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说剑修体格健壮,干活特别猛,前途又好之类的传闻。
宴焱的视线略带疑惑的落在云梧腰间的玉佩上,但还是耐住困惑,点了点头,继续泡水。
沉默。
忽然就沉默下来了。
云梧好像不甘心,又换了个姿势,靠在树旁,一手握剑抱胸,一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腰间玉佩。
“咳咳。”
一声超经意的咳嗽。
宴焱瞥了眼岸上的云梧。
剑修身体这么不好?这一会儿的功夫咳嗽这么多次。不应该啊。
但打探体质强健与否算是逾矩了,宴焱自然不可能开口去问。
还是沉默。
云梧又等了会,见宴焱还是自顾自的在泡水,衣服甚至越脱越少,笔直修长的双腿搅动着溪水,乳白肌肤嫩得晃眼。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说话?
云梧焦躁的搅了搅玉佩穗带,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
“在下师从蜀山剑宗。”
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一句。
宴焱抬头,看了眼云梧,不懂他想说什么。但出于礼节,还是‘嗯’了一声。
云梧期待的看向宴焱,似乎在等宴焱继续说点什么,但让他大失所望了,宴焱还是缄默着泡水运功,连目光也不给他了。
云梧:……
难道是诱惑不够大?
也正常。他长得如此漂亮,定当是追求者无数,区区剑修当然不会让他动容。
但他云梧可不是普通剑修。
云梧整了整衣袖,清清嗓子,道:“在下幸蒙宗门长辈赏识,谋得一两个头衔,也不大。”
他一面说着,一面装似不经意的观察着宴焱的表情。又顿了顿,继续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少宗主罢了。”
但凡在六界混过的,都多少听过蜀山剑宗少宗主的名头。
——身怀九阳剑骨的天纵奇才,一引气入体就跨过了多少芸芸众生穷极一生无法跨越的炼气期,迈入筑基。随后拜师剑宗宗主门下,数年来越级斩妖魔,平四乱,是当之无愧、六界第一的天之骄子。
不少人断定,若不出意外,云梧定会成为这三万年来唯一一个飞升成神之人。
云梧这话一出,空气骤然缄默,宴焱像是怔了怔,抬头望向他,眼皮缓慢的眨动了下。
他的眼睑极薄,眼尾平滑的上滑,瞳仁黝黑,仔细瞧着人时,总能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
云梧一贯是不在乎世人冠于他的虚名,有人阿谀奉承时,也只是觉得不过时曲意逢迎,没什么好听的。
而今他却无端端的生出一股庆幸。庆幸自己这些年在外头的名声也算是好听,过得去。
“在下名唤云梧。”
云梧慢条斯理的理着窄袖,最后补了这么一句。
说罢,他便自顾自的又盘坐在树下,阖上眼皮,一副专心致志,入坐神定不受外界侵扰的模样。
但要细看,便能发觉他的眼皮分明是虚虚闭着,还在留神宴焱的动向。
宴焱愣了几秒,许是情毒尚在折腾着他,思维迟钝了很多。
这哥们怎么忽然开始自我介绍了?
好突然。
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念头,宴焱还是同他颔首。但留了个心眼,意恐云梧听到他的真名察觉不对,报了个假名。
“我叫阿火。”
云梧闻言心念一动。
阿火,阿火,听着就悦耳,火红是极艳的色泽,人儿也是艳的,灼灼生绮,叫人心头烧热。
宴焱说完这话,见云梧似乎开始盘腿坐定,也不好过多叨扰,毕竟多说多错。于是又静下心,继续抵御体内沸腾的情毒。
云梧虚闭着眼,左等右等,还寻思着阿火怎么组织措辞这么慢。
一分钟,没说话。
两分钟,没说话。
三分钟,还是没说话。
云梧耐不住了,偷偷睁开一只眼,迅速的瞄了一眼。
却见宴焱还是端坐水中,一张美人面不为所动,一点儿也没开口说话的意思。
云梧这下坐不住了,咬了咬牙,想干脆闭眼也修炼一二,把刚刚吸收的万年魂莲炼化干净。可一股烦躁的气扰得他怎么也静不下心。
他只得又睁开眼,干巴巴的瞪了眼月亮。
都怪今晚的月色太丑了!害得他心情如此不好。
宴焱还在专心致志的浸泡于冰寒溪水中,但溪水即使能解当下之急,终也不能掐灭源头。况且男频出品的情毒名不虚传,质量杠杠的,怎么尽力压制都是徒劳,只会积蓄得更狠。
遇到了男主,这情毒的效果更是翻倍的好,就巴着男主找人把火泄了。
先前发作的情毒顺着经络攀进丹田之处,宴焱咬牙,着力将它们凝聚成弹丸状,好寻个出处排掉。
可情毒顽固,一直留存于经脉中不走,壅塞不通,宴焱运起的气流碰触到它们不但不剥落,甚至有更加融入血水的趋势。
又是一击,宴焱使力,企图让灵气成刃,剜下沾粘的情毒!
但——
“噗”的一声。
宴焱突兀的吐出一口血。
云梧本来还在端着架子,一见宴焱吐血了,登时把心里的小九九忘得一干二净,慌忙也跳下了水,行至宴焱跟前,把住他的细腕。
越来越烫了。
云梧的眉头骤然皱紧,心叫不好。
宴焱的全身好像有团火在灼烧,烈烈不息。这情毒比云梧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无孔不入,钻进了四肢百骸。
宴焱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但没能彻底的摧毁情毒,反而雪上加霜,把火演变成了燎原之势。
情毒从丹田之中蔓延而开,袭卷了身上的筋脉。一下子爆发开,撺掇着脆弱的神经。
若是拖久了,怕是会有后患……
云梧攀扶着宴焱腰间的手一紧,喉头发干,目光落在宴焱绯红一片的面庞上,又游移不定的往下探了探,掠过沾了水的薄肩,匆匆收回眼。
触碰着柔韧白腻的细肉,指尖隐隐发烫。
宴焱也察觉自己的情况越发糟糕,难耐的吐了几口气,滚烫的气流喷洒在云梧的胸膛前,细密又酥麻。仿若还带着宴焱身上特有的清香……
扑通、扑通。
心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蹦跳。
情况险峻,意识到自己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云梧的舌尖都有点发颤了。
他也喘了几口气,呼吸粗重,声音暗哑,倒像是他也染上情毒了:
“阿火,眼下怕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们……双修?”
第7章 两个男人的战斗
云梧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紧张过。
他忐忑不安的张了张唇,想苍白的补充些什么。
譬如自己并非图谋不轨,实在是情毒太阴险,若是不能早些除去会伤及根本;又或是同他说,若是情毒解决后自己也愿意负责之类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云梧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徒劳的盯着宴焱饱满的唇瓣,企图从抿起又张开的唇齿间窥探出些许答应的迹象。
宴焱已经被烧迷糊了,但还是强拧着意识,仔细去听云梧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一听到双修二字时,思绪一顿。
双修?和谁?
他和云梧?
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双修吗?
于是宴焱求助的目光徘徊不定,又落在了一直暗暗潜伏的系统身上。
系统很识时务的滚了出来,仗着云梧看不见它,在二人中间晃了晃,大大咧咧道:
“宿主哇没关系的,肯定不是那种意思,你们两个大男人咋可能是那种双修。说不定是啥密法呢。”
一面说着,系统一面用翅膀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似乎是为了安抚宴焱被男同吓坏的心,它短翅一挥,在男频小说资料库搜索框里大大方方的打了几个字:
【两个男人的双修办法?】
透明屏幕很快跳出一行字迹:
【猜您要找:两个男人打架秘诀?如何打败宿敌?如何快速掌握敌人的弱点?】
“您看吧,估计就他操纵您打一架泻个火,把毒素排掉就好了!”
系统摇晃着脑袋,振振有词:“近战一场,说不定您就能察觉到云梧的弱点呢,对您以后击败他多有裨益啊!”
“您就答应他吧!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系统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别的不说,它的资料库可是涵盖了所有男频小说呢!
那资料可谓是权威,如若是连资料库这么推测……
那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宴焱缓慢的眨动着眼皮,慢吞吞的想着。
他的脑中实在是昏胀一片,即使潜意识总觉得有哪里隐隐不对劲,但很快发作涌起的情毒还是淹没了宴焱的困惑,叫他只得重复着系统的那句话。
——答应他。
于是,在云梧近乎要灼烧穿透的目光下。
宴焱缓缓的点了点头。
点头幅度很轻,连那声‘好’字也是从喉头里奋力挤出的,淡淡的,带着气音,听不真切。却又很重,化作重锤,一把子敲向了云梧。
‘砰、砰、砰’
是心跳的震潮。
云梧的手打着颤,缓慢的收紧了怀抱,点了点头,吐了几口气。视线珍重的踱过宴焱的眉眼。
大抵是情毒扰人,宴焱阖了眼,长睫垂落,安安静静的,叫他凌厉的线条也柔化三分,少了点执鞭时的锋利,多了几分平缓恬静。
湿濡的青丝在雪肌上攀爬蜿蜒,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往下红褙半颓之地,白肤红豆,叫人心头滚烫。
红艳的唇瓣,渴水的微微张开,轻微的气流伴着吐息喷洒,撺掇着空气里的小火苗。
仿若下一秒,就有什么要嘭然烧开。
像是被烫着般,云梧飞快收回了目光,俊脸不知何时染上一层绯红,上挑的薄情眼却慌乱的四处瞟着,视线无处安放,手克制的扶着宴焱的腰肢,哑声道:
“多、多有得罪。”
二十年来,云梧一直苦心修炼,除却私底下爱看点情话本子,对于情爱之事一贯不沾。甚至有同门调侃道云梧要和剑过一辈子。
云梧对这些风言风语一贯不以为意。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情缘不是媒妁之言,也没有红烛艳床八抬大轿,而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展开。
可好像……云梧又悄悄地瞥了眼宴焱恬静的侧脸。
也还不错。
情毒急迫,云梧只好在附近寻了个隐秘的石洞。
冥界向来阴凉,石洞狭隘,两个成年男子一躲,愈发显得狭小,一点小动作便能碰到对方的手脚。
云梧取出储存戒中存放的干燥衣物,小心翼翼的铺在了地面上,又将人平放了上去。
大抵是因为动作幅度大了点,宴焱有点难捱的发出声轻哼,就要虚虚睁开阖着的眸子。
云梧还在低头解开衣衫,一听这声轻哼,手又是一抖。
今天的衣衫绳结打得格外紧,云梧手抖个不停,想挑开衣衫系扣,但反复尝试了好几遍,才扯开一层。
宴焱的脑子昏沉,朦胧间睁开眼,就看见云梧低着头,上半身赤裸,匀出一层薄汗,肌肉蓬张,只是手还在抖着,似乎要在自己的身上挑开衣物。
好新颖的打架方式。
宴焱思绪快要断片,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这就是蜀山剑宗吗,连密法都如此别致,居然还要赤身相搏。
轮到挑开宴焱身上衣衫的时候了,云梧一贯沉稳持剑的手更是颤得不成样,喉头滚了又滚,深深吸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过了好一会,该解开的也解开了,云梧这才红着脸,低声道:
“那我开始了。”
“我、我会轻轻的。”
宴焱只听到了‘开始’‘轻’这类的字眼,眉头一皱。
笑话,既然是比斗相搏,怎么能说轻一点这样的话呢,这不是看不起他吗?!
大概是挑逗到宴焱身为龙傲天的自尊心了,他挣扎着开口:“不用、轻。”
“越重越好。”
开玩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打架这种疼?
宴焱一直信奉吃苦才能见效,平时练习对自己也毫不手软,都是要一次次突破耐苦的极限,磨砺自己才能进阶。
若是每次都轻一点,每次都给自己留余地,哪里能有进步呢?
宴焱此话一出,云梧顿时愣住了,手中动作也一顿。
半晌云梧才回过神来,结巴着道:“好、好。你要喜欢……我就重一点。”
说完,云梧便低下头来,抿着嘴,心里又开始百转千回。
原来是重一点好么?自己倒是浅陋了。
怪自己之前只看情话本子里的内容,纸上得来终觉浅,确实是没什么经验,笨手粗脚的,若他是醒着的,定然会嫌弃自己不如他人吧。
也不知以前的人修为如何,长相如何,比不比得上自己。
连是‘轻’是‘重’都有讲究,想来应当是恩爱异常,才会有此结论的吧。
这么想着,云梧唇角的笑容也一点点落下去了,不知为何心头酸酸涩涩,麻麻涨涨的。
云梧心里憋着一口比较的气,暗暗想着要比前人更努力更‘重’一点才行,于是这一宿下来可谓努力至极,从话本里看的花招都使上了,不可谓不勤勉。
洞穴干燥,但今夜寒霜甚重,地面也濡开一片湿潮。
宴焱交代完云梧下手重些后,脑子发昏便睡了过去。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为溽热的梦,明明身处干寒的冥界,却如同置于炎热的酷暑。
身上隐隐有细密的汗,腻在脊背、腰部和双,腿间,叫他不住的辗转反侧,企图甩开那层湿汗。
洞穴外的梅花开了满枝,厚雪沉甸甸的压在单薄的枝头上,枝头不堪重负,晃了又晃,颇为狼狈,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连枝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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