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内心却难免紧张。他目光快速扫视,看到自己算学排名第一时,嘴角微微上扬。漂亮我真牛啊,嗯不错不错。
贺渊又抬头看向同伴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钱泽果真是拖后腿的,傻逼,书法倒数第三名,怕不是用脚写的,呸。
苏翰虽有些傲气,肚子里却真有墨水,诗词写得极为出色,稳稳拿下第一名。李锦排第五,关力第七,钱泽则连关力都比不上,实在是不争气。
但还好,虽说钱泽拖了后腿,好在贺渊和苏翰争气,都拿了满分,才让鹤林书院在这次大赛中获得第三名。
虽未夺冠,却也有二十两银子入账,还有知府赏赐的一枚印章。这印章在急需用钱时,换些银子不成问题,这么想来,参加这次比赛也算小有所收获。
贺渊面带微笑,朝苏翰拱手道:“苏兄,您这第一名实至名归,令人钦佩啊!”
苏翰昂着头,一脸骄傲,淡淡回应:“贺兄,你也不差。”
不差?诗词这方面,贺渊自知与苏翰相差甚远。他书本知识学得扎实,可诗词却让他犯难,学了好几年,写出的诗也仅勉强让夫子满意。
贺渊暗自思忖,要是自己擅长作诗,日日给于清写情诗,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再看一旁的钱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拖了后腿,得了第三名,他就乐得合不拢嘴,还美滋滋地想着今晚宴席能在知府和轩大人面前露脸。
钱泽笑得眼睛眯成缝,扯着嗓子喊:“咱们太厉害了,第三名呐!”
苏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哼,你还好意思高兴?要不是你拖后腿,咱们能拿第一!”
钱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过了会儿又嘟囔着给自己找补:“我也努力了啊,再说,第三名也不错嘛。”
老院长走过来,皱着眉说:“钱泽,苏翰说得对,你以后得加把劲。”
老院长打心底不喜欢走后门进来的钱泽,可副院长极力推荐,就这一次插手机会,就把他外甥塞进了十人名单。
老院长又对苏翰说:“苏翰,你有天赋才华,但切不可骄傲自满。”
苏翰收敛了些傲气,应道:“院长放心,学生明白。”
“贺渊,你的算学本事确实出众,但若想拿下明年的春闱,其他方面还得加把劲。”
贺渊认真地点点头,应道:“院长,学生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时,知府的师爷站在台上,高声宣布:“请前五组学子上台领取奖励。”
老院长带着众人依次走上台。贺渊从师爷手中接过白玉印章和白花花的银子,心中满是欢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了台。
老院长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都是书院的希望,日后要为咱们书院多争些光。”
众人齐声应和。
“行了,这天儿太热,大家都回客栈吧,准备准备晚上的宴会。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回松安镇。”
日头毒辣,晒得人难受,众人纷纷散去,朝着客栈方向走。可贺渊却没有跟上大部队,独自走进了热闹的街市。
关力走着走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贺渊没在后面,心里一紧,担心贺渊是不是有啥事,便停下脚步,逆着人群往回走。
没走多远,就看见贺渊站在一个卖果干的摊位前,伸手指着几种果干,让老板打包。
关力快步走上前,拍了拍贺渊的肩膀,问道:“贺兄,你怎没和大家一起回客栈啊?”
贺渊回头看到关力,笑着解释:“我头一次来府城,想给家人带些东西回去。”
其实一开始他没打算买东西,毕竟这次出门带的钱不多。但昨晚躺在床上,他又仔细想了想,难得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况且还挣了20两银子,足够用一阵子了。
他的小夫郎于清爱漂亮,喜欢用好布料做衣服,发带要别致的,最好是金丝绣边,再坠上流珠,发簪也得与众不同。
可这些物件价格都不便宜,于清每次都舍不得买。在床上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暗示贺渊,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东西,要是能有一套,该有多开心。所以贺渊常常悄悄动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于清添置这些首饰。
关力咧嘴一笑,说:“那正好,咱俩一起逛逛,我也给爹娘带点儿。”
于是,贺渊和关力结伴在镇上挑选起东西来。他们在各个摊位之间穿梭,和摊主讨价还价。
另一边,知府的府上,一个奴仆脚步匆匆地跑入后院,对着正在赏花的二位小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小姐,那贺渊确实不凡,算学得了第一名。”
粉裙姑娘名叫叶冰霞,她惊讶得捂住了嘴,而一旁的上官雪,也就是知府唯一的女儿,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叶冰霞说道:“姐姐,我就说此人不一般,你当时还不信。”
上官雪轻轻抿了抿嘴:“看来是我小瞧他了。当日只觉得他相貌出众,如今看来,倒是个深藏不露的。”
“姐姐,他们明天就要返程了,这么好样貌的人,怕是以后难见到了。”
上官雪眼神流转,问道:“妹妹,莫非你看上他了?”
“姐姐真是说笑,我不过是感叹一下,这么俊朗的郎君,不能常常见到罢了。”
上官雪微微正色道:“妹妹,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这贺渊确实不错,但要是相伴一生,才学和前途才更重要。像咱们这样的家世,自然讲究门当户对。”
叶冰霞乖巧地点点头:“姐姐教诲的是,妹妹记下了。”
上官雪接着说:“鹤林书院的另一位学子,诗写得不错。我派人去打听了,说他家世也不差,在鹤林书院每次大考都名列前茅。要是此人有幸中举,倒也是个好归宿。”
“那舅舅是什么看法?”
上官雪微微一笑,说:“我爹也是这么想的。锦上添花容易被人忘,雪中送炭才能让人记住这份恩情。今晚宴会结束的时候,我爹会派人把他喊去谈话。不过妹妹放心,我爹不会忘了你的,他会多留意几位有才华的人,供妹妹挑选。”
第102章
日头缓缓西斜, 炽热的骄阳褪去了晌午时分的锋芒。贺渊与关力手提满载而归的物件,并肩回到客栈。
钱泽瞧见两人一路回来,逛街没喊他, 心里很不是滋味:”哼, 你们俩倒是挺潇洒的。”
关力憨厚地笑了笑, 将手中大半物件轻放在贺渊床边的木桌上, 解释道:“明儿就回去了, 想着去街上逛逛, 给家里人挑些礼物。”
钱泽撇了撇嘴, 阴阳怪气地说:“贺兄才赢了20两银子,就买这么多东西啊?也不知道省着点花。听说你父亲开木匠铺,赚钱可不容易呢。”
贺渊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却坚定:“正因为赚钱辛苦,如今我有了余钱,更应该买些东西尽尽孝心。”
说着, 他轻轻拿起给于清买的桃花木梳, 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眼中满是温柔。
关力也在一旁帮衬道:“钱泽,你这就不懂了。咱们出门在外,不就盼着给家里带点新鲜玩意儿,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嘛。”
钱泽听了,又是一声冷哼:“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西边的太阳慢慢落下,贺渊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整理好。给母亲买了根银簪, 给父亲买了一坛好酒, 给两个弟弟买了各种蜜饯糖果,给于清的则更多, 有布匹、发带、发簪等。收拾完,便随众人去赴宴。
行至知府府邸前,大红的灯笼早已高高亮起。朱红的大门前,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坐两侧,守卫仔细核实身份后,便恭敬地将他们引入府内。
踏入府中,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奢华,假山林立,错落有致,两旁的花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进入宴会堂,灯火辉煌,仿若白昼。圆木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酒香四溢。
能获邀赴宴的,皆是在比赛中进入前五的队伍,以及各书院的院长、夫子等。一共摆了六桌席面,人数不算多,一桌也就坐了十人。像高志伟他们得了第七名,就没资格参加,出门时遇见,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贺渊望着这奢华的府邸,又瞧瞧桌上精致的菜肴,心中不禁感叹:这知府的位置,怕真是个敛财的肥缺,一年到头,不知能从中捞取多少白银。
刚一落座,知府大人便站起身来,开始致辞。言辞间,满是对各位学子的勉励与期许,可更多的,却是对轩大人的阿谀夸赞,那副谄媚的模样,让贺渊都听出了几分官场上的虚与委蛇。
知府大人讲完后,便满脸恭敬地请轩大人讲话。
轩大人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面带微笑,声如洪钟:“今日有幸与各位青年才俊相聚一堂,实乃人生一大快事。若诸位日后有幸入仕,可来府上寻我,我轩某定当为各位举荐,让诸位的才学得以施展,不致明珠蒙尘。”
这番话,看似亲切和蔼,实则暗藏深意,仿佛在向众人抛出橄榄枝,又似在宣告自己的权势。
众人听后,有的面露惊喜,仿佛看到了仕途的光明前景;有的则暗自盘算,如何借此机会攀附轩大人,谋取锦绣前程。
唯有贺渊,神色平静,默默吃着饭菜,心中暗自可惜:这般好酒好菜,却不能打包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络。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公子哥,端着酒杯,目光傲慢地扫视众人,最后落在贺渊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听闻你就是算学比赛拔得头筹的贺渊?不过是个乡野小子,竟有这般运气,真是让人意外。”
贺渊心中虽有些不悦,但面上仍保持着谦逊的笑容:“不过是侥幸罢了,让公子见笑了。”
那沉稳的模样,与公子哥的傲慢形成鲜明对比。
那公子哥冷哼一声,正要再开口刁难,却被年长的夫子及时制止。然而,这一幕还是给轩安康留下了极差的印象。这些世家公子哥,骨子里透着自傲。
这时,钱泽见缝插针,满脸谄媚地凑到贵人身边,一边敬酒,一边阿谀奉承:“轩大人,知府大人,小人钱泽今日有幸参加宴会,真是三生有幸啊!轩大人,您声名远扬,小人今日得见尊颜,只觉祖上都跟着沾光。知府大人,您英明神武,治理这一方水土,井井有条,百姓们无不感恩戴德啊。”钱泽的声音尖细,满是讨好的意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知府大人听得眉开眼笑,捋着胡须说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轩安康却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并未搭理钱泽,只觉得耳边有只苍蝇嗡嗡叫,扰人心神。
见钱泽这般讨好,几个心思活络的人想着,跟着夸几句或许能入知府大人的眼,得到些好处。于是,他们也纷纷围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奉承起来。
知府大人听着这些巴结讨好的话,心中愈发得意,正要开口说“赏,赏,都有赏”时,轩安康用力拍响木桌,眼神中隐隐有怒火升腾,眼看就要发作。
老院长人老心不糊涂,一把拉住钱泽的胳膊:“这孩子,喝多了,尽胡言乱语,我这就带他下去醒醒酒。”
钱泽一心想要讨好贵人,并不傻,见轩大人脸色不对,赶忙顺着老院长的话说道:“是是是,学生喝多了,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宴会结束后,众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老院长还在训斥钱泽:“钱泽,你太不知分寸,差点闯出大祸!贵人岂是你能随意攀附的?你这般谄媚的行径,丢尽了我们书院的脸!”
“院长,学生知道错了,学生只是……只是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老院长气得吹胡子瞪眼:“靠溜须拍马就能有出息吗?有真本事才能让人看得起!”
钱泽听着这些责备,心中非但没有懊悔,反而觉得院长小题大做。他瞧着知府大人明明对他说的话颇为受用,可为何宴会散场时,知府单独留下了不少学子,却把他晾在了一边?他自认为知府大人对他也是赏识有加的,怎么就没被点名呢?一路上,满心的郁闷和不甘压在心头,怎么也散不去。
回到客栈后,那股闷气还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深知贺渊在书院里人缘极好,结识了不少公子哥,可不敢对贺渊撒气。思来想去,便将这一肚子火都发泄到了关力身上。
只见关力正在整理书卷,钱泽怒从心头起,道:“乡下的土包子,再怎么学,也还是没出息。”
关力眼中满是疑惑,想不通平日一副君子作风的同窗,怎说话如此难听:“钱兄,平日里大家一起学习,你何必出口伤人?”
钱泽却不以为然,继续恶语相向:“怎么,我又没说错。你那粗鄙的样子,半点都入不了贵人的眼。也不看看人家苏翰,同样是书院学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关力气得脸色通红:“我是比不上苏翰,可咱俩不也差不多,你何必这么说话?”
钱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气极反笑道:“什么?我和你一样?关力,你给我听好了,我和你可相差甚远!瞧瞧你那穷酸样儿,一年怕是只能吃上几回荤腥吧。没苏翰有本事,还不许人说了?”
贺渊眉头紧蹙,这钱泽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丝毫没有反思的意思,还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丑恶嘴脸,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穿他那点小心思吗?
贺渊神色冷淡,语气平静:“钱泽,夜深了,咱们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你到底还睡不睡觉了?”
钱泽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扯着嗓子回道:“我睡不着,怎么,说句话都不行啦?哪有这种道理!”
贺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寒意逼人:“既然如此,你出去说吧。我困了,不想在屋里被你打扰。”
钱泽正说得兴起,被贺渊这么一打断,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可他心里那股子邪火还没发泄完,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他撇了撇嘴,满脸不屑地说道:“先等会儿,这事儿还没掰扯清楚呢!我今儿非得跟他讲明白,我和他能一样吗?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关力被钱泽莫名其妙地数落了一通,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拳头都捏得紧紧的,就想冲上去揍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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