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郁的脸上有一团很淡的红晕,看上去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人气的模样,他扫了一眼神情紧张的beta仆人,嗓音有些嘶哑惫懒:“进来。”
江让哪里敢多看,高大的beta谨慎的近乎小心翼翼地踏入omega主人的领地。
主卧的颜色与大厅没什么两样,压抑的红黑让这片低奢精致的领地显得格外沉冷阴森,最吸引人的是主卧墙壁上镶嵌的大大小小的相框。
相框里的人大多是背影或是侧面的阴影,只有张最大的相框里是一张直白苍冷的正面相片。
相框中的男人依旧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漆黑的长发遮住小半张脸,森冷苍白的脸颊没有丝毫血色,近乎艳红的嘴唇里像是下一秒就能吐出破碎的心脏脾肺。
江让避开视线,不敢继续看下去。
再看下去,他就要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否是故事中的鬼魅而非人类了。
“江让,走到我面前来。”
男人指令般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像一阵有毒的烟雾浸入神经一般,江让一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错觉,躯体下意识地走到坐在沙发边男人的面前站定。
戚郁半抬眸看向beta,那眼神中或许没有任何意味,又或许是一种怪异的查看商品一般的打量,好半晌,江让才听到男人的第二道指令。
“帮我脱衣服,换上睡衣。”
beta哪里经历过这些,哪怕是未婚妻,两人都是只是到拉拉小手的程度,连亲吻都没两次。
可以说,在这一年间,江让看得最多的,是那些田间挥汗的beta汉子光·裸着的上半身,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怎么细瞧过。
社会上如今对于保护omega的教条言论比比皆是,现在陡然让他帮一个娇生惯养的omega换衣服,青年有种自己下一秒就得进局子的错觉。
见江让一直僵着不动,男人下三白的眼慢慢挪移到beta尴尬到不知该如何的脸上,眼白中的红血丝密集,令他的注视也多了几分血色。
青年在这样的视线下有些迫不住压力,结结巴巴道:“抱歉,先生,我……我不知道城里是什么规矩,但是在我们老家,omega与beta不同,我这样做,是非常糟糕的行为……”看了一位不是自己妻子的omega清白的身体,简直比猥·亵罪还要严重。
戚郁冷淡漆黑的眸光再次扫过beta过分姣好强健的身体,慢慢的,那张平静苍白的脸突然撕裂出一抹笑意。
那笑意是冷的、浑不在意的,如同男人居高临下的压抑音调。
他缓慢道:“你只是个beta仆人,换到从前,仆人是不该有自我思想的奴隶。奴隶,是不会被当做人看待的。”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让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色,像是被人兜头扇了一巴掌似的。其实戚郁说的话没错,在掌权者的眼中看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性别之分,就算江让是个beta又如何,就算他强壮又如何,还不是因为贫穷而贩卖自由与劳动力。
确实,说到底,仆人只是主人家的物件罢了。
beta很能想得开,因为脑子里没什么知识,以及朴实、平庸的本性,他能够比其他高自尊的人更快地接受现状。
江让很自觉地垂头道歉,随后拿起自己之前熨烫的那件黑色丝绸睡衣,走到omega的身侧。
beta做事很认真,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但他依旧很小心地将omega潮湿的长发束在一侧,随后他伸手解开了omega身上浴袍的系带。
这整个过程中,江让能够感觉到,对方阴冷的视线从未从他的脸上摘离。
beta的手腕有些细微的颤抖,他显然十分不适应眼下的情景,omega大片苍白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眼前,即便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可古怪暧昧的氛围却又见缝插针地弥散开来。
江让垂头,努力尽到仆人的职责,细致地帮助主人穿戴好衣物,但他还是发现有些是他难以控制的。
譬如,beta做惯了农活,手指粗糙干裂,就算这几天没有下地干活,还是粗糙难堪,尽管他已经尽全力避免自己触碰到戚郁,但仍然有不留心触碰到的情况。
而几乎是手指刚触碰到对方的肌肤,那片苍白的雪便立刻泛起潮红。
过分娇嫩的皮肤,甚至让江让产生一种不可自控的怜惜感,即便这个omega的脾气再不好、性格再古怪、再强势又如何,他到底是个需要人保护的omega。
并且,这还是个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的寡夫,beta想,自己之前不该那样想对方,甚至将对方比作鬼怪。
毕竟刚失去了深爱的丈夫,这样沉痛悲伤也是正常的。
作者有话说:
o不爱他那个死鬼前夫哈,也没有过任何亲密行为,刚结婚没多久前夫就病重要死了
在受眼里,攻是个可怜的寡妇哈哈哈哈这该死的怜惜之意
第4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4
别墅里的第一夜度过的还算平稳,换完睡衣后,江让就被挥退下去了,床头的铃铛也再没响起来过。
不过江让晚上还是惊醒了好几次,青年并不是什么浅眠的人,事实上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在村里的时候,晚上发电机的声音在田边震天响都吵不醒他。
或许是心里沉着事儿,又或许是担心那位戚先生晚间有什么吩咐,江让也不敢让自己睡得太死。
beta躺在绵软的床榻上想着心事,右手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手腕处的朱砂红绳,仔细看来,红绳编的很是精细,甚至因为戴的时间有些久了,那红绳甚至有些寒碜的发黑,只有那颗红色朱砂依旧鲜艳如初。
思绪漂浮,江让陡然想到了送他朱砂红绳的人,他的未婚妻,杭柳。
江让是在一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特地注意过,这个小世界原本是不存在他这个人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原主之说,系统给他的这具身体其实就是他在现实生活中躯体的进阶版。
刚开始的时候,青年很难融入进这个世界,即便系统放大了设定要求的性格特质,但个人在现实中生活多年的习惯却难以更改。
江让难以适应没有空调、填不饱肚子、高强度的农活以及田地里如雾霾般的蚊虫的日子。
当时,仍是江让一家邻居的杭柳对青年十分照顾。
杭柳是个性格柔软、体弱多病、心地善良的青年beta。
杭家在村子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即便杭柳身子骨不太好,但杭母却是个能干的,下地干活利索的不行。
彼时的江让还是个干活都怕虫的怂蛋,杭母看江家就江让一个劳动力,平时便也就多有帮衬。
杭柳在江让心里更是善良、美好的代名词,数不清的日子里,是杭柳陪伴着青年度过低谷、自我怀疑的时期。
病弱的beta长相清秀昳丽,嘴唇时常没有什么颜色,时常到点就提着篮子,备上茶水、点心、汗巾,顶着夏日的大太阳,如清风般地走到江让的身边,眉眼弯弯地看着青年大口吃饭,一边贴心地帮青年擦拭汗水。
家里生病的父亲、换衣的衣物,一些隐形的家务活,无不是杭柳帮着做的。
朱砂红绳也是青年特意去附近庙里求的,说是保平安十分灵验,非要江让贴身戴着,不许拿下来。
一直到半年前,杭柳的母亲因为突发性脑溢血去世了,杭家就留下来了杭柳一个。
杭柳身体病弱,干不了重活,母亲一去世,家里那些吸血亲戚闻着味儿就来了,他们不仅想要占据杭家的土地,甚至还想着将杭柳嫁给一个老汉拿彩礼,誓要将可怜的beta剥削到极致才好。
江让仍然记得那个黄昏,清秀无助的beta青年哭着揽住他的腰,不住地问他:“阿让、阿让,我该怎么办啊,他们都要逼死我……”
他哭得眼眶通红,眼中带着无助与恨意。
江让当时也是脑子嗡鸣,当即就要带着青年去报警,可怜的beta却泪眼朦胧的告诉他,涉及亲属关系,如果那些亲戚胡搅蛮缠,警察也不会管太多的。
漂亮的beta当时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他半仰着泪眼朦胧的脸问江让:“阿让,你愿意娶我吗?”
江让当时就愣住了,他在现实中没有谈过恋爱,即便因为万人迷光环的原因,他不缺乏追求者,可江让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工作能力普通、社交能力一般、甚至大部分时候遇到问题,他都只会下意识去躲避。
如果不是光环作祟,他有什么值得别人青睐喜欢的呢?
青年的愣仲却被杭柳当做犹豫,漂亮的beta轻声对他道:“阿让,你并不是我找的什么退而求次,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所以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月光如水,清纯美好的青年说完后,飞蛾扑火般地吻住江让的唇。
那是江让的初吻。
江让能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与赤红的脸颊,仓促与茫然间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但他只清楚一点,他并不讨厌杭柳,甚至是喜欢的。
杭柳需要他,他就愿意。
顺理成章的,两人也成了未婚夫妻。
江让将头枕在双臂上,心中盘算着过两天等工作彻底稳定下来,他就写一封信寄给杭柳好叫家里放心。
江让今天特意问过管家工资情况,李家一个月的工资相当的丰厚,这笔工资一大半要寄给他爹治病,另外一半就全交给杭柳,他自己留个几百就够了。
毕竟这里吃住全包,他又不抽烟赌博,日常生活用不了几个钱。
日子总能越过越红火的,等他爹病好了,他就把杭柳和他爹接来大城市。
抱着美好的期待,青年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
江让是被一阵尖锐急促的铃声吵醒的,刚醒的beta还有些茫然,但窗口直射进来的初升日光让他一个激灵半坐起身。
长久的乡村生活让江让养成了天不亮就起床干活的习惯,此时太阳都出来了,青年下意识的懊恼今天起迟了,田里要插下季的水稻,日头太高影响存活,还有杭柳调养身体的药,他得搭村头家的车去镇上拿……
江让心里正焦急迷糊着,却突然听到床头的铃铛处传来了一道冷而平静的男音。
“醒了?以后都这个点来收拾房间,直接推门进。”
beta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恍然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干净整洁的房间摆满了他从家带来的生活用品,蛇皮袋塞在床下。
因为昨夜没拉窗帘,所以日光充沛地洒在这片小而充满生活气息的卧室内。
他已经不在江家村了。
江让赶忙应下,传声器对面也没再发出声音,青年心下焦急,穿衣服的动作急了些。
出于朴素农村人的想法,帮人家干活儿的,应该起得早些待命,而不是睡到被主人叫醒。
江让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他就收好了自己,站在主卧面前。
推门进去,洗漱室内传来星点的动静,想来是戚郁正在洗漱。
江让的动作下意识放轻,高大的青年手脚麻利,他在家里虽然有杭柳帮着拾缀,但也不好意思一天到晚都喊人家帮忙,所以对付这些事情也算是熟练。
出于身体的习惯,江让觉得房间过分阴暗冷郁,所以下意识拉开了两边的窗帘。
早晨的峤城充斥着清新的气息,别墅区周围绿化做的很好,鸟鸣声与夏日树叶的气息慢慢如雾气般流淌入室内。
明亮的日光照的室内愈发清晰,所以,beta也十分清晰地看到垃圾桶中被丢掉的那件熟悉的黑丝绸的睡衣。
主人显然丢地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还有一半搭在木质垃圾桶的边沿。
江让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他知道这衣服的料子有多好,买来的价格肯定也不低,主人也没穿过两次就这么丢掉了。
戚郁刚走出洗漱室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高壮的beta僭越地盯着被丢入垃圾桶的衣物,仿佛生出了什么糟烂恶心的心思。
omega苍白的近乎泛灰的脸颊仿佛没有丝毫人气,看着beta的眼中多了几分阴冷与寒意。
戚郁走路没有声音,纤细瘦高的身影慢慢走到beta的身后,男人的声音僵硬如死水,他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江让下意识道:“那件衣服看起来很贵,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扔掉?”
青年的表情认真极了,似乎感到十分不解。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变得有些奇异,他慢慢平静下来,声音冷淡道:“没有价值的东西,当然应该被丢掉。”
江让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慌忙垂头,不敢再多说。
青年能感觉到对方压迫般审视的视线,好半晌,男人的声音才轻飘飘地响起:“窗帘拉上,不要做多余的事。”
主人家都发话了,江让自然不敢违背。
戚郁的早餐依旧十分丰盛,相对应的,别墅主人依旧没吃两口就离开了。
当汽车彻底驶离别墅的时候,江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丧夫的男主人,他总是有几分胆寒。
仆人们的早餐是在主人离开后吃的,江让依旧吃了满满当当的两大碗。
在吃完早饭后,管家给了他一套新的仆人装。
江让松了口气,天知道目前身上的这套衣服多么束缚他的行动,为了避免再次出丑,江让连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
beta拿上衣服便兴冲冲地回房间换,但换完衣服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青年总觉得这一套衣服与之前的那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硬要说哪里有所改动,便是黑色围裙的系带似乎更短了,这导致江让如果想穿好衣服,只能将腰部系地更紧一些。
这样一来,从视觉上来看,青年高挑、健美,脊背疏阔的好身材便被凸显的愈发显眼,整个人有种即将爆发的张力。
连周围偷看他的目光都变得多了不少。
但老实的beta哪里会多想,他只以为大城市里的人装束都是这样,是他土气惯了,还不能适应下来。
第5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5
江让学了一整天的熨烫技术,管家似乎接到了主人家的命令,专门安排了一位之前一直负责这一块的仆人教他。
几乎是一瞬间,beta就想起男人早间说的话。
没有价值的东西,当然应该被丢掉。
说到底,那件衣服被丢掉还是怪他,是他的毛手毛脚导致了主家的损失。
愧疚之余,江让学的就格外用心,虽然他没念过什么书,但是青年接收新事物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不出半天,他也算是能够掌握大致熨烫的技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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