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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蜂守则1+2(出书版)——吐维

时间:2025-06-22 08:06:34  作者:吐维
  “是以学生的身分?还是什么‘运行人’?”我谨慎地问。
  安特嘴角扯了下。
  “不要在公开场合提那个词……如果你不想再被倒吊起来的话。”
  我朝周围张望了下,毕尹不在、莫思也不见踪影,安特是独自一人来见我的。
  我跟着安特走向体育场,康柏连体育设备也出类拔萃,篮球场、足球场、羽球场、乒乓球室、跆拳道暨武馆,各个社团都有各自的活动场域。
  这位黑道少主把我带到手球练习场,在边上坐了下来。
  我有点意外,我本以为安特是来找我算上次的帐,还做好心理准备,他会把我带进哪个小黑屋,再派他的手下出来、扒光我的衣服凌辱蹂躏。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
  不知道是我太不会藏心事、还是安特太过敏锐,他别过视线嘟哝着。
  安特从塑胶篮里拿了颗手球,掂在手里扔了两下,这手球也有人头大小,抓在他手掌里却像弹珠一样。
  比起高中男生热门的足球篮球,手球是相对冷门的运动,我也只有在进康柏后旁观过几次社团的比赛。
  但不得不说很适合安特,只见他手臂用劲,蓦然向后扭腰,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电光石火,如鹰隼般撞入球门里,充满力与美感。
  但我感觉得出他相当焦躁,好像在犹豫什么。
  那天他和毕尹联手绑架我后,隔天便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我的课。
  我能理解他们粉饰太平的理由,毕尹笃定我不会诉诸公权力,而他们没了要胁我的“人质”,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成了双方都按兵不动的状态。
  是说那天真是好险,在发现监视器被动手脚后,只来得及把其中一个标本替换成泡菜,其他都还是真货。
  只能说安特运气不错,被校警请出校舍栋后,我还冒着火警爬墙回教室,把剩下三罐标本背走。
  我问安特:“手球有什么诀窍吗?”
  我还以为他不会理我,但他却忽然回头。
  “要试试吗?”他端着球,气势犹如捧着我的人头。
  我还穿着衬衫,只得把袖子挽上来,接过安特扔来的球。
  他走到球门前,宛如山岳一般看着我,意思应该是要我丢球给他。
  “接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一球我用了十成九的力。
  安特单手克住我的球,被那力道震得往后退了一步,忙用左手辅助。
  他用意外的眼神看着我,又把球扔回来给我。我又蓄力丢了一次,但这回安特安步当车,稳稳接住我的球。
  他反复把球扔回来给我几次,但无论我如何改变方位、加重力道,都没能让安特再动摇半步,更别提用双手接球。
  我正打算用上龟派气功,这回安特却走到我身后。
  我心里还留有阴影,连忙闪避了下。但安特动作更快,他一手扶住我的腰、一手从后钳住我的手腕。
  “手球是一种扔掷运动,所谓扔掷,不是光靠手臂蛮力就行。”安特说:“想要球有力道,得靠腰力。在扔球瞬间站稳下盘、扭动腰身,让力量从腿部传导到腰部、肩膀、手臂和指尖,才能让你的力气发挥最大效益。”
  我试着做了几遍,但并不如想像中容易,不是扭腰和扔球时间兜不在一起,就是力气对了、准头不对,暴投到天边去。
  安特就这么教了我近半小时,直到我能稳稳把球扔入球门为止,中途还脱了上衣,我得以拜见他制服下的波涛汹涌。
  我偷眼望向周围,这体育场开阔得很,不像是有藏录像机的样子。要说埋伏什么人,我和安特耽搁这么长时间,他的大胸还贴着我的背,早该制住我了。
  “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我听见安特在我背后说。
 
 
第3章 教师对学生之请托应尽力为之
  我安静了一会儿,“毕尹要求的?”
  “跟他无关,他也不知道这件事……纯粹是我个人的请托。”
  安特望向走廊阴影处。
  “你可以出来了。”
  我警戒地直起身,黑暗里走出一个身影,和安特一样穿着手球队员服色,右眼却包着绷带,带着迟疑的步伐走向我。
  我有些讶异:“德马同学……?”
  这人正是二年M班的学生、手球社副将,也是先前宋金姑裸照事件中,被赖安特一拳打伤眼睛,目前还在复建中的章德马。
  德马先朝我鞠了个躬:“胡老师,上次承蒙你照顾了。”
  我知道他是指我教训许弥乐的事,据说他后来主动去找章德马忏悔,还当着社员的面痛哭流涕,说自己对不起他、愿意做牛做马赔偿他的眼睛,明明我并没有这样要求他。
  我咳了声,看着他尚自包着绷带的眼睛:“你好点了吗?”
  “嗯,虽然没办法恢复到受伤前的视力,但不至于失明。医生说我还年轻,之后还会慢慢好转。”
  和粗犷外放的安特不同,同样是运动员,章德马属于内敛沉稳的类型。
  若说安特是在前头猛冲的炮台、章德马就是默默守在后方、坚不可催的长城,可以理解这两人为何会被誉为蜂巢双璧。
  “有什么事吗?仲裁的事应该已经结束了。”我问章德马。
  章德马看了安特一眼,后者点了个头,他才开口。
  “我……有个要好的朋友。”他语带保留:“他长我一个学年,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和我一样,是外部考试进来康柏高中部的学生。”
  康柏学制向来排外,若非从国中部直升,要空降高中部,除非靠校友举荐,不然肯定优秀到不行。
  “他叫叶艾利,我都叫他艾哥,他知道我也考进康柏时非常开心,还在HoneyTrap请我吃过一顿饭。”
  我插口:“我知道这个人,三年C班十九号,是烘培社的,对吗?”
  章德马脸露讶异之色,安特在一旁耸肩:“这个怪人,似乎把全校的学生和社团名单都背起来了,毕是这么说的。”
  我真希望他称赞我教学认真。
  “嗯,是他没错。”章德马说:“艾哥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以前脾气不好、有点叛逆,跟班上同学不大相处的来,只有艾哥愿意理我。”
  德马说,他和叶艾利是念J镇的一般国中,和康柏不同,里头龙蛇混杂,以青春期男孩来讲确实不好混。
  “艾哥手很巧,很喜欢自己做菜,最喜欢做甜食。”德马又说:“他未来的梦想是成为甜点师傅,每次研发了什么新食谱,都会做一份来给我。”
  真是教科书式的青梅竹马情谊。
  “但他个性比较内向,加上他的兴趣,以前常被同校混混欺负,有次他得罪了一个学长,被整队人押进淋浴间里,做了一点不太好的事……从那以后我就常陪在他身边,好吓阻那些人。”
  德马顿了一下,又说:“那时候在更衣室看到弥乐学弟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时候的艾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想帮他掩饰。”
  安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但章德马似乎没发现。
  “不过进了康柏后,这种事情少了很多,艾哥和同学相处得也不错,我也放心不少。”
  德马继续说着。
  “但最近,我发现艾哥有点奇怪。我们以前周末偶尔会约出来见面,大考前也会一起复习,但这两个月他都推说有事,不愿意跟我碰面。”
  “会不会是交女朋友了……?”我做了对青春期男孩而言最合理的猜测。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就旁敲侧击地问他,但他只说功课很重、没有这个心情,后来传的私讯他也都没有回。”
  章德马捏紧了手里的保特瓶。
  “有次我假日去宿舍找他,那时候还是夏天,他穿着短袖上衣,开门看见我,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德马在叶艾利手腕上,发现很明显的、整片的瘀痕,还有像是胶带和绳子缠绕过的红色压痕。其实我被毕尹他们倒吊之后也有,持续了一礼拜才消除。
  “会不会是、某种情趣?”我迟疑了一下,“虽然这对你们来讲还有点早,但有时候成人在床上,会玩一些游戏,部分会造成人体受伤……”
  安特在后面重重咳了一声,但会把老师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学生,我很难相信他有多纯洁。
  德马也脸红了一下,他思考片刻,才开口。
  “艾哥他……没有完成上个月的‘守则’。”
  我一惊,这才蓦地回想起来,他就是当初那个许弥乐之外,另一个被“离巢”的学生。
  我瞄了眼安特,他对章德马提起守则的事并没有特别反应。但想来也是,安特知道我也是“工蜂”,肯定也告诉了他的好麻吉。
  “康柏的学生,一定会完成‘守则’吗?”我忍不住问。
  “嗯,因为大多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上次守则算是比较严苛的了,平常都是些举手之劳。违反守则的人会被公告在下次通知里,比起被同学用异样的眼神看待,大多数人都还是会照做。”德马说。
  话说继上回发送私密照的守则后,我再次收到了这个月的守则通知:
  (一)请在万圣节的联合扮装舞会上,邀请一位男伴共舞一曲,并拍照上载。
  (二)已受邀请者,不得与他人重复。
  (三)舞伴以一对一为限,总数大于二人不予受理。
  有趣的是,守则大多会按着康柏的行程进行。扮装舞会是康柏的年末大事,也不知是“守则”这么有灵性,而是背后真有什么势力在操作。
  “但有没有完成守则到底是由谁来判定?不会有失误的时候吗?”我问。
  “唔……我也不知道,但就像考卷一样,总会有人改考卷、算分数,事实上至今为止,守则判定也没有出错过,至少没人抗议过。”
  我能够理解,就好像我们看电视上哪个艺人吸毒、谁又被发现外遇一样,多数人看得只是结果,至于这结果判定机制为何、又是谁决定出这个结果的,通常没有太多人在乎。
  “艾哥先前也都会完成‘守则’,没有过离巢的纪录……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无法向别人明说的事。”德马又补充。
  我思考着,当初许弥乐选择离巢,是为了免于被赖安特算帐的恐惧。
  仔细想起来,“离巢”对多数青春期少年而言或许是种酷刑,但对许弥乐或罗莫思这类边缘怪人而言,说不定是种救赎。且能在不被人怀疑的状态下,离群索居整整一个月,对逃避人际关系而言相当有用。
  叶艾利会选择“离巢”,是不是也是为了逃避什么呢……?
  “为什么会找上我?”我问这两人。
  安特和德马对看了一眼,由德马发话了。
  “我……看了‘仲裁’的影片,有人上载到匿名版上。”
  德马用复杂的语气说着。
  “我……从来没看过像胡老师这样的人,忽然来我家里拜访时也是,老师一眼就看出来我是替许同学顶罪,明明我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事。”
  他看着我,“所以我觉得,如果是胡老师的话,应该能够帮得上艾哥的忙。”
  “我再确认一件事。”我说:“如果调查到最后,叶艾利本身并不希望他人帮忙,你的愿望仍然不变吗?”
  德马明显愣了一下,我又说:“你说叶艾利一次也没向你坦白,是吧?那很可能他判断这不是该让你介入的事。就像许弥乐从来没向你求救,是你基于自己的判断为他出头那样,这次你也打算这么做吗,章德马?”
  德马怔了片刻,他抿住唇犹豫良久。
  “我……没办法丢下艾哥不管。”德马说:“就算他不希望我多管闲事,我也没办法就这样算了。”
  章德马离开手球场时,已经快到学生宵禁时间了,赖安特也打算离开。
  “安特,等一下!”
  安特在夜色里顿住身形,但没回头。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没办法回答你任何事。”他说。
  我沉吟了一下,“我的前任会走,也是因为你们?”
 
 
第4章 学生宜踊跃参与社团活动
  安特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他犹豫了一下。
  “那个老师发现‘守则’的事情,当着全班的面没收大家的康柏手机,训斥大家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还跑去找茉莉校长告状。”
  他说:“他有个年幼的儿子,毕用了一点手段,让他认为如果不自行辞职,他儿子就会发生什么事。”
  “只有这样……?”
  “……他有恐高症,我抓着他到游泳池跳水台上,头下脚上。”
  原来如此,正常高中老师遇见这种事,大概都只想回家乡种田。
  “我本来以为你比较好对付,毕竟你光是看到许弥乐跳楼就昏倒了,毕说要绑架你时,我还有点犹豫,怕把你弄死。”安特又说。
  “有人在背后指挥你们,是吗?”我问:“这些都是犯罪行为,不可能是你们这些孩子自己干得出来的。”
  安特瞄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幽怨。
  “你……太不了解康柏了,毕说你好像把以前念书时的事都忘了,原来世界上真有失忆这种事。”
  我不置可否,这时校舍响起钟声,已到十点宵禁时间。
  安特从长椅上站起,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毕他没有父母,是他养母一手扶养他长大,一直过得很辛苦。”
  我愣了愣,毕尹家是养亲的事,我在学生数据中已经看过了,不知道安特为何会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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