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又瑜写完最后的代码,这是他在黑网接的兼职:代编小程序。
收入不错,风险不小,网站随时被封,他写的代码被二次贩卖,卖给一些所谓上流公子小姐们喜欢的游戏公司,黎又瑜庆幸当初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学了点皮毛,就这点皮毛,能换成钱他已经很知足。
近几天安静到可怕。
也不知道赵向聿什么时候去国外,电话关机,信息不回,又不方便问赵禹庭,他会反复询问他与赵向聿的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赵禹庭……黎又瑜摸着口袋里的银莲胸针,他这几天应该很忙,郑助的朋友圈凌晨两点大厦顶层的灯还亮着。
回到宿舍,还没进门,闻到熟悉的香水味,门从里面拉开,赵禹庭熟悉的味道将他包裹,混着宿舍霉味酿成某种危险的甜蜜,顺手按下灯开关,见到方才还在想念的人。
“你怎么来了?”
他不明白赵禹庭为什么会来找他,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宿舍的,对他来说,又很合理,他想知道的都会知道,想去哪都可以。
黎又瑜的后腰撞到铁架床栏杆,被动接受他的吻。
“闭眼。”赵禹庭的犬齿碾过他锁骨,手腕的表硌得铁床吱呀作响。
黎又瑜盯着天花板,暧昧在湿热空气里暴动,床架晃动到隔壁都能听到,终于忍不住用膝盖顶住赵禹庭小腹,“你心情不好吗?”
赵禹庭嫌他话多,深深吻他,宿舍的铁床拼命吱呀,赵禹庭随手唤出电子记事本:“记下,给他换床。”
床晃了很久才停下,赵禹庭挤在黎又瑜的小床上,“你们学校有人中饱私囊,宿舍不应该是主个标准。”
“毕竟住宿舍的人都是不会找麻烦的人,五十万的宿舍标准被砍为五万,像我这种需要住宿的人只也能忍受,揭发后可能连学都不用上。”
“交给我。”
“是谁影响了你的心情。”
“这时候你要做的是闭嘴当个安静的漂亮手办。”
“可我是活人,活人一定要说话,不说会憋死,你发泄的唯一途径就是找我上床?”
“你希望我说什么,说我想念你的身体?别妄想了,我非常忙。”
他的句句嘲讽并没有令黎又瑜愤怒,原因是他看到赵禹庭脖子上的红疹。
第52章
拉下被子,红疹蔓延至胸口、胳膊,黎又瑜的手指覆上去,“你对乳胶过敏?我的枕头是乳胶的。”
黎又瑜半跪着,指尖划过他颈后浮起的红疹,轻轻吹了口气,“我找找过敏药。”
赵禹庭突然掐住他脚踝,金丝镜链垂落在黎又瑜昨夜算题的草稿纸上,赵禹庭咬在他腰上,黎又瑜惊慌之下指甲在他的肩胛划出长长红痕,“你……”
“赵向聿离家出走,”赵禹庭改为亲吻他的腰侧,“我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他。”
“你们发生争吵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出国,你应该跟他说清楚。”
赵禹庭既传统,又专制,强大的男人不允许他将他的不能顺利解决的问题摊开给人看,更何况那人是黎又瑜,赵禹庭能说的是:“我最近很忙,没办法护着他,我不愿意看到往事重演。”
黎又瑜总能在第一时间听懂他的欲言又止,他不想看到妹妹的事重演,更准确的说,他遇到危机,或是即将到来的危机。
“你可以跟向聿讲清楚,他是个思想独立的成年人,他会理解的,你不能总以你的角度去看待他,他不能总躲在你的臂膀下。”
“我会考虑。”
黎又瑜找来药膏,冰凉的药膏从皮肤滑过,赵禹庭起身准备离开,“我们的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你说过很多次,你不必担心,你不想让人知道担心人耻笑的事,我也不想人知道。”
系好领带,赵禹庭回头看清黎又瑜愤怒的脸:“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赵向聿,不想我送你出国的话,乖乖待着。”
“你……”黎又瑜伸手扯住他的衣角,“你在担心我,对吗?”
“我在保护我的私人财产。”
“我不想做你的私人财产。”
赵禹庭向门口的脚尖转向黎又瑜,附身,“我不介意在你身上纹上我的名字。”
走廊传来宿管阿姨的查房手电光,黎又瑜本能的用唇堵赵禹庭的嘴,待宿管阿姨的脚步声消失,黎又瑜与他拉开距离,“下次来提前通知。”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见不到我。”
“我并没有期待,我只是想说我可以提前换床品。”
浑浑噩噩睡到天明,除了垃圾桶里的纸巾证实赵禹庭昨晚来过,好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之后的很多天,明明感觉很多天,一看日历,实际只过去两周,他与赵禹庭再无联络。
新的一天,宿舍外很吵,黎又瑜走到阳台,对面女生宿舍楼下,中年妇女的哭声凄惨悲戚,黎又瑜心头直颤,从同学口中拼凑得知,今早女生宿舍有人跳楼。
他们说女生是家中独女,父亲曾是某集团高管,因公殉职,集团安排女生就读这所学院,母亲所有的希望都在女生身上。
至于女生跳楼的原因,他们猜测女生失恋了,她在跳楼前向楼下抛洒大量玫瑰花瓣和撕碎的情书,情书中没有标明男生信息。
他们在感叹:“怎么这么想不开,她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啊。”
有人私下说她是被人玩弄了感情,至于对方是谁,没人敢说名字。
黎又瑜没吃早餐,心里堵的慌。
一直到中午,救护车拉走哭晕的女生母亲,学校冷漠的下达通知,不允许任何人对此事议论。
赵禹庭回到别墅,沐浴更衣后,亲自敲响赵向聿的门:“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两兄弟首次坐下心平气和的谈起最近的争执,赵禹庭几乎是艰难的向赵向聿讲述当前的处境,省去暂未公布的“基因净化”,话题结尾,他告诉赵向聿:“我从来没想过你像我一样独挡一面,我们家只需要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母亲说希望你快乐。”
沉默良久,他说:“我也如此。”
赵向聿摸了把脸,湿了半边,抽了抽鼻子,“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们逼你当首席议员,无非是看中你的财力物力,你千万别妥协,凭什么他们坐收一切好处,只是一个虚名而已,赵勋不是很想要吗?给他。”
“他的岳父,是这次提议的主要人物。”
“他的岳父?姓苏的,他也是议员吗?”
“不错,我需要很长时间与他们周旋。”
“哥,我明天就走,不需要帮我安排人,我会过去找姑姑。”
赵禹庭走过去,犹豫几秒,抬手捏了捏赵向聿的肩膀,“你很快可以回来,还有什么朋友需要道别?”
“没有了……”
心迟钝的痛了几秒,没有了……杨孝南,那个骗子,再也不想见。
出发前赵向聿给黎又瑜打去电话,向他道谢:“我知道的,我哥是听了你的劝才告诉我一切。”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看到我哥脖子上的红斑,除了你没人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黎又瑜不想解释那是过敏,跟他说了再见。
赵向聿走后,下一个准备离开东远市的是周晨。
周晨的离开准备工作相对复杂,黎又瑜在安全屋替周晨规划路线,安全屋经赵禹庭的改造,墙面改为钛合金,加装反追踪服务器、信号屏蔽器,并另改专用网络。
“这里安全的像个堡垒。”周晨玩笑着,“其实我也可以不走。”
“你又不是蝴蝶,没人能把你装进玻璃罩子里,哥,你走吧。”
杨孝南出现,黎又瑜瞅着他的胡茬,“你这是怎么了?通宵加班吗?”
“哟,当初是谁天天骂我们不够精致,”周晨提及西江月往事,故意打趣,“你现在看起来又脏又臭,像在街头睡了几天没有洗澡的流浪汉。”
杨孝南没有呛声,坐下来帮忙看路线,“走港口,我有门路,藏在集装箱,到对面会有朋友接应你。”
黎又瑜与周晨对视一眼,黎又瑜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能走一个是一个,这里的空气太少了。”
一切安排妥当,出发前黎又瑜塞给周晨一个信封,里面是近几个月攒的钱,“哥,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弄太惨,我怕下次见面认不出你。”
“你哪来这么多钱?”周晨摸着信封厚度,说什么也不肯收。
杨孝南劝阻:“带这么多现金未必是好事,船上什么人都有。”
周晨顺利离开港口,黎又瑜站在渡口目送货轮逐渐驶远,现在,他要去干自己想干的事。
他用信封里的钱,在杨孝南的帮助下,从黑市买来整套探测仪器,有足够条件,他必须回父亲生前工作过的鑫辉五金电镀公司查探。
回学校,前方路段塞车,远远看见前面围着不少人。
上周跳楼女生的母亲又来了,她坐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哭到没有声音,麻木挥洒着白色纸钱,沥青路面的裂缝里嵌着半张纸钱,被烈日烤成焦黄的痂,车轮碾过散落的纸铜钱,扬起又落下。
穿JK制服的女生们举着奶茶绕开这片阴影,手机摄像头在路过时自动调低曝光度,保安来拖拽她,防暴叉卡住横幅上“还我真相”,女生母亲被叉到马路边,黎又瑜实在没忍住,上前扶起可怜的母亲。
旁边学生低声议论:“这谁啊,圣母心泛滥吧,他该不会觉得他很帅吧?”
黎又瑜没有理会,扶着女孩母亲走向对面树荫下,不久前,他从停车场的车轮下救过一只猫,赵禹庭也曾不解,当时黎又瑜是这么跟他说的:“我的妈妈告诉我,人生来自带怜悯之心,你可能想说我圣母,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在你眼里坏毛病一堆,再加一条也不过分。”
眼前的女人似乎抓住救命稻草,“同学,同学,你知道一个姓苏的男生吗?你认识吗?”
“苏?”
女人从口袋摸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姓苏,是你们学校的对不对?”
认识!
是苏星洲。
是他那张挂在学校光荣榜的照片。
黎又瑜没有第一时间说认识,不了解情况前,他不想这位绝望的母亲做出伤害自身的事。
“阿姨,你为什么找他?”他指着照片问。
“我的女儿是被他逼死的……”
女生母亲所述,姓苏的主动追求女生,跟她谈起地下恋爱,他要求女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女生深陷其中,相处没几天,在男生的花方巧语下,女生失身于他。
一个月后,女生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敢告诉任何人,害怕的女生将一切记在日记本中,即便在日记中,她都不敢写下男生的名字,只敢用“苏”字代替,唯一遗漏的,是女生藏在枕头套中的一张照片。
可怜的母亲哭诉着女儿的乖巧,她翻着手机,相册里全是女生的照片,突然的一张侧脸令黎又瑜心头一颤,那张侧颜,跟自己如此的相像。
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慌乱,直到那位母亲上了家人汽车,黎又瑜站在春日的阳光下,遍体生寒。
第53章
傍晚,他在学校多媒体室找到苏星洲,苏星洲维持着他的病态绅士面具,身边围着一群女生,黎又瑜清楚的知道苏星洲完美外貌之下隐藏着怎样的人格。
黎又瑜怒气直线上升,“苏星洲。”
“黎同学也来听读书会?”苏星洲的眼眉弯扬,身后投影幕布正播放《洛丽塔》删节片段。
黎又瑜举起手机,锁屏是女生母亲展示的那张侧颜照,“她,跳楼了。”
苏星洲温柔地对着黎又瑜笑:“黎同学似乎心情不美丽。”
多媒体设备突然蓝屏,跳动的噪点中,画面同时定格在屏幕,是女生的流产单。
“你猜她的胚胎组织现在泡在哪个培养皿里?”苏星洲俯身调试投影仪,真丝领带垂落到黎又瑜手背,触感毛骨悚然。
大屏幕突然切到生物实验室监控,玻璃瓶中悬浮的胚胎逐渐放大。
女生们发出陶醉的惊叹,无人察觉黎又瑜的指甲掐进掌心,“苏星洲,你才是真正的垃圾。”
“嘘!”苏星洲的唇擦过他耳廓,“跟赵禹庭比,我算正常人,他一个冷血的怪物你都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黎又瑜的膝盖顶上他的腹部,苏星洲吸气,“你知道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
黎又瑜的拳头没能落到他脸上,苏星洲避开,“去天台,敢吗?天台有你想要的答案。”
“你不要后悔,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推下去。”
“原来你是想换个地方,那就花园,花园的玫瑰开的不错。”
学校花园内,黎又瑜再次拿出照片,“为什么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怎么能算无辜呢,怪只能怪她长的太像你了,怪只能怪她不遵守游戏规则,多可笑,她说她爱上我了,多么廉价的爱,对了,她怀孕了,真可笑,我可不想多一个私生子。”
黎又瑜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狠狠刺进苏星洲心脏。
“不,最该怪的人是你,你早该接受我的求爱,那样,我的眼里怎么可能容下一个替身,你是不是很生气,你想杀我,哦,忘记告诉你,她叫什么来着?算了,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妈妈得了重病,我家的医院免费替她治疗,你想杀我,来啊。”
黎又瑜手抖的厉害,他知道苏星洲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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