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迭代很快,韩竞东的已经很老,声音听起来并不清晰,失真且伴随潮骚的轰鸣。
他不喜欢开助听器。
气温降下来,天黑得很快。
晚自习还没结束,教室里紧闭的窗户缝溜进风,贼也似把阴冷的潮意往人心里刮。
风呼呼响着,吹碎了满屏的岑寂,那道绵长的空白一下被所有的声音挤入。
走廊挂着的喇叭里响着漫长枯燥、永不休止的英语听力。
有谁高喝了声:“下雪了!”
声音就乱了,把字母撞得东倒西歪。
“安静!继续做题!”班主任喊了两声,都没用,杂乱声更大,学生都站起来,看着糊上白雾的玻璃窗,脸颊、鼻尖、嘴唇都贴上去,冻得一激灵。
声音透出窗外,被冷空气沉下去,降到楼下暗着灯的空教室去。
那时,韩竞东正走在倾斜向上的楼梯中。
“周哥,周哥,”何维坐在垂着脸发愣的周止身边轻轻拱了下他。
周止猛地抬头,何维慢了半秒,皱起白净的脸:“我去上个厕所。”
“好,”周止如蒙大赦,大大松了口气,屁股按了弹簧,忙不迭弹起身:“我跟你一起。”
他几乎是不等何维回答,急不可待地拖着何维逃了出去。
包房的门关上,也封住周止沉落的痛苦与恨。
何维捂着肚子说他要时间长点,让周止先走。
周止说要抽烟,去隔壁的吸烟室等他。
何维吃坏了肚子,脸都发白,忙点头一个猛子扎进厕所。
周止叹了气出来,掉了根烟走到吸烟室去。
吸烟室里没有人,灯光也恍惚,有粉黄灯球交加,悬挂着的音响还激烈播放着公共舞厅DJ的打碟声。
周止的嘴唇抿得很平,下颌线条显得冰冷,火光闪过,一缕白烟升了上去。
他单手按着吸烟室的高桌,背对着大门。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门被人推开。
周止以为是个同样来吸烟的客人,没有回头的意思。
直到脚步声还在朝他靠近,周止眉心皱了。
刚准备回身,两条修长的手臂先一步撑上他身侧的高桌,一股混杂红酒与烟草味的苹果香先一步,将周止圈入怀中。
周止条件反射地颤了下,准备要走,年锦爻的下巴已经先一步埋下来,抵住他凹陷的颈窝。
他的嘴唇贴在离周止脖颈很近的地方,感受到周止正跳动的脉搏。
烟还燃着,烫了周止的手,他很快地眨了下眼。
“放手。”
周止说得很克制,何维还在隔壁,他不可能在这里不管不顾地把年锦爻打一顿。
年锦爻柔软光滑的手比他的声音更快一步贴上周止赤裸的皮肤。
他单手握住周止想要推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覆盖在周止的手上。
年锦爻的手指很干净,指节修长,看着会误以为是个子很高的女人的手,但握上来才发现,竟能完全包裹住周止的手。
“倒是不硬了。”
年锦爻贴着周止的耳垂,在他耳边声音很低柔地说,语气透露着故作天真:“湿了吗?”
他的手像蛇,贴着周止的小腹,往下游。
指间的烟抖了抖,掉下余烬。
吸烟室的隔音不算好,隔壁响起烘干机的嗡嗡作响。
周止被他圈在怀里,喘息有些急促:“放开我。”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周止用力挣扎,年锦爻顺势将全部的力量都压上周止的身体,他放低了声音:“硬着很难受吧,我帮你弄出来,嗯?”
“滚!别碰我!”周止曲了手肘给了他一击。
年锦爻不怒反笑,悄声凑他耳边,用天真的口吻,状似威胁:“你再闹我就告诉他们你骚扰我,外面24小时都蹲着狗仔,你猜猜会被怎么传?你带的那个小明星怎么办?”
周止所有的挣扎都停了。
他一动不动地被年锦爻圈在怀里。
年锦爻满意地笑了,笑声中有得逞的狡黠,他把周止转过来,垂下眼睛。
霓虹斑斓的电子灯球在他完美的漂亮脸蛋上闪烁跳跃。
年锦爻敞着领口的黑色衬衣下,泛白的皮肤上肌肉被刻下阴影,曲线起伏明显,仿若大理石雕琢。
他正垂着浓长的睫毛,深黑色的眼眸仿若旋涡,与近在咫尺,面容苍白,眼尾眨着一颗黑痣的周止对望。
周止的肤色很冷,但光滑又白,嘴唇看起来很红,唇珠有一些肉感,适合接吻。
年锦爻朝他腿间深入了一步,低头靠过去。
周止不得不顺势弓背,被他抵在桌沿。
他偏过脸,皱眉躲开:“别他妈亲我。”
年锦爻倒也不强求,哼笑一声,双手沿着他的衣服往下滑。
在摸上裤腰时,周止忽地握住他的手腕。
年锦爻动作一顿。
周止撩起眼皮和他对视,既然年锦爻上赶着犯贱,他自然不会拒绝。
周止抬起一只手覆上年锦爻的脸颊。
年锦爻的视野在一股巨大的压力中,缓慢地、缓慢地下移。
周止面无表情地随着年锦爻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垂下视线。
“跪下。”
他淡淡开口。
第9章
年锦爻唇角勾着得意的笑,笑得缓慢又黏稠。
好像宣告给周止看,他对周止了若指掌,也笃定不会被拒绝。
方才在黑暗中闪烁的电影画面在周止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痛苦的眼神逐渐冰冷,垂下去,俯视住年锦爻朝上戏谑看来的深沉眼睛。
年锦爻个子直逼一米九,跪在周止面前,两条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腿绷着贴上皮肤,显出肌肉结实的弧线。
周止单手抓住年锦爻的下颌。
年锦爻的脸确实折叠度很高,边缘的骨头硌在周止掌骨上。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合起来片刻,才重新睁开,仇恨流出来,眼泪与爱都藏进焦枯的心底。
既不相遇,也并不相悖。
周止语气漠然,态度强硬:“眼睛,闭上。”
他因用力而作痛的右手捏在年锦爻脸上,指腹感受到年锦爻眨眼时睫毛的剐蹭,痒意顺着指骨生长上去,变成无尽的隐痛。
年锦爻顺从地闭上眼睛。
周止的裤腰被一条紧绷的松紧绳挂在耻骨两侧,年锦爻闭着眼睛,轻而易举地扯下来。
周止的内裤颜色与他常展现的笑容不同,沉黑地裹住玄白的身体,他腹部有条突起明显的青筋,刺穿一道横亘的瘢痕。
时间太久了,瘢痕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只在光线下才看出存在过的痕迹。
可惜年锦爻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年锦爻的手指拉下长裤。
周止身体分泌的激素失衡,体毛不算重,颜色也很浅,稀疏柔软地生长。
年锦爻的炙热气息洒上他的皮肤,周止看着他朝自己靠近,青筋蜿蜒地轻微颤抖。
他们对彼此都太熟悉,年锦爻听到他克制的喘息,满意地笑了短暂一声,随后打开唇,舌尖舔上去。
周止小腹下的一块皮/肉上,印着一个大张口/器,獠牙长伸的嘴。
口器的红舌与年锦爻正探来的湿润长舌贴合,他合了持,不轻不重地咬着那块皮/肉,好像咀嚼下周止,吞下他甜津津的身体。
周止抿紧了嘴,不让喘息泄出声,按住他的脸,狠声道:“别做多余的事情。”
年锦爻的脸被他压下去,留下的齿印严丝合缝地叠上那道纹身,在周止呼吸起伏的紧绷小腹上,看着显得触目惊心。
年锦爻不多做纠缠,扯下裤子。
他要伸手放上周止的臀,被周止打开,压抑着喘息:“快点。”
年锦爻捏着他臀的手因为周止的动作留在半空,顿了下,垂下去。
周止面无表情地垂眸,能看到年锦爻头顶上的一个很小的发旋。
周止看着他干净又细直的手指。
白得很惊心,上帝对他太好,像精心打造的美神。
年锦爻张开了唇,红色长舌轻轻勾挑,周止忍不住低/喘了口气。
他很快就把声音吞回去,眉心紧紧蹙起,呼吸急促起来。
周止点了根烟,明灭的蓝光中,他垂着视线模糊的眼。
眼睛里只能看到年锦爻恍惚的脸。
空气被煮沸了,滚烫。
这个距离,周止能看到年锦爻白且薄的眼皮,和轻微使力时颤抖着的浓密睫毛。
周止神智被烫得模糊,他下颌的线紧绷着,眼神变得失焦,手中的烟还夹着,灰都积了很长。
周止情不自禁按在年锦爻头顶,细长的手指穿插/进黑色的发丝间,蓦地收紧,眼瞳紧缩了一下。
为了忍住,周止吸了口烟,他向上高高扬了头,涣散的目光凝在头顶那颗璀璨的灯球上,粉色的光点落下来,打在他因欢/愉而扭曲的面孔上,像一颗颗的疹。
烟味蓦地被咬住,海绵被涎液濡湿。
他身体里有块滑稽的肉,一直跳、一直跳。
年锦爻收了犬牙。
“周止,”他跪在地上,仰起头,蓦地张开眼和周止对视,翘着眼角,喉道发哑,语气轻松,也把他完全掌控。
年锦爻漂亮的脸蛋又垂下去。
“呃……”
周止咬着唇,声音压的很低,他大脑一片空白,脸上锋利的五官皱起来,眼角下的黑痣往前蹙了蹙。
手里的烟灰都断了,成块地掉下去。
年锦爻的一只手顺势放上他后腰,小指下是挺翘的弧度,站起身来。
高大的阴影将周止完全捕住。
周止的皮肤苍白,在灯球与昏沉的暧昧界限下,白得快要透明,他紧紧皱了脸,颊畔一些细小的红色血管浮上来,睫毛因潮湿而贴在眼睑,总皱眉的缘故,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痕迹。
两个人睁着眼,鼻尖挨得很近,足以看清脸旁生长着的细小绒毛。
周止觉得年锦爻很像他记忆中,还小的时候,母亲买回家的一条通体发黑的、鳞片反射七彩眩光,尾巴上被半圈银白色吞噬的半月斗鱼。
半圆的鱼尾柔顺地飘荡在水中,一眨眼就躲到了那萍幽绿的绿叶下,每逢他靠近,便也靠进玻璃水缸,与他对望。
周止总会在水缸前发很久的呆,被那尾绚丽的色彩引诱。
有一次,周止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到水下去,想要轻轻抚摸它的鳍。
半月斗鱼猛然跳出水面,咬上他的指尖,虽然伤口并不大,但周止还是被母亲训斥一顿。
没多久,那条鱼死了,后来母亲也走了。
周止眼角淌下一滴泪,但他发不出声音,好像嘴里含着那条鱼,沉重地压住他的舌。
年锦爻身上的热度覆盖到周止身上,伸长红色舌尖裹了透明的液要和他接吻。
周止捏住他的脸,冷冷地笑了,他眼睛发黑,闪着光亮,恨意铺天盖地地淌出来,扼使年锦爻张开嘴,抬起他的下巴。
“咽下去。”周止狠声说。
还未有别的动作,一道铃声响起来了。
周止也愣了一秒,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垂眼看了下来电提示,很快地接通:“阮阮,什么事?”
周止的声音一下变得十分柔和,语气自然带着亲昵,年锦爻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合上嘴,把那口水托在舌上。
动感的乐声中,周止的手里流传出断续的女声。
“宝宝说他想你……你几号回家……”
“我已经在涣市了,今晚就回家,”周止单手举着手机,视线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年锦爻逐渐沉下去的黑眸,口吻与眼神都化上蜜一样的甜:“晚上别等我,你们早点睡。”
周止上挑着眼皮,微微眯了眼,直视年锦爻的眼睛,轻声叫了两个字,嗓音里含着缱倦。
“老婆。”
“好爱你。”
他说。
年锦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完全放下了,面色几乎称得上恐怖。
他视线阴沉地看了周止很长一段时间,忽地猛然靠过来,径直抓住周止垂在身旁的右手,用力一握。
“操!”周止脸一下疼得煞白,年锦爻看出他手有问题才故意握住他的右手。
“怎么了?!”赵阮阮吓得大叫一声。
电话那头却没有人回答她了。
听筒扬声器失真地传出模糊的喘息。
赵阮阮把电话贴着耳朵,听到不断的摩擦与间或水声交叠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舌/吻……
赵阮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怕地对着电话大叫:“周哥!周哥你没事吧!”
“咕咚——”
像是吞下水,谁的喉结顶着,要把脖子撕裂道缝,舌/肉颤颤痉/挛似的,把一团黏/稠吞下去了。
手机可能是掉了,几声刺耳的杂音,随后漫长的安静中,只剩下喘息与舞厅动感乐谣。
“呵……”
电话那头有人轻挑地笑了一声。
赵阮阮似乎意识到什么,喊叫周止的声音小了。
最后她只听到两声不算清晰的对话。
“周止,我给你机会解释。”
“滚……”
通话也断了,嘟——
尖锐刺她耳边,赵阮阮垂下脸,怔忪地对上她腿旁蹲着,正仰了绵白小脸乖巧看来的小孩,猛然惊魂。
第10章
门猛地被人推开。
“周哥——”
何维愣在原地,嘴巴还张着,在苍白的脸上看着有些滑稽。
他茫然的目光先看到年锦爻冰冷的脸,猛然移开,随后才缓慢看到在他身后喘着气的周止。
周止的衣服不算整齐,领口凌乱地扯了,露出细白的脖颈上有一些红色的、暧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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