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笑笑:“你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多吃点。”
今早徐多多确定了来上补习课的学子,还替他收了铜板。今儿冷还下雨,来的人不多,总共才五人,交了75文钱。
下午,两节课都是算学,贺渊对此极为擅长,甚至比夫子还要精通。所以,他表面上认真听讲,实际上早已心不在焉、思绪飘飞。
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今儿给他们讲讲运算,还得找出有趣的例子,让这群孩子更容易理解。
想着想着,贺渊的眼神不禁看向窗外,心思也渐渐飘远了,补习赚的钱,都在自己手里,于清一分没拿,如果存到过年,就能给于清买一身新棉袄,嗯,芸裳坊那一件领口带兔毛的,哥儿姐儿都喜欢,于清肯定会高兴。
突然,夫子声音提高,说道:“贺渊,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贺渊定了定神,从一堆话中抓住重点,心中默算一遍,很快得出答案。
夫子这才满意,点点头继续授课。
第73章
四时, 散学的钟声响起,贺渊神态悠然,并不着急离开, 等五个小娃把东西收拾妥当, 才带着他们缓缓下山。
一路上, 小娃们如同欢快的小鸟, 笑语不断,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贺渊微微笑着偶尔轻声叮嘱几句。
到家后, 屋里教学用具都已准备齐全。大家各自找位置坐下,贺渊轻拍双手让孩子们安静下来,随后便开始补习课业。
他先是回顾白日所学的重点内容,接着讲到疑难之处,今天讲的是算学。
补习的时候,屋里安静而专注, 只听见翻书的声音, 还有不时响起的提问和讨论的声音。
贺渊背着手站着,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离下课还有半炷香的时间。”
说完,拿出桌前写满字的纸张,说道:“这是算学的基础,各位认真抄写一份,明日我详细讲解关键之处。”
余子慕听了,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纸上写着“九九乘法表”, 下面是“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之类的算式。他皱了皱眉,一脸疑惑, 小声嘟囔着:“啥是三三得九?”
贺渊看到,嘴角上扬,露出温和的笑容,随手拿起桌上的花生,耐心解释道:“三堆花生,每堆三颗,总共就是九颗,这不就是三三得九。”
余子慕眼睛微微睁大,还没反应过来,贺渊就已经提起布袋子,在其间踱步,往每人桌上都抓了两把花生。
孩子们也很机灵,开始摆弄花生,一颗颗地数着,气氛变得更加活跃,一群小娃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徐多多伸出小手,一颗颗地数着,嘴里念念有词,一颗……三颗……六颗,果然是二三得六耶,
徐多多双眼放光,兴奋不已:“要是这样,那渊哥哥把所有答案写下来,我们照着背,不就成了算学小神童。
比如夫子说的鸡兔同笼,五笼子,每笼七只鸡十一只兔,渊哥哥背过答案,所以马上就能算出来。”
徐多多真诚地问道:“渊哥哥,后面的全部一起给我吧,我挨着背下来。”
贺渊脚步一顿,耐心地解释说:“乘法表是基础,需要理解其中的要点,才能举一反三,应对各种算题,如果靠死记硬背,换了题目,就会把你们难住。”
余子慕若有所思,接话道:“渊哥哥要是我学会了,是不是就能像你一样轻松解开各种难题?”
贺渊自信满满地说:“好好学,算学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众人听后,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围坐在一起开始抄录。
没多久,半柱香的时间已到,贺渊轻拍桌案,说道:“今日就先到这里,下课吧。”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敲门声,不用想,贺渊也知道,是来接人的各家小厮。因为每日补习班六时结束,冬日天黑得早,他哪能放心让人独自回去。
早就跟大家说过,结束的时候,家里一定要派人来接。
来的小娃,几乎都是家里条件不错,但又不是特别富裕的。毕竟,贫寒人家没那几文钱的闲钱,真正的富户,自然看不上他这种没名气的,家里自有名师教导。
少数像徐多多、余子慕这样的小娃,外地来的住在书院,书院的宿舍也分下、中、上三等。
贺渊去过一回,徐多多住的地方,好几个丫鬟小厮伺候着,屋子是二进院落的布局,说不定是个大户人家。
待小娃都离开后,小课室里只剩下他和打着哈欠的徐多多。
他起身迈着小脚跑到贺渊身边坐下:“渊哥哥,我们又不在书院,不用这么严格,明儿点上炭火,把屋子弄暖和点,怎么样。”
贺渊微微皱眉,心里盘算着,小娃身子骨不禁冻,要是得了风寒,那可不好,但灶炭烟大,不适合在屋里点。
灰花炭一斤200文,一斤炭只能用三四天,不行,他不能出这钱,不然就亏本了。
贺渊轻咳两声,正色道:“多多,我正有这个想法,但你也知道,我没钱啊。”
贺渊把没钱说得坦坦荡荡,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对方。
徐多多则豪爽地说:“没事,明儿我拿几斤炭来。”
贺渊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说道:“怎能让你一人出这么多,不如明儿你通知一下,日后大家轮流带小半斤炭,咋样?”
徐多多歪着头想了想,虽然他家不差钱,但每月开销都有定数的,他不能多花钱,于是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好,明日我就跟他们说一声。”
贺渊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脑袋:“这么乖的小娃子,不知你爹为啥把你一人送来鹤林书院求学啊。”
徐多多年纪小,心思单纯,有问必答回应:“爹爹和院长是同窗好友,书院有名气,出了好多举人、进士。
爹爹想让我做大官,像轩大人一样的大官。”
贺渊听后,微微点头,轩大人现在是正三品吧,徐多多性格这么单纯进了官场,恐怕也要吃些苦头。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贺渊教学更加用心,他不局限于书本上的讲解,还会讲为人处世的道理,休沐的时候,会带着人去乡间,并非只是游玩,其实别有深意。
他讲解劳作的辛苦,百姓生活的艰难,毕竟贺渊不认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说法。
然而,于诸位家长而言,贺渊仅仅是一介布衣,科举仕途上一点功名都没有。自家小娃天天嚷着要去,家长们想想,反正每日就花几个铜板,权当哄孩子高兴,心中根本没把这小小的民间课堂当回事。
直到书院大考来临,看到自家小娃的成绩竟然进步了好几十名,才高兴不已,觉得十几文花得值。
大考过后,书院迎来了大休沐,贺渊也关闭了小课堂。
他从衣柜里拿出钱袋子,袋子里发出啪啦哐哐的响声,里面就是他全部的积蓄了。
最近赚的钱,除了买些吃的,一文都没多花,毕竟没那个时间,不然早就跑去听曲、吃茶叶子牌了。
贺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他看中云裳坊那件藕荷色兔毛棉袄很久了,无奈死贵哒。
直到腊月下旬,才攒下了3两310文钱。
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铺里的烘笼最近卖得好,巷里有好几位妇人手里拎着烘笼取暖唠家常。
贺渊径直朝主街走去,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于清穿上新袄子的模样,不觉间就走到了云裳坊门口。
店内掌柜正热情地招呼客人,伙计则在为一位贵妇展示一件大红色对襟夹袄,贺渊走进店里,店里烧着炭火,暖意浓浓。
另一位小二,马上走上前迎接:“公子,您是要看衣裳吗?”
贺渊点点头,抬手指向那件藕荷色棉袄:“麻烦小二,帮我把那件拿下来看看。”
“好嘞。”小二连忙取下棉袄递给贺渊:“公子您真有眼光,这是今年新款式,可好卖了。”
贺渊接过棉袄,摸到的布料柔软又细腻。 ”公子,这件棉袄是爆款,保暖效果特别好,藕荷色显肤色,买回去送给佳人,定会很高兴的。”伙计热情地介绍着
“我听说,云裳坊最近有活动?”贺渊顺势问道。
伙计连忙回答:“公子消息真灵通,现下在本店花费满二两银子,免费赠送香囊。”
贺渊目光一沉,香囊能值几个钱,临近年关衣物都不打折,真是不会做生意,他咬咬牙说:“给我好好包起来。”
付了钱后,贺渊身上只剩下230文铜板了,他双手紧紧抱着精美的木盒,走在寒冷的街道上。
三两多钱啊,心疼,心疼,这店太坑了,下次再也不来,送的香囊最多不超过30文钱,若非袄子实在合心意,不然,他才不会花忒多钱。
不过仔细想想,于清是他的夫郎,花在夫郎身上倒也不亏,夫郎打扮得漂亮,带出去给自己长脸。
每次休沐回村,村里人都夸他,把于清养得白白净净的,好看得不得了,还是阿渊有本事,能吃苦,有上进心,清哥儿嫁给他真是有福气。
话虽糙,但理不糙,贺渊就喜欢听夸夸话。
刚到家就把木盒藏在衣柜里,打算晚上给人惊喜。
没过多久,于清就回来了,贺渊听到声音,兴奋地跑出屋,直接扑到夫郎身上。
“清哥,你回来啦。”手不老实的在于清腰上摸摸。
于清微微皱眉,按住腰上乱摸的大手:“我穿这厚的衣,你摸啥嘞?”
贺渊双眼满是讨好的意思,低沉地说:“如今我不用去书院了,不用每日早起,晚上你让我好好摸摸呗。”
于清不耐烦地推开他:“大白日说这些也不害臊。”
贺渊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清哥,你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吗?”
“我身体不舒服,改日吧。”
贺渊马上不干了,一脸凶狠的样子:“改日,改日是哪日?你多久没和我亲热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是正常的男人,咱俩天天睡一张床,你日日让我憋着,我说,你最近咋就不想要了,不会是瞒着我买了小玩具,自己偷偷舒服了吧。”
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于清,想都没想抬腿就是一脚,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娘大白天瞎说啥呢?买个屁的玩具。
老子不想做,你把手给我放开,赶紧的,傻逼玩意儿。”
贺渊双目仿佛要喷出火来,二话不说直接抱起人,迅速往屋里走去,打算来个强的。
把人放到床上就脱掉于清的外袄,开始扒拉人的棉裤,于清性子硬,当然不肯,双手死死抓住裤子,牙齿咬得咯咯响,愤怒地说:“贺渊,你干啥啊,别闹了,我今儿起得太早,困得很,我他娘真不想做。”
贺渊突然一愣,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起最近,于清总是犯困,怕冷,饭也吃的少了,贺母也在他面前说于清的坏话,让他好好管管夫郎,越来越不像话,总是偷懒,每日早早就回屋睡了。
显然,贺母的告状并未引起贺渊的责备,反而让他更心疼夫郎,觉得于清肯定是太累了,话里话外劝说贺母平时,多照顾一下儿夫郎,这样,他读书才能安心。
眼下想来,于清身子定是出了问题,他颓废地从于清身上爬起来,声音颤抖地说:“清哥,是我一时糊涂,太疏忽大意了,你先睡会儿。”
第74章
贺渊仔细地给人盖好被子, 脑子乱糟糟的,正打算出去理理思绪,于清就拉住了他的手, 轻声说:“阿渊, 到晌午了记得叫我起来做饭, 不然娘又得念叨我。”
贺渊勉强挤出个笑, 轻轻拍拍于清的手:“清哥, 睡吧。”
过了好久, 见于清睡熟, 贺渊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怕院里玩耍的土小黄吵到于清,就把狗崽叫进了灶屋。
他厨艺不咋地,上辈子也没做几回饭,不过熬稀粥还行。他在灶屋用冷水洗好红薯,淘好白米, 又放了五个鸡蛋, 一块儿倒锅里熬。
土小黄察觉主人情绪低落,今儿也不闹腾,一人一狗安静地蹲在灶台后面。贺渊眼睛盯着燃烧的木柴,心里却想了好多。
于清可能生病了,这可咋办?在古代得个风寒都可能要命,药材又贵,要是顽疾,家都得被拖垮, 说不定最后人也没了。
贺渊暗下决心, 下午赶紧带于清去医馆,不管怎样, 哪怕倾家荡产,也得把清哥留在身边。
他又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都怪自己运气差,也许是清哥跟自己太近,沾上了霉运才生病的,不然清哥肯定好好的。
锅里的米粥翻腾着,咕噜咕噜响,贺渊却还是一脸呆滞。
直到于清醒来走进灶屋,看到锅里的米粥粘锅了,喊道:“阿渊,别烧火了,糊了,粥都糊了。”
贺渊被于清的声音拉回神,闻到焦糊味,赶紧把柴火灭了:“都怪我,方才想事儿,没留意粥。”
接着,他转身拿小铲子,把还有点火星的灶火铲起来,慢慢送进烘笼里:“清哥,坐这烤火,天冷。”
“没事,我把饭盛出来,有点饿了。”
贺渊赶忙说:“你烤火,我来就行。”
说完,贺渊走向灶台,拿汤勺把鸡蛋舀进瓢里,又把浓稠的米饭盛出一碗递给于清。
贺渊自己盛了碗糊粥,从水瓢里拿三个鸡蛋,坐到了于清身边。
贺渊剥掉鸡蛋壳放进于清碗里:“吃吧,多给你煮了一个。”
于清端碗拿筷,慢慢吃着:“咋的,刚才还跟我拌嘴呢,我不吃你煮的鸡蛋。”
贺渊装轻松说:“别闹,这不是给你赔不是嘛?我不好,清哥别跟我计较。”
于清端着碗,骄傲地哼了一声。
于清一碗饭并没吃完,贺渊把剩饭倒给土小黄,让于清拎着烘笼取暖,自己提着食盒给爹娘送饭,然后就带着于清去了镇上最好的医馆。
可到医馆门口,于清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死活不肯进去,两人就在门口争执起来。
贺渊耐心劝:“清哥,你最近老犯困,可能身体虚,咱进去让大夫开几副补药调养调养,花不了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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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双手抱胸,眉头一扬,认真纠正:“贺渊,我早跟你说过了,我是起太早才犯困的,不是身体虚,我不跟你争了,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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