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她碰你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替你挨过的打?”
邹客突然低头,用牙齿狠狠碾过那排咬痕。邹痕疼得尖叫,指甲掐进邹客后颈旧疤,却听见她在自己锁骨间喘着气:
“我不准别人碰你……这张床,这个房间,还有你身上每道疤,都是我的……”
邹痕趁邹客低头碾咬痕的瞬间,猛地撞向床头柜。
水晶花瓶被碰倒的刹那,她抄起瓶身砸向邹客后颈,碎裂的水晶混着干涸的玫瑰花瓣飞溅,其中一片扎进邹客旧疤,血珠顺着花瓣纹路渗出,在真丝床单上晕开暗红的蝶形。
“疯子!”邹痕的声音被花瓶碎裂声淹没。邹客后腰撞在梳妆台边缘,“你别逼我动粗,你受不住,姐姐。”
这一声姐姐,让邹痕疑心自己耳朵幻听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口有门铃在响,还有一句女声:“您好,尊贵的邹女士,客房服务。”
“您好,打扰了。”服务员按照惯例送睡前饮品,进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枕头甩在地上,床单被扯得皱巴巴,茶几翻倒在地,水杯摔碎后玻璃碴散落。
就连墙上的装饰画歪挂着,沙发靠垫滚到角落,到处是打架留下的凌乱痕迹,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未能幸免。
她惊讶的看向房间里的两个人。手里端着的银质托盘猛地一晃,热牛奶在骨瓷杯里漾出涟漪。
她盯着满地狼藉:碎玻璃片嵌在地毯里,梳妆台抽屉半开着,口红涂鸦般的红痕从镜面蜿蜒到地板,而两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正僵持在床尾。
陌生女人的后腰抵着梳妆台边缘,后颈旧疤渗着血,碎水晶片扎在皮肉里,雪松香水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
而间酒店房间的主人邹女士用力按着对方,用力到手腕的指节发白,对方锁骨下方的咬痕在暖光下泛着青紫,裙子撕裂的边缘露出大腿内侧那排触目惊心的齿印。
“对、对不起……”
服务员的声音发颤,托盘磕在门框上发出脆响,“我、我稍后再来……
“站住。”邹客突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没回头,目光死死锁着邹痕因挣扎而泛红的眼角,拇指碾过对方掌心正在渗血的玻璃划伤,“把东西放下。”
邹痕趁机用膝盖顶向邹客腹部,却被对方反手按在镜面上。服务员僵在原地,视线不敢乱瞟,只能盯着地毯上那片被血浸透的玫瑰花瓣。
水晶灯的碎碴在她脚边折射出冷光,映着邹客甩在地上的皮带,以及邹痕散落在床单上的几缕断发。
“让她出去。”邹痕突然开口,声音淬着狠意,“邹客,你要不要脸啊?听见没有?”
邹客却笑了,舌尖舔过嘴角的血迹,凑到邹痕耳边压低声音,刚好能让服务员听见:“姐姐怕了?怕人看见你这副样子?”她指尖划过邹痕大腿内侧的咬痕,力道重得让对方闷哼出声,“怕人知道你被谁弄成这样?”
“邹客!”邹痕猛地转头,额头撞上对方下巴,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间弥漫。“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说点儿有智商的,行吗?做事情别太龌龊了。”
服务员吓得后退半步,托盘“哐当”掉在地上,热牛奶泼溅在邹痕光裸的脚踝上。
她慌忙弯腰去捡,下一秒,她看到面前邹总脚上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跟碾过地毯,走了过来。
她呆呆抬头,邹客已经用鞋尖踩住了她的肩膀,眼睛微眯着,看着她胸口的名牌:“路……南?你们兰亭酒店的服务人员就这点心理素质?连个牛奶都端不稳,还能做什么?要干不了就别干了。”
“是的,邹总,我是路南。”路南心口一窒:“对不起,对不起,邹女士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对不起,我立刻叫保洁打扫。”
“请你不要投诉我,对不起。”路南双眼含泪,肩膀被踩的沉沉的。
邹痕难忍烦躁,厌恶极了,毫不犹豫伸手打了邹客一耳光。
“让她出去。”她察觉到了,这个蠢货喜欢自己,这会儿她的心中已经没有恐惧了。
于是,她干脆而直接的命令道:“你自己变态,吓到别人了,你还有脸怪她?我看你是病的不轻了。”
她对路南道:“我再说一次,出去。”
“今天不要再过来了,知道吗?”她态度看起来冷冷的,路南却心里一酸,立刻眼泪汪汪,小鹿一样可怜的眼睛犹豫的看向邹客:“邹…邹总……”
路南的声音细若蚊蝇,“需要叫医生吗?”
“出去。”邹客火冒三丈,忍了忍又咬牙切齿道。路南连滚带爬地捡起托盘,逃也似的关上门。门外的安保人员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制服上的血迹,“我接到了噪音投诉。”
路南摇头:“这是亘元的邹总,我们酒店的至尊vip客户了,你别去触霉头了。”
却听见房间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接着是邹痕压抑的哭喊,和邹客近乎偏执的低喃:“你是我的……”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去,映着满地狼藉中,那个叫她脱身的女人,她看起来特别痛苦,特别可怜。
“走吧。”路南双眼通红,脸色苍白。安保有些不解:“那我们真走了?”
“走吧。”路南说着,后退几步,踉跄着走了。
第十三章 滚出黎氏
门外的应急灯在走廊投下幽绿的光,路南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制服上的牛奶渍混着血点,在涤纶布料上洇成深褐的花。
安保对讲机里传来总台的催促,她却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刚才捡托盘时,指腹蹭到了地毯缝里的碎水晶,像邹客后颈渗血的旧疤一样锋利。
“邹总每年在我们这儿消费够买三套江景房。”
路南突然抓住安保的胳膊,指甲掐进对方制服,“上个月她带客人来,随手赏的小费够我三个月工资。”
水晶灯的碎碴在她鞋边反光,映着天花板消防喷淋头的红光,那是刚才房间里打斗时撞歪的,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渗水,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圈。
房间里突然传来玻璃砸门的巨响,邹痕的哭喊被什么东西捂住,只剩模糊的气音。
安保手按在腰间的警棍上,喉结滚动着看向门牌——“总统套0808”的鎏金数字被血指印抹花了半边。路南突然笑起来,指着走廊尽头说:“去年有个网红在这间房直播,浴缸里撒的全是Chanel眼影,打扫时光捡碎粉就用了半盒棉签。”
对讲机里的电流声刺啦一响,总台的声音带着颤:“邹总刚……刚按了紧急呼叫,让送两箱冰啤酒和消毒纱布。”路南猛地扯开领口,露出被鞋跟踩出的红印。
她从托盘底下摸出张湿纸巾,慢慢擦着制服上的血迹,忽然凑近安保耳边:“知道她为什么总住0808吗?”
消防通道的门被风吹开条缝,暴雨后的湿气卷着雪松味涌进来。
路南走出很远后,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邹痕被握住的大腿的皮肤出了很多汗,潮湿而粘腻。她说“你再不放开我,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路南头也不回的走了,邹痕回过神,一脚踹开了跪在床边的人。
“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一个正常人,我和你不一样。”她耐心的说,期望对方能理智沟通。
“正常?我就不正常吗?”邹客站起身,俯视着她。
“你哪点正常了?你小时候有多变态我就不说了,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好歹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对家人做出这种事。”
“邹大小姐,你把我当过家人吗?你装什么啊?”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几乎压不住委屈。
邹痕按住她的脑袋,轻轻摸了摸:“也不用这么绝望。如果你能乖乖听我的话,也许我能喜欢你。”
在年轻人湿漉漉的眼睛里,她微微一笑:“一点点。”
邹客听见她的话,眼睛瞪大:“你耍我?”
“我就想尝尝你的味道。”邹客嘴唇微弯:“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吧?难道你觉得我喜欢你不成?一个被别人玩烂了的货色,你觉得我会喜欢?”
邹痕懒得和她吵架,心里想着事。
邹平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被自己最疼爱的,最欣赏的养子给绑架了,猥亵了?
她笑了笑。
邹客的眼睛盯了过来,不悦:“笑什么呢?想到谁了?”
“你又不喜欢我。很在意我在想谁?别闹了。”邹痕看到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叹了口气,“你把我衣服弄坏了,我现在穿什么呢?”
说完话,对方没搭理她,她无可奈何,没有衣服换,她只好起身,去桌子上拿那包烟,打火机点燃后,她吸了一口,就被邹客抢走了。
“还抽烟?也不看看身体状况。”她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倒了水淹没。
黎氏集团总部28楼,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现场低气压。昨天黎岁和黎若青吵架,整层楼都听到了,后面还是顾秘书叫人来打扫的。
保洁出来后说黎岁办公室里电脑,杯子,桌子都摔坏了。看起来吵架后黎总被小黎总气狠了,昨天到今天,大家都是夹着尾巴,生怕在黎总面前犯了错,也怕惹到挨了骂的小黎总。
黎若青和黎岁身高相仿,两张脸也有几分像。
母子两个身形也一样削薄高挑,只不过黎岁经常带着一丝温和笑意,而黎若青就算笑,也有一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冷漠。
那双继承自母亲的桃花眼又冷,在公司里总是鼻孔看人,一看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就连见客户也不怎么笑,但是她的嘴巴红润,上唇薄唇珠漂亮,下唇却肉厚,带着几分多情。
就这一点,身后就有不少狂蜂浪蝶。
黎若青抿着唇,克制住胸腔里的焦躁不安,黎岁说如果改不了喜欢女人的毛病,就不要想继承黎氏。
不知不觉,她开始回忆昨天母亲说的话。
“你喜欢女人,就不要做我的女儿,不要做黎氏的小黎总,你这次玩太疯了!那批货一定是邹平干的,她在警告你不要碰她的女儿!让她知道你那个贱货父亲干的好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黎岁拍着桌子低声斥责。
“这次损失了将近一百万!换到你十岁那会,这就是一笔巨款!你忘记我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我们母子两个才威风几天,就给我惹祸!”她恨铁不成钢,越说越火大。
黎若青顶嘴道:“我玩玩也不行吗?”
“玩到邹痕亲女儿头上?你真以为她妈吃素的!她还没老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邹平是一条病虎,她那几个养子,你以为是好东西?”黎岁失望至极:“你要是改不了,就换别人行吗?别招惹邹痕!你这个逆子!”
黎若青沉默不语,黎岁最后火大道:“滚出去!”
随后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她只好灰溜溜的出门了,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左肩膀还疼痛麻木的伤口,脸色痛苦。
然后她去酒吧和一群朋友宿醉一夜。
这是黎岁第一次动手,看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邹痕这样的人,也对,无论是她和父亲的丑事,还是她邹氏和黎氏颠倒过来的处境……
都绝对没有可能,她撑着头,宿醉带来的头疼隐隐若现。一个吊带裙的女人躺在她背后的休息室,一直没醒。
“来杯咖啡。”
她敲了敲桌子,隔壁房间的助理幽灵一样出现。
十分钟后,她狗腿地端来咖啡:“好嘞,小黎总!”
助理扶了扶眼镜,审视着衣皱巴巴的黎若青:“小黎总?你昨晚干嘛去了?”
“您这幅模样可别让黎总看见了,她今天心情也很不好,要不……你在休息室洗漱一下?换套衣服。”
黎若青有气无力的躺着:“……”
她昏昏欲睡,今天没有任何动力工作,颓废。黎岁踹开门时,手中扔出的文件夹噼里啪啦砸在地板上。她指着黎若青的手直发抖:“董事会刚把你签的合同甩我脸上!”咖啡杯在半空划出弧线,深褐液体浇透了黎若青皱巴巴的衬衫,“一晚上花了五十万!你最近给我谈成了几笔生意?!”
黎若青抹了把脸上的咖啡,戾气横生,后槽牙咬得发酸:“不就亏了点钱?你以前养着刘杰的时候,他花钱大手大脚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她晃着宿醉的脑袋撑起身,左肩的伤扯得她抽气,“哦对了——你藏在保险柜的小秘密,我昨天看见了。”
“你这个不孝子!”
黎岁咆哮着抄起黎若青练字的镇纸砸向桌面,木纹裂开的声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跟女人鬼混就算了,现在还敢翻我东西?”她的高跟鞋碾过散落的珍珠,“昨晚又带哪个玩意儿进公司了?前台说你电梯里搂搂抱抱,不像话!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玩意儿?在她眼里,谈恋爱的女孩都是玩意儿,上到小明星模特下到普通家庭女孩,在她眼里都上不得台面,污了黎氏集团黎总高贵的脸面。
只有面对着邹痕她有三分好脸色,多半是对着邹平有几分莫名其妙的宽容,连带着对她孩子也是。
“关你屁事。”
黎若青扯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着袖口的咖啡渍,“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是和你有样学样。”
“我玩女人了?你学我就该找个男朋友,找个家世好的。”
“我拒绝。”黎若青淡淡地,对这番言论索然无味。
话音未落,黎岁的巴掌擦着她耳边扇在办公椅上,震得后颈的齿痕渗出血珠。“打啊,”她舔了舔破皮的嘴角,“反正你除了动手,也只会拿黎氏威胁我。”
不断了她的后路,她一定不会听话。这畜生就学不会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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