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军走后,又是左右摇摆,谁给肉谁是娘,一副小人言而无信的嘴脸。
这次还想故技重施,耿耀冷笑一声,给了两个选择,要么灭族,要么当马前卒去杀黑齿。
和黑齿起了战火,那就是诛杀族人的仇恨,不说百年,五十年内再无联手可能。
耀国五十年安稳,五十年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耿耀从不是那心慈手软的将,他说灭族半点不假,布南族和柔族为保妻儿族人,精壮男子只能上马听令。
耿耀,吴思鲁,冯如松,三路大军齐攻黑齿。
“汗塔儿/子孙众多,但得势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和你交过手的布折,还有一个则是多尤。”
大帐内,吴思鲁道。
耿耀问道:“多尤和布折比如何?”
吴思鲁沉思道:“布折不及他一半。”接着说:“多尤手下有一猛人,力有千斤,左手弯刀右手重锤,光锤就有五百斤,无人是对手。”
耿耀诧异:“这么厉害?”
吴思鲁:“只是一点,此人脑力似三岁幼童,只听多尤号令。”
布折此人耿耀打过交道,才能有,但致命确定也很明显,谨慎惜命。
身为主将谨慎是好事,但是因为惜命谨慎,那就是致命的。
当年连续被耿耀捉弄了几次,早已把耿耀当成宿敌,听一听名字就能怒红了眼。
黑齿斥候探,吴思鲁和冯如松领走两路大军,耿耀埋灶兵力却是十五万大军,布折大喊一声此子又使诈。
西风卷残阳,草黄近枯萎,布折带兵打来反被围,他再次与耿耀对阵马上,这一次,已然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而耿耀深信,自己活,布折必死。
耿耀握紧手中刀,残忍一笑,布折被他这一笑惹怒,大喊一声冲来。
两军厮杀不止,耿耀之军分断斩杀布折八万人马,耿耀利刃划破脆弱脖颈,他勒住马绳回头看,刚好看到布折身体僵硬,双目浑圆的朝下倒去。
脖间血滴落在身前森冷锁子甲上,他死不瞑目却不得不死。
他一生瞧不起软弱大景人,最后却死在大景人手中。
不,现在已成了新朝,成了耀国。
布折重重砸下,震的他口中涌出鲜血,夕阳渐渐浓了,他瞧见耿耀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过来,那刀尖上还滴着血,那是他的血。
他终于懂了,为何汗父会警惕的说: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无论活在那片土地的百姓如何悲苦,到头来,他们总能强硬起来,他们总能兴盛起来。
布折损兵八万,犹如在黑齿胸口狠踹了一脚,耿耀士气大增,自此三路齐聚。
三月后,活捉黑齿可汗汗塔儿。
多尤却早已带五万人逃走,此时塞外大雪落下,一地雪白中无路可寻。
耿耀下马抓起地上的积雪,吴思鲁和冯如松心情皆是不好。
吴思鲁:“可恨,功亏一篑。”
冯如松:“这多尤当真是狡猾,我们连他的人都没逮到,知道布折兵败直接跑了,连爹都不要了。”
耿耀扔了手中雪,拍拍手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吴思鲁和冯如松皆是一愣。
耿耀下令道:“我和冯如松领七万兵马追击,势必要在这个冬天灭了多尤,吴将军带剩余兵力回去。”
三人中,若说和黑齿人最有血海深仇的,当属吴思鲁。
可就算如此,此刻他还是急促道:“万万不可。”
“此时已经冬日,大雪覆盖四周,大军连辨别方向的都难,更何况是追击杀敌。”
“我们士兵不适应如此的天寒地冻,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人,活活冻死都有可能。”
“再一个补给,你这七万兵马的去处被深雪覆盖,押送粮草的队伍都找不到你。”
耿耀心头发沉,道:“困难和危险我都知道,可是不在这个深冬除了多尤,等到明年初春,深雪化为嫩草,黑齿真的会春风吹又生。”
“那我们此次出征就是白费,我们新朝初建,能支撑这次出征已是不易,若是再来一次,百姓不知道又要苦上多久。”
“再一个,多尤比汗塔儿精明许多,若是容他坐大,日后再想寻此机会就难了。”
吴思鲁说的是真,耿耀说的也是真。
若是能在这个冬日除掉多尤,就是除掉了黑齿最后一股兵力,黑齿再无起势可能。
可...这个若是伴随了太多危险。
黑齿常年生存在此处,自有一套生存之道。
耿耀带人去追,追不到冻死的可能性极大。
第86章
气氛沉重, 耿耀笑道:“我们过冬,他们也是过冬,天气总是公平的。”
灭黑齿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最终, 耿耀带兵七万朝着茫茫白雪而去,吴思鲁带着剩下兵马折身回国。
耿耀想过难, 想过难上难, 但从未想过会让七万大军冤死。
他把这七万人带了进来, 势必要带出去。
他们可以打仗战死, 要是真的冻死在雪中,耿耀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可是入眼皆是一片白, 粮草已经所剩不多, 就连冯如松都长了冻疮, 哪怕是耿耀也已经被那股绝望包围。
他面上不显, 却早已闭不上眼, 一入睡就是七万大军冻僵在深雪中。
当斥候深一脚浅一脚的跑来, 当斥候满脸是雪满眼是泪的奔来,当那被冻到无一丝血色的唇张合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耿耀知道,他的决定作对了,这七万大军可保耀国百年无忧。
前一瞬还冻得张不开手,肚子饥饿难捱的七万人,此刻尽数化为猛兽。
他们捧着地上雪大口吃着, 那冷的掉牙的雪刺激着他们混沌大脑, 随后他们是可撼天地的士兵。
多尤的五万人还在沉睡中, 就听那杀声在四周响起,急忙出帐查看,就见四周杀过来无数野人。
一张张脸上一双双眼, 眼中皆冒着绿光,犹如饿狼下山,看到了他们这群肥肉。
可对于耀国的这七万大军来说,以往恐惧的黑齿此刻比肥肉都香。
他们情愿和黑齿杀个肝肠寸断,也不想再体会雪中无路的绝望。
耿耀和冯如松直奔主将营帐,废此功夫,九死一生,绝不能再让多尤逃了。
攻之前冯如松问:“多尤是活捉还是直接杀。”
耿耀目露寒凉:“直接杀,没有活捉的必要。”
雪地照出光明,雷霆万钧的重锤砸来,耿耀忙闪身翻滚躲去。
主帐内走出一人,耿耀目测身躯重有两百多斤,可绝不是肥胖,他走路双脚稳稳的扎入积雪里,浑身肌肉发达,似裹了铜墙铁壁。
他一手提着弯刀,弯腰捡起陷入雪里的重锤。
明明是五百斤的重锤,被他随手一扔就带有万力,此刻他拔出如捡羽毛,轻松的不值一提。
直到他提出重锤,冯如松才看到圆锤一面已经染上了泥土。
他感受了下脚下积雪深度,心中骤然发紧。
“退兵,饶尔等不死。”他嗓音粗,和体型很是相配。
只不过瞬间,又举起重锤指向两人,皱眉不满道:“你们是坏人,不准欺负我大哥。”
他粗野打扮,做这等三岁小孩状当真是让人汗毛树立。
耿耀评估了下对方的麻烦程度,露出温和笑道:“我们不是坏人,就是久仰你大哥盛名,所以特来相见。”
顺带取一下他项上人头。
提重锤的人眼看四周的厮杀,生气道:“你骗齐奴,你们在杀人。”
他一个齐字让耿耀心中一跳,稳住心神继续道:“我俩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那些人是坏人,我们是好人,我们就是怕你大哥有危险,所以才来保护你大哥的。”
冯如松:......
齐奴:“当真?你发誓?”
耿耀举手做发誓状:“我发誓,我若是骗齐奴,就死后下地狱,受拔舌之苦。”
齐奴心似孩童,闻言收了警惕心,朝帐内喊:“祇,大哥,这俩是好人。”
祇...耿耀握刀的手紧了紧,多尤是祇,还是里面多尤和祇都在?
一道男音从内传出:“他把你当傻子,骗你的。”
齐奴闻言瞪大了眼:“你竟敢骗齐奴。”
他扬锤而砸,耿耀推开冯如松与齐奴缠斗起来:“你带人杀入帐中,防着别让他们逃了。”
冯如松虽有担心却还是忙应是。
齐奴力气实在恐怖,他重锤和弯刀可同时用,旁人挪都不好挪的重量在他手里似毫无重量。
齐奴让耿耀头疼,耿耀却也气的齐奴啊啊啊大叫,他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这人难打的厉害,耿耀速度快的让他怎么打都打不到。
当又被一刀砍在手臂,齐奴握着重锤的手吃疼的松开。
他哇哇大叫,也不再捡那重锤,大喊一声:“齐奴也会。”
耿耀听时不懂这话是何意,当齐奴用弯刀使出他所使刀法,耿耀刹那间血液凝固。
幸亏手脚有着下意识的反应,他头脑发昏时就滚地躲了过去。
“谁教你的?”
求了锤的齐奴已不是耿耀对手,无需顾忌一侧重锤砸身,耿耀步步紧逼,紧张的已经红了眼,他厉声问:“是谁教你的?”
齐奴被打的哇哇大叫,只喊着:“齐奴也会,齐奴也会,齐奴是祇最厉害的齐奴。”
一条线在脑海中串联,犹如齐奴的重锤砸在耿耀太阳穴处。
师父,齐王,祇,齐奴......
这似是全在指向一个结果。
但是不可能,他师父绝对不可能是试图挑起战火的祇。
哪怕经历背叛,他师父也绝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
冯如松和帐中冲出的黑齿人杀成一团,身后军帐燃起熊熊大火,就算是极冷寒天也未曾阻挡一二。
在那厮杀和火光中,一黑齿人背着一老者逃命而去,耿耀余光瞧见再也顾不得已被他打伤的齐奴,转身就是去追。
背着老者的黑齿人非勇猛之人,身有重量难逃命,他把老者安放在一旁,抽刀就与追来的耿耀打斗在一处。
近处厮打的黑齿人用黑齿话急喊着多尤王子,耿耀与七万大军追寻到如此地步,几经生死绝望,所谓就是黑齿所剩的五万人马,和多尤性命。
现如今确定了此人身份,耿耀自然招式狠厉的取他性命。
一刀插入心窝里,多尤手中弯刀坠落,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已看不出什么内容。
他不如布折高大粗狂,细看时眉眼还有两分清秀,像是大景人和黑齿人的结合。
无人在意他死前在想什么,无人在意他血脉来自何处,那年布折攻到宁安县城下,多尤领兵在边关犯下数不清的杀孽,只此一条,就够他死个千百次。
被多尤安置在一旁的老人似行将就木,白发垂面看不清面容,只身体老的厉害,裸露的一双手干枯褶皱。
多尤已死,黑齿人已无主将,绝望逃窜时却发现七万大军早已把他围堵的严实,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算是一直兔子都逃不出去。
耿耀带血的刀尖在雪上划出深痕,他望着那老人,脚步重如千斤。
他确信这枯萎老人不是他师父,可心中竟也升起一些恐惧,他怕,怕和师父如此相见。
得知游岳穿越而来却死了,耿耀奢望有奇迹发生,让他师父还活着。
到了此刻,耿耀又觉得他师父还是当年就死了好,他不想看到他师父活成如此这般。
他们是现代而来,他们都宣过誓言。
我宣誓,恪守修仙者责任,以守护苍生为己任,我信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凡人如蝼蚁被苍天践踏,我愿用自身化高墙,我愿庇护同胞万万年,我承诺,粉身碎骨永不背叛。
那誓言应当和他一般,烙印在师父骨髓里,在这方世界遭遇背叛不公,报复仇恨都应当,可苍生百姓是无辜。
他师父不能,也不会做那杀戮的领头人。
耿耀一步步走进,小心行事,用刀背挑起老者遮面白发,老者似是被他这动作冒犯到,阴冷的眸子缓慢抬起,里面是讥讽苍生的嘲弄。
耿耀骤然松了口气,不是他师父。
虽说穿越有可能改变容貌,但是耿耀就是很肯定,这个阴冷如毒蛇的人不是他师父。
“你认识齐王?”耿耀冷声问。
老者讥讽的眸子凝固了一瞬,用刺耳的声音道:“不认识。”
耿耀:“齐奴的刀法可是你教的?”
“是又如何?”
“这刀法只有齐王会,你不认识他,绝无可能会此刀法。”耿耀指着他面门的刀尖未收回,话语肯定却寒凉。
老者眉头微皱,打量了他许久:“你为何会知道这刀法只有齐王会?”
四目相对,皆是凌厉锋芒,只是坐着的老者目光浓稠已浑浊,站着的人身高挺拔眼眸深邃却通透。
无形中是两人的僵持,对于齐王都有秘密,只是都不想先吐口。
“我的刀法是他亲传。”耿耀说。
老者目露诧异,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的癫狂,笑中悲伤弥漫天际,犹如苍天负他一生。
“为何是你,为何不是他,为何不是他回来。”
他如乌鸦的嗓音笑着大哭,如寻不到出路的孩子,弯身不知朝哪里爬去,他不是逃命,是逃这天地茫茫。
耿耀下意识收回刀尖,从他大悲中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
他绝望哭喊:“为何,为何是你不是他,为何老天如此心狠,为何老天用完就丢。”
耿耀故意道:“齐王人死如灯灭,怎么可能再回来。”
“不不,你不懂,才太平三十多年,清气还未积攒够,清浊二气会失衡,一定会再让救世之人来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齐王就回来了,他就回来了。”
耿耀步步紧逼,眼眸微缩:“谁告诉你这些的?齐王吗?”
“你不信?你不知道这些吗?哈哈,自古英雄短命,你待为何?那是因为他们使命已完成,老天用完就丢,不让他们多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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