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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近代现代)——贺周周

时间:2025-06-25 07:41:27  作者:贺周周
  “我不在的时候气氛挺好啊。”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语气随意地问,“要不我再出去抽一根?”
  大家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投向一脸若无其事的米悦,都憋着笑。
  兰又嘉也扬起了唇角。
  梅戎青瞥见他的神情,脸色跟着轻快了一些,明知故问道:“这椅子坐得挺热,谁这么好心,大夏天的帮我保温?”
  她说这话的时候,米悦正端起杯子喝饮料,差点被呛个半死。
  其他人则快笑疯了。
  没过多久,包间门再度被打开,宋见风也回来了。
  先前还跟同组演员聊得有来有往的青年,蓦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羽在半空中划过涟漪似的弧度。
  他重新安静下来。
  坐在梅戎青另一侧的纪因泓,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接着,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开机宴圆满结束,酒足饭饱的人们从餐厅里出来,不用再坐车周转,几百米外就是云县设施最好的酒店,也是剧组这次的下榻地点。
  一行人往酒店方向走的时候,宋见风的手机响了,他到一旁去接电话。
  梅戎青正跟美术组的负责人谈事,两人走在了人群最后。
  这样一来,离兰又嘉最近的人,就成了纪因泓。
  从下午开机仪式到晚上吃饭,全程只跟他简单打过一声招呼的纪因泓。
  所以,当耳畔冷不丁响起那道仍显陌生的声音时,兰又嘉一度有些不确定。
  是他主动靠近了这位今天似乎心情不佳的知名影帝,还是对方有意走向了他?
  “你怕宋见风?”
  这是一个语气很笃定的疑问句。
  兰又嘉随之停下脚步,望向此刻离他很近的纪因泓。
  蓦然间,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在电影学院上课时听到的话。
  ——真正优秀的演员,无论是方法派还是体验派,都一定对当下的生活有着非常细腻的感知能力,能捕捉到十分微小的情绪变化,并且记住它、放大它,才能最终在镜头前呈现它。
  米悦是很优秀的演员。
  纪因泓更是。
  一时间,兰又嘉怔在原地,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这种凝固的沉默,本身已是一种回答。
  见状,纪因泓眼中划过一丝意味莫名的浓重情绪,没再追问原因,转身要走。
  这次换成他的脚步被叫停。
  “纪老师,”兰又嘉跳过了前一个问题,忽然问他,“明天第一场拍的是我们俩的戏吗?”
  对方神色不变:“你没收到通告单么?”
  “收到了,所以有点紧张。”
  那双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透出几分歉然:“我第一次拍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这个人物,也许明天会给你添麻烦。”
  他的话音很认真,没有公式化的谦虚和客套,只有毫无遮掩的坦率与诚恳,几乎令人下意识地想要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听到这话的男人神情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收了回去,只留下简单干脆的一句话。
  “别多想,早点休息吧。”
  兰又嘉静静停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纪因泓没有猜错,他的确怕宋见风。
  而他同样没有猜错,纪因泓的确讨厌他。
  这位据说脾气很好、待人宽厚的实力派影帝,在正式见面的第一天,就很不喜欢另一个即将同他搭档主演整部电影的新人演员。
  兰又嘉并不清楚背后的原因。
  或许……他是清楚的,毕竟梅戎青早就跟他说过,等剧组信息公开后,任何人对他有意见都是可能的。
  因为他的加入使得剧组提前开工,还换掉了个别档期冲突的演员,所有戏排期的原则都以他为优先,连纪因泓的档期也要为此调整,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梅戎青甚至把剧本围读这样的重要环节都取消了。
  如此特殊的待遇,旁人没有想法才是怪事。
  而梅戎青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没关系,只要等到正式开拍,一切杂音都会消失。
  ……会吗?
  兰又嘉不知道。
  “你说梅导到底为什么那么看重他?我看着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搞不懂,虽然长得是挺好看的,但这又不是拍偶像剧,不管外形有多好,没演技一样完蛋。”
  “就是说嘛,而且你看到泓哥的脸色没,我之前在其他组里跟他合作过几次,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么冷淡的样子,他肯定比我们知道得多啊,所以我真觉得这片子有点悬了——”
  “哎哎,小声点,人过来了……”
  当兰又嘉回到下榻酒店,一路上听过了那些仿佛四处散落的窃窃私语,独自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后,就更加不知道了。
  房间里很安静,耳畔却始终盘旋着雾蒙蒙的杂音。
  腹部也漫开一阵熟悉的、不定时发作的剧烈绞痛。
  兰又嘉忍着疼痛,从床头拿起新买的不透明塑料药盒,倒出几粒药,就着水吞咽。
  放下药盒的时候,余光里划过一抹淡雅的磨砂灰。
  那是一副看上去还很新的头戴式耳机。
  搬离月亮湾的时候,兰又嘉只带走了身份证件、一枚戒指、一些衣物,和大把药片。
  到离开京影,这个分量很轻的箱子里,又多了一件在台风天收到的礼物。
  等待止痛药起效的时间里,捂着肚子面色惨白的青年,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先前随手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耳机。
  片刻后,微凉的温度覆过耳畔,耳机里响起悠扬烂漫的钢琴曲。
  他选了一张以前很喜欢的爵士钢琴专辑播放。
  渐渐地,雾蒙蒙的杂音消失了,止痛药也听话地生效。
  窗外的夜色辉煌澄净,世界变得柔和而美丽。
  可蜷在床上发呆的兰又嘉仍然没有丝毫睡意。
  他睡不着,但一粒安眠药也不敢吃,怕影响明天的状态。
  夏风燥热的夜晚,身形单薄的青年戴着耳机,独自离开了酒店。
  云县是个不大的地方,这间酒店离几处拍摄地都不远。
  他想去明天要拍摄的地方看一看,提前熟悉一下实景。
  早些时候,兰又嘉并没有对纪因泓说谎。
  他是真的有点紧张。
  也是真的觉得抱歉。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一点低落。
  只是一点点。
  被琴声轻柔包裹着的路上,兰又嘉像分析别人的情绪一样,认真分析着自己此刻的情绪。
  他希望自己能开心起来,这样才能让身体尽量维持在稳定的状态。
  梅导一定也这么希望。
  因为他们都想好好完成这部戏。
  完成这场最后的晚秋。
  夏夜蝉鸣弥漫,微风熏然。
  已经走到拍摄地附近的兰又嘉,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古朴的建筑物里,灯火通明,道具组的人仍在赶工布景,数道身影被灯光拉长,投映在地面上,繁忙地交错着。
  沐浴在皎洁如水的月色里,他恍惚地想,自己似乎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幻觉。
  颈间被发丝遮盖的狭长伤痕,因而泛开一阵滚烫的热意。
  于是,陷在铺天盖地的琴音里,兰又嘉忘记了原本在心头复习默背的剧本台词,鬼使神差般地向前走去。
  直到能完全看清屋里的每一个人,才敢确定,那不是幻觉。
  他真的看到了一抹耀眼的灿银。
  ——在这群忙碌着的道具组成员里,竟有一道数日未见的熟悉身影。
  很快,吸引兰又嘉目光的,就不再只是那人颊畔冰凉的亮色。
  他的视线从黑银交织的耳钉上移开,不由自主地滑过对方利落英挺的侧脸线条,光彩炯然的漆黑瞳仁,紧握画笔的有力指节,沾染颜料的粗糙指腹……
  耳畔的钢琴曲愈发浓烈繁盛,戴着耳机的人其实听不见外界传来的任何声音,世界被隔绝在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之外。
  但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眼前的风景。
  对方在为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补色,即使是对美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他画得很好,落笔精湛,神情专注,像个深谙于此的年轻画家。
  这是兰又嘉从未见过的闻野。
  纯粹的、享受的……
  全然沉湎的。
 
 
第38章
  橘色灯光在老旧木地板上映落一道斜长的影子。
  站在靠门的地方检查屋内陈设的老魏, 第一个察觉到外面有人驻足停留。
  回头的同时,他习以为常道:“咱们这是私人住宅,不能进来参观的, 不好意思啊老乡——呃, 兰……兰老师?”
  立在门边的青年似乎正专注地看着什么,看得出了神,又因为戴着耳机,听不见他的声音,直到其他人也循声望来, 他才恍然惊醒, 匆忙摘下了耳机。
  “抱歉,我刚才没有听到,您说什么?”
  那张在夜色里显得愈发昳丽的面孔上, 流露着清晰的歉意, 他刻意放轻了声音解释道:“我想过来看看实景……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
  这还是老魏第一次和这个被梅戎青藏得严严实实的神秘新人说话。
  听到对方轻声细语的诚恳道歉,五大三粗的美术组老大倒无措起来,抓耳挠腮道:“啊,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打扰的!你要不要进来看?刚好替我们把把关,梅导晚点也会过来。”
  两人在门口说话的时候,屋里其他几个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有人吃惊地盯着兰又嘉看,也有人满脸好奇地跟旁边的同伴窃窃私语起来。
  瞬间热闹起来的屋子里, 唯独有一处角落是静止的。
  闻野仍心无旁骛地沉浸在那幅画的世界里。
  他有一双很亮的, 意气浓烈的眼睛。
  于是兰又嘉的声音越发低了,朝显然有些无所适从的老魏摇摇头:“我还是先出去吧,你们忙, 辛苦了。”
  老魏连忙跟出来两步送他:“行,您也先忙,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工作嘛……”
  夏风轻柔地拂过耳畔。
  兰又嘉坐在花坛的石头边沿上,安静地看着不远处那片灯火通明、人影摇晃的木框玻璃窗。
  他没有再戴耳机,刚坐下的时候,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乱糟糟的念头。
  他在想,是因为自己,美术组才要赶工加班的,所以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麻烦到了别人,理应弥补。
  他在想,今晚好像比白天更热,颈后汗涔涔的,晚点回去要再洗个澡,或许就能睡着了。
  他在想,这世界很小,竟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比如宋见风和梅戎青认识,又刚好被她请过来做剧照师,他的摄影作品确实有种特殊的魅力。
  他在想……
  他在想,原来闻野会画画,而且画得那么好。
  兰又嘉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夏日午后的篮球场,和那只紧握着自己手臂的手。
  ——那是双本该很好看的手,骨骼分明,指节修长舒展,手背浮现着根根紧绷的青筋,充满了力量感。
  好像的确应该是一双会画画的,属于艺术家的手。
  可翻转过来之后,却露出观感截然相反的掌心。
  这幅异常鲜明的画面久久不散,驱走了所有其他零碎纷乱的念头。
  花坛边的身影孤零零地坐着,安静地发着呆。
  直到耳畔响起一道已经变得很熟悉的声音。
  闻野的声音。
  走神的兰又嘉其实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他茫然地抬头,看到那道停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时,却下意识回答道:“我没有要哭。”
  他第一次见到闻野的那天,在热闹校园里蓊郁的梧桐树下,身上落满了斑斓树影的陌生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又要哭了吗?
  而这一刻,周遭弥漫着乡野寥落的蝉鸣,不再有漂浮着的彩色气球,只有两道在半空中陡然相撞的目光。
  听见这声突如其来的认真反驳,指间凝结着彩色颜料的年轻男生怔了怔,漆黑的眼眸里不禁漾开几分笑意。
  “我没问你这个。”他说,“我刚才问的是,你又在发呆吗?”
  兰又嘉愣了一下,紧接着,诚实地点点头:“嗯,我在想你会画画的事。”
  “孟扬跟我说过,你是金融系的,他记错了吗?”
  “没有记错。”闻野顿了顿,“……画画只是爱好。”
  在给画补完色,愕然地听见其他人议论新人主演的突然现身之后,他已经迅速回忆了一遍早有准备的说辞,关于该如何向兰又嘉解释这场过分巧合的偶遇。
  可对方没有问。
  这一刻,目光澄澈的青年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剧组,却笑着感慨:“你肯定很喜欢这个爱好,刚才画得特别专心。”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中攥着的耳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没跟你说再见,也忘记道谢,我有点害怕下雨天,所以那天状态很差……谢谢你,闻野。”
  近在咫尺的话音真挚又柔软,令听的人无端生出几分狼狈。
  闻野蓦地别开视线,不再看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庞,低低应了一声,转而道:“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酒店吧,明天还要拍戏。”
  兰又嘉想了想,没有拒绝:“我好像是有点困,你不用继续忙了吗?”
  “不用,今天的工作完成了。”闻野先转身往外走,“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回酒店的一路上,只有轻浅的风声与脚步声交织。
  留着利落寸头的高大男生走在前面,似乎是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结束后有些疲倦,目光在四周浓重的夜色里逡巡,始终一言不发,仿佛一种沉默的守护。
  脚步稍稍落后他一点的人便也保持着安静。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走进酒店电梯,楼层按钮被点亮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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