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走了二十年的路,从陆氏那个龙虎窝里藏锋敛锐地爬出来,站到如今这个位置。
以后,还会站得更高。
那是陆家欠他的,本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凭什么不要,拱手相让于人,给那群废物。
-
陆放看着那两盒面露古怪。
叶知丛一开始还疑惑,怎么陆放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呢。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哪里是可乐味、和超级酷啊。
那圆圈气泡是狼牙刺,超级酷正确翻译过来是超凉激爽。
叶知丛搅紧指尖,原地罚站。
陆放凉凉的嗓音在人头顶上响起。
“喜欢玩这种的?”
小朋友还真是超级酷诶。
什么先用哪一个,陆放看着那粉色盒子上的使用说明,眼底一片阴郁不明的情绪。
独立包装,凝胶爆珠款,放置使用。
酥麻增感,快乐加强剂,催*多*。
陆放咬了很久的牙,最终气闷问人,“我让你需要用这个?”
叶知丛此刻才看清那些功效,耷拉着脑袋红着耳朵梢,看起来好像是羞愤难当,“不、不用的吧……”
的吧?
“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他环抱着双臂站着训人,看不到叶知丛脸上难掩的兴奋和跃跃欲试,还以为小朋友是害羞地不敢看他。
“叶知丛,回答我。”
叶知丛搅紧指尖,没回答用还是不用,就像在yes or no里,选了个or。
他伸手扯了扯陆放的衣摆,偏开头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声音发颤:“买都买了……”
“…………”
呵!
陆放把玫粉色的盒子扔到一边,沉默地松开领带,视线凉凉地扫过那颗圆润的脑袋,语气冷淡,带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手腕,自己递过来。”
叶知丛哆哆嗦嗦将一对伶仃腕骨送出,领带缠绕打结,又被人拎着到床头,锁在那铁架子上。
趴好,抬起来,抬高。
叶知丛听到陆放说话,又听到皮带扣的声音,随后一凉,在室内冷风里细微发颤。
然后更凉了。
清凉薄荷真的超冰爽的。像同时吃了一整盒绿箭加强版。
他很快就哭湿了半个枕头,又被狼牙土豆戳得哭湿另一半。
好凉。
好多刺。
呜哇。
像被只捏住了钳子的小螃蟹被展平放在平底锅里油煎,这面煎熟,再翻过来煎另一面。
熟了的小螃蟹红透了,翻开肚皮露出白嫩蟹肉,蜷在一起在热油锅里抖。
鲜美汁水漏出来,水珠遇热油炸开花,砰砰砰地撞个不停。
可怜的小螃蟹真的快要被炒死了,都快不动了。
陆放拿出凝胶糖果,撕开塑料包装袋,这才终于肯低声开口问人,还觉得自己需要这个吗?
快乐的叶知丛突然有些不那么快乐了,哭红了的双眼终于露出惊恐的神情。
残存的理智短暂的挣扎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回答,嘴里就被塞进一颗水果味的软糖。
凝胶软糖确实入口即化,商家的广告没骗人的。甜腻的味道在小房间里散发,在一片海盐尾调的香气中,浓郁又明显。
叶知丛此刻就像一只瘫在白瓷盘里的草莓大福,又凉又甜,白嫩软糯,美味可口,戳一下还duangduang回弹。
坚硬刀叉划开,流出甜美夹心,流心果浆快要铺满整个白瓷盘。
他尖叫着,又逃不开。感觉好像有什么口子都被小陆放的头给看到了一样。
他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濒临死亡,极端刺激下,大量释放出来的止痛素快要彻底击溃他的神经系统。
好疯狂。
他好像真的快要死掉了。
……
叶知丛睡了很好的一觉,没有噩梦,连梦都没有。
他陷入最平静的沉睡中,收获一个超高质量的睡眠。
醒来时,差点都觉得自己耳聪目明的。
真是灵丹妙药。
叶知丛想。
如果后遗症没有腰酸腿疼皮鼓痛就好了。
陆放叫了家中餐外卖,原本没打算做这么狠的,他是极度渴望触碰叶知丛,可也没畜生到把人搞到下不来床。
昨天叶知丛最后的反应实在有些激烈,他差点就要想是不是把人顶坏了。
他解开叶知丛的手腕,抱着人后背安抚。叶知丛连视线都对不上焦了,却又精准地在他结痂的伤口处用力啃咬。
血珠从齿尖冒了出来,滚在叶知丛灵巧舌尖上。
他将腥甜的血液混合着惊叫声全部吞咽下去,喉咙中发出呜咽。
他说老公,你好像有毒。
“……”
陆放实在是没听懂这个比喻。叶知丛的形容词也总是有些令人费解。
不是骂他有毒,就是夸他有用。
陆放思考半天,捏着叶知丛的下巴尖问他,“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嗯?”
叶知丛眨巴两下眼,“当老公啊。”
陆放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回答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细想下来,却仿佛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老公这两个字听起来亲昵,可叶知丛在一开始时就接受良好的改了口,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或许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就像老师、老板,只是与他自己相对应的一个身份而已。
面对老师他是学生,面对老板他是员工,面对老公时他就是给摸给草又给亲的温柔伴侣——却未必是叶知丛。
古怪地直觉又涌了上来,陆放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如果我不是你老公呢?”
?
叶知丛有些没听懂这个问题,“没有如果的吧,你是呀。”
叶知丛不做假设,他不去思考任何一条他没有走过的路。
陆放却推演过太多的预设,从既定结果中优先选择以绝对目的性为导向的那条,然后毫不动摇地走下去。
算了,也许是他想太多了。
陆放松开叶知丛的下巴,低笑了一声,“吃饭吧。”
叶知丛小口喝汤,陆放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突然没来由地揶揄他:“怎么总是提上裤子就不理人了。”
“。”
叶知丛不说话,陆放有些气闷,又觉得有些好笑,“我来找你,话都不肯和我多说几句?”
叶知丛茫然抬头,“你来找我,不是来草窝的吗?”
难道是要来和我说话的?
陆放一噎,冷淡的笑意淡了下去,“你觉得我只是为了那个?”
叶知丛思考了一会儿,“不是吗?”
可他是为了这个啊。
陆放气闷,肺疼,牙痒,摁着人脑袋又狠狠搓了一把,“小没良心的,脑子里天天都在想点什么?”
叶知丛被揉得眼晕,丢下汤匙双手抱头,“想、想那个嘛。”
“……以己度人是吧?”
叶知丛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没说错,点头,片刻后又歪过头来问陆放,“你不想的吗?”
陆放挑眉看他,没答。叶知丛低着头小声道:“可我总是很想,我以为你也是这样,就好像……”
叶知丛话没说完,脸色却突然空白了一瞬,顿了半晌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对着他问,“这件事不是会让每个人都上瘾的是吗?”
像烟,像酒。一旦碰了就戒不掉。
叶知丛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很健康的快乐方式,很多人都说过这是正常成年人都会拥有的快乐,大家都是这样的,他也没有例外。
可陆放神色古怪地沉默,却好像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不是的。
正常人类是不会像他这样上瘾的。
他以为他躲掉了这里甚至可见的海.洛.因和可.卡.因,他以为他尽力避开了所有一切可能会让自己产生成瘾性的习惯,他甚至连喝酒都会严格控制次数,只放纵自己去多贪几罐冰可乐。
可他突然发觉,他还是没能躲开。
他上了不正常的瘾。
陆放就像他的毒.品。
第34章 延迟满足
叶知丛突然空白的神色惊得陆放心底一片凉。
他刚伸手抓握住叶知丛的手腕, 发觉人已经将指尖狠狠掐在掌心之中,指骨僵硬,遍体生寒。
完了。
叶知丛想。
会让人上瘾的事情都被他贴着‘坏’的标签, 就是因为他是小怪物,所以他总是喜欢这种与正常人类不一样的事情。
他见过令人上瘾的事情,他妈妈手臂上纵横交错地疤痕,腿上的纹身,耳朵上的穿刺,和总是不离手的烟酒。
这很糟糕的。
叶知丛伸手抓紧自己的领口,他有些无法呼吸,仿佛头上扣了一个圆形鱼缸,严丝合缝地卡在他的脖子上。
叶知丛。
有人在叫他。
‘叶知丛。’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叶知丛?”
玻璃鱼缸被突然打破, 新鲜的氧气灌入鼻腔, 叶知丛猛地回神,发觉陆放正握着他的肩膀看着他。
叶知丛却只觉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陆放眼尾的小痣,眼眶不自觉发红。
那双好看的手抚摸他的脊骨, 停留在他的后脑上传来源源不断地热度。
陆放轻声问他:“怎么突然害怕?”
叶知丛张了张嘴, 没发出声音。
他很悲观地想, 陆放也要发现他是小怪物了吧。
总是这样的,他总会被发现的。
可陆放捏了捏他的脸,一双无波无澜的眸沉静地注视着他。
陆放告诉他喜欢这个并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很多人也喜欢,不用紧张的。
真的吗。
叶知丛问:“也有像我这样需要很多很多次的吗?”
陆放笑容很淡, 摸了摸他有些乱的碎发,“是有的。”
陆放太笃定,叶知丛轻轻松了口气, 可是他又听到陆放问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上瘾?
“因为只有和你做的时候……才会感到高兴。”
只有高兴了,我才能画出来画。
陆放沉默片刻,终于明白,一直以来他所能感知到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直觉,还有叶知丛那些奇怪形容词,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除了这样,没有什么再让你感觉高兴的事情了吗?”
叶知丛咬着下唇,犹豫很久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了。”
陆放心脏缩紧,酸胀地发苦。
他甚至来不及缅怀片刻自己的自作多情。
又着实抗不住叶知丛那双纯净的、带着困惑的眼睛。
小朋友搞不明白什么叫喜欢,他对他的依赖只来源于他丈夫的身份、和生理上的快.感。
小朋友喜欢的那些刺激,是因为那些都是能激起人类最本能、最原始的欲望与兴奋。
他那些不良的生活习惯,也全都是因为,他已经快要失去从基础生活中汲取能量的能力。
他睡不好,所以睡眠无法带来精神上的休息,久而久之,就失去了睡觉的欲望。
他吃不下,所以美食也无法给他带来心理上的满足,渐渐地,就开始讨厌吃饭。
因为那些不再有用,反而成了额外的累赘。
可是当一个人,连基本的睡眠和吃饭都无法保证,他还可以从哪里汲取更难获得的快乐呢。
性,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了。
那短暂的快乐,是疏解偌大痛苦的唯一方式。
叶知丛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到撑不下去的临界点了。
但是大脑的奖励机制,不能只依赖这一种单一的刺激。
陆放揉了揉叶知丛的脑袋,给他科普大脑构造和生理知识,告诉他没事的,别担心。
叶知丛终于放下心来,可他又听到陆放说:“不过我们还是需要控制些次数。”
叶知丛搅紧指尖,有些奇怪地看向陆放。
他在想既然这是正常的,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天天做?
“可我不想懂得节制。”叶知丛和陆放的道理讨价还价。
他还要画作品集啊,不给他做他的佛罗伦萨怎么办?
陆放哽住,既心疼又有些失笑,他揉了揉那颗圆脑袋,“和我讲讲你的理由。”
“如果理由正当,我酌情给你增加。”
好吧,可以增加。叶知丛想了想,给他讲佛罗伦萨。
他带着鼻音,讲完之后还声线低低地问:“老公,你会觉得我奇怪吗?”
“不会。”
“真的?”
陆放告诉他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陆放好像确实没有骗过他的。
可是叶知丛还是不太相信。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奇怪的人。
怎么陆放偏要说他不是呢。
不过他说不是就不是吧,叶知丛想。他不和陆放计较,至少他不会骂自己是怪物了。
可陆放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着问他,“还记得小白球吗。”
记得的。
叶知丛点头。
陆放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点点将他推到在床。他所租住的房间是要坐在床边吃饭的,没有多余的空间摆放餐桌。
陆放将小桌子推开,双手撑在他两侧,问他:“你是想要这样捏着它的爪子吗?”
叶知丛想了想,点头。
随即陆放吻过来,越吻越深,将他口中的空气全抢走,还空出一只手掐他的脖子,不过没用力,只是指腹按在他的动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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