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再度发球前,孤爪研磨突然问了声:“你打算发球拿下几分?”
网前的山本猛虎眨了眨眼:“能拿几分也不是苍介能决定的吧?!”
更多的不还是得看对手能不能接起来。
当然,身为藤原苍介的好兄弟,山本猛虎更希望对方能一连拿下二十五分,彻底让对面的球员在外抬不起头!
藤原苍介转动着排球:“十分吧。”
一直保持高精淮的发球,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的。
稍有偏差,便增加对手接起发球的几率。没有游戏系统的提示,他判断不了基础发球得分的概率,只能单纯从体能消耗上做出判断。
特别是每次发球前,他都要先预设对面球员的反应,考虑他们会优先选择右侧,还是左侧。
没有看发球轨迹后再行动的说法。
他现在的发球速度,从不给人思考的停顿。
得到藤原苍介回答的孤爪研磨,并不意外地将脑袋转回去。
十分啊……算上其他队员的努力,这场比赛如果能控制在25:10以内,差不多就足以轰动整个高中排球界了。
孤爪研磨坏心思地想着。
他自然期望对面球员越丢脸越好,越“青史留名”越好。
最好成为藤原苍介此生被提及时避不开的谈资,永远活在耻辱柱下。
身为二传手,他怎会看不出藤原苍介彻底掏了家底,将自己训练赛精进的技巧全数奉上。
既然如此,对面也不该浪费他们球队最强发球员的全力以赴。
“那……再算我五分?”
黑尾铁朗忽然出声,让藤原苍介歪了歪头望他一眼。
“黑尾学长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开始报数了。
这位音驹排球队的队长笑了:“自家后辈都打算靠发球拿下十分了,身为前辈也得以身作则啊。不扣爆对面夺下五分,岂不是有辱我身为队长的身份!”
山本猛虎也立刻举手:“也算我五分!我可瞧不上这群渣滓,只拿五分还远不能息怒我心中的火气!”
海信行也弱弱地举起手:“那我再加五分?”
夜久卫辅惶恐地四处看着众人:“我……?”
他自由人又没办法得分!!!
不过这四人已经自说自话把二十五分凑齐了。
孤爪研磨竟是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反倒是添了把柴。
“那记住你们说的话,我等下会挨着传球,办不到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藤原苍介:“……”
本来是一次一时兴起的报複行为,怎么一下子变得热血起来。
他不禁笑了两声,肩膀也跟着抽动。
果然啊,给玩家安排的队友,绝对是各方面性格想法都一致的。
这是属于他的“最佳队友”,现在也是属于他的最佳“show time”。
所以他无需在此停留,接下来的剧情,绝不会辜负他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他终是将排球高抛向天空,嘴角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那么,就先从兑现自己的话语开始。
……依靠发球,先拿下十分!
第54章 他的觉悟(五)
这是属于藤原苍介的第七球。
观众们本该是视觉疲劳了的——相似的抛球,相似的助跑,相似的跳跃。
以及相似的挥臂,和排球下落时的无人触及又或是飞出场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恍若在无限重複与倒带,像是一段永远放不完的循环录像。
可是在场的观众无一不在为他呐喊助威。
满天应援声里,只有排球落地时的沉重闷响,可以勉强传入后排。
绿间真太郎瞪大了双眼。
来自藤原苍介的实力碾压,让他恍惚间能看见无数人的影子。
那是名为“奇迹的世代”的少年们。
他们在国中时期留下太多太多传奇,以至于绿间真太郎第一时间脑海中窜出的描述,便是这个过于中二的称号。
这一刻,藤原苍介似乎也触及了某个领域的天花板。
无人可以与他匹敌,无人能与他争锋。
他推着下滑的眼镜,不自觉喃喃道:“天才吗……”
被帝光中学错过的排球界天才,终是在高中时期得以大放光芒!
“比起‘天才’,藤原君更多的是依靠自身的努力吧。”
身后传来语调平静的清亮男声。
绿发少年诧异地回头,撞上一双水蓝色的眸子。
黑子哲也朝他微微欠身,然后径直坐在了他的身旁。
绿间真太郎压下心底的惊讶:“差点忘了,你也和藤原认识,也会前来观战。”
黑子哲也语气淡然,说出的话语却是抱怨:“明明是绿间君后认识的藤原君。”
“而且刚刚绿间君走上楼梯,是从我身旁经过的。”
绿间真太郎:“……”
“抱歉……”
“不,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于是,绿间真太郎算是被迫同黑子哲也一起,坐在台下观战。
和昔日篮球队队友一并观战排球比赛,这是一件说不上有多怪异的事情。
虽然他和黑子哲也关系并不差,在学校时也没有多少矛盾。
可一想到他们昨日刚结束比赛,甚至自己队伍惜败于黑子哲也所在的学校,就稍微有些难言的愤愤。
不过这所有的尴尬,在黑子哲也开口后消失得荡然无存。
“藤原君,现在拥有了一批可以信任的队友啊。”
绿间真太郎望了眼场上,拿下第八球后,趁着技术暂停的时间稍作休息的藤原苍介,再度发球得分。
9:0,一个足以载入高校排球历史的比分。
场边的观众已经激动到疯癫,掏出早已淮备好的应援手幅,开始大幅度挥舞。
甚至连音驹高校的啦啦队,都一时间落了下风。
山本猛虎的妹妹山本茜,更是急得打开了喇叭,主动加入进喊应援词的行列。
……怎么看,都像是藤原苍介的个人秀啊。
黑子哲也:“不过,看上去只有藤原君一个人在得分,是吧?”
绿间真太郎勉强点了下头:“至少在我坐下的这段时间里,我看不出他的队友起到了多少作用。”
倒不如说是存在感为零。
哪怕他也知晓,藤原苍介的队友们绝不是泛泛之辈。
“篮球比赛都姑且需要队友配合,排球这项不允许连续触球的运动,怎么能忽略队友的存在呢。”
被说中了过往心底暗藏的孤傲,绿间真太郎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黑子哲也依然在自顾自地往下诉说:“接不起藤原君的排球,从来不是对手实力不足。”
“他们只相信自己,又或者说,他们将所有位置分配得太过边界清晰。”
“接球是自由人和主攻的事,其他的队员都无需参与。而主攻也是参与进攻的,所以主攻手可以选择不接球……那接球的任务,不就落在自由人一个人身上了。”
庞大的失分压力,碾压着那位自尊心过剩甚至算得上桀骜的少年,连脊背都无法挺直。
为什么自己会连一枚发球都接不起呢?
对面根本不是井闼山又或是枭谷这样的排球豪强学校!
那是音驹,已经默默无闻许久的音驹!
或许他们曾经辉煌过,可如此也不过是和他们一样,挣扎在东京赛区无法出线全国大赛的、落败者中的一员!
况且只是一位小小的一年级新生,那位白发少年甚至在国中时期无名无姓!
他算是亲自见证了对方的掘起吗?又或是说,他亲自成为对方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一想到未来,路人会无数次提及这一场比赛。
他们会称赞那位白发少年技术高超,诞下了多么历史性的比分。
也会顺着贬低他的存在,表示这也就只存在和垃圾学校对打时才能出现的碾压性的比分。
如果……如果能多两个人,一个人也好,替他接住另外半场可能下落的排球。
那他的接球压力,便立刻小了大半!
可当他颤抖着呼吸,与身旁的队友试图四目相对时,每个人都选择移开了目光。
“加油啊,要是接不住这球,回去以后自己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别看我,我又不擅长接球,丢分了可别想赖在我头上。”
“户美学园也只落了五分,马上分差都快到十分了,你比户美的自由人差那么多?”
队友们在肆意嘲讽,仿佛被零封的不是他们的队伍,而只是他一个人。
而他们学校的教练呢?
一声不吭,脸色黑沉,从头未到位却都没有一次暂停!
或许是觉得在他身上浪费一次宝贵的暂停并不值得,又或许是认为下一球他总该接起了。
这也是在场无数观众的心声。
他们在赞叹藤原苍介发球的同时,不免心中也産生了疑惑。
——这发球也该接起了吧?你们之间能力上的差距,当真有这么大吗?!
自由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但,藤原苍介从不给人时间,包括崩溃。
抬手,抛球!
这是向二位数冲击的一球,令在场的每一人都屏住呼吸!
夜久卫辅的视线追随着那枚黄蓝白三色的排球望去,身体已经不自觉下蹲。
即便是队友,他也总觉得,该到了这枚排球被接起的时刻了。
真的有人能靠发球赢得这么多比分?不可能吧。
那位自由人也是这个想法。
他咬紧后槽牙,额头上溢出大把大把的汗水,已经全然不晓是因为紧张还是运动过度。
他奋力地追随那枚速度过快的排球,是为了身为自由人的尊严,还是免于被人议论的口舌?
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他就算拼尽一切,都应该接起这次发球!
可当他追逐的视线中出现队友的身影,对方就站在排球的下落点,却无动于衷。
为了防止两人相撞,不得已,这位自由人减缓了脚步。
而他的队友在望见排球的到来后,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避开了。
身为一名排球选手,在面对排球的到来时,他居然选择了避开!
观众席一时间静了下来,自由人踉跄着顿在了原地。
包括他的队友,也都愣了两秒。
排球在一声猛烈的撞击后,在他们身后传来一连串的下落声,最后趋于平静。
多么安静的时刻,这位自由人却颤抖着唇,不可置信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避开?为什么?!”
“那排球明明就落在你跟前,明明抬起手就可以接住了,你为什么要避开!!!”
那人些许是被那枚排球的来势吓住了,下意识做出的规避。
可当他面对队友的质问后,他也理直气壮地叫嚷着:“接球本来就是你们自由人的工作啊,凭什么怪罪到我头上!”
“接不住就是你的问题,你若是不满,那就退出啊!你不也是因为挤走三年级的前辈,才能站在这个赛场上的吗!”
“你**——”
“哔——”
哨声响起,他们恍若背景板的教练,终于是喊了暂停。
两个人快要互相纠缠在一起的四肢,这才被队友分开。
下场时,他们脸色黑得阴沉,教练更是面色凶恶,压低声音听不清对方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从对方激动的肢体动作,以及队员们脸上越发难看的表情,便能猜出大概率不会是什么优美的词彙。
藤原苍介跟随着队友下场,忽然脚下一软。
一旁的山本猛虎直接扶住了他:“哎呦喂,我们的大明星一下场就要耍大牌了啊!”
原本只是因一直重複动作,身体有些僵硬,这才脚步虚浮。
被山本猛虎这么一调侃,藤原苍介连忙拉开距离。
“哼。”
“……”怎么听出了傲娇的意味。
一年生们忙着分发毛巾和水,藤原苍介一边小口饮下,一边还关注着另一边的教练席。
嗯,还在骂着,看来等下还可以继续使用心理战术。
芝山优生在他身前站立,感慨道:“没想到你那一球,居然会选择向着他的队友发去……你怎么猜到,对方一定会让开?”
队友们皆是好奇的望着他,没有人怀疑过这或许是他一时失手,都认定是他故意为之。
藤原苍介便也不再隐瞒:“我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的。”
“我原先想着,他们队伍里可能参与接球的只有自由人和主攻手。那位主攻手明显也在排挤身为低年级的自由人,不可能主动替他分担,所以压力给到自由人一人身上便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比分的加大,自由人背负的压力会逼迫他不顾一切地接下我的发球……既然如此,发球若是被他队友接起,反倒是让他的努力成了笑话。”
被他连续接不起的发球,在他队友手里一次成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紧随其后的议论,足以将这位自由人推向万劫不複的深渊。
他或许自此以后,再也接不起任何一球了。
只是藤原苍介也没料到,他的队友居然更狠,直接避让开了。
虽然没能因此让自由人遭受沉重打击,但也至少让队内矛盾再度加大。
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将瓶里的饮用水喝了大半,连队友们默默凑到一起都没发现。
“真是心葬啊,藤原苍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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