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丛无知无觉地点头,心想如果陆放不在也能获得快乐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陆放的指尖搭在玻璃杯的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杯口。
他的嗓音比方才更喑哑些,下达着简短的、不容拒绝的指令:
“坐过来,看着我。”
“把浴袍解开。”
第33章 你是毒药
叶知丛一一照做。
他坐在床边, 手机架在桌面,床尾和书桌的距离并不远,中间只有个仅供一人通过的过道。
他租住的这件公寓面积不大, 除了些基础设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都算不上。
不过他不怎么挑的,再加上这里价格低廉,不会占用太多他颜料的费用。
而此刻,或许房间小亦有小的好处。
至少他坐在床尾,就能很清晰地看清屏幕,镜头中的影像回传大脑,他看到远隔万里的人, 正襟危坐在餐桌前, 像是亟待品尝着什么美味珍馐。
他拉开浴泡的带子,交叠着的绸缎向两侧舒展, 露出比绸缎更为柔滑的莹润皮肉。
刚浸饱了水,从里到外都透出热气氤氲的粉色, 蒸腾出最深处的骨香。
他听话, 说什么就做什么。他用左手去逗弄小巧平坦的乳鸽, 抚摸嗷嗷待哺的小鸽子的脑袋,将毛还没长齐的粉色幼鸽的嘴招惹地仰头挺立着,左右两只一唱一和地张着嘴等待着大鸽子投喂。
他只有一只手,顾此失彼,忙不过来。陆放说要他小心那条小蛇, 还在冬眠未醒,可以等一等再照顾它。
好吧。叶知丛真的很听话,两只小鸽子都受到了照顾。他拿指尖掐着鸽子尖尖的小嘴巴。陆放听到支吾轻呼。
“做得很好。”
叶知丛又受到表扬了。他发现, 自己在听到夸奖时确实是开心的。
他红着耳梢谦虚,继续去投喂还在冬眠的小蛇。
他伸手拍拍小蛇脑袋,将小蛇叫醒,抚摸蛇的三寸,又握住蛇身七寸位置的命脉。
沉睡了很久的小蛇终于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它伸直身体,精神抖擞地准备迎接春天的到来。
可叶知丛却听到陆放说,“停下来。”
他含着眼泪抬眸,有些不解,又有些不愿照做。
可陆放说,如果他不听话,还是会出不来,已经这么久了。
叶知丛又有些着急了,急得呜呜哭,那怎么办,他不想再等三天了。
耳机里传来沉静的嗓音,好像一切难题到他那里都会迎刃而解。
或许他真得有解决办法,叶知丛一向是好学生的,很听老师话,他听到他让他把脚放到桌子上,打开对着镜头。
陆放在盯着他看。
叶知丛看向手机屏幕,在得到这个结论时,大脑嗡地一声炸开,头皮发麻。
这个认知给他带来的意识有些太恐怖了,明明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可他却怎么觉得,空气中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
皮夫上传来无来由的灼热感,皮鼓上好像也被滚烫的视线死死地盯着,上下来回扫视着炒。
他不由得紧张到发抖,哭诉,抓着大开的蹆用力地掐。
掐肉会很痛的。
陆放哄他,说好了,他看完了,很漂亮,现在可以收回去,继续看粉色的小蛇了。
叶知丛坐在床边,他诡好了,他还很听话的把桌面上的手机拿下来,切换了后置摄像头,以让陆放可以更好地看清蛇身纹理,和他喂食小蛇的手法。
陆放淡笑着,那只好看的手抓握着透明玻璃杯里仅剩的半杯牛奶,不知道有没有放凉。
温热的指尖摩挲着杯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他对着屏幕举杯,屏幕里,是那张永远云淡风轻又波澜不惊的脸。
他低笑着开口,说你可以到了。
他还说社过来,到我手里。
“我接着。”
……
叶知丛终于成功了。
他哭成水人,乱七八糟地流着眼泪汗水什么的,还好他提前切换了后置摄像头,没有把手机搞湿。
可他看着视频里的陆放,回忆方才种种,却好像真的弄脏了那双手一样。
更何况,陆放现在将那半杯牛奶喝了下去。
叶知丛没平复下呼吸,眼泪汪汪地看人,小声问道:“不腥吗?”
陆放将不再透明的牛奶杯放下,垂着眸子看他,“一口牛奶都咽不下去,以后想喂你点别的东西怎么办?”
叶知丛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没什么力气地趴在枕头上和人打视频,歪着脑袋看人,“我也没有很讨厌喝牛奶的。”
“是吗。”
“只是不太喜欢。”
陆放又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很重的气音,笑得叶知丛耳热。
叶知丛自到达曼城以来所有的焦躁情绪被一扫而空,他获得快乐的方式就是如此简单,虽然陆放并不在身边,但他是能分辨出来的,刚才那些奇妙的感知,并不比真枪实弹地上战场差很多。
有种莫名的刺激,在陆放看他的时候,在他看着屏幕上陆放那双好看的手的时候。
他之前想还会想,陆放力气那么大,要是打他的话一定很痛。
可是后来又想,陆放不是没有揍过他的皮鼓,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反而……
叶知丛没敢再想下去。
他也并不是真的很想挨揍。
叶知丛半阖着眉眼,进入贤者时间,久违的睡意终于肯回来探视。
他低声道谢,说谢谢你,谢谢老公。
又胡言乱语,说你好有用,我很需要你的。
“……”
陆放等着人彻底安静下去,呼吸平稳,终于陷入沉睡。
他心道准备了那么多睡前故事派不上用场。
还不如抓着人狠狠*一顿来得实在。
-
叶知丛抱着他昨晚上刚获得的快乐一头扎进画室中。
他发觉陆放真的很好用的,昨天那些死板的色块今天就变得欢快了起来,连他调制了一天都没有搞出来的交界色今天都被很顺畅地弄了出来。
他扔掉那根炸了毛的画笔,换上新买的扇形刷,唰唰唰地在画布上飞舞,像个快乐的小粉刷匠。
他掰着指头想,三天,再加上路程时间,大不了明天再要一次。
要是陆放不愿意给他的话……唔……
叶知丛想,来得及,他可以等,有了更好,没有就多等三天,没关系的,三天他还是可以等的。
他乖巧地给陆放拍了他把剩下那半根法棍吃完的视频,可陆放好像还是不太高兴,在傍晚给他打了视频电话,要盯着他去餐厅吃饭。
好吧。今日的进度完成的很不错,叶知丛心情很平稳,弯起眉眼和唇角,就带着手机里的陆放去吃饭。
他随便挑了家最近的快餐店,画室附近的餐厅不多,可供选择的也不多,这里是袁博经常给他买牛肉煲的那家,那里的冰可乐很甜,气也很足。
叶知丛小口啃汉堡,陆放在那边伏案工作,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叶知丛趁着人没看他的空档猛喝冰可乐,可嘬得太忘我,一时忘了放下,被突然抬头的陆放抓了包。
“o”
叶知丛装作没看到,默默把冰可乐移出屏幕外,陆放看不到的地方。
陆放简直失笑,“你吸管上有几颗牙印我都数出来了,还藏呢?”
“。”
叶知丛一被抓包就假装小哑巴,陆放低低叹气,他又不在,拿人没办法。
他问他“这几日胃有不舒服吗?”
得到叶知丛否定的回答,又挑眉问,“真的?”
“真的吧。”
那不就是假的。
陆放被气得想笑,压着目光扫向镜头,“你等着我两天后去收拾你的。”
叶知丛眼观鼻鼻观口地望天,琢磨了一会又歪头问,“今天晚上还可以打视频吗?”
“怎么?”
“可以的话,我们还做昨天那个吧。”
“……”
陆放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带着点儿古怪笑意问人,“两天也等不了吗?”
叶知丛思考了一会儿,盘算着他还需要画多久,很认真地回答:
“如果可以的话……”
“我一天也不想等。”
陆放沉默,片刻后嗓音哑了。
他没说答不答应,只沉声威胁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可以自己弄。”
叶知丛“嗯嗯”点头,心道你不在我本来也弄不出来。
可当晚他却没有见到视频里的陆放,只能从电话里的声音,去捕捉可以让他快乐的方法。
陆放的声音很重,偶尔能听到呼吸。
他在电话里念他的名字,夸他的声音很好听,让他大点声他听不到,甚至还恶狠狠地对他说,想*死你,叶知丛。
“把手放到肚子上,”
“还记得我的位置吗?”
陆放看不见。叶知丛便将滚烫的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闭着眼睛将屏幕搞脏。
随后再将脏污一点点擦干净,黏腻到自己手上,在他记忆中腹部的位置上画圈涂抹。
他说谢谢老公,我社过去了。
他明显感觉到陆放那边呼吸一窒,停顿了很久,声线哑得可怕。
他说叶知丛,你叫给我听。
叶知丛不确定地问是那些脏东西吗?得到一声喑哑地“嗯”之后,又回忆着开始背诵教学课文。
陆放让他打开视频,对准自己的脸。
叶知丛搞完就困,此刻快要见周公。他睡眼惺忪地照做,眼睫上留下的水汽还未彻底干涸,困惑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瞧。
陆放让他看镜头。
叶知丛费力撩起半阖着的眼皮,听耳边自己的名字。
他这才发觉屏幕前的漆黑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那浓郁的黑色也在流动,好像是有拿着手机在晃动一般。
陆放的声线沉得耳熟,他说:“张嘴。”
叶知丛不明就里地张开嘴巴,随即在听到陆放说出最后的两个字时,大脑轰地炸开。
他好像知道陆放在做什么了。
不知是他刚才偷偷的举动被人抓了包,还是两个人莫名对上了同一个邪恶的脑电波。
可陆放比他更过分,他还只是想着去给到人手中,陆放却已经打算全喂到他嘴里。
一把大火燃烧在大洋彼岸地两端,一团在紧实有力量的复中,另一团在节节分明的脊骨上。
陆放说,舔我。
叶知丛吐出湿润舌尖。
-
还有三十六个小时。
叶知丛数着时间,计算着陆放还有多久落地,再加上从机场赶到他的住所需要的路程,规划着他从画室到超市购买完必需品再折回的时间点。
除去吃饭睡觉画画和上课,他能挤出来一个半小时的空闲时刻,去买可乐味的套。
他记得那家商超应该是有的,他好像见到过,包装盒是透明的赭石色,上面还画着一大堆圆圆的气泡。
应该是可乐味的吧,叶知丛想。
他不由自主地已经开始规划起来,一盒说不定不够,他要买两盒。
或者多买一点,下次还能用。
他记得可乐味旁边还有一盒冰蓝色的,上面画着毛绒绒的绿色叶子,还写着超大号的标语——Super cool。
超酷诶。
有多酷?买回去看看。
就是可惜了,叶知丛站在货架前想。
为什么油没有可乐味的?
他随便挑了个颜色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包装盒带走,也没看清是草莓蜜桃还是红柚西瓜,反正看起来应该是甜甜的。
他抱着牛皮纸袋回画室,陆放已经登机了。
叶知丛想在人到来前,把他现在还残存着的情绪全部挥霍一空,将价值发挥到最大化,这样等人到来之后,他就可以有新的快乐继续补充,不怕很快就被消耗完。
叶知丛又熬了一个通宵,等他听到闹钟响,抓着纸袋子就要奔赴回家,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其实昨天晚上他并没有得到需要,但是他的快乐情绪却并没有减少,反而一直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平均值上。
期待快乐的到来,似乎也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他穿过他走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街道,而此刻,他惊奇地发现,那家画具店腐朽地木门框之下,竟生长出一片稚嫩又纤细的绿色叶片。
曼城总是灰败的,冬令时的天气,每天的日照时长甚至不足六个小时。
可今日似乎连天公都在作美,雪下了一半还没来得及停,太阳就从乌云中露出了半张脸。
金色阳光穿透厚重云层,洒在片片雪花上。空中下起细碎的金箔,雪花承载着太阳的重量,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落向陆放的肩。
叶知丛又看到了光的形状,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
这场罕见的太阳雪不知是为陆放而落,还是为他而落。
总之,是将两人一起圈进了这场半是乌云半是晴的天气之中。
他们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万里的距离顷刻间化为负数。
陆放环抱着人,还没享受到片刻的温存。
就被人急吼吼地拽进房间,撕开牛皮纸袋,把早就购买好的物品摆了一床。
“我们先用哪一个?”
“…………”
陆放牙痒,气得摁着叶知丛的脑袋使劲揉。
他一时分辨不出来叶知丛到底是真的很想念他,还是只是想念他的那个。
天知道他为了空出来这两天的时间跑过来一趟加班加了多久。
陆昌东和陆滕华抢得面红耳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才刚接手政府项目,前期正是需要打点一切的时候,这个时候甩手出国,很有可能造成无可预估的损失。
他需要这个项目,彻底在陆氏立足,拥有和陆老爷子绝对叫板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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