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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迷恋的平凡社畜(快穿)/普通人该如何角色扮演[快穿]——长枝青

时间:2025-07-10 07:37:17  作者:长枝青
  只是,他还没吞吃几口饭菜,忽见男人微微蹙眉,手中木筷搁置,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偏头无知无觉地问道:“对了,阿白,说起来,那位罗公子今日似乎还回来。”
 
 
第265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39
  分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商泓礼却像是一尊晦涩的、被人用泥水糊住嘴唇的泥像。
  他通身动弹不得,只余下一对骨碌碌、黑甸甸的眼球如同两只妖异的甲虫般,翕动着紧盯着男人。
  “嗯?缘何不说话了?”江让平心静气地侧首,他手中的木筷顿在碗畔,似乎是在静静等待着对方回话。
  好半晌,直到商泓礼面上那层人皮面具于灯影中泛起几分不似常人的青白色时,方才动了动喉结,状若自然开口道:“阿让怎么突然提起他了,他若是不在,我二人还自在些。”
  江让闻言却仅是唇畔含笑,男人如今除却敷药的时间,眼上的白纱都会取下,他的睫毛十分浓密,不自觉垂下时,恍若一柄月光下轻轻拢上的小扇。
  江让叹息道:“你啊……这山阴村常有野兽出没,罗公子一介医师,这么晚不曾归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一瞬间,商泓礼只觉心中隐约泛起清幽的涟漪,他泛白的指节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方才涩着嗓音道:“阿让平素待他那般冷淡,我竟不知、不知你这般忧心于他。”
  一身清泠白衣的男人顿时默了默,许久,他无奈摇头道:“这是又醋了?”
  江让说着,忽地轻轻伸出修长的指节,温冷的指腹探出,无神的眼眸微微抬起,动作间恍若是要抚摸闹脾气的小犬。
  那一瞬间,商泓礼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江飞白,可自冠上“周予白”这个名字后,他的身体便也好像自动继承了某种讨好的惯性。
  江让只是伸伸手,他便控制不住地垂下头、塌下肩,毫无昔日的帝王威严,奉上自己的头颅——他不想让叫那双手落空,更不想叫那人的眼眸中显出失落的神色。
  微凉的指尖寸寸抚在颊边,于是,刹那间,青竹与皂角的幽香便如燃尽的青烟般,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息间。
  商泓礼控制不住地弓着腰背、拢上眼皮,轻颤着濡湿的手腕,覆上了那双手。
  高高耸起的鼻骨顶在男人泛起热意的手心,呼吸如浪潮般起伏。
  在这一刻,商泓礼陡然想到了很多尘封在记忆中的画面。
  他记得昔年自己与江让年少同游、共读书卷的畅快模样;他也记得情窦初开之际,自己曾红着脸,尴尬地避着人清洗衣裤的模样;而更加难以忘却的,却是这人曾与自己发誓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那一夜的天空恍若一张深黑到空荡的大网,朦胧的月光与晚风卷过潮湿的面庞,他们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弓箭、刀刃、杀机。
  眉目间横陈着血痕的青年手持缰绳,他眉眼森冷,微微侧头,对伏靠在他身上、逐渐失去体温的自己颤抖着嘶哑道:“商泓礼,别睡!”
  商泓礼有些记不清当时的画面了,他只知道,彼时的自己身受重伤,大约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耳边是刺耳的风、刀刃、马蹄音,当身体的疼痛已临极限时,商泓礼反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有疼痛、没有噪音,像是将要松垮着陷入一池温柔的沼泽之中。
  可当江让的那句话炸响在耳畔时,心脏恍惚像是被钉入了一根铁钉,那根铁钉锈迹斑斑,泛起的铁皮刺得他痛不欲生。
  于是,贴在对方后背处、沾上鲜血的耳廓也逐渐复苏了。
  他听到了一道又一道铿锵的、令他安心的心跳声。
  咚、咚、咚。
  天地昏暗之前,他记住了那最后一眼。
  那样满含着泪与痛苦、祈求与绝望的一眼。
  而正是这一眼,叫商泓礼多年来始终难以忘怀,甚至时常为此浮想联翩、徘徊不定。
  江让是否也曾有过一瞬,对他动过真心?
  血色的记忆逐渐褪去,商泓礼努力屏住呼吸,在自己全然失控前,他闭眼将唇贴在那人湿润的手心中,沙哑着闷声道:“阿让,你觉得那罗远,是个怎样的人?”
  失明的男人不知他此时的心绪,只略微思考的片刻,像是顾虑着‘周予白’的情绪一般,沉吟道:“罗公子自是好的,他愿为他的娘子来至此地寻药,可见是个贴心人,不过……”
  江让语气中的不解愈发深厚,他蹙眉道:“阿白,你今日究竟怎么了——”
  未等他将话说完,男人却忽地打断他的话语。
  “阿让,”他的嗓音逐渐染上几分悲怆:“罗大哥今日随我们一起上山采药,因遇猛虎……不甚坠崖了。”
  眼见江让愣神了一瞬间,商泓礼心尖陡然涌上几分难言而隐晦的喜意。
  他总也忍不住地想,这人这般聪慧,会不会早已猜透他的身份?
  他此时,会不会有哪怕一分的情绪,在为他的‘死亡’而伤怀?
  商泓礼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了。
  因为那般霁月光风的谦谦君子竟愣愣的红了眼眶,虽非泪眼朦胧的憔悴,却也是难掩伤感与失态,恍若失了几分魂般。
  商泓礼喉头微动,一时间心头涌起几分异样的柔情,他控制不住地将男人拥入怀中,木筷与木碗因着他孟浪的举动而滚落在地,掀起几分不小的动静。
  江让没有挣扎,他只是顺势伏于男人的肩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流淌而下,叫人看不清神色。
  商泓礼吞咽着口水,努力压抑着情绪,眼眸沉沉轻声哄道:“阿让,你莫要难过,罗大哥约莫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好在从前他将那治眼疾的药物与方子给了我……总归,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
  江让没有说话,二人抱在一起,好半晌乌发男人方才偏开头颅,露出了潮红的眼眶,他无神的眼眸中溢出几分荡漾的水波,抿唇道:“阿白……过几日,我们收拾一些衣物,给罗公子立一座衣冠冢罢。”
  商泓礼眼中柔意更甚,轻轻应了下来。
  大约是因着听到‘罗远’坠崖的讯息,江让今日的胃口不甚好,没吃几口,便不肯再多吃了。
  商泓礼左右也舍不得叫他皱眉,最后只在炉子上煨了些养胃的粥饭,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夜间睡得规矩,许是今日听了不好的消息,江让夜间翻来覆去,似是难以入眠,加上男人此次实在受伤过重,体质难免差了许多,便是温养了这些日子,也实在不够看。
  于是,大约在夜半的时候,商泓礼便惊觉怀中人的温度不正常。
  江让发了高热。
  那人一张文雅的君子面烧得通红,脸中潮红无比,嘴唇起皮,额头溢满新雪般的细汗,连带着浑身的皮肤都泛出薄薄的粉来,口中低声喃喃着什么。
  商泓礼被骇得浑身发冷,也顾不得对方会不会发觉异样,趁夜便唤了暗卫将太医带来。
  一整夜,小院内灯火通明、热水不息。
  商泓礼熬得双眼通红,将近恍惚,看着榻上心爱之人陷入梦魇,痛苦挣扎的模样,他一时间控制不住心绪,口中一甜,竟是咳出了一口腥甜的血水来。
  一旁本就年迈的太医脸都白了,险些没厥过去,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来医他。
  相比较旁人的惊慌愁云,商泓礼却只是低低垂下眉眼,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眸再不如从前锋锐凌厉,他漆黑的眼中显出粼粼的微光,像是脆弱的、被扰乱的潭水。
  商泓礼疲惫地挥挥手,一双漆黑的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床榻,他近乎失声道:“不必管我,陈年旧病罢了,你且全力将他医好。”
  太医无奈,只好继续想法子为榻上的男人退热。
  一直来来回回折腾到天明,江让的高热才算是退了下去。
  天边破晓,小院内又恢复了昔日的冷清,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如今,屋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发热的男人极其怕冷,唇色泛青,屋内光是有炭火还不够,商泓礼便褪去衣物,心甘情愿地暖着那人冰冷的手脚。
  商泓礼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或许只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
  总归,等他醒来后,身畔的爱人已然微微睁开了潋滟无光的黑眸,汗湿的发丝黏在额畔,惨白的面颊多了几分红润,如同一枚略微带着酸涩的果实。
  商泓礼张了张唇,他的眼神是连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柔情与小心,方才要出口说话时,男人却只觉心口处微微泛起几分痒意。
  目光轻轻垂落,只见,一双素白无力的手腕正柔软而轻和地落在他胸口处的一道狰狞疤痕上,那人青葱般的指尖轻轻划着、按揉着,极尽的温柔竟将它衬得像是一个留连的吻。
  商泓礼还有些恍然,他闭着血丝遍布的眼,下意识地轻轻牵住那只手腕,低柔落下一吻:“……阿让,你病了,再多休息一会儿罢。”
  江让被握住了手腕,果真没有继续再动作。
  只是不过片刻,男人高烧后沙哑的嗓音带了几分朦朦的迷惑,他轻声迟疑着询问商泓礼:“阿白……你胸口处何时多了一道如此大的疤痕?”
  商泓礼心口一跳,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266章 佛口蛇心伪君子40
  病中昏昏沉沉的江让十分好糊弄,商泓礼只不着痕迹地慢慢扣住对方的指节,寻了个理由轻声细语哄了两句,男人果真不再多追究了。
  只是,待江让再次睡过去后,商泓礼却慢慢披衣起了身。
  屋外风雪已歇、天光乍现,男人出屋去烧了些热水备用,在将热水灌好后,他漆黑的眼平静地看着檐畔地面袅袅飘着烟尘、泛起冷红的炭木。
  商泓礼忽地用力握住一畔角落处的黑色铁钳,他修长的手骨并不如京都中那些娇生惯养的纨绔们般无暇,反倒有着厚厚的茧子与隐约的疤痕,远方灰甸甸的日光落在男人的手背上,显出几分沉默而阴冷的光彩。
  最后一缕火苗于熄萎的炭火间熄灭时,商泓礼冷静地用铁钳夹起一块烧红的木炭,他黑色的眼球中映出那逐渐逼近的、灼热的火球,却无动于衷地任由它直直往自己心口增生的疤痕烧去。
  “滋滋——”
  一阵令人齿冷的声音自男人的胸膛处溢出,鲜红的血液如水蛇一般,顺着简陋的衣衫蜿蜒而下。
  而随着血液一起腾升的,则是灰冷空气中逐渐弥散开的肉香。
  额头的汗水如海边泡沫般鼓起,又一簇簇顺着铁青的人皮面具流淌而下。
  从来巍巍如高山的太华商皇此时通身颤抖不止,地面的人影也随之晃荡,恍若一只恹恹垂于脚畔的吊死鬼。
  咯咯的牙尖碰撞声在灰冷的空气中飘荡,铁钳被一双鼓起青筋的手腕取下,粘稠的血肉在创伤与铁钳处拖拽出涡虫般的血线来。
  商泓礼略略抬起的双目通红无比,鼻息间的呼吸声粗重而闷涩。
  他抖着手将铁钳丢下,布满血丝的黑瞳随着头颅转动着,阴鸷地看向胸口处那道凄厉的血疤。
  男人抖着潮湿的手,一寸寸抚上那疤痕四周通红的皮肉。
  商泓礼垂下眼,痛苦令他变得愈发清醒,他忍不住的想,江让还记不记得他这处的伤痕呢?
  或许不记得了罢?
  毕竟,那早已是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这心口的旧伤,是当年他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带阵突破敌军驻扎基地,营救江让时留下的。
  商泓礼至今还记得彼时的心情,他的手臂早已没有了知觉,身体鲜血淋漓,发丝散乱,眼眶猩红,嗜血之气骇得敌军惶恐退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变成了一只一心想着救回他的子濯的怪物。
  他一步一杀,后背、心口不知中了多少刀、腿骨也不知被人趁机踹折了多少次,但即便是不正常地拖着扭曲的腿弯,他也要吊着一口气,慢慢走到江子濯能看到的地方。
  商泓礼一直都很清楚,江让聪慧近妖、极擅蛊惑人心,这般的人物走到哪里都能叫自己过得好。
  譬如那时,他惨烈地杀入敌军首帐,却见江让衣冠齐整地端坐在上首,被人奉为上座。
  商泓礼并不怨恨、甚至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表面光鲜的子濯未必过得多好,待在这般龙潭虎穴之中,江让只怕连睡也不敢睡下。
  于是,男人在杀尽了一切的豺狼虎豹之后,才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弯唇,微微抬头,沙哑道:“子濯,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后,周身架满沉重盔甲的男人膝盖跪地,单手控制不住地压上刺穿心口的箭刃,他不想让江让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惨烈的模样,更不想叫对方担心,便只能无力地去掩饰。
  可逐渐流失的鲜血却令他的身体愈发寒冷、意识愈发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倒入了一个溢满竹香的怀抱中。
  自此之后,商泓礼心口处便留下了一道无法祛除的深刻疤痕,江让每每见之,都忍不住心软几分,温声细语、贴心至极。
  那时候的他们真好啊,他们时常会在闲暇之余去山庙赏花;会像是一对普通的兄弟般帮着农忙的伯伯家中收割麦谷;会喝得酩酊大醉、抱头痛哭;会秉烛夜谈、互诉理想。
  哪怕是之后,商泓礼成了皇帝的最初那几年,江让留宿宫中,依然会在见到他身上的那道疤痕的时候,变得柔软而迁就。
  可世事无常,总爱戏弄世人。
  不知不觉间,江让和商泓礼之间变得针锋相对、猜忌多疑,他们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低头,无数的利益、站队臣子的恭维与挑唆叫他们变成天然的对立面。
  而这道陈年旧伤,终究也只是化作衣衫下的普通骨肉,再无意义。
  可如今…商泓礼哆嗦着唇看着苏醒后始终蹙着眉的男人,弯起几分近乎诡谲的弧度,黑漆漆的瞳孔中满是贪婪黝黑的欲望。
  他听到那人沙哑着嗓音问他哪里来的血腥味,无神的眼眸中溢出几分柔软的水光,谦谦如玉的君子难得显出一股脆弱无助的模样,他的担忧与憔悴,对于商泓礼来说,都是甜滋滋的、无上的蜜饯。
  于是男人故作示弱,告诉对方自己外出帮工时不甚出了些意外,烫伤了胸口。
  果不其然,他的示弱削减了江让的猜忌,换回了爱人的安抚与宽慰。
  伤口还未处理,商泓礼却不觉得疼了,他只觉得骨缝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被江让轻轻抚摸的背部变得松缓而轻快,伤口边爱人落下的吻更是令他心口瘙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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