的香炉就往外猛地一砸。
那厢, 左相佟晖满头大汗地赶过来。
他刚一只脚踏进殿内, 就差点被这香炉砸地脑袋开花。
萧政目光森然,“好个左相佟晖,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佟晖赶紧跪下请罪,头与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
“陛下,下官来迟!罪该万死!臣是去九门提督府耽误了时辰, 望陛下千万保龙身体不要动气,不要为罪臣区区之身损害龙体!”
“你瞧瞧你自己作的事, 还叫朕不动气?!朕如何能不气?!”
佟晖又忙不迭地请罪。
“都是罪臣无能,待将京都暴民压服后, 罪臣任凭陛下处置!!”
萧政脸色稍有好转,他冷哼一声。
“人马可都调来了, 吩咐下去,将那群无法无天的暴民全都抓起来!领头的统统杖毙,我看以后谁还敢犯上作乱!”
佟晖悄悄擦着额头不停留下的冷汗。
“陛下……管统颟顸昏聩, 步兵统领营的兵大多去了承德修避暑山庄去了,余下人加上皇城司的人手, 也不足千位……”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滞凝了。
萧政喘着粗气, 他的声音饱含怒气,但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外面那群暴民如何了?”
佟晖双眼盯着地面,“回陛下, 为首的南林书院几位学子,他们正围在皇城根处静坐……”
“从承德调兵回来需要多久?”
佟晖的声音有点哑,“最快也需要两日……”
萧政又忍不住拿起砚台猛掷了出去,“都是一群草包废物!!”
那砚台直直砸在佟晖的额头上,立即鲜血四溅。
下人们见到忍不住惊叫出声,周育才有心想去扶,但看萧政骇人的脸色又生生停住了。
佟晖强忍着一动不动,鲜血渐渐在他眼前凝成了刺眼的红色,他咬牙道:
“陛下息怒!只要陛下能出气,就是打死罪臣,罪臣也无任何怨言!”
萧政讽刺地笑了笑,阴沉道:
“是吗?现在打死你有用吗?!朕信任你,什么都放手让你去做,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弄成什么样子?!都察院成日无所事事一团乱麻,现在连这些个低贱的学子都敢围皇城了!你自己看看你才上任了几天给朕捅了多大的篓子?!!”
说着他把皇城司私下递给他的折子甩到佟晖面前。
佟晖赶忙爬过去,捧着奏折看了。
他脸色十分难看。
最近这一桩桩事就像专门跟自己过不去似的……
他跪着扑向萧政的御前。
“陛下!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臣纵有过失,但是也因背后总有小人算计!”
萧政气笑了,“你倒说说,都有什么小人算计你这个万人之上的左相佟大人。”
佟赶忙请罪:“罪臣不敢,只是陛下可还记得长公主与平南王所出的谢云逍,督察员御史集体告老,连带此次学子闹**,背后都有此子参与……”
萧政脸色一变,他怀疑道:
“他不过一闲散的纨绔,朕已听你的话将他革职了,怎还能翻出这么大的水花?”
“陛下!您不信可传皇城司的人来细问!”
萧政眉头拧住了。
自从知晓这谢云逍沉溺于男色,他便没怎么将这个萧碧君的儿子放在眼里。
皇城司的人很快将近日谢云逍的行踪全部呈了上来。
半晌,萧政阴沉着脸道:
“来人,给左相治伤。”
周育才连忙小跑着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时,佟晖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整张脸都是骇人的鲜血。
太医战战兢兢地给他包扎好,暗暗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那厢,萧政已听完了皇城司的禀报,面色狰狞,他一只手狠狠攥着写有谢云逍行踪的密函。
“谢云逍……”
佟晖见状,赶忙添油加醋:
“陛下,此子所图非小,陛下不得不防!”
萧政沉着脸,“朕知道,只是眼下困局如何可解?”
佟晖咬牙道:“陛下,他们来势汹汹,咱们没有准备,眼下只怕只好弃车保帅,先稳住局势以图后计……”
谢云逍正在云祥居同贺寒舟用午饭,便有人来通报,说是周公公带着升官的圣旨来了。
谢云逍冲贺寒舟眨眨眼。
“看,老公说的没错吧,升官了~”
贺寒舟瞥他一眼。
“是吗,谢公公。”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督察院御史谢云逍恪尽职守,忠信仁勇,朕现特赐升迁副都御使,并辅佐周瑜查办今科春闱舞弊案,钦此。】
周育才的脸上挂着花朵似的笑容。
“恭喜世子爷了,哦不,是恭喜谢大人了~”
谢云逍哈哈一乐,“同喜同喜~”
周育才一愣:
“啊?咱家也有喜事?”
平南王拍了谢云逍的后脑勺一下,“臭小子,胡说什么?”
谢云逍摸了摸脑袋,“我这不是看周公公永远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嘛……”
平南王瞪了他一眼,冲周育才道:“小子顽劣,公公勿怪,请公公去前厅喝口茶。”
周育才笑眯眯道:
“王爷客气了,这不,咱家还要去周大人、梁大人家宣旨呢,空不出功夫来……”
“那公公慢走~”
“得嘞,王爷留步~”
平南王跟着周育才送出了府外。
谢云逍则团了团手中的圣旨,单手提溜着它回了云祥院。
贺寒舟正坐在院子的花架旁,在给忠勇将军梳毛。
谢云逍人未至,声先到。
“寒舟,你老公我升为副都御使了~”
又是老公?谢云逍倒是真喜欢这个荒谬的称呼。
贺寒舟斜他一眼。
谢云逍贴了过去,腆脸道:
“寒舟,你怎么不高兴呀?”
“你高兴吗?”
谢云逍挠了挠头,嘿嘿道:“好像确实不是很高兴。”
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
忠勇将军见谢云逍靠得近,也斜了他一眼,然后它果断地背过身,屁股对着谢云逍。
贺寒舟安抚似拍了拍它的脑袋。
忠勇快活地“旺”了一声,并伸出舌头舔了舔贺寒舟的手。
它的尾巴不住地扫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很快将花架旁的泥土都扬了起来,糊在谢云逍的靴子上。
谢云逍脸一黑。
嘿!好一条舔狗子,色黑心也黑!
他躲开了忠勇将军的尾巴的扫射范围,坐到贺寒舟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啧啧了两声:
“我看它如今也不用叫忠勇将军了,倒叫他舔狗先锋差不多。”
忠勇将军立即“呜呜呜”了起来,发出一些很可怜的狗叫。
它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不愿意换。
贺寒舟瞪了谢云逍一眼,安抚地摸了摸忠勇将军的脖子。
“别担心,不会换的。”
忠勇将军这才安稳下来,他扭头朝谢云逍威胁似地龇了龇牙,然后一转头又低落地将狗头埋在贺寒舟的膝盖上,一派柔弱可怜之态。
贺寒舟不免又怜惜了它一番。
谢云逍:“……”
这家伙不仅仅是舔狗这么简单,还是个绿茶。
谢云逍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没骨头似地将肩膀往贺寒舟身边靠。
贺寒舟瞥他一眼,身体微微一让躲开了。
“你官复原职了,不用去督察院?”
“去什么督察院啊,这几天我得好好筹划筹划我官复原职的庆功宴,寒舟到时候你去不去?”
贺寒舟无语地瞧他一眼。
“不去。”
“得嘞,其实我也不想去,只是我这次特意邀请了那位冒牌的探花……”
贺寒舟梳毛的手速度慢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
谢云逍邪邪一笑,“当然是威逼利诱,屈打成招。”
贺寒舟:“……”
片刻后,贺寒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然后呢?”
这几日,天气热了起来,贺寒舟今日穿了一件轻薄的白纱衣,行动之间,隐隐透了点雪肤。
谢云逍瞧着瞧着不知不觉就走神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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