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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不息(推理悬疑)——liy离

时间:2025-07-08 07:29:35  作者:liy离
  顿了顿,他轻轻摊手,神色凝重,严谨起见又补充,“不过还是要等法医的尸检报告才能确定。”
  话音未落,病房内的空气再度凝固。余寂时抬眼,与程迩四目相对。后者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颚,示意门外。
  余寂时立即会意,随他悄声退出病房。钟怀林和许琅也紧随其后。
  走廊上,医院的日常仍在继续。正值午休时分,白大褂们步履匆匆,推着药车的护士穿梭其间,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格外复杂。
  走廊顶灯惨白,将四人身影拉得斜长,众人静立无言,神色晦暗不明,面面相觑,皆是眉头紧锁,抿唇不语。
  程迩忽然向前两步,宽肩窄腰,背影修长挺括,他目光虚虚落在走廊尽头,漫无目的,仿佛要穿透层层墙壁,望向某个不可见的远方,声音却平稳如常:“二次遇袭目标明确,被害人具有目标性这点,基本可以坐实了。”
  余寂时轻轻颔首,不自觉地向后一倚,靠上冰冷坚硬的墙壁,一丝寒意顺脊背攀爬,渗透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他深吸一口气,端起双臂,垂下头,再次陷入那阵难以抑制的情绪浪潮中。
  如果被害人真的是有目标性的,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吗?选择的标准是什么?那人究竟为什么要展开这样的屠戮,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
  这时,程迩已经拨通了倪永信的电话,冷静地汇报:“被害人极可能是明确的目标,是被特定选择的,对那些遭遇过袭击的幸存者,最好增派特殊保护。”
  五秒静默,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明白了。”倪永信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传来,苍老、疲惫,却铿锵有力,“我会立即安排,你们不用担心,放心大胆去查。”
  挂断电话,程迩转身时,正看见余寂时低垂着头,神色恍惚。
  他微微一怔,迈步上前,肩并肩地靠在了墙上,轻轻斜晃,用肩膀撞了撞他,歪着头凑近他耳边:“有目标性反倒是好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他嗓音隐约染上一丝笑意,“至少我们能有准备,能尽可能保护更多人。”
  余寂时蓦然回神,眼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唇齿间溢出一丝浊气。
  是啊,既然找到了方向,就一定能迎来转机。
  走廊尽头,温箴言带人疾步而来,脚步急促,钟怀林见状立即侧身让道,程迩顺势轻拍他肩头,压低嗓音道:“去跟医院方协调一下,速去调取监控,细查此人是怎么换上护士服混入的。”
  钟怀林会意颔首,与许琅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便纷纷点头,步履匆匆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余寂时抬眸与程迩四目相对,默契地缀在队尾重返病房。
  温箴言利落地戴上乳胶手套,修长手指拎起,手套边缘一寸寸扯至腕部,他单膝点地俯下身,指尖轻轻挑起死者眼皮,充血的眼球泛着浑浊的灰红色。
  他视线扫过死者泛紫的唇瓣,双手轻托其下颌,将僵硬的头颅微微抬起。死者面容扭曲,凝固着惊恐的神色,鼻腔溢出的泡沫泛黄,散发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他拇指擦过男人泛紫的唇瓣,腐液沾在手套上拉出黏稠的丝。
  温箴言弯曲指节,指骨轻轻推了推银色薄边眼镜,忽然俯身,指尖掠过死者颈侧淡红斑疹。
  他接过助手递来的器械,撬开紧咬的牙关,镊子探入口腔的瞬间,腐蚀的黏膜血淋淋裸露在外,他手腕忽然一顿,镊尖在齿缝间探寻,很快夹出一片被咬碎嚼烂的胶囊残皮。
  程迩缓步上前,俯身问道:“如何?”
  “氰/化/物中毒。”温箴言语气平静,镊尖轻挑着那片胶囊残皮,镊尖夹着半片透明胶囊皮举起时,残液正顺着裂口缓缓垂落。
  镜片后,温箴言的目光平静如深潭,毫无波澜,似乎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嗓音沉沉,“毒物藏在胶囊中,咬破后很快就能毒发。”
  众人的影子笼罩过来,温箴言头也不抬,他翻转镊子,将胶囊皮放进证物袋,接着轻声道,“先把尸体运回市局,再做进一步检验吧。”
  程迩眸光微敛,下颌轻点应下。
  担架轧过地砖发出沉闷声响,行凶者尸体被白布覆盖着推出门去,这时,钟怀林与许琅一前一后踏入屋内。
  两人身后跟着的医院负责人,那老者一身白大褂,两鬓霜雪,眉间沟壑深邃,下眼睑猩红,神色疲惫,枯瘦五指重重扣着一名年轻女生的手腕。
  那女生个子矮小,身形单薄,一身条纹衬衫,褶皱不堪,盘发松散垂落几绺碎发,面容惨白,泪痕交错,脖颈上还有明显的红色掌痕。
  钟怀林侧身让过二人,与许琅分立程迩两侧,颈线一绷,下颌微微扬起,喉结滚动,声线平静:“劳烦您再复述一遍事发经过。”
  负责人佝偻的脊背又弯几分,轻垂眼皮,歉意道:“诸位警官,我院……实在难辞其咎。”
  他喉头痉/挛般颤了颤,每个字都像从肺腑里挤出来的,话音突然被气管里黏稠的痰截断,他眼皮褶皱里蓄着泪,嗓音苍老,“住院部的小李护士在输液中心领完药剂……那歹徒把她掐晕,拿走了她制服,讲她反锁在厕所隔间,我们竟未察觉异常……”
  话音戛然而止,他闭眼压下哽咽,
  被称作小李的护士骤然瑟缩,脖颈处,掐痕触目惊心,她膝盖发软,嘴唇蠕动,泪珠蜿蜒从脸庞滚落,语无伦次解释:“我、我没察觉到有人跟着……”
  见状,余寂时倏然上前,他屈膝半蹲,掌心虚虚撑在膝头,视线与她平齐时,眼尾漾开温润弧度,嗓音柔和:“这不是您的错,您无需自责。”
  指尖无意识抚过自己颈侧,他凝视那蜿蜒泪痕滑过掐痕,心尖一颤,嗓音蓦然染上一丝低哑,“先处理伤口吧,警方会全程保护大家,您只需安心就好。”
  护士瞳孔轻颤,泪滴悬在下颌将落未落。她种种吸了一口气,忽然深深鞠躬,发丝垂落,嗓音发颤:“多谢……多谢诸位……”
  余寂时直起身,喉结微动。回眸刹那,正撞进程迩含笑的眼底,那目光似初融的雪水,清冽,却暗藏温和暖意,他呼吸一滞,心跳陡然漏了半拍。
  然而此时,程迩已迈步而来,站在他身侧,肩膀距离不过寸许,然他转向负责人时,声线骤冷,字字清晰:“医院所有出入口安检要抓严,即日起我们也会在医院内部增派巡逻警力。”
  顿了顿,他眼风扫过对方惶然神色,又补一句,“望贵院全力配合。”
  负责人连连颔首,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法令纹沟壑滑落:“一定!一定……”
  待医院负责人搀着那名护士蹒跚离去,门轴转动,门被轻轻关上。
  窗外,雨声渐疏,雨珠在檐角悬垂,将落未落,折射出天光云影,云隙间漏下的一缕缕金光,缓缓流淌过湿漉漉长街。
  雨幕愈发稀薄,细密如水雾,氤氲四散,愈发朦胧,屋檐滴水间隔渐长。
  粟队伫立原地,胸腔深深起伏,抬手揉搓眉心,眼尾皱纹层层叠叠,喉结滚动,溢出沙哑气音:“多谢……”
  说着,他宽厚的手掌重重落在程迩肩头,力道发沉,手指都微微震颤,“这回真多亏你们在。”
  “应该的。”程迩轻轻摇头。
  顿了顿,他眸光倏忽一偏,视线轻轻扫过床头的高副支,人正斜倚枕堆,输液长管在他颈侧投下一道影。
  程迩抿了下唇,眼底温度寸寸冷凝,嗓音骤然冷肃,“说来,我也想轻高副支帮我们一个小忙。”
 
 第234章
  话音方落,余寂时心头骤然一紧,仿佛狠狠攥住心脏,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像一条黏腻腻的毒蛇,顺着脊椎蜿蜒攀爬,刺骨寒意瞬间窜上头顶。
  他倏然抬眸,视线落在程迩身上,只见男人神色沉静得近乎诡异,下颌线条凌厉,薄唇抿直,神色冷硬。
  那双修长手臂看似慵懒交叠,十指却暗含力道,重重扣在臂肘上,丹凤眼狭长、冰冷,锋芒毕露,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咳咳咳……”
  高副支呛咳出声,手背青筋暴突,他强撑着支起上半身,腹间绷带瞬间一圈圈扯紧,猩红隐现,汗珠顺着太阳穴滚落,在惨白的脸颊上滑出一道蜿蜒水痕,他喉结艰难滑动间,嗓音嘶哑:“你直接说吧,我一定尽我所能……”
  余寂时指节蜷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软肉,月牙形的掐痕愈发清晰,他屏息凝神,睫毛都不敢轻颤一下,视线死死落在程迩身上。
  男人缓步上前,脚步声在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走到床前,忽地单膝触地,姿态放低,染着薄茧的指尖沉稳有力,紧紧扣住高副支颤抖的手腕,温度竟比伤者更为冰凉。
  他嗓音很轻,却格外平静:“被害人是有明确的目标性的,您被幕后黑手选为了目标,袭击绝对不止两次,会有一波又一波人,不死不休。”
  顿了顿,他眸子一眯,神色一凛,嗓音骤然低沉,语气透着一丝傲慢,“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请君入瓮,主动破局。我们需要抓到人,抓到活人。”
  高副支闻言沉默片刻,掌心轻轻按了按腹部,丝丝缕缕疼痛侵入血液,他掌心发烫,轻垂眼皮,直视他的双眸,薄唇一挑,含着笑意开口问道:“你是想以我为饵,钓鱼执法?”
  程迩并未言语,轻轻颔首。
  一瞬间,室内陷入一片沉寂,余寂心尖一颤,下意识向前两步,手指一松,掌心掐痕极重,薄薄的汗液覆上指缝,在空气中晃过,泛起一丝凉意。
  “不行!”
  唾沫星子在灯光下喷溅而出。
  粟队额角青筋暴起,眼底瞬间喷薄出一丝暴怒,警服衬衫包裹的肌肉偾张,巨大手掌重重攥住程迩肩头,颤抖着,痉挛着,用力一推,一声怒吼震得玻璃窗都嗡嗡作响。
  程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身形一晃,后腰重重撞在身后器械台上,他下意识反手撑地,霍然起身,还未及站稳,粟队已凑上前来,五指蜷缩、收紧,死死拽住他领口,拧出狰狞褶皱。
  “你疯了吧!”粟队双目赤红欲裂,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冷沉、闷哑,裹着压抑到极致的哽咽,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高哥现在这样子,能让你这么胡闹吗?”
  他喉结剧烈滚动,后槽牙磨了磨,声音突然哽住,恶狠狠瞪着他,“程迩,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能负责吗,你能拿什么负责?拿你这条贱命吗?!”
  “我怎么不能负责?”程迩忽地冷笑出声,骨节分明手指反攥住粟队手腕,角力间,他指节绷紧,泛出森森冷白,手背青筋脉络愈发清晰,条条暴起。
  他唇角一勾,眼尾上挑,一抹讥诮弧度蔓延开来,薄唇微启,嗓音淬着一丝寒凉,“出了事我一人担,这想法虽然冒险,却是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
  言罢,他骤然发力,将人狠狠推开,活动活动手腕,慢条斯理地、一寸寸地抚平领口褶皱,长睫轻垂,在冷峻面容上投下一片阴翳,声音极轻,却平静依旧,“高副支不方便也无妨。这死局总要有人来破,总有人会愿意冒这个险。”
  顿了顿,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也必须有人冒这个险。”
  死寂在室内蔓延,唯有机械电子音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每一声滴答都冷冰冰,空洞洞。
  余寂时胸腔剧烈起伏,心脏一下下撞击肋骨,逼近喉咙,他喉间泛起一丝酸涩,连吞咽唾沫都格外艰涩,连呼吸都像是酷刑。
  这确实是当前唯一的破局方案,若无法抓到活人,案件调查将陷入停滞,而每拖延一分一秒,都可能意味着新的受害者出现,成为凶手屠刀下的牺牲品。
  因此必须有人主动配合行动,即便最终未能生擒目标,至少已尽最大努力尝试突破僵局。
  他视线氤氲,一片朦胧里,高副支染血的绷带刺得他眼球生疼,余寂时突然狠狠阖上眼,睫毛沾着湿意,在眼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如果自己也是目标该多好,至少此刻,他能替那个重伤的人挺身而出,说一句:我来。
  这时,病房内凝重的空气骤然被撕裂。
  “好,我来。”
  高副支突然绷紧浑身肌肉,硬生生将病弱的身躯撑得笔直,他苍白面容上血色尽褪,眉眼却十足凌厉,眼底沉淀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沉重喘息声中,他喉结滚动,字字铿锵。
  话音落地,粟队如遭雷击,唇瓣颤抖,却凝固在欲言又止的瞬间,眉心紧紧蹙起,他猛地旋身,三两步抢到病床前。
  “高哥!你别和这小子一起胡闹啊!”骨节粗大的手掌死死攥住高副支的手腕,这一声唤得肝胆俱裂,尾音已带颤意。
  高副支眉间霜雪稍霁,唇角干裂,僵硬地牵起一抹浅淡弧度,掌心轻覆在粟队青筋暴起的手背,安抚般轻拍两下,视线却越过众人,落在程迩身上。
  那抹笑意转瞬即逝,眼底唯余坚定,他喉结艰难滚动,颓然后仰,将剧痛咽成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低沉开口,“我配合。我愿意相信程队,也相信特案组。”
  钟怀林与许琅对视一眼,倏然红了眼眶,两人不约而同上前,他们半跪在病床两侧,喉间溢出压抑的哽咽:“高哥……”
  程迩深深吸一口气,朝病床方向颔首,目光透着感激。
  余光里,粟队暴怒之后僵立住,他抬手欲拍对方肩头,却被对方迅速侧身避开。
  粟队视线如刀刃,冷冷剜了他一眼,鼻翼耸动,一声冷哼从鼻腔溢出,他嗓音沉沉,低声警告:“你最好说到做到。”
  余寂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震,看向高副支的眼神里掺了几分敬仰,如观山岳,可下一秒,他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眼底浮起一丝忧虑,下意识侧首望向程迩。
  他不动声色地挪近半步,肩线微倾,几乎要贴上对方臂膀,喉结轻滚,压低嗓音,带着一丝试探:“程队……你打算怎么做?”
  程迩闻言,唇角倏然一掀。那笑意极浅,自眼底层层晕开,像一圈又一圈涟漪,他眼尾一弯,余光漫不经心扫过余寂时,声线慵懒,夹杂着着三分戏谑:“很快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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