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期年的气息裹着他,付唯五根手指被烫红,身上早已汗流浃背。他握着烙手的铁块,坚硬的棱角划过他掌心,每一次都让人心惊肉跳。
他眼皮颤动着,累到呼吸急促起来,终究是卸了力道,指尖疲软地垂下。程期年如蛰伏的猛兽,手臂环上他的背脊,抚摸他汗湿的肩胛骨,声线沙哑性感地低语:“还没有结束。”
汗珠从额角滴落,付唯长长地吐气,睫毛沉得抬不起来,“还要多久?”
“快了。”程期年说,抓起他的手掌,重新放上去。
付唯接着帮他。思绪放空了几秒,而后想起来,十分钟以前,对方也是这么说的。他两只手轮回,最后结束的时候,垂眼瞥到自己衣摆上,气味浓烈的痕迹,故意轻声开口:“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现在我们扯平了。”
他吐字时口齿清晰,甚至有逻辑条理,看起来像短暂清醒。只是不知道,明早宿醉起来,还能记得多少。
程期年无意估算,听着他的话,慵懒靥足地挑眉,“扯平了?”
“扯平了。”付唯说。
“行。”程期年答应他,没有再提出异议。
付唯从他腿上爬起,抬手擦下巴边的汗。程期年比他动作更快,大拇指抹过滚圆汗珠,将他拉回自己怀里坐好,从原本面对面的姿势,换到了付唯背对着,男人从身后环抱的姿势。
“去哪里?”程期年胸膛震动,声音低沉醇厚。
付唯在他怀里侧脸,嘴唇停在他垂下的鼻尖前,反应迟缓地动了动,“睡觉。”
“睡觉?”程期年深深凝视他,“你睡得着吗?”
付唯面色微怔,像被掐住了嗓子,嘴唇轻轻地张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的凝滞后,他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体。不是嗓子被掐住了,是程期年的手,穿过他的腋下,一声招呼不打地,就这么握了上来。
他哑然失语,分明已经抿紧了唇,呼吸声还是溢出来,有几分粗重与沉促。程期年不放他离开,主动帮他弄起来。
付唯没有挣扎,很快接受了现状,背脊靠上对方胸膛,将重量压上去的同时,白皙后颈枕着男人肩头,自然地闭眼仰起脸来。
他泛红的耳朵贴近,在程期年力道加重,他拉长脖颈哼出声时,时不时地擦过程期年嘴唇。他并没有察觉到,唯有程期年被蹭得嘴唇发干。
男人打量他那只耳朵,形状匀称漂亮,耳侧软骨潮湿胭红,耳垂肉又很饱满圆润。程期年差点张嘴咬上去。
但他还是忍住了,耳朵上留下咬痕,明早睡醒引人注目,还要向付唯解释。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付唯伸长的脖颈。
那截修长脆弱的脖颈,此刻如同高歌的白天鹅,在眼前拉出极致的弧度。颈侧线条延伸紧绷,青筋从颈上清晰浮现,似冬雪覆盖的青黛远山,雪白中青色绵延起伏。
程期年就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男人垂下眼不再看,嗅着鼻尖他的气味,加快了手中动作。
付唯痉挛颤栗,垂头弓起背脊,像只绷紧的猫,在他怀里抖动起来。气味浸入空气里,程期年抬起濡湿的指尖,竭力镇压心底的狰狞欲鬼。
他怕自己忍不住,将付唯翻过来压在床上。
他抱着付唯,忍住用手指涂抹他的冲动,忍住想要亲吻他的念头,最后也只是双臂收紧,禁锢着他的腰低哑出声:“我又帮了你一次,现在你欠我一次。”
程期年放下付唯,去浴室里冲冷水澡。等他满身冰凉水汽出来,付唯已经累得睡沉了。男人替他换了衣服,简单收拾过后,就从房间离开了。
隔天早上醒来,身下床单皱巴巴,浑身发热还粘腻,付唯失神两秒,记起昨晚的事,下床去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吹头发,阿姨进来换四件套,付唯去隔壁敲门。程期年没有睡好,出来开门时,眉宇间有疲倦。他长手长脚地靠在门边,举手投足间透着懒散劲儿,嗓音也低沉沙哑:“其他人起了?”
“起了,先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去工厂。”付唯说。
他语气自然神态平常,没有半点羞赧与闪躲。程期年没说话,定定地看他几秒,怀疑他忘了昨晚发生的事。
但他有足够的时间提,所以此时站在门边,程期年神色淡然正经,什么多余的没说,朝他略微颔首答:“等我五分钟。”
付唯站在走廊里等,房间里打扫结束,他进去拿上房卡,关门出来时,程期年也出来了。他们下楼吃早餐,与其他两人在餐厅碰头。
早餐虽然是自助,但谈不上丰盛,样式也很简单。几人随便吃了点,搭车去工厂里。供应商老板带秘书来迎,随后引他们去车间看设备。
整个上午都在工作,午间按付唯的意愿,他们在厂里吃的盒饭。十几块一份的盒饭,付唯吃得面不改色,供应商看在眼里,难免也有些惊讶。
他让秘书订了水果饮料,腾出自己的办公室,给付唯一行人当休息室。席助理和小唐吃得快,吃完结伴出去遛弯了。
办公室剩付唯与程期年,难得有独处机会,付唯还在慢悠悠吃饭,程期年盖上饭盒,将吸管插入奶茶。
他不爱喝奶茶,面前摆着冰美式,奶茶是给付唯的。男人将奶茶推过去,估算着其他人回来的时间,漫不经心发问:“昨晚你喝醉了,还记得吗?”
付唯从盒饭面前抬起脸,如实回答道:“记得。”
“喝醉以后的事,记得多少?”对方单刀直入。
付唯闻言,蹙起眉来回忆,“我记得我喝醉了,在包厢里眯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酒店房间了。”
程期年“嗯”了声,语气平平淡淡,多少有些不置可否,压着心底隐秘的躁动,“然后呢?”
“然后……”付唯歪了歪头,再也没其他下文。
程期年接上他的话:“然后你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男人笔直望向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付唯愣住了,与程期年对视那一刻,睫毛慌张地颤了颤,紧接着视线浮动游离,避开了他投来的目光。
“我……”付唯垂下眼睑,支支吾吾,耳朵有点红。
程期年就一眼笃定,昨晚的那些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人未出声接话,嘴角先上挑起来,再开口时,饶是神色再怎么冷静,再怎么欲盖弥彰,仍是压不住话里愉悦:“你怎么?”
付唯眉梢耷拉,一双眼微微睁大,结结巴巴:“我、我帮你……”
他没有提接吻的事,像是记忆拼拼补补,不小心漏掉了。
程期年也没有提,替他润色补充,语调风轻云淡,逻辑清晰合理,像在评价饭菜口味:“你抱着我不撒手,给我蹭出火来了,你主动提出来要帮我。”
“我同意了。”不等付唯回答,男人继续往下说,视线睨过来,轻轻笑了声,“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乐于助人。”
办公室的门关着,窗外无人走过,程期年倾身靠近他,指尖点了点大腿,语气若有所思问:“是每个人都会帮,还是只帮过我?”
他问得波澜不惊,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心底渴望早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地浮涌上来。那双漆黑长眸里,满满都只剩付唯。
程期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付唯羞怯地低着头,那只被男人肖想过的耳朵,白里透红莹莹如软玉,“当然是……”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只帮过你……”
程期年喉头一动,胸腔里被热意填得满满的,连带着大脑思绪也慢了下来。
满腔热意难以纾解,他近乎迫切焦灼地想,付唯喝醉以后,愿意用手帮他,也只帮过他。酒醒以后回想起来,也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程期年再次看他,付唯仍旧低着头,只露出半张害羞的侧脸。
他不由自主地勾唇,眉间盛着神清气爽,试探之意愈演愈烈。认为不能操之过急,男人最后折中处理,拿起手机发微信。
过了几秒,付唯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
他无知无觉,拿起自己的手机看。
Whiskey:上次你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是指哪方面的重要?
付唯认真打字回复。
小火炖粥:哪方面都很重要吧。
Whiskey:你喜欢他?
程期年意图窥探他内心。
小火炖粥:喜欢啊。
付唯回答得很干脆。
程期年握着手机,唇角挑得更高了,黑眸里漫起喜意,心跳声急促有力。
小火炖粥:我敬佩景仰他,他真的很了不起。
程期年垂眸,接着笑意僵住,最后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第36章
程期年觉得难以置信,付唯真的不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他,会愿意和他上床?如果不喜欢他,会愿意用手帮他?
但细想之下,两次都是自己占便宜。第一次付唯被下药,第二次付唯喝醉了,两次中没有哪一次,付唯是完全清醒的。
程期年有点难以接受,握着手机没说话,眉梢眼角浸在冷气里。
付唯表现得浑然不觉,见手机不再有动静,捧起那杯奶茶喝。普通的奶茶口味,珍珠沉在杯底,铺得很密很满。
他咬着吸管往下,吸杯底的珍珠吃,发出吮吸的声音。男人神色不善地抬眸,沉默不语地扫他一眼。
付唯故作迟钝,含着吸管眨眨眼,“怎么了?”不等程期年接话,他又主动出声问,“你想喝吗?”
程期年眼底情绪微凝,冷气从眉尾散去,但心情还是不好。他看着付唯,语气藏着些咬牙意味,从唇边生硬挤出字道:“……想。”
付唯拿起手机,很善解人意地道:“我再帮你点一杯。”
“不用。”男人面无表情地拒绝,“我想喝你这杯。”
付唯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望他,一时半会没接话。
程期年猝然回神,对上他神色那刻,意识到自己有些明显了。对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他这句越界的话,显得过分直白与露骨。
沉默两秒,男人声线平平补充:“点一杯太浪费,我只想尝尝味道。”
付唯恍然点点头,几乎是毫无防备地,上本身朝他倾斜而来,将手中奶茶递给他,“那我给你喝。”
程期年没有伸手接,眉压得更厉害了,看着他靠近过来,一双眼眸漆黑深沉,轮廓线条有些冷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付唯毫无自觉,甚至还笑起来,笑容明亮耀眼。
“我知道啊。”他说。
程期年胸腔堵着口气,在他的笑容里不上不下。他想,付唯知道个屁。
他不知道这种行为,对其他人来说,有多么的暧昧与危险。付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毫无自觉地亲近,毫无自觉地勾引他。
明明没有别的意思,却还要这样来勾引他。
敬佩景仰吗?程期年沉着眸色想,他迟早有一天,会把付唯按在床上,让对方反复说这四个字,一直到说不出口为止。
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他拿过那杯奶茶,含住吸管狠狠吸一口。
将奶茶还给付唯,男人黑着一张脸,语气莫测地开口:“知道就好。”
付唯笑容不变,拿回那杯奶茶后,神情自然地喝起来。这个时候,程期年的目光才从他脸上离开,淡淡地落在了办公室门边。
“秦老板。”男人出声。
从程期年喝奶茶开始,付唯背对着的那扇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供应商没有敲门,同身后女秘书一起,全程看完了两人喝奶茶,你一口我一口的画面。
程期年早有察觉,却没有提醒付唯,他是故意的。
供应商站在原地没动,眼皮在男人话中一跳,冷汗要从额角流下来。一行四个人里,虽然付唯地位最高,但是这个技术顾问,气势却不容小觑。
甚至与亲和力高的付唯比起来,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他,这个男人更加不能得罪。秘书从身后推了推他,提醒他回合作方的话。
供应商回过神来,面上努力堆起笑,“不好意思,程顾问,我以为办公室没人。”
付唯诧异回头,他背对着门口坐,的确是才发现,门边还有人在。程期年只说了那三个字,就垂下眼皮不再发话,这场考察他不是主导者。
秘书比老板稳重,站出来同他们打招呼。付唯没有太慌乱,一脸若无其事道:“秦老板有什么事进来说。”
供应商悻悻地跨进来,碰巧他也确实有事,就与付唯谈起正事来。程期年全程旁听,偶尔付唯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他才会插话提建议。
两人坐的长沙发,供应商坐在对面,看男人姿态懒散随性,后背抵靠着沙发,一条手臂抬起来,极具占有欲意味的,搭在付唯身后的靠背上。
供应商越看越觉得,自己坏了两人的好事。担心惹他们不高兴,连累到这次的合作,稍晚付唯去上洗手间,他小心翼翼问男人:“程顾问,您是小付总男朋友?”
程期年微微意外,闻言视线掠向他,盯着他看了几秒。
供应商被他看得忐忑,正欲打哈哈揭过去,就看程期年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嗯”了声。这话题像是取悦到他,供应商察言观色,发觉男人周身气势收敛,眉宇也不似原本阴沉,平和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等付唯上厕所回来,供应商眉开眼笑,竟也拍起马屁来,“小付总和您男朋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付唯疑惑地没接话,但也没有当面反驳。
再晚点席助理回来,四人去车间测试设备,路上程期年随意猜测:“大概是看见我喝你奶茶,以为我们是情侣关系。”
付唯当时问:“你没反驳吗?”
程期年低声哼笑,轻飘飘地反问:“你不是也没反驳吗?”
付唯就不再说话,自然也不知道,程期年在话里模糊掉了,两人知道这件事的前后时间线。
他们在车间待到傍晚,听闻秦老板的秘书说,厂里订了批进口设备,才到货没两天,还在调试阶段。席助理提出去看看,付唯同意了。
24/47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