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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次的见面(近代现代)——客兮

时间:2025-07-09 07:51:16  作者:客兮
  闻岸潮凑过来,嘴唇在镜头一晃,隔着电子屏幕,一个吻。
  然后游辞缩了回来,抱枕挡着半张脸,耳朵红起来,眼睛一眨一眨的。
  视频那头,闻岸潮温柔地看着他笑:
  “你现在这样……才是最可爱的。”
 
 
第96章 折纸之心
  自那之后,他们几乎每晚都要视频。
  从十点半,一直聊到十二点多,屏幕里的灯一点点暗下去,直到彼此都关了灯,换成电话继续说着话。
  那天夜里,游辞窝在床上,被子半掩着肩膀,手机倒扣在枕边开着免提。
  房间只留了床头灯,窗外没什么风,只能听见隐隐蝉鸣,还有手机里另一个人的呼吸。
  “我妈一直都很喜欢你,从小就夸你。她都不夸我。”
  闻岸潮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所以你开始是真讨厌我。”
  “说不上讨厌。”游辞翻了个身。
  “不讨厌。”又说。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下,闻岸潮突然提起:“你到底为什么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嗯?”
  “装傻。”
  游辞就笑笑:“不是没有,是好像要很用力才想起来。”
  “其实齐天说对了。”他突然低声说。
  “说什么?”
  “说人脑一着急,就会自动装个防火墙。哪段事糟心,就直接删掉。”
  “你给我删了?”
  “把你丢垃圾桶了,偶尔翻出来看一眼。”
  “……”
  “齐天说的。”
  那头还是没声音,游辞:“喂?”
  “嗯,”闻岸潮的声音总算传来,“别再和齐天玩了。”
  游辞没忍住笑出声,那笑带着点困意。
  他把手机移到一边的枕头上,整个人躺平了些,从窝着到彻底摊开,手臂自然垂在身侧,呼吸也慢下来。
  是夜晚让人软下来,他突然想起之前照顾妈妈住院那阵。
  那天傍晚,妈妈躺在病床上,输液瓶半空,手臂青紫,眼角凹陷得厉害,但头发还梳得整整齐齐。
  游辞坐在她旁边,低头回工作消息,听见她忽然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要遥控汽车。”
  游辞抬头,愣了一下:“什么?”
  “你小时候生日,我老给你买吃的,”妈妈声音干干的,眼睛没看他,“因为你吃得多,我以为你就是喜欢吃东西。”
  她竟然知道。这一刻,游辞下意识装傻:“是吗?”
  “后来你弟弟过生日,我给他买了遥控车。你那几天都没理我。基本上你的心思只能靠猜。那时候你的年纪已经不喜欢遥控车了,我猜你是小时候想要。”
  游辞移开视线,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妈妈说:“我知道得太晚了。你已经长大了,不爱说话了。”
  游辞说不上来当时是什么感觉。
  好像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却没拥抱他。
  “游辞?”手机那头,闻岸潮叫他,“快睡着了?”
  游辞回神:“没有。”
  “刚刚都不说话。”
  “想事呢。”
  “想什么?”
  想……
  那天在病房,妈妈跟他说过的话。
  还记得那会儿,后爸刚走,妈妈突然就问游辞,是不是还讨厌这个男人。
  游辞说:“不讨厌。早就不讨厌了。”
  妈妈笑:“真的假的?”
  游辞也就很认真地回答:“真的。”
  他很确定,自己可能还是没有长大,但已经不讨厌他了。
  妈妈听后沉默一会儿,突然提起某一天。那是某年暑假的返程高峰,他们从娘家回来,在高速中段的服务区短暂停车。
  事到如今,游辞只记得那天很热。他去上了个厕所,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爸妈正站在车旁争吵。
  小时候的他并不懂太多,但他听懂了一些词。
  基本都和“死”有关。妈妈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爸爸说,那就去死,烦不烦,游辞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妈妈说她快要疯了,要撞死爸爸,再带着游辞一起去死。
  他们吵得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不知道儿子站在台阶下,头顶是轰鸣的车辆和刺眼的阳光,眼前是歇斯底里的父母。
  再后来,他记不清了。他大概从此住到加油站边的台阶下,一直等着爸妈回头,不敢哭,也不敢叫。生怕他们真的带他去死。
  妈妈回忆:“我和你爸吵得太狠,上车之后气还没消,谁都没回头看。一边开车一边骂,你爸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我耳朵都震聋了。”
  “等我想起来你没在车上时,已经开出去五六公里了。你爸差点原地调头,撞到隔离带……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绕回来。”
  真是神奇的大人视角,事经多年,游辞竟可以共情后面的内容。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一个念头:你是不是被人拐走了,是不是被撞死在哪。要是找不到你,我就去跳桥。”
  “……找到呢?”
  “要是找到,你哪怕没了手,我都认了。”
  “我那时候真的疯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颊在被子里微微颤了一下,“但你还在原地,躲到垃圾桶后边,一动不动,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我问你,有没有找我们。你说没有。问你哭没哭,你说不记得。”
  “你一直说你没事,你也不怕……后来回家我们带你去做了检查。医生给出了一个词,我记到现在。”
  创伤性解离反应。
  竟然真的被齐天蒙对了。
  医生解释,就是短暂性记忆屏蔽。表现为选择性记忆缺失和应激闪退。在没有实质脑损伤的前提下,这种反应多见于儿童期经历情绪或环境巨大压力的孩子。
  “不严重,但很典型。人太小又太聪明,就容易提前学会不去记。医生那样说,我一下就全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想起我们去超市,你一路都不说话。我给你买你爱吃的饼干,回头发现你已经站在冷冻柜前发呆好久了。你幼儿园时候,老师说你中午总忘了拿小被子。我问你为什么不记得带,你说你以为小被子会自己跑过来。”
  “我自己都没印象了。”游辞意外地说道,他心里其实很震动,没想到母亲记得这样多他童年的细节。
  “你一年级写作文,说家里就我和你,是两口人。开完家长会,我问你为什么没写爸爸,你说忘了写。”
  “好吧。”游辞不知道还能怎样回应。
  “有次我和你爸吵得太凶,东西摔了一地。你坐在阳台上,我喊你吃饭,喊了三遍,你都没反应。我气得想打你,可你一回头,眼睛都是空的。”
  游辞没说话。
  “我那时候,总以为你再长大点就好了。谁小时候没点毛病呢?粗心、迷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那天在医院,医生告诉我你的情况。我才发现,你不是真的忘了带被子,不是真的忘了写爸爸的名字,也不是不想吃饭……”
  “我们一直不离婚,就是怕你没个完整的家。可那个晚上,看你一个人坐在检查室的灯下,那么小。”
  “回去以后,就和你爸爸聊。他也哭了,最后我们什么条件都妥协了,离婚。”
  听完那些话,游辞沉默很久,最后有些艰难地承认: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我有点问题。”
  妈妈看着他,游辞垂眼:“有时候是别人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我才忽然意识到——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不是一件两件,是一整段时间都空的。”
  他仰起头,慢慢道:“包括你每次提闻哥哥,我都没印象,不知道你为什么老夸他。”
  妈妈脱口而出:“夸他还不是因为你!”
  游辞:“我?”
  “你每次去找他玩,整个人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平时不爱说话,叫吃饭都要叫好几次。但去他家住,每天鞋都没换就一头冲进厨房,叽里咕噜说他带你看的那些动画片,吃了什么特别好吃的糖。”
  “啊?”
  “眼睛都在发光。”
  “……有这个可能。”
  “后来咱们回家了,有个事你一直说,好像是他帮你抢了个遥控器,整一个学期你都边吃饭边夸,说闻哥哥像超人一样。”
  “妈。”游辞突然打断。
  “嗯?”
  “不是老说我背弯,”他侧身,“现在看看,直不直?”
  母亲费劲地撑起身,眯眼看去。
  下一秒,游辞忽然弯腰,整个人朝她抱了上去。
  母亲一愣,嗓音都有些炸:“干嘛!多大了还——”
  话没说完,游辞已经把脸埋在她肩头,很轻地搂住她。
  病房很静,窗帘漏进一线白光,妈妈僵了好几秒,最终还是抬起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
  “怪不得老说我背不直,你自己都快成一张纸了。”
  “净说些不中听的。”
  “硌死我了。”
  “什么孝顺话!”妈妈也笑。
  病房的床太窄,她在这里,就像从褶皱里滑出来的一页纸。
  他拥抱着这张薄纸,被压了太久的心事全写在里面,折叠、撑开,又重新收起。
  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想,如果那天就鼓起勇气打开这张纸,她或许就不会皱成现在这个模样。
 
 
第97章 安全感
  闻岸潮听了以后说:“现在知道了也挺好,不算遗憾。”
  游辞问他:“你有遗憾吗?”
  闻岸潮以为他话里有话:“你指什么?”
  “跟爸妈。”
  “没有。”于是答得很利索。
  游辞不信:“你爸爸不是……”
  闻岸潮竟说:“就是他被判死刑,我也不会有遗憾。”
  游辞很震惊:“……你恨他?”
  闻岸潮:“不恨。”
  游辞:“但是我和我妈,以前也是你这种想法,后来……”
  “你对她还有期待,”闻岸潮打断道,“我早就放弃了。”
  “小时候也不想要吗?哪怕一次?”
  “想过。后来也习惯了。我爸很忙,要是我有事,他多半第一反应是让我别惹事。”
  “我妈也说过这话。”游辞喃喃。
  “你有没有发现,”闻岸潮说,“很多人平时对爸妈爱搭不理,等人死了就哭天抢地,说后悔,说早知道会多陪陪——但要真有机会回去,他们最多前几天好脸相迎,过不了一周,就又烦了,又吵了。”
  游辞闷声说:“可能确实这样……”
  闻岸潮说:“父母是你最早接触的亲密关系,也会是你最先背离的对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靠背离和断裂推进的。一代人往前走,必然会和上一代分岔。”
  游辞不知道怎么接了。
  由于是通话而非视频,闻岸潮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继续说:“观念、语言、欲望,都不会传承,最多留下个姓。”
  游辞好久才说:“我看你是根本不需要感情了。”
  闻岸潮笑笑,说他:“怎么理解的?我跟我爸关系不好,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是我已经不需要那个角色了。”
  游辞:“……我不信你都没怪过他。”
  闻岸潮:“也谈不上不怪,其实就是场失败的合伙。在我需要的时候,他没做好父亲这个角色。现在我都这么大了,还要那些做什么?”
  游辞又哑口了。
  闻岸潮等了等,柔声问他:“这回真困了,是不是?”
  游辞突然说:“那我们合伙失败了怎么办?”
  闻岸潮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把那句话延伸到这里,紧接着笑道:“你这理解,一向是硬套题干。”
  游辞却不肯含糊过去,语气慢慢低下去:“我说真的。”
  闻岸潮说:“不是。”
  没得到回应,他又道:“游辞?”
  双方都沉默了。
  这次是游辞先开口:“我就是觉得你太冷静、理性。”
  闻岸潮很快接了话,似乎在叹气:“安全感会慢慢给你的。”
  游辞说:“不用。”
  闻岸潮也沉默,忽然就说:“那我确实是这样的人,你要想清楚。”
  游辞一瞬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电话挂断,谁也没说晚安。
  夜里三点。
  游辞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心跳慢得一下一下,像压在水下。他很想不去在意,但脑子里全是“合伙失败”那几个字。
  快四点时,手机忽然响了。
  还是闻岸潮的名字。
  游辞滑开屏幕,他一点儿也不困。现在更精神了,手都在抖。
  只听那边说:“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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