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废话,但幸好是废话。游辞说:“没有。”
闻岸潮忽然就说:“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游辞硬邦邦地回应:“那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想清楚!”
闻岸潮那头爽朗地笑,笑声里透着欣赏:“我知道。”
游辞来气了:“知道还和我合伙——”
说完自己也一愣。
闻岸潮:“游辞,你说得对。我确实理性,有时候过于冷静,说话不讨喜,其实不好相处。你也确实不愿表现、容易没有安全感,话总是藏一半,得靠人来猜。但这些我都知道。”
游辞沉默一会儿,小声嘀咕:“两个人都不装,就这么硬碰硬,不就更容易合伙失败……”
闻岸潮也就问他:“那你是想选容易相处的人,还是我?”
手机突然变得滚烫起来,游辞险些握不住,嘴硬道:“谁不选容易相处的?”
闻岸潮笑:“是吗?那这问题没意思。”
游辞:“怎么没意思?”
闻岸潮:“本来那天的答案就够用了。”
游辞懵道:“什么答案?”
他不会把我和别人记混了吧??想着想着开始生气。
闻岸潮:“病着你都不选水,还想选别人?”
游辞:“……”
游辞喉结滚了一下,偏头看向窗外,夜色没什么变化,可他像被蒸在里面,安静又急促地喘了口气。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轻笑声:“也别光盯着自己看——现在可以睡了吧?”
游辞闷声说:“不是因为这个睡不着。”
闻岸潮:“嗯,那就晚安。”
晚个屁安。
这下游辞更是彻底睡不着,翻来覆去,身体发烫,脑子也热得不得了。
他忍无可忍,直接从床上坐起,抓来线上唯一还醒着的、远在异国他乡的齐天:【大妈】
齐天:【垃圾游戏】
游辞:【又戒游】
齐天:【来吃鸡吧!】
游辞:【???】
齐天:【和平精英】
游辞:【你开始玩吃鸡了?】
齐天:【我不是一直玩呢吗】
好像是这样,他确实什么游戏都玩。游辞记得自己也和齐天玩过一阵吃鸡,但是忘了后来为什么不再和他玩了。
齐天:【来吃鸡吧!】
游辞:【艹,哪个区?】
上号以后,齐天拉着他秒开一把。
游辞:“我怎么记得以前很难匹配这么快的。”
齐天:“我号段位低,都TMD是人机。”
游辞:“哦。好说,哥带你吃鸡。”
齐天:“吃鸡吧!!!”
游辞:“你真的不是人。”
游辞果然说到做到,一口气杀了十几个人机,和齐天两个真人富得流油,在野外大摇大摆,畅通无阻。
然后被轰炸区乱炮炸死。
齐天:“……”
游辞:“……”
齐天:“艹,你渣男遭天谴了。”
游辞:“我被甩算哪门子渣男??”
他火速复盘,精准找到理由:“都怪你怂的不行,畏手畏脚拖后腿,不然咱早TMD进圈了。”
齐天也不否认,忍辱负重道:“再来一把。”
又来了一把,游辞莫名发现这小子社恐。
齐天:“他们都长得好像真人啊!”
游辞怒道:“那你也给我出来!人都被我杀光了,过来舔!”
“你确定吗?”
“不出来还想怎样!等会儿又缩圈了。”
“胡说,明明还在圈里。”
“这帮人机啥也没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挑这种犄角旮旯跳。”
“不苟赢不了啊。”
“谁说的?”
“艹,你这么屌。”
谈笑风生间,淘汰王游辞又灭一队,恨铁不成钢地喊他:“下来!!舔包。”
齐天探头探脑地下来,猫着腰一阵猛跑,勉强舔了几秒包,又飞速找到掩体躲起来。
游辞觉得对大圣来说,这或许不叫吃鸡,而是躲猫猫游戏。
齐天全程说过最多的两句话就是——
1、“有人吗?”
2、“有人有人有人有人!!!”
第二句话说完以后,如果游辞没有及时赶到——他就没了。算是遗言。听来总是悲壮。
游辞:“快!去我标记那地方,空投两秒到。”
齐天很快到了:“你人呢。”
游辞:“路上干架呢。”
齐天很惊恐:“你怎么能让我先到?”
游辞:“那是我能决定的事儿吗,你找个地方藏着,人来了就干他们。”
齐天依然惊恐:“我怎么干?我不杀生的。”
游辞气得要吐血:“那你就藏着!!别被干!!!”
齐天躲着。
游辞很快赶到:“在哪。”
齐天悠悠道:“岁月静好~”
游辞:“???”
游辞:“算了,你别捡子弹了,就搞点弹和雷吧。听我指挥。”
这个小人机突然说:“你那边好像有枪声。”
游辞死了。
小人机很惶恐:“你怎么死了?你在哪??”
游辞:“我在观战。你快去把那人干了,至少把AWM薅回来。”
小人机拍拍屁股:“让肥水流外人田吧!我他娘的要跑路了。”
游辞怒道:“回来!他头盔都被我打烂了,你给我上!”
齐天:“你TMD和我什么仇什么怨。”
游辞:“你TMD给我上。”
齐天:“你TMD这么牛逼为什么死那么早。”
游辞:“因为我TMD双排和单排没区别。”
齐天:“我TMD不是没扶上吗。”
游辞:“屁!!你根本没来。”
齐天:“你那不是挨揍呢?我去也要挨揍啊。”
游辞:“……”
游辞:“等等,你跑反了,现在在往圈外!”
游辞:“停下来啊!听不到吗?你往毒圈跑干什么!!”
齐天在毒圈里找了个房子,跑到二楼角落,心满意足地被毒死。
游辞:“……”
他突然就想起来为什么后来都不和齐天玩吃鸡了。
第98章 光也在看着他
徐洋:【大家,晚上有安排没有?请你们看电影啊!】
盛子昂:【1111111】
闻岸潮:【几点?】
看到这条回复,游辞才跟了句“好”,匆匆往服装系的大楼赶去。
已经是六月了,校园被落日染得温软,白墙和走廊像褪色胶片。不知怎么地,游辞又想起闻岸潮。
其实从没想过选别人。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明确告诉他这个想法。
*
投影厅藏在旧教学楼的一角,门外贴着一张皱巴巴的海报。
帆布横幅已经歪了,投影幕布尚未拉下,设备调试中的灯光忽明忽暗。
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同事,游辞到得最早,活动尚未开始,偌大的空间人流稀疏,空椅子整齐排布。
他随意靠着后门站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徐洋带着学生在前排忙碌,对他远远地摆了摆手,意思是别杵着,快找地坐下。
游辞点点头,刚要动身,就看见闻岸潮站在角落的装置艺术旁,两人相隔不过半臂,都在望着那些破碎又重组的布料。
闻岸潮在打电话,不过通话很短,只说了几句,语调极轻,边说边走了过来。
游辞本想坐前两排,但视线在经过那人时莫名停顿一下,有些慌地挤进最后一排,迅速坐下。
闻岸潮一顿,也坐到他旁边。
游辞低头整理着裤脚的褶皱,眼角余光扫向别处。
他盯着斜对面学生调试的灯光轨道,眼镜镜片上泛起一道模糊的光晕,挡住半张脸。
反正就是假装很忙。
闻岸潮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稍微往椅背一靠,腿展开,膝盖无意间与游辞的碰了一下。
随后,没有挪开。
游辞开始感到失衡。
他试图移开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落脚点。干脆把视线垂到地上,手指不自觉地去扯椅子把手。
闻岸潮低头看着。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很认真地看着游辞放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只手,未经允许,就放到自己的手上,指尖一点点翻过去,开始研究。
一切都发生在椅背后面。
只有游辞知道。
他错愕地看过去,但闻岸潮只是低头看了片刻,没说话,把那只手仔细地翻回来,重新放回原处。
指腹擦过掌心,游辞张张嘴。
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盛子昂来了。
他手里拿着几瓶水,大步往他们这边走来,一边说着:“你俩怎么在最后排,不热吗?”
闻岸潮坐姿松散,膝盖还在游辞边上:“你不懂艺术投影。”
“我懂你个头。”
盛子昂笑着一屁股坐下,压住了游辞另一侧的椅子,游辞几乎被挤到中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种手指被拿起来又被放下的触觉,一直没从掌心消退。
“小徐洋!”盛子昂刚坐下又站起,晃晃手里的水就起身往前走,“你在这儿,刚刚怎么没看到——”
不远处,徐洋正调试着相机,闻言回头,立刻喊:“看我!看我这边!”
走在半路的盛子昂立刻笑容灿烂,朝镜头比了个“耶”。
“咔嚓。”
快门一响,游辞坐直了点。
果然,下一秒镜头往后一扫,便将最后一排两道并肩的身影框进画面。
就这一瞬——“咔嚓”,游辞被剪进另一种构图里。他克制不住地心跳不已。
闻岸潮笑着跟徐洋说:“你就不能认真点拍?”
游辞下意识地看他一眼。真是懊恼,为什么只有他感到慌乱?
闻岸潮似有所觉,略顿片刻,也转头朝他看回来。
游辞又正回视线。
观众不多,十几人松散围坐。徐洋简短开场,举起相机示意记录。镜头再次掠过,听介绍时,闻和游偶尔随众人点头或轻笑,目光短暂交汇又迅速弹开。
“你俩怎么回事啊?”她带着相机走来,打趣了一句,“每次拍照就你俩不看镜头——别说我不好好拍了!”
盛子昂笑嘻嘻地与她让座:“就我配合你,是不是?”
徐洋:“呸!”
她坐下来,抱怨:“不是让你买奶茶,又带的水。”
主持人开始介绍影片内容,是一段关于Martin Margiela的纪录片剪辑,还有一些先锋服装影像和表演片段,主题围绕“身体与消失的表达”。
徐洋边听边回头,小声对三人说:“知道今天为什么邀请你们看这个不?”
“哦?”盛子昂立刻接话,“片尾有你作品?”
“去你的。”徐洋翻了个白眼,“Margiela是我男神啊!研究生论文就写的他。”
“夹杂私货。”盛子昂点评。
徐洋不理,从包里掏出几份折叠好的观影主题册,笑呵呵分发给他们:“每人一本,等下还有互动环节哦~”
闻岸潮接过,侧身递给游辞。
指尖擦过,非常熟悉的触觉。在这种公共场合,他人的目光之下,游辞慢了半拍才接住。
闻岸潮倒是没什么反应,转头继续与徐洋他们说笑。
游辞盯着那本薄册翻了翻,页边有微妙的弯痕。
那是刚才他指压过的位置。
“游老师,”徐洋见他话少,就主动cue道,“你听说过我男神的名字没有?”
她一问,盛子昂也跟着看过来:“你听说过?”
其他人也顺着看他。游辞顿时觉得无所遁形。
“没有。”他在闻岸潮的视线下有些局促。
徐洋笑道:“那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他嘴唇微动一下,思索片刻才道:“……可能是一种社会属性的抽象表达?服装作为身体的延伸,代表的是人的选择权,而不是遮蔽义务。”
话音落下,众人静了两秒,然后一阵“哦——”的声音响起。
“高见。”徐洋撑着下巴,“要不等下你发言。”
游辞很不可思议:“我吗?”
其他人就笑。
也是这个时候,游辞发现只有闻岸潮没有看自己,他垂着视线,目光也不在册子上。只有手指正落在膝盖上,轻轻地敲。
就像游辞心跳的节奏:砰、砰、砰。
灯,熄了。
随之而来的是屏幕亮起,Margiela的先锋世界在黑暗中展开。
绝对的黑暗里,感官变得敏锐。布料撕裂的声响、缝纫机的嗡鸣、模特踩在碎石上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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