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闹矛盾就冷处理,不像对方行事风格,付唯又问佟泽:“我听说再过几天,就是政府项目招标会了,招标会你们不参加了?”
佟泽摇摇头很困惑,称有关后续的决议,程期年并未下指令。付唯扬了扬唇角,等他收拾好行李,与他一同出门离开。
付唯回了自己家,上楼后先喂了金鱼,然后翻出保存的名片,打电话给沈一鸣。李牧找程万里来,不就是想给程期年添乱。招标会程期年不可能放弃,他只是做给李牧看而已。
没有告知程期年,他私下联系沈一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一鸣也不客气,暗示他在与程期年的冷战上,可以适当添把柴加把火,再演得更加逼真一点儿。
打完这通电话,付唯摘下手上戒指,打开抽屉收了进去。
他开始频繁地去喝酒,在上层交际圈的酒吧里,结识了几位富家浪荡子弟。他不再戴情侣戒,装作失意去买醉,通过那些富家子弟,将分手的消息放出去。
上次的同学聚会后,班长又联系了他一次,声称那天他走得早,玩得实在不尽兴。付唯主动赔罪,订了包间请他们吃饭。
席上付唯再出现,手上变得干干净净,谁都注意到了,有人大着胆子问,付唯也没有隐瞒,只说是分手了。
众人嘴上唏嘘安慰,实则在座的男男女女,心中多多少少都有想法。饭局散场之后,班长提出送他回去。
他开了辆新提的豪车,戴着十几万的手表,如今已经是商圈新贵。吃饭时就有人开玩笑,想去他的新车上坐坐,被他不着痕迹回绝掉了。
如今他却邀请付唯坐新车,其余剩下有想法的人,也就自然只能望而却步,无论是对那辆豪车,还是对单身的付唯。
付唯上了班长的车,半路对方忽然询问:“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付唯答得漫不经心,低头回林娜娜消息。
林娜娜剧组收工,在化妆间找他聊天。她在国外拍电影,问付唯这会在干嘛。付唯说在车上,顺手拍了路况发给她。
她心细眼睛尖,认出新车的内饰,打字时还纳闷。
Nana:程期年换车了?程氏要破产了?怎么换了辆便宜车?
小火炖粥:不是他的车。
付唯告诉她中午聚餐的事。
Nana:你坐别人车?你完蛋了付唯,这人绝对想追你,被程总知道,小心他往死里做。
小火炖粥:他不知道,他出国了,我们在冷战。
付唯又把那晚的事说一遍。
Nana:所以你是故意的?付唯,得亏我不是男人,不然被你玩得团团转。
小火炖粥:不是故意的,没打算告诉他。
招标会的事不方便说,他没有过多地解释。同林娜娜说的,也不是假话。他既然答应了程期年,不会再骗他,也不会再算计他。
那么他就会说到做到,即便两人冷战,即便关系出现裂痕,他也不会再假意靠近别人,不会再发朋友圈试探对方,不会再利用任何外界因素,迫使对方不得不做出选择,他会等程期年想清楚。
但就算是这样,程期年出国以后,两人没有再联系过,付唯还是会想他。他对着手机发了会呆,给家里阿姨发了条短信,提醒她记得换水喂鱼,但也不要喂太多,否则容易撑死。
班长叫了他两声,到第二声时,付唯才抬头回应,露出一点茫然来。
“要不要去看电影?”对方不动声色问,说了电影名字,“最近新上的电影,听说口碑挺不错。”
“我看过了。”付唯眼也不眨地说谎。
班长失望地点点头,很快提起新的话题,“你最近还打网球吗?”
“上个月打过。”付唯答。
班长重新露出笑容,“我想去打球,但还缺个搭子,要不要一起?”
付唯没有再拒绝,“哪家俱乐部?”
“我有YK会员卡,你还没有去过吧,我可以带你——”班长说。
“YK有点远了,换一家吧。”付唯蹙了蹙眉。
他回国后与程期年见面,就是陈星粥叫他去YK打球,当时程期年朋友也在。程期年那位制片人朋友,是俱乐部的常客,付唯不想被对方看到,不想被程期年误会。
也不想让程期年以为,为了挽回对方,他还在故技重施。
“行,那就换一家。”班长爽快答应,更改行车目的地。
付唯与班长去打球了,同一时间英国伦敦,程期年早上刚起床,打开电脑远程办公,联系季长宁替他办事。
这次来伦敦,他将身边助理都带来了,国内能替他办事的,只剩下季长宁一人。与季长宁谈完工作,程期年低眸瞥手机,眼底晦暗浓得化不开。
来伦敦三天了,期间手机安安静静,付唯没有再找过他,仿佛不存在一般。或许冷战是他挑起的,或许不回家的人是他,一通电话都不打,就出国的人是他。
但至少上次两人分开时,付唯还会试探他,故意舍弃一些东西,故意找别人来刺激他。可是这一次,付唯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小号上的倾诉,没有朋友圈的照片,也没有和其他人约会。
程期年莫名觉得不安起来。他不再会气得睡不着,也不再会满腔醋意,但他难以抑制地不安。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挽留没有解释,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付唯没有再出现过。
他终于清楚认识到,他不在乎付唯的算计,不在乎付唯的谎言。比起沉寂消失的付唯,此刻隔着千万公里,程期年更加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让他气得牙痒痒也行,让他一肚子酸水也行,做什么都可以。
至少那样就能够证明,付唯还是在乎他的。
第64章
程氏在海外的确有合作,程期年在伦敦这几天,与合作商见了一面,也去公司进行了考察。国内也因此都在传,程期年已经退出招标,也取消了与沈家的合作。
还有不知道哪来的传言,称沈一鸣看上了付唯,与程期年因此心生隔阂。甚至曾经有人看见,沈一鸣私下约见付唯,两人背着程期年,在咖啡店里约会。
程期年听了觉得可笑,在电话里同沈一鸣提起。后者不慌不忙道:“谣言是我放出去的。”
毕竟没有这些流言,他们取消合作的理由,在圈内实在站不住脚。沈一鸣也的确和付唯喝过咖啡,只是个中缘由程期年都清楚。
听到是他让人放的,程期年不免疑神疑鬼,“沈一鸣,你不会真想撬我墙角吧?”
沈一鸣反问:“我是这种人吗?”
“商场上你是。”程期年不假思索,“更何况那又不是别人,那可是我们家付唯。”
沈一鸣无话可说。程期年说的这话,明面上是怀疑警惕他,实则更像是借机炫耀。
“你们家付唯?”沈一鸣往他伤口上撒盐,“你和他冷战这么久,是不是打算分手了?”
“分手?”程期年眼皮一跳,拍着桌子拔高语调,“谁说要分手?”
沈一鸣不动声色暗示,“我听到圈里有些传言……”
程期年冷笑出声,忍不住骂出口:“不过就是出国几天,我看他们是闲出屁来了。”
沈一鸣微笑着转开话题:“回程票买了吗?”
“买了。”程期年认真起来,“那边有动作吗?”
“暂时没有。”沈一鸣稍作停顿,“所以我猜测,他们会在当天动手。”
程期年神色没太大变化,最后淡淡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了。”
他声势浩荡地出国,带了不少公司下属。下属们一周后返程,程期年则提前回国。付唯买的那对袖扣,程期年本没打算去查,但在回国的前一天,从一场商务酒会出来,司机开车送他回酒店时,恰好路过一家高奢商场。
商场外立着广告牌,Kaine的logo引入眼帘,程期年坐在车后座,忽然想起这件事,叫司机开车进商场。
他随便找的一家店,进门后也只顺口问一句,自己佩戴的这副袖扣,是否已经停产了。年轻的店员很热情,向他详细介绍了前因后果,称去年作为联动款推出时,市面上一度热卖到缺货。
“还有个年轻的亚裔男孩,出高价从另一位客人手中,买走了我们店内最后一对。”店员回忆。
程期年心头微动,“亚裔男孩?他长什么样?”
“黑发黑瞳孔,长得很漂亮。”店员双手交握,情不自禁捧在胸口,“他说他还在上学,学校里应该很多人追他。”
“可惜那些人注定要心碎了,因为他说这对袖扣,是要买给他喜欢的人。”对方补充。
程期年心跳急起来,可描述亚裔外貌这种事,对白种人来说实在困难,黑发黑眼睛的留学生太多,他拿出手机翻照片。
打开相册那一刻,程期年手猛地顿住。他的手机里,并没有付唯照片。他们没有一起拍过照,两人也谁都没提起过。
程期年眉头拧得死紧,抱着一点侥幸,打开付唯的朋友圈。付唯也并不常拍照,朋友圈里照片不少,可惜他翻到底,也没有看见付唯出镜。
男人沉沉吐了口气,难掩失望地收起手机,朝对方平淡地点头,“谢谢。”
店员送他出门,微笑目送他离开。程期年心不在焉,走向垂直电梯门。门打开以后,他迈步跨进去,却听身后有人追上来,高跟鞋踩得又脆又急,大声用英文叫他:“先生!先生!”
门关紧前一秒,程期年重重按下开门键,大步迈出门外看向她。
那名店员整理着丝巾,形容端庄地朝他一笑,“我想起来了,先生。当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陪他过来的那位朋友,我在电视上见到过她。她现在好像是很出名的演员了呢。”
第二天程期年回国了,在返程的飞机上,他脑中反复回放,那名店员说的话。对于店员口中的话,程期年并没有太大实感。
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记错了,抑或是将别人错认成林娜娜。毕竟在不少白种人眼里,亚洲面孔都高度相似。
他又潜意识地希望,对方没有搞错。飞机穿过白色云层,撞向前方晚霞时,程期年眼底映着焰色霞光,记起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那晚与付唯骑车去夜市,大排档的老板曾经说,付唯看起来面善。可就像那位女店员一样,大部分认第一次见付唯,对于他最深刻的记忆点,都是他长得比普通人好看。
唯独大排档老板不同,他夸付唯看起来面善。或许所谓的“面善”,并非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当时对方说的是,觉得付唯眼熟。
这或许不是对方第一次见付唯。他又想起付唯说,曾经去过一次大排档。那天他听到时,就觉得匪夷所思,现在想起来,假如付唯没有骗他,或许对方真的去过那家店。
要知道以付唯的长相,普通人见了很难再忘记。
他搭红眼航班回国,于清晨抵达南城机场,随后出发前往招标会。当天早上,沈一鸣乘坐的那辆车,在市内遇到了追尾。车祸不严重,但足以耽误对方行程。
而沈一鸣原本就是个幌子,是程期年把标书送了过去,当着李牧的面,在对方阴沉至极的脸色里。
他没空与李牧打口舌战,也没空嘲笑对方的自大,招标会结束以后,程期年回了趟公司,下午算着时间,借了季长宁的车,开车去那家大排档。
夜市里不通车,程期年将车停在路旁,随后步行进去。大排档做夜宵生意,傍晚六点后才营业,店内正忙着备菜,程期年走进去,拉住员工问:“老赵在吗?”
“老板在后头搬货。”员工回答,“需要我去叫吗?”
程期年点点头,搬了张凳子,坐在店里等。
员工往后厨去了,没一会儿,老赵穿着围裙,一边往身上抹手,一边掀帘子进来,瞧见是程期年来,老赵立刻眯眼笑起来,“一个人来的吗?正好赶巧,有龙虾出锅了。”
程期年站起来,言简意赅开口:“我不吃饭,来问你点事。”
提到这几个字,老赵一拍大腿,“正好我也想起点事,上次就想告诉你,谁料你们走太快,一个转身就没影了。”
程期年凝神看他,隐隐有所欲感,下意识放慢语速,滚了滚喉结问:“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你上次带的男朋友,我以前见过他。他来我们店里吃过饭。”老赵说。
程期年呼吸一滞,半晌沉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有两年了吧。”老赵仔细回想,“他穿得干干净净的,到我们这店里来,点了一盆这么大龙虾,结果一半都没吃完,打包送收废品老人了。”老赵张开双手比划,“还吃得手和脖子上过敏,长了好多红色小疙瘩。”
“不是你说他过敏,我还真想不起来。”老赵挠了挠脖子,“那之后他就没再来过了。”
程期年听后沉默,许久才缓缓出声:“他一个人来吃饭,为什么要点那么多?”
“我也觉得奇怪啊。”老赵磕绊了一下,“好、好像是说等朋友吧,但等了两个小时,朋友也没来。”
老赵说完,砸吧砸吧嘴,带了点笑问:“不会是等你吧?”
程期年没说话,付唯出国前那段时间,两人没有任何私交联系。付唯又怎么会知道,他常去这家大排档。
老赵就当他默认,记忆碎片串成线,愈发变得清晰起来,“我就觉得是等你。”
那天晚上付唯出现,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与周遭格格不入。那时夜市还不是夜市,老巷里管理混乱,来他这店里吃饭的,多是些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
打架斗殴没少发生,老赵和程期年熟,也是因为那段时间,程期年替他看过场子,解决过好几起纷争。
付唯就一个人坐那,除了向他打听程期年外,没与其他任何人,有过多余的交谈。是了,老赵记起来,“他那时候跟我打听你来着。”
“问你每晚什么时候来,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老赵说。
程期年心底情绪搅起来,一时间有些难以抑制,又有些无处宣泄的沉闷。他神色凝重没有接话,想起付唯那晚在饭桌前,言辞间对大排档环境的抵触,又想他轻描淡写告诉自己,吃小龙虾会过敏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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